雪月高悬的山村小路上, 一辆房车在数量黑色轿车的守卫中,安静地亮着灯。

  不多时,有新的车向他们驶来, 停稳后, 两三个大汉将一个中年女人带到房车外,敲了敲门。

  “少爷, 人带来了。”

  乔明瑞放下手中平板:“进来吧。”

  还穿着护工服的女人,一脸紧张地走了进来。车门在她身后被飞快地关上, 吓得她原地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要转身去扒门, 却只换来被拍得发麻的掌心。

  见此情形, 乔明瑞嘲讽地说:“到了这个地方,还想着逃跑。刘彩丽, 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被称作刘彩丽的护工,佯装镇定:“你们带我来这儿,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医院可是有监控的!我要真出什么事,你们绝对逃不了干系!”

  “你竟然也知道是‘法治社会’。”乔明瑞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是因为有监控在吧?要是和19年前一样没有监控,你还敢和我说这句话?”

  刘彩丽咽下一口唾沫:“什、什么19年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仗着没有证据, 她毫不畏惧地装傻, 却只换来乔明瑞明目张胆的怜悯。

  “嘴倒是挺硬。只可惜, 周佳和宋珊珊, 把什么都说了, 估计这时候, 人已经坐在警察局里了。”

  乔明瑞用指尖敲敲桌子,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意味深长:“你猜猜,她们会不会在去的路上,对好口供,将一切都推到你头上?”

  刘彩丽用力地拽着衣服纽扣,神色不安。

  偏偏乔明瑞还在“火上浇油”:“这些年你工作做得很好,听说有个多年受你照顾的老人,不仅资助你儿子上了大学,还打算背着家里不肖子孙,和你结婚,好将家产的大半留给你和你儿子。”

  “你说,要让他知道,你做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还会继续吗?”

  听到儿子和家产,刘彩丽终于绷不住开口:“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一直默不作声的殷渠,霎时抬眼,眸光似箭:“站回去。”

  刘彩丽觑到他手中寒光奕奕的蝴蝶.刀,额头留下一滴汗,老老实实地退回一开始的位置,声音弱下来:“这些事和我儿子没关系,你们不能伤及无辜。”

  “无辜?”乔明瑞挑眉,“你儿子无辜,被你错换身份的殷渠就不无辜?”

  刘彩丽无话可说,只得垂头:“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想要我说什么?”

  “当然是一些,周佳不知道,宋珊珊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事。”

  “比如……是谁指使你,诱惑周佳去‘狸猫换太子‘的?’”

  刘彩丽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然而乔明瑞和殷渠并没有给她答案,因此她只能不安地舔着起皮的嘴唇,老老实实回答:“是,是有那么个实习医生,教唆我这么干的。”

  “我有一次因为心情不好,拿老年痴呆的病人撒气,被她用手机录下来,威胁我,让我替她做一件事。我答应了。”

  “结果没几天,她就找到我,要我帮她换掉VIP产房里产妇们的孩子,还说已经替我找好了‘替代者’。我照她说的,联合周佳一起,干了这件事……”

  尽管早就知道事实,但殷渠再度从他人口中将此事印证,依旧有些无法接受。他胸口堵得慌,主动开口:“周佳……就这么同意了?”

  刘彩丽连连点头:“我刚提了个开头,周佳就马上同意了!我们可没有强迫她!”

  说着,她还解释:“其实我还挺理解她的。要换作是我,也可能这么做……比起跟着一个赌鬼老爸讨生活,还不如让自己儿子改名换姓,成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让我更放心。”

  最后的一丝侥幸,终究被刘彩丽这般“感同身受”的陈述,彻底掩埋。殷渠眼神黯淡,沉默几秒,才问:“那你还记得,是和哪个产妇换的?”

  刘彩丽尴尬摇头:“我不识字,那时候又慌得很,进门就随手抱了一个出来,就连哪个床位都不记得了……之后我怕东窗事发,威胁完宋珊珊,就找了借口,请假出去躲了一阵子,等我回来后,那四个产妇,早就出院了。”

  四个?

  ……除了那三家,竟然还有一家?

  见乔明瑞和殷渠脸色难看,她连忙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隐瞒你们!我要知道的话,那不是还能给自己减刑?不可能骗你们!我是真不知道换了哪家的……”

  线索意外中断,乔明瑞见殷渠神情低落,有些于心不忍,但又不能明说,他很有可能是文家、季家,或者沈家的孩子。

  尽管还有一个产妇的身份无从得知,但那三家都和殷渠长相有些相似,按照小说的人物矛盾安排,乔明瑞更趋向于,殷渠是这三家之一的孩子。

  想了想,他决定先将人支开,换个环境,冷静一下,便说:“阿渠,我有点饿了。”

  殷渠抬头,和他对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坚持,抿着唇起身:“……好。我出去,帮您煮个夜宵。”

  在房车车门第二次开合后,车内只剩下乔明瑞和局促不安的刘彩丽。

  没有第三人在场,正适合问一些,更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拎起水壶,倒了杯茶,在晕开的茶香中,透过那层单薄的水汽,面无背景地问:“那个威胁你的实习医生,叫什么名字?”

  刘彩丽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时娇!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好多医生都恶心吧啦地喊她‘娇娇’。呸,一群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的臭男人!”

  姓“时”?

  和主角受“时舟”,一个姓氏。

  倒是有些巧。

  乔明瑞脑子里转过这一句话,却没放在心上。他对刘彩丽充斥着妒忌的唾骂并不感兴趣,只从桌下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是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女人身穿白色长裙,挽着头发,妆容清丽,巧笑盈盈地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与对方深情对视。

  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颜娇。

  刘彩丽壮着胆子凑上来,只一眼就点头:“对对对,就是她!臭biao子,老了还这么不安分,扮清纯!”

  乔明瑞皱眉:“行了,少说没用的东西。”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彩丽摇头:“这我哪儿知道。”

  想了想,乔明瑞又换了个问题:“那四个产妇……和时娇认识吗?”

  见刘彩丽下意识就要回答,他语气加重:“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这起事件,从选定换孩子的“伥鬼”护工,到寻找到“受害者”,以及刚生产、家境不好,又和那三家夫人长得有少许相似的周佳……

  这一系列的安排,显得井然有序,让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

  比起“临时起意”,乔明瑞觉得,这更像是一场针对性极强的“蓄意报复”。

  但颜娇的出身他早就查过,一个不起眼的三流家族,只因与丈夫严一商在大学相识,被对方一见钟情后追到手,最终走入婚姻殿堂。

  她的履历清清白白,除开乔明瑞在孤儿院里意外撞见她另外一面之外,几乎对外形象无可挑剔。

  完全看不出来,她对那三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致于让她想出这样的计划。

  但在小说剧情中,颜娇和严一商,甚至还和主角受时舟有过商业合作,差一点成了靶子,却也因祸得福,被时家扶持一把,从二流世家,一夜之间便跻身一流世家,与文家、季家和沈家,平起平坐,一起经商。

  但以那三家的骄傲和秉性,哪怕为了“假少爷”,而选择避而不宣,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幕后黑手。

  因此,他们并不知情,也没有怀疑过颜娇,更不知道颜娇对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仇恨,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不认识颜娇。

  这就奇怪了。

  刘彩丽听出他的警告,只能闭上嘴,努力回忆:“我、我想想,我想想……哦,我好像想起来了!”

  “我跑的时候,路过了产房,看见时娇在里面。那四个产妇都睡着了,我听见她说了些奇怪的话,什么‘当年你们逼得我不得不退学,彻底改头换面,现在我也要让你们尝尝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滋味’……听起来怪可怕的,我怕被她发现,惹得她生气,所以没听两句就走了。”

  “退学”……?

  颜娇和那三家的夫人,以前是同学?

  “改头换面”,难道指的是她整容了?

  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为什么在小说剧情中,这三家夫人能容忍她与自己平起平坐,还与她成了好友。

  因为她们对颜娇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而颜娇……却对她们了如指掌。

  看来得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三家夫人以前读书时,发生的事情了。

  终于有了突破口,乔明瑞松了口气,抬手敲敲车窗。

  车门再度打开,周佳被推了进来,和刘彩丽面面相觑后,骤然爆发:“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什么都说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刘彩丽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愤恨地看向乔明瑞:“你骗我?!”

  几个保镖适时进门,将准备冲向乔明瑞的两人控制起来。

  周佳又气又急,顿时口不择言:“你不能对我这么做!我是殷渠的妈妈!你背着他这么对我,你不怕他找你报仇吗?!”

  乔明瑞好整以暇地歪歪头:“你好像很确信,他会为了你,找我报仇?”

  周佳笑了,披头散发的造型,使得她的笑容带了些许疯癫:“我是他的妈妈!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他不帮我,帮谁?帮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吗?”

  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乔明瑞眨了眨眼,无视了她对于自己外表的侮辱,眼带笑意,忽然问:“这就是你的打算?就算以后东窗事发,他也会看在你对他‘好’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而你亲生儿子呢,荣华富贵已经享受了,养育他长大的有钱人家父母肯定也舍不得他。这样一来,你既保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未来,又确保殷渠不会对你心生怨恨,继续养着你。”

  “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周佳。”

  周佳脸上还带了几丝得意,像是笃定乔明瑞拿她没办法:“是又怎么样?反正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两个儿子都是大家族的人,和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养子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到那时候,只要我想,我儿子们就可以让你——”

  “……明瑞哥。”

  一个声音悄然响起,惊得周佳将还没放完的厥词咽了回去,旋即不可思议地看向声音的主人:“阿渠,你、你怎么也在?”

  随后,她欣喜若狂:“快快快,快让他们放了我!救救妈妈!他们想送你妈去警局!”

  乔明瑞单手支着头,静静看向半个身子浸在黑暗中的殷渠。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殷渠偏头,像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重新将头转向哭得可怜兮兮的周佳。

  数秒后,所有人都听见殷渠,极轻地笑了一声。

  周佳脸色微变:“你、你笑什么,阿渠,快来帮妈妈啊?”

  殷渠没有理她,只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披着一层皎白的月色,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乔明瑞面前,躬下身,耐心地解释。

  “条件有限,只能煮面。您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回去,我再给您重新做一顿。”

  周佳有些急了:“阿渠?阿渠!你没听见妈妈在叫你吗?!”

  乔明瑞没动筷,只仰头,盯着殷渠那双平静的眼眸,懒懒地翘了一下唇角。

  像是在催促。

  殷渠读懂他的意思,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唇,又微微叹息,终究还是如他所愿,回首,极为冷淡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周佳。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是我‘妈妈’?”

  周佳笑容一僵:“你、你这话说得,我养你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是你妈妈了?”

  殷渠眼中毫不掩饰地对她展露出厌恶:“周佳,你不会真以为,在我听完刚才那些话后,还会像个傻子一样,依旧站在你身边吧?”

  “仗着我年幼,故意任凭殷有财打骂我,事后再假惺惺地出现,用‘母爱’来绑架我,PUA我,让我将你当作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使我对你产生依赖……”

  “明瑞哥说的没错,你的算盘,打得太精了。”

  周佳抖着苍白的嘴唇,试图解释,却又因为过于明显的事实,而显得无力辩解,只能强撑笑意:“阿渠啊,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想对你好……刚、刚才那些话,是故意气他的。”

  “还有,当、当年其实是殷有财逼着我,去换孩子的!真、真的,殷有财说,想看着自己儿子吃香喝辣,看着有钱人的孩子给自己当牛做马,说什么都不同意我把孩子换回来,而且每次我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打我!”

  “我也想让你们恢复身份,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尽量对你好,才能弥补我内心的愧疚。”

  殷渠神色微动,还未来得及说话,乔明瑞就先笑出了声:“周佳,你可真会找理由。”

  “我怎么从殷有财嘴里,听到的不是你这个说法?”

  面对周佳和殷渠眼中的惊讶,乔明瑞笑容柔和:“殷有财跟我说,他儿子的下落,只有你知道,而且不管他怎么打,你都不肯说亲生儿子去了哪儿,翻来覆去就那一句‘儿子现在过得很好,不许去破坏’。”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殷有财逼着你换儿子,不让你把儿子换回来?”

  “我觉得……那句‘想看着自己儿子吃香喝辣,看着有钱人的孩子给自己当牛做马’,其实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对吧?”

  周佳被戳破心思,开始挣扎,并对着殷渠嘶吼,试图用音量迫使他相信自己:“阿渠,阿渠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想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

  “离间?”这一次,殷渠的沉默,比以往更长。直到周佳的嗓子都快喊破了,那双深渊似的眸子才终于对准她,“看来你也明白,我和明瑞哥站在一起。”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妄想一个终于清醒的人,重新被你那拙劣的谎言,再蒙蔽双目呢?”

  语罢,他收回视线,冷静地吩咐道:“将周佳和刘彩丽,连同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一起送到警察局。”

  周佳闻言,惊惧到极致:“不,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妈!你这样是不孝,殷渠!”

  刘彩丽在旁边放声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周佳,别白费功夫了!你那点心思,这儿的人谁看不出来啊!”

  “不过,这两位少爷,你们恐怕不能如愿以偿了。”刘彩丽冷笑,“我早就查过,我们偷换孩子,可能连遗弃罪都算不上。你送我们去警察局,又有什么用?”

  乔明瑞睨她一眼:“看来你早就查过了,怪不得这些年有恃无恐。”

  “不过……”乔明瑞用筷子搅着面,“我刚才录了像。”

  “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像,发给当年VIP产房的人……会怎么样?”

  他的笑容暗藏杀机:“以我对大家族的了解,他们会为了遮掩这样的丑闻,而将相关人士……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不留任何后患。”

  刘彩丽笑容凝固:“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求求你,别这么做,我、我帮你杀了周佳,怎么样?法律没法惩罚她,那、那就我来!你们想怎么杀她?我都可以!”

  周佳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别听她的!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阿渠,阿渠你看在我省吃俭用,送你上大学的份儿上,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也不会非得要你叫我妈妈了!”

  “阿渠……哦不,殷少爷,别这么做,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面对两人的痛哭流涕,以及殷渠的默然,乔明瑞突然就觉得有些倒胃口,略显不耐地看向保镖:“还愣着干什么?我刚才说的什么,忘了?”

  保镖们被他的视线一冻,连忙将哭喊求饶的周佳和刘彩丽带了出去,塞进车,往镇上公安局开去。

  听着远去的车声,乔明瑞温柔一笑,十分“贴心”地提醒:“你要想追上去的话,外面的车,管够。”

  殷渠蓦地回神,手足无措地站好:“我、我没有那种想法,明瑞哥!”

  “是吗?”乔明瑞扫他一眼,没看出来什么,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和他斤斤计较什么。

  不论日后,殷渠再怎么冷酷无情,但现阶段的他,第一次直面这样寻常人无法想象的残酷真相,心中有犹豫和不舍,也是正常。

  毕竟那是从小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如果真要如此冷漠且干净利落地割舍,那估计乔明瑞只会对他敬而远之。

  将最深情感也能轻易弃之不顾的人,不适合深入合作,更不可能成为朋友。

  想通过后,先前的失态,便给乔明瑞带来了挫败感,让他心情越发烦躁,无意识地用筷子将荷包蛋戳破,看着金黄的蛋液将面汤染上几丝浑浊。

  “明瑞哥?”

  殷渠透着担忧的声音响起,让乔明瑞微微一怔:“怎么了?”

  “……您要是没胃口的话,可以不用勉强的。”

  听了殷渠的话,乔明瑞这才发现自己对可怜的荷包蛋做了什么。他有些心虚地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你的厨艺我还不清楚?我要是连你都嫌弃,那这辈子是别想吃什么饭了,早登极乐还差不多。”

  他的玩笑话却没能逗笑对方,甚至连最容易红的耳根也毫无变化。

  相反,殷渠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你……”乔明瑞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收起笑容,刚想问对方怎么了,孰料对方却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明瑞哥。”

  殷渠看向他的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

  “像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你们的营养液有这么多吗(抱住可怜的自己)

  325的完成了!(划掉账单)

  然后……500营养液加更,哆哆嗦嗦地记在账上。

  所以现在还剩400和500,还好还好,我还行!

  感谢在2022-07-30 23:47:39~2022-07-31 23:1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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