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眼里蓄满和煦的光：“好。”
估计着是高母也不想把儿子给撑狠了，这次也没再多夹。
下雨的天气出门实在不太方便，高兴和沈彬窝在二楼的客厅里看了一部电影后，就觉得有些呆不住了。
他提议道：“我们去室内运动场吧。”
“运动场？”
“嗯，在这里，所有的运动设备都有，打台球你会吗？”
沈彬摇了摇头。
“那篮球呢？”
沈彬有些惭愧地说：“也不会，跟球有关的，我基本上都不会，但是下棋可以，什么棋都可以下。”
高兴咳咳两声：“那、那我们去下弹珠棋吧，或者对角棋也行。”
沈彬愣了一下，眉眼都笑弯了。
这种小孩子玩的棋，他从十三岁之后就没有玩过了。
高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笑话我啊，我就会玩儿这个。”
“没有，我没笑话你，是我不会玩弹珠棋，你还是教我去打台球吧，正好我也学学斯洛克。”
“行，那我们走吧。”
高兴拿了一把伞，和沈彬两人下了楼。
高母见他俩要出门，立刻站了起来道：“小彬，你先别走，我织了一套手套，快过来试试，看看够不够大，不够我好改。”
高兴看了一眼他妈织的手套，额角抽了抽，一脸的惨不忍睹。
这些年，他妈没事就爱捣鼓这些东西，织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长进，从来也没有两只手套一样大过。
越菜越爱织，全家上下，包括孩子都收到这份惨不忍睹的礼物。
“妈，我给沈彬买手套了。”
高母不满地说：“外面卖的能暖和吗？小彬，来试试我这个，肯定热乎。”
沈彬有些诧异：“伯母，您这是给我织的啊？”
“是啊，他们几个都嫌我技术不好，说不好看，我怎么觉得挺好看的。”
沈彬接过手套：“是挺好看的，谢谢伯母。”
高母顿时笑颜如花：“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快戴上试试看，你看看你的手，都冻红了。”
沈彬戴了起来，五个指头织的大的大小的小，戴进去不是太紧，就是太松，好在其他地方还合适，也确实挺暖和。
这份来自于长辈的关爱，让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早在他六岁就和父亲离异，独自离开的母亲。
20多年了，即便是父亲去世，她也从未出现过，他连她的模样都快忘记了。
沈彬鼻子不由一阵阵的发酸：“谢谢伯母，挺好的，我很喜欢，真的。”
高母顿时变得干劲十足了：“你真喜欢，我再给你多织几套，不同的颜色，也不怕换，这个你先戴着，出门儿冷，别冻着了。”
“好。”
台球室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打的九球。
高兴带着沈彬来到了斯洛克专区，五张台球桌摆放成一排，旁边还放了一台自动售卖饮料的机器。
沈彬的视线落在旁边的一扇小门上，好奇的问道：“怎么这里还有人住吗？”
高兴挑选了一根台球杆，递了过来：“没人住这儿，偶尔有住的远的清洁工住一两次，基本没什么用。”
沈彬接过球杆：“来吧，你教我，怎么打？”
高兴问道：“斯洛克的规则，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不会打。”
“没事，我教你。”高兴绕到他的身后，拍了拍沈彬的后背：“你先放低身体，把左手放在台面上，找到球杆的重心。”
“好，这样吗？”微弯的弧度将沈彬侧身的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是，就这样？”高兴贴在他的身后，握住他的双手，手把手的教他。
淡雅的气息传入鼻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高兴的一颗心紧张的嘭嘭直跳，手心都冒了汗。
“然后呢。”沈彬问道。
“然后……”
“高兴，好久不见了。”冷冽的嗓音带着尊贵之气。
楚凌飞和楚寒同时走了过来。
沈彬抬起眼皮，那张俊逸非凡，却又阴沉危险的俊颜突兀的闯进视线之时，身体顿时变的僵硬了下来。
他垂下视线，将视线压在台球桌上，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楚寒紧盯着自己的、那种带着压迫感、居高临下的视线。
高兴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动着，无声的安慰着他的情绪。
这个角度很隐秘，从旁人的角度是看不出来的。
高兴笑着说：“飞哥，确实好久不见了，怎么今年你们也回这里过年吗？”
楚凌飞脱掉外套，从旁边拿来一根球杆：“是啊，去年就没回来，今年再不回来，有些说不过去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来一局？”
高兴委婉拒绝道：“我可打不过你，你就别欺负我了，再说我还要陪男朋友呢。”
沈彬睫毛颤了颤。
这样……也好。
楚凌飞看了一眼沈彬，浅淡地笑了一下：“这样啊，那好吧，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小寒，我们去那边打。”
楚寒紧盯着沈彬，朝前走了一步，胳膊就被楚凌飞从背后拽住，而高兴也挡在了沈彬的身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楚寒唇角微微抬起，他状似无意的朝着沈彬看了一眼，近距离之下，他清晰地看到高兴落在他背后依旧轻拍着的手。
楚寒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然而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语气更是如春风般和煦。
“高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拿这个。”楚寒拿起一边桌子上的巧克粉。
高兴不置可否的望着对面的人。
楚寒也不再多说，拉着楚凌飞走到了另外一边距离他们最远的台球桌上：“哥，我们俩打。”
白球“啪”的一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稳稳贴着库边，除了防守，没有给对手留下一丝一毫的进攻机会。
楚凌飞锐利的眼神直逼过来：“小寒，你想搞什么鬼？”
楚寒唇角微弯，悠然的嗓音带着黑暗的磁性：“打球啊，还能有什么鬼？”
楚寒既然离开，高兴也不在纠结，只是他太过于平静的表象，让高兴心中始终蒙着一层不安的阴影。
他到旁边的自动售卖机上给沈彬买了一盒牛奶，倒进了配套的杯子里，递了过来。
“喝杯牛奶，对胃好。”
“谢谢。”沈彬取着手套，嘞的有些紧的指头，拉了好几下也没拉下来。
高兴忍不住笑：“也就你会哄我妈。”
沈彬认真地说：“我没哄她，我是真心喜欢。”
高兴接过沈彬取下来的手套：“又难看，又不合适，有什么好喜欢的？”
沈彬微微垂下眼睫，低声道：“因为我妈没对我这样好过。”
高兴微微一愣，从来他也没听人说过他的母亲，就连徐江都不是很清楚，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必然是不好的回忆。
高兴有些心疼地望着他，安慰道：“不要想过去的事了，都快过年了，要开心一些。”
“这不都是你多嘴问的吗？”
高兴莫名的就从这句话里感觉到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撒娇又像是责怪的滋味儿来。
他咧开嘴，大笑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是我话多。”
沈彬接过高兴手中的热牛奶，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圈奶渍挂在了唇边，高兴顿时就想起他家小外甥喝奶后的可爱模样了。
他笑了一下，眼里蕴起柔和的光，下意识的就伸出手，为沈彬擦掉了他唇边的奶渍：“行，我们也不要什么规矩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沈彬面上尴尬了一瞬：“好啊，那你开球，把球打散一些，我在怎么也能蒙一个进去。”
“还能这样的？”
“你刚刚不说没规矩吗？”
高兴摸摸鼻子：“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领导高兴，我听你安排。”
头一回真正意义接触台球，沈彬也觉得很是有趣，虽然不太会打，准头也不行，不过桌面球多的时候，他总能瞎猫碰到死耗子般的混进去几个。
见沈彬喜欢，高兴自然不可能将球打进去，刻意将球打在袋口，一局球打了两个小时，好坏都是沈彬打进去的。
看上去如此休闲的运动，两个小时下来也会有些疲惫。
沈彬也打出了一身薄汗。
高兴一杆将最后一颗黑球打进了球洞里，随后走了过来：“累了吗？还打不打？”
沈彬笑着揉了揉胳膊：“不打了，胳膊都软了。”
“行吧，我妈估计这会儿也把饺子包好了，我们回去吃饺子去。”
注意力太过于集中，沈彬连楚寒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现。
别墅灯火通明，楚寒性感高大的身躯静立在落地窗前，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月色透过窗帘打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这张阴冷憔悴的脸上。
在这个没有人看到的黑暗的角落里，楚寒满身的戾气爆炸了开来。
陡然亮起的灯光让楚寒极度不适，他眯起眼睛，缓缓回过头，冷声道：“你怎么进来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