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赊月怔了怔, 竟有这种要求。
静静看了姜宁一会儿，也不问为什么，开始种草莓。
种着种着, 便一发不可收拾。
姜宁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及时给白狐狸穿雨衣，结果雨衣太小穿不进去。
白赊月垂眸淡淡看着他，突然敲他脑门：“我们都这么久了，看来你对我是一点都不上心。”
姜宁有点尴尬, 但还是拼命解释：“《不夜城》寒假档上映，明天得坐两个小时飞机, 到首都参加电影发布会, 我不想出问题。”
这是提醒白赊月，不穿雨衣该怎么做。
白赊月竟也好脾气：“都听宁宁的。”
一小时后, 姜宁睡在沙发上休息，白赊月坐在办公椅上继续办公，内线铃声响起，传来女秘书的声音：“白总，您父亲在门口。”
白老总虽已退休，但仍旧会来公司转转。
“你先进来收拾，再让他进来。”
女秘书：“好。”
姜宁一听白赊月的父亲要来办公室, 当场也是没了主意，这要让白老总看到他一个演员在白赊月的办公室会怎么想？
迁怒他儿子？还是迁怒自己？当然是后者！
情急之下，他躲在了上次的位置——白赊月办公桌底下。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白老总在女秘书进门后也跟着进来了。
白老总走得很慢, 每走一步都有拐杖的声音, 走到办公桌前, 用指甲盖轻轻敲了敲桌子, “听说你把人带回了家，又把人带到了公司？”
姜宁：“……”直觉在说自己。
他睁大眼睛看向白赊月。
白赊月大手摸了摸姜宁的脑袋，随后起身，将白老总迎上茶座。
烧水、泡茶，白赊月说：“嚼舌根的人真多。”
“不是嚼舌根，是你做的太明目张胆了。”
白赊月不以为意：“喝茶。”
俩人饮了一会儿茶，白老总叹气，“小蕾死得早，那两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也不是那么难说通的人。”
“只是床伴。”白赊月说，“你和小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您好好养身体，我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他为白老总沏好茶，随后坐到办公椅上，看到缩在里面的姜宁，烦躁的心情似乎才好了点。
白老总也起身，走到办公桌旁边。
“小陈说他今天也来了，藏在这儿？”拐杖轻轻敲了下桌子。
姜宁一哆嗦，安安静静呆着。
白赊月说：“对。”
“不让我看看？”
白赊月看着姜宁笑：“不让。”
白老总作罢。
他又说：“宝姐从乡下带回来一只土鸡，你有空就打个电话回家，我让她炖鸡汤。”
“再养几天吧，等我有空回来，我炖给你吃。”
“好。”
等白老总走后，姜宁终于动了动身体，“你还会做菜啊？”毕竟上次的日料有厨师在旁指点。
白赊月将他从里面拉出来，抱在怀中，脑袋枕在姜宁脖颈，双臂用力收紧。
他好像突然很累。
说话声听起来也很累：“你想吃，我以后做给你吃。”
“那你说话算话啊。”
“嗯，不骗宁宁。”
-
次日，姜宁和两个助理乘飞机前往发布会现场。
一上机，许欢欢就跟姜宁说起“打工人”潮牌时尚总监因疑似吸食违禁品被请进局子的事情。
“热搜挂了一天一夜，之前曾凯启塌房，‘打工人’与其解约，后来新晋流量小生奚弘义接拍‘打工人’的广告，广告也拍好了，不过有博主发文说，这次的事件对‘打工人’品牌负面影响不小，奚弘义怕‘打工人’影响他的形象，反倒与品牌方解约了。”
“奚弘义接拍的时候就没有宣传，因此解约也不会宣传。”
本来非公众人物吸食违禁品不会上热搜，因为“打工人”的时尚总监不仅是总监，还是位网红，“打工人”在潮牌界的迅速走红有他一份功劳。
姜宁问：“热搜挂了一天一夜？他们没有动作？”
许欢欢说：“一直没动作。”
“打工人”在姜宁的印象当中一直很懂如何利用好流量，对他不利的消息在公众平台挂了一天一夜而不作为，不像他们一贯的风格。
不过不用去关心，毕竟他们找的代言人不可能会是他。
“还有一件事，关于张明远的。”许欢欢说。
姜宁闭目养神：“怎么说？”
“有营销号放出几张截图，是张明远在朋友圈骂星悦传媒骂经纪人池震的截图，一开始有人心疼他被前东家抛弃，后来评论渐渐偏离了，说他在星悦二十来年，星悦从没有亏待过他，他应该怀有感恩之心，而不是几次三番地刻薄前东家。”
“啧！跟我预料的不太一样。”
许欢欢：“？”
“这届网友还是有脑子的。”
许欢欢：“？”
“你上次的几个洗白方案挺不错，只是操作起来很困难，根本执行不了。”
许欢欢很谦虚：“我要学的地方还很多。”
“之后电影发布会、宣传、炒作，我会有很多曝光的机会，他现在签了新东家，难免不会出来拉踩我一把。”
“了解了解，我会随时关注他的动态。”
时隔个把月，影版《不夜城》的主创们又聚在了一起，众人都相互问了好，叶默与其他人都是碰了下拳头，轮到姜宁的时候轻轻地搂了搂他：“我好想你啊。”
姜宁有点不自在，但表情与往常无异：“我也是。”
聚完餐后，到了既定的电影发布会时间。
嘉宾、媒体依次入场，电影片花播放完后，主持人开始邀请电影主创人员入座，制片人、导演、两位男主、重要配角依次入场。
在主持人的提问下，制片人和导演分别回答了“为什么要拍摄双男主电影”、“为什么选择姜宁和叶默当双男主”、“对票房的预期如何”等问题。
接着轮到主演们，分享了拍摄过程中的一些趣事、评价其他人私底下的性格等互动，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结束发布会。
现场轻松愉悦，但当各媒体、营销号开始推送《不夜城》电影发布会后，网上立即吵开了。
有人磕这个电影的神仙颜值，特别是姜宁，给人非常惊艳的感觉，非常符合穆少幸美男子的设定；有人觉得单看片头就已经很燃了，电影肯定很好看，非常期待上映的那天；还有人觉得张梅和冉虎这对夫妻分别执导影版和剧版《不夜城》感到非常好玩，必须都看完后给出评价。
有正面的声音，当然也有反面的声音。
毫无意外的，“姜宁暴揍张明远的事”又被翻出来炒，这次不是“互联网有记忆”，而是“张明远医院复诊”被搬上了热搜。
词条中说，有粉丝在医院偶遇张明远，关心地问张明远哪里不舒服，张明远说来复查肋骨。
众所周知，姜宁因为“打断张明远一根肋骨”上过头条，而张明远的回答，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姜宁。
正值姜宁在电影宣传期，张明远的这条消息很快冲击到姜宁本人，以及《不夜城》影片的宣传。
有人开骂姜宁人品，有人抵制姜宁新剧，更有甚者，跑到张梅账号让她AI换掉姜宁的脸再上映电影。
各路消息接踵而至，以至于姜宁再一次上了热搜。
评论、转发都是疯狂抵制姜宁的，这么久的事情还能炒这么热乎，电影方急坏了，连夜召开会议，许欢欢也急坏了，忙问姜宁要怎么公关，魏柏也打来了电话。
姜宁倒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大概这群人中，就姜宁不急。
叶默急匆匆地敲响姜宁的房门：“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姜宁示意许欢欢先出去，说：“差不多想好了。”
“那就好，”叶默叹了口气，“本来想约你在首都逛逛的，不过你现在应该没心情了。”
姜宁说：“可以出去逛，你等我下。”
这话让叶默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接着，他看到一直围着围巾的姜宁摘下围巾，又脱下呢大衣，拿出行李箱中的黑色羽绒服穿在身上。
脖子上的红色斑块太过惹眼，叶默之前也看见过，他问姜宁：“你这儿，是过敏吗？”
姜宁假装反应了一下，点着自己的脖子问：“这儿？”
叶默：“嗯。”
“不是过敏。”
叶默有点怀疑，但还是问道：“那是什么？”
姜宁拉上羽绒服的拉链，说：“是吻痕。”
这回答让叶默当场愣在原地，几秒后，他仍旧难以置信地问：“是…是跟我开玩笑的吗？”
“我当你是我朋友，不跟你开玩笑，我跟盛飞分手后，我就攀上了一个金主，不然你觉得，我出道第一部电影就能演主角？”他靠近叶默，小声说道，“之前有传言说我爬了星悦总监魏柏的床，才不是，我攀上的金主比柏哥有能力多了。”
叶默知道娱乐圈这种事情很多，但还是不相信会发生在姜宁身上，“是男朋友，还是我想的那种金主？”
毕竟捧另一半，也是娱乐圈常有的事。
“不是男朋友，他那种人，不可能找我当男朋友的，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目的和价值。”说完，姜宁又不放心地交代一句，“我当你朋友所以没有任何隐瞒，你不准说出去哦。”
叶默的心瞬间凉一大截。
接着无人说话，空气似乎凝固了。姜宁看着叶默的反应，问：“所以你会看不起我吗？”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我只是…比较意外所以才……”
“不用解释，我都看不起我自己。”姜宁自嘲地笑了笑，“那还出去逛吗？”
叶默点点头，脚心有些许不着力：“我让我助理开车过来。”
他们沿途看到许多的风景，却又不在看风景。
叶默在看姜宁，很可惜，又很心疼。
姜宁在关注网上的动态，白赊月说过“打狗要看主人”，如今别家公司的艺人欺负他，星悦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星悦传媒确实也开始了动作，官博特地发文，罗列张明远主演过的剧、搭档、收视率、口碑等等，直言星悦传媒二十余年来在力捧张明远先生上，不遗余力；不存在网传解约等不实消息，纯属合约到期不再续约（合同附后）；不再续约考虑到张明远先生个人原因，与公司、与他人无关。
【刚出道就演男一，之后每部剧都演男一号，试问在娱乐圈谁能享受此番待遇？张明远你就偷笑吧，还几次三番暗讽老东家，你人品堪忧啊！】
【解约和合约到期不再续约完全两个概念，张明远在故意带节奏吧，得罪老东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话说星悦晒出合同也是很细了。】
【我寻思星悦官博为什么这个时候发文，原来是为姜宁解释，张明远离巢与姜宁无关，所以张明远不是亲儿子，姜宁才是亲儿子！】
【各位都看懂了吧？星悦官博是在为姜宁发声，因为他快要上映的电影正在被疯狂抵制，星悦坐不住了！！！】
【捧一个、踩一个，星悦用烂的招数了，这届网友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才不会轻易被你带偏！】
原本星悦官博发文是在帮姜宁，结果节奏被带到更加不利于姜宁甚至影响星悦口碑的轨道上，官博都不得不下场控评。
态势愈发不利，魏柏发来消息：[你不可能没想好应对，说说你的想法]
姜宁：[说想法太晚，应该说做法]
他既然这么说，魏柏也很默契：[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姜宁：[不用]
回到酒店，许欢欢早就在门口焦急等待：“宁哥，这不利于你的热搜挂到现在了，《不夜城》电影制片人打来好几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我说你不在，之后的电话我都没敢接。”
“不用接，网上口水之战，他们只需要关注网上就行了。”
姜宁躺在沙发上，划开手机，点开那段揍张明远的监控视频。
视频有剪裁，只是又要把母亲搬出来了。
打开微博，编辑文字。
【@姜宁：《不夜城》是众多演职人员共同努力的成果，不该因为我个人原因遭到抵制，针对近期关于我的传闻，我将作出以下三点回复。
一、关于“暴揍张明远”。
因其几次三番辱骂我母亲，我冲动之下确实揍了他，监控视频全程记录。但我不忍去世母亲还被拿来议论，故掐头去尾，只放其中一段视频。
二、关于“打断张明远一根肋骨”。
事情发生后我到香江市公安局做笔录，询问警察后得知，打断一根肋骨，属于“刑事轻伤”，应当承担法律责任，而事实是，我只做了笔录，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香江市公安局。而张明远在五个月后“复查肋骨”，应该与我有关吗？
三、关于张明远离巢有我的原因。
任何事情，如果要片面地怪罪在一个人身上，最好不要将该件事无限制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决定一个人、特别是还能给公司创造巨大价值的人的去留，应该通过公司高层会议决定，我自问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关系。】
监控视频中，他们在星悦五十周年庆典上，二人都只能照到一个侧脸，张明远说：“怎么，还想打我不成？”
姜宁说：“这种场合，大老板眼皮底下，我认识的前辈艺人也都在，前者是前途，后者是情分，你笃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使劲地羞辱我妈，以满足你那扭曲的嫉妒心理。”他将手中甜点轻放在桌子上，“我耽误了几年，比任何人都想有作品，比任何人也都想成名，你觉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我会忍受所有的羞辱以达到不得罪任何人的目的。”
他突然笑了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那种破碎感，“他说我是个理性至上的人，我确实是，但今天没必要。”
接着张明远被打倒在地。
姜宁和张明远的事热度本就很大，姜宁罕见为自己发声，消息很快冲上热搜。
【电影要上映了终于坐不住了吧，早干嘛去了？鬼才会相信你的解释！】
【我倒觉得姜宁的解释很中肯，电影确实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因为他一个人的原因导致电影遭到抵制，影响的是所有人的利益，是谁都会急】
【如果有人羞辱我妈，我会比姜宁揍得更狠！张明远利用姜宁还是个小角色不敢在那样的场合与他作对，但姜宁出手了，是真性情、也是个维护母亲的好儿子，反观张明远，在儿子面前攻击一个去世的母亲，人品太差活该被星悦抛弃！】
【当时姜宁也就一个素人，应该没人质疑香江市公安局吧？】
【香江市公安局的办事能力有目共睹，他们连曾经的市长都不放在眼里，会放过一个姜宁？别开玩笑了！姜宁的解释很有信服力。】
【第三点解释，姜宁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点到即止地澄清了他和白老总的父子关系，还没有得罪星悦大老板，说话很有技巧，是个聪明的人。】
姜宁的这条消息推送后，宋羽潇、盛飞、罗定等昔日同窗好友纷纷转发，叶默、周鼎等剧组成员也跟着转发支持，这让网友联想到消息刚出来时，也有很多明星战队。
【我记得当时宋羽潇、詹亚洁、唐丽华等人都发声支持姜宁，天后詹亚洁的MV没换掉姜宁，足以证明姜宁的人品值得肯定，反观张明远，请问有几人出来为他说话？也就那些无脑粉丝！】
【我好像对姜宁有点黑转粉了。】
【先不急，@张明远，看看他怎么说】
张明远那边头都大了，他没有任何证据反驳姜宁的解释，只是发博，言简意赅地回了几个字：【他在混淆视听。】
但网友也不傻，要求张明远搬出证据。
【拍个CT吧，晒出来，肋骨断过能看得出来，我学医的】
【复查肋骨的就医记录也放出来吧，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你虽然40几岁了，但是挑衅一个20几岁刚要出道的艺人，说不过去吧？你跟姜宁他妈有过节？】
【最好能解释解释，姜宁为什么说你嫉妒姜彦红？是嫉妒她比你红？一个男的嫉妒女的比你红这合理吗？】
【还有星悦为什么坚持不跟你续约？你是不是也去吸食违禁品被星悦知道了所以才抛弃你？】
舆论越来越质疑张明远。
姜宁这边的形势逐渐好起来，许欢欢开心得想吃深夜火锅庆祝，姜宁泼冷水说：“还不够。”
“还不够吗？不出意外的话，口碑会慢慢好转起来。”
“不够，”姜宁说，“他跟我之间，必须有个人退圈！”
姜宁把消息发给了“黑寡妇”：[一天后，张明远的黑料就放到网上吧，这回肯定不会被压]
这样应该就能彻底洗白自己了，姜宁想，估计还能把在张明远那里破坏的星悦口碑也给拉一拉。
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发来问候，姜宁一一回复，做完这些，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准备休息，明天启程返回香江。
许欢欢走出姜宁房间时，叶默正巧来找他，她觉得二人合作双男主剧，感情应该不错，因此没征得姜宁的同意，就把叶默放了进去。
姜宁打算回头再跟他的两个助理说道说道，绝大多数接近他们宁哥的男人都不怀好意。
“很晚了不睡吗？”
叶默杵在门口：“我今天想了很多。”
姜宁：“想了什么？”
“我觉得如果我今天不说，以后会没机会说，也会后悔当初没说。”
姜宁猜到他想说什么：“你说吧。”
叶默吸了口气，还没说话，耳尖却先红了，半分钟后，才鼓足勇气说：“我喜欢你，姜宁。”
姜宁喝着手中的水，淡淡“哦”了声。
“你好像不太惊讶？”
“嗯。”
“是不是早就知道我……”
姜宁说：“是。”
“那你脖子上的是骗我的吗？是想拒绝我才……”
姜宁打断：“这个是真的。”
“不过这不重要，”叶默笑了笑，脸上依旧阳光、帅气，“我想清楚了，你跟你的金主分开，你跟我在一起，我让我爸花钱捧你，怎么样？”
姜宁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三分震惊、七分意外，“我这样的人……你还要我？”
“你很好啊，我为什么不要？”他嘀嘀咕咕又补充一句，“你那么好，不要你的才是傻瓜。”
姜宁需要缓缓。
空气变得安静，姜宁叹息道：“我真的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我喜欢你，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叶默上前几步，“盛飞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
他听过很多情歌，见过很多情侣，原本以为喜欢是件简单的事，直到自己喜欢一个人，才知道喜欢好难。
他的眼睛开始发红，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是喜欢的眼泪，也是心疼的眼泪。
他捧起姜宁的脸，“你以后不用讨好那位金主，你跟我一起，可以自在地去演你的戏，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也不用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不会逼你，我等你答复。”他放开姜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姜宁的房间。
短暂的安静后，姜宁又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子。”
-
次日，姜宁几人坐飞机回到香江。
一下机，各路记者便蜂拥而至，姜宁被问个措手不及，好在能够从容应对。
“张明远至今都没拿出有力证据反驳你，请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姜宁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他拿得出证据才怪。”
“现在口碑两级反转，是不是都在你和星悦传媒的计划之内？”
姜宁：“之前公司想过回应此事，但涉及我去世的母亲，我提了反对意见，后来伤害到了电影的利益才不得已回应，口碑反转什么的，我没想那么多。”
“视频中说张明远嫉妒你母亲，网友有很多猜测，请问他跟你母亲有什么过节？”
姜宁：“涉及张明远隐私，我这里不作回应。”
“《不夜城》首映你会去吗？”
姜宁：“当然。”
“网友说你和叶默很搭，你俩会二搭吗？”
姜宁：“有机会的话。”
回答完这个问题，姜宁提醒各位记者，“咱们有序离开机场吧，别造成拥堵。”他一把揪过许欢欢，“看我助理，都被你们挤成什么熊样了？”
镜头下，许欢欢双手捂脸，长发炸毛，狼狈不堪，记者发出哄笑，“那到外面再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吧？”
姜宁点头：“没问题。”
很快，姜宁在机场被采访的片段被各大媒体放出来。
【@大笨侃娱乐：这次机场采访姜宁没戴口罩、没化妆、衣服也是皱皱的，看到我们的时候显得很惊讶显然没做好准备，不过高清镜头下他的颜值确实能打[图][图][图]。】
【@影圈盟主：一点都不高冷，有问必答，每个问题都能轻松应对，情商挺高。现场气氛也很轻松，顺便再带一句，他的行程是某位站姐透露的。[视频]】
【@这是个追星号：一米八的个子，不算鹤立鸡群的身高，但在人群中就是能一眼看到他，侧颜很绝，可谓360度无死角，这样的帅哥不该被所有人喜欢吗？[图][图][图]】
几乎所有的娱乐号都在为姜宁说话，而且这些账号底下一堆吹姜宁颜值和情商，竟没有一个负面评论。
他问魏柏：[机场的媒体，是柏哥你安排的？]
魏柏：[不是站姐透露的吗？]
姜宁：[哦哦]
他又问白赊月：[机场的媒体，是你安排的吗？]
能够控制这么多的媒体一致往好的方向带节奏，白赊月有这个能力。
白赊月回复：[满意吗？]
满意什么？当然是舆论走向，姜宁回复：[谢谢白叔叔]
舆论风向越往姜宁这边倒，张明远就越急。
他找池震商量，希望老东家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能帮他挽回一些口碑。
池震送给他四个字：“自作自受。”
这头张明远豁出老脸想法子挽回自己的声誉，网络的另一头，一条“张明远骗婚，妻子系同妻”的消息正在快速发酵。
爆料人称，在十几年前与张明远好过一阵子，他也隐约知道张明远为什么那么恨姜彦红，因为他曾表白姜彦红的丈夫反被对方羞辱，那个年代的人对同性恋都很抵触，对方言辞激烈了些，张明远就一直记恨着。
网友警告他造谣犯法，该爆料人直接放出了他和张明远的亲密照，证明张明远是gay。
这下张明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明远粉丝脱粉的脱粉，回踩的回踩，营销号集体忙活，张明远新东家也用最快的速度与其解了约。
-
口碑反转，黑转粉、路转粉，几天内，姜宁又吸了好大一波粉。
许欢欢猛戳姜宁微博头像下的粉丝数量：“按照粉丝数量来划线，我们二线挤不进，三线总有的。”她用胳膊撞了下魏佐，“你想提前结束实习的愿望落空了。”
之前看到姜宁被抵制，魏佐还想收拾包袱准备回家，被许欢欢好一顿数落。
魏佐的表情总是淡淡的：“落空就落空吧，也挺好的。”
女孩子心思细腻，许欢欢一看看出姜宁心不在焉：“宁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开心啊？”
“我？”姜宁换了只手托腮，“在装忧郁呢。”
许欢欢：“……”不信。
姜宁确实有点儿烦心事，那位爆料者说，父亲正是当年恶心张明远是同性恋的那个人，而自己偏偏又是，这要被他发现了，可不得被他打折一条腿？
坦白跟他说？不敢。
继续隐瞒？总有一天他会发现。
太烦了。
不过父亲那一辈的人，对同性恋或多或少都有意见，叶默他爸不也是吗？改天怂恿叶默去出柜，再让他传授让父母接受的方法。
这个馊主意还挺不错。
“暮色”酒吧二楼。
白赊月让韩焘兑现赌注：“他洗白了，你什么时候去帮他争取‘打工人’广告代言？”
“这‘打工人’自己都还负面消息缠身，你让姜宁去代言，确定不是坑他？”
白赊月轻吹唇边的香茶：“没出调查结果，你怎么知道是负面消息？”
“热搜都挂了那么久，我一不混娱乐行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且我还知道有个小明星拍完了他们的广告还解约，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你却在这儿说风凉话。”
白赊月饮茶，不语。
韩焘看着白赊月的表情，似乎有点回过味来：“哎我说不是你干的吧？人好好的一小明星拿到个代言不容易，你还从中作梗，老白你…你为了捧那小狐狸精真是疯了！”
“‘打工人’时尚总监没有吸食，但他老婆吸是事实，老婆的事，你觉得他会不清楚？我只是做了一个良好市民应该做的事。至于那代言明星解约的事，不是我公司的艺人，我可做不了主。”
“啊对对对，舆论引导，让人恐慌，你们这些人最会了。”
“嗯。”白赊月大方承认，“我从来不是个好人。”他看向韩焘，以眼神询问，这番谈论也该有个结果。
韩焘被他盯得不自在，“行了，我顶多破个例，吃个回头草。”
“那多谢韩爷了。”
席君昊抛过来一个拳击手套：“练上两个回合？”
白赊月把手套放在一边：“力气有地儿用，不练。”
席君昊意味深长地做了个表情。
韩焘弹了弹指尖的雪茄：“这大晚上的，还要去找那小狐狸？”
白赊月笑了下，“他暗戳戳骂过我老狐狸，你这句小狐狸，听着挺顺耳。”
“看看看老白越来越风骚了，”韩焘捡起茶几上的拳击手套扔给席君昊，“我也不练，今晚吃回头草去。”
白赊月离开“暮色”后就去找姜宁，说起来，他们也有一个礼拜没见面了。
他打电话给姜宁的时候，姜宁还在外面吃饭，当姜宁紧赶慢赶地赶回自家小区时，黑色宾利敞亮地停在大门口。
他马上钻进后座：“等很久了吗？”
声音从驾驶位传来：“一会儿。”
见姜宁有些呆，白赊月又说，“坐到前面来。”
车子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内开着暖气，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姜宁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魏柏打来电话。
姜宁接通电话：“柏哥。”
魏柏听出了音乐声，问道：“还没回家？”
“嗯。”
“跟谁在一起？”
姜宁瞥了白赊月一眼：“朋友。”
“那别太晚回家，以后我让欢欢盯着你，还有你跟你朋友出去玩吃饭什么的别让人拍到，就算被人拍到也要保持最帅气的……”经纪人都爱管闲事，也爱啰嗦。
扯了一堆，魏柏终于说到正题上，“‘打工人’潮牌时尚总监发文澄清了，说他没有吸食违禁品，我听内部消息说是他老婆吸食违禁品，但他的澄清稿只字未提，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此外，他晒出了自己的毛发检验报告，也算有说服力。”
“口碑基本没崩坏？”
魏柏：“基本没有。我也第一时间联系了那边，说以你现在的口碑和热度，代言‘打工人’基本没有问题，但没有作品傍身，还是缺了点优势，说到底，还是委婉地拒绝了我。”
姜宁很现实，不会盯着一个代言不放，“我现在的热度，应该有人递过来代言吧？”
“有代言，还有剧本，这个不急，公司在做评估。我挺想帮你争取‘打工人’的，反正之前拍好广告的艺人已经与他们解约，我再跟那边斡旋斡旋。”
“那辛苦柏哥了。”魏柏做了二十来年的经纪人，他觉得代言“打工人”好，那应该很好吧。
车子缓缓驶入白赊月房子车库，姜宁跟随白赊月上楼，然后又是熟悉的流程。
完事后，姜宁躺在白赊月怀中，“有人跟我表白了。”
白赊月拧了下好看的眉头：“叶默？”
姜宁心说这老狐狸猜得真准，“嗯，是他。”
“你没答应？”
答应了就不会发生今天晚上的事情。
姜宁说：“他让我考虑考虑。”
白赊月的指尖在姜宁的背脊上来回摩挲：“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很真诚，应该不会亏待我，白叔叔，”姜宁问，“如果某天我看对眼了某个人，你会怎么样？”
白赊月没做思考，回答：“放你自由。”
说完，他轻抬眼眸，复又压了上来，“不过短期内，不准想。”
“他让我离开你，说不用让我讨好金主，他让他爸来捧我，”指甲嵌进白赊月的肩膀，姜宁说话都费力，“说实话，我当时挺动容的。”
“不准，”管风琴般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姜宁耳根磨着，“除了叶默，你看上其他人，我都放你自由。”
老狐狸明明知道现在就叶默表白他，这么个说法纯属不讲道理！
“如果我就看上他了呢？”
“那就把你…锁在房内，关起来。”
好家伙，不仅不讲道理，还要行不法之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赊月终于停下来，姜宁虽然累，也得去洗洗。
洗完从浴室出来，手机显示几条未读信息。
姜宁打开手机，夜猫子“黑寡妇”发来消息。
[哥，你上次让我检索的照片背景我们都整理出来了。]
[基本都是国内的背景景色，有些有国外建筑的，33张是P图，25张剪裁了其他博主的照片，我们把每张照片都做了标记，打包发到你邮箱中，你记得查看。]
姜宁马上打开邮箱，一张张地翻看照片，每张照片都有地点标注……
他愣在原地，父亲一直在国内，经营着一个做假给他看的ins。
手机顺着手心滑落，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做这些假给自己看？
白赊月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看见姜宁不知所措，呆呆愣愣的，双眼不自觉地泛出眼泪。
“姜宁？”白赊月叫了好几遍姜宁，姜宁的眼神才开始聚焦。
“白叔叔，我好像……好像被欺骗了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