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没有来。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来不了。
“为什么！我这样咖位，去要一个男二的角色，都不配？他们是眼睛瞎了吗？”
纪寒揪着经纪人的衣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角好像要裂开。
他原本志得意满，觉得《云尘传》的男二是他的囊中之物，却没想到，经纪人接洽的反馈是他被拒绝了。
他当然要发疯，
说实话，纪甜上节目，却遇到节目组的“事故”，他本来就对纪夫人难以交代。
纪甜是纪渊和纪夫人的命根子。
老来得女，那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纪寒却差点让纪甜置于险境，他想和纪渊解释，这都是纪枫搞出来的事，但是纪寒却丝毫不听他的解释，完全不顾及他现在已经顶流偶像的身份，抽出了自己的皮带。
纪寒看着皮带上一闪而过的寒光，心头止不住地恐惧。
纪寒见经济人的时候，身上捂得严严实实。
经纪人皱眉：“你很冷吗？可是今天二十多度啊。”
纪寒捂着领子：“有事说事。”
经纪人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和他说了《云尘传》的事情。
纪寒一开始是暴怒，暴怒之后，他颓然松开经纪人的领子，慢慢后退。
“去死，那就都去死吧。”他小声森*晚*整*理地念着。
经济人没听清：“什么？”
-
经过一晚上的惊险刺激，秋秋实在又困又累。
季羽声往他怀里塞了一瓶温好的牛奶，秋秋乖巧地抱着保温杯竖着耳朵听季羽声和萧晏宁说话。
季羽声：“所以，你为什么在我们的车上？”
好问题。
萧晏宁理直气壮：“我才帮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
他见季羽声挑眉。
又补充：“你不要多想，我是为了保护秋秋，不是为了你。”
季羽声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提醒道：“张姐是我的人，讲她我会讲就不麻烦萧总费心了。”
萧晏宁碰了个软钉子。
车内空间很宽敞，但是他的腿太长，看起来还是有些局促，因为蜷缩上去裤管挂在脚踝上面一截，露出他深色袜筒之上的一点脚踝的皮肤。
因为车内短暂的尴尬，他想要把腿敲起来但是前方的椅背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和季羽声还有秋秋并排坐着，他需要侧脸才可以看见季羽声的表情。
因为他们几人全都上了车，车内温度上升。
他的脚尖“咚”发出一声轻响，撞在前方的椅背上，在这换个安静的环境里面显得有些突兀。
萧晏宁收回自己的长腿。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槽。
虽然他已经在国外多年但是骂人的时候，第一句永远是草，而不是fuck。
还好季羽声没有在意他的动静，虽然萧晏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季羽声面前在意这一点点小小的动作的失误。
这换了在别的地方，前座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早就赶紧跟他道歉调整座椅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座椅靠背跟一堵墙似的堵在他眼前碍眼。
嗯前面坐的是张姐。
那个没眼色但是被季羽声护着说不可以批评的蠢货经纪人。
这么想着，萧晏宁忍不住在心里又草了一身。
季羽声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总在旁边的心历路程。
随着车子发动，他们终于摆脱了拥挤骚乱的人群，总算是暂时从混乱中脱身。
车子有节奏的摇晃让秋秋很快昏昏欲睡。
他非常努力地保持清醒，竖起耳朵想要听季羽声和萧晏宁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身体实在是扛不住睡神的召唤。
秋秋迷迷糊糊地：小孩就是这点不好。
萧晏宁解开领口的扣子，皱眉：“冷气没打吗，怎么这么热。”
他一扭头，看见季羽声怀里的秋秋已经闭上眼睛，睫毛又密又长，轻轻颤动吗，像是随时要醒来一样，让人不放心。
季羽声凉凉地看着他。
萧晏宁立马改了口，不由自主放低自己的声音：“其实也还好，就先这样吧，心静自然凉。”
他们终于把人都甩掉，司机问：“季先生，我们去哪里，你晚上哪里休息。”
萧晏宁：“回别墅。”
季羽声：“公司。”
季羽声还没有来及换好房子，他已经托人去办，他很快就要进组，他自己的房子住址暴露，外面长期蹲着人，他不方便带着秋秋去住。
但是他很快就要进组，他先去公司凑合一下，或者住酒店也不是不行。
萧晏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的安保到位了吗？现在外面都是盯着你的人。”
张姐忍不住：“白先生的人已经在路上，
他们只是没有预料到今天的事态会发展的如此严重，就在事情发生的同时，白家两位哥哥就已经升级最好的安保给季羽声打包送来。
萧晏宁轻哼，什么白先生，他们有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
萧晏宁：“你和他们很熟吗？他们这么照顾你。但是他们到底是外人，他们的人还在路上，但是我人已经在这里。”
萧晏宁：“回别墅。”
季羽声：“他们不是外人。”
萧晏宁：“不是外人是什么，季羽声，你也这么大人了，你不要轻易相信男人，他们对你好那都是在你身上有所图谋……”
季羽声笑了一下：“不是外人，他们是我哥。”
萧晏宁：？
萧晏宁：“乱认哥哥不可取，什么哥哥弟弟的，不合适。”
萧晏宁脱口而出，他天天在粉丝群的潜伏，也不知道脑袋里面被塞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废料，他脑袋里面立马浮现出一些奇怪的文字。
《（伪骨科）我可以叫你弟弟吗》《我弟弟在身下**》《论兄弟情二三事》《弟弟（双性）（生子）》……
这是可以的吗？！！
季羽声不知道萧晏宁已经被可怕的同人污染了，此刻脑袋里面正滚动一些不应该出现的文字。
季羽声叹口气：“抚养我长大的爸爸的孩子们，你说不是哥哥是什么？”
萧晏宁一瞬间卡壳。
原来是真的。
是真的一起长大的兄弟。
那那那……
不是更危险？！
他的眼前又浮现群管理小姐姐跟他说的话：“小哥哥，看你也在我们群里很久了的，给你看个好东西。”
小姐姐掏出来，就是一本当下最in的萧晏宁和季羽声的同人。
里面季羽声是仙尊，萧晏宁是魔道魔尊，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兄弟。
但是因为不同的选择，一人成仙，一人坠魔。
仙魔不两立。
那一会儿的时候，萧晏宁还不懂同人套路深。
他就知道张特助跟他提过现在ip经济火热，他们也可以在手上多囤一点ip。
萧晏宁记在心里，抱着虚心学习年轻人新事物的态度，开始看这一本《仙魔大战》……
但是他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太对啊。
这个仙魔大战，为什么要在床上大战。
这个这个……他们不是一起长大的没有血缘的兄弟吗，为什么要行如此的背德之事？
书里这个叫羽生的仙尊，眼神迷蒙地轻唤他：兄长。
年轻人的世界，让萧晏宁老脸通红。
荒谬！实在荒谬！
萧晏宁只想愤然退群，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看了当下最火热的同人设定萧晏宁x季羽声之后，群管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还给他升职，让他也干上了管理层。
嗯，现在萧晏宁已经莫名其妙的当上了季羽声的是个粉丝群的管理。
季羽声的粉丝，倒是越来越多了。
萧晏宁：……谁还记得，他是要退群的来着？
管理群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无论多么复杂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都两三分钟迎刃而解，他管理着当下最热门的科技公司，最受瞩目的新兴集团，数不清的资产和员工，不过是几个群，简直要不了他什么多余的精力。
于是，萧晏宁的季羽声粉丝管理身份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季羽声看着萧晏宁的耳朵根都红了，脸上浮现一种莫名的神情：车里的温度真的这么热吗？
要不，还是给萧晏宁打点空调吧。
最后，季羽声还是回到了萧晏宁的别墅。
他和萧晏宁约法三章，他还有一个月进组，这一个月，他的老师要来给他突击培训，还有他安保他收到白家哥哥们的消息，已经到位，他们需要在别墅安排住处。
萧晏宁一律答应。
-
晚上回到别墅，萧晏宁打开张特助最新发来的信息。
才从资料中知道，白家兄弟和季羽声之间的关系，季羽声的身世，众说纷纭，关于他养父的资料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一开始调查的时候，根本没有往季羽声和白家兄弟的方向调查。
调查的报告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就概括了季羽声坎坷艰辛的前半生。
萧晏宁合上电脑，看着书房门外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现在季羽声和秋秋在干什么，可是他心里清楚，季羽声不欢迎他的靠近，就算他现在短暂地被说服留在这里，也只是短短一个月的事情。
他的关心，来得太迟。
萧晏宁从来没有试过追人，也不知道怎么对人好。
他爸妈走得早，早早就给他铺好了路，他从小就知道，只有他做到最好，才有可能获得他的父母为他留下的一切财产。
他父母为了遗产的安全，做了多重保险。
好在没萧晏宁自己也争气，就这么从小就是优等生，已最优雅的姿态走上了台前。
人们看他的目光，总是仰视。
他生来就是天才，一个神秘的遗产继承人，乘上了科技的快车，一举把父辈留下的财富发扬光大，成为神话。
他感激从小陪伴他的叔叔，是他遵守了对他的父母的诺言。
他也同样感谢愿意陪他冒险的合伙人，在他还没有证明的自己的时候，他们就义无反顾地选择登上他的船。
他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可是这些感激之中，唯独没有如何才叫爱人。
他就是一把种子，被人随手洒在泥土里，然后风一吹就长大了。
他是一个只有结果，没有过程的人。
而爱情恰恰相反，爱情最重要的部分是过程，其次才是结果。
对于理解人类复杂情感，萧总还是幼儿园水平。
萧晏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带着淤青，他一向自律，早睡早起，但没想到难得因为季羽声失眠，早上起迟了。
他起来的时候，已经听见楼下有陌生的人声。
他听见家里的保姆阿姨说：“这就是老师吧，老师你好，请进。”
萧晏宁从二楼低头一看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不是陆应淮吗？
-
陆应淮似乎感应到上方的视线，抬头向上看去。
正好对上了萧晏宁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撞，都充满了攻击性。
等到萧晏宁再下楼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
今天陆应淮穿了一身白色，萧晏宁就像是要跟他打擂台似的，穿了一身黑。
两人相见没说话，就只是对视，就已经火药味十足。
季羽声被他们夹在中间。
季羽声看到萧晏宁从楼上下来也很惊讶。
萧晏宁此前的时候，都没有在别墅留宿。
白天的时候，时不时会来送些东西，或者是坐一坐，这些都是季羽声默许的范围。
他说过，别墅季羽声尽管住。
他保持着适当的社交距离，确实恪守了自己的承诺的。
但是现在，他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平衡。
萧晏宁昨晚因为时间太晚，就没有离开，但是季羽声并不知道这件事。
季羽声多看了萧晏宁一眼。
萧晏宁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
碍于陆应淮在场，季羽声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季羽声：“大家都是熟人，应该不需要我再来介绍了吧，陆应淮，陆老师来给我做特别辅导。希望我在正式开拍的的时候不要太丢人吧。”
萧晏宁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陆应淮抢先：“怎么会，我看过你在试镜时候的表演片段，非常有灵气。你就是要吃这碗饭的人。”
萧晏宁面无表情：真会夸张的。
或许是他不屑的神情过于明显，陆应淮：“不知道萧总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他有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的？
他现在只想这个碍眼的陆应淮能从他的家里滚出去。
但是不行。
这是季羽声请来的人。
这时候，另一位专门照顾的秋秋的保姆阿姨带着秋秋下来了。
秋秋穿了一身新衣服。
今天是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
季羽声为他联系了对接的幼儿园上学。
季羽声看见打扮得整整齐齐，像个小公子一样的秋秋，满眼都是爱意。
甚至他眼神中溢出的对秋秋的爱，像是夏日炎炎的烈阳一样，会刺伤萧晏宁的眼睛。
季羽声看向他的时候，永远是冷漠的，谨慎的，防备的。
而之只有看向秋秋的时候，他会露出如此热切，毫无保留的爱意。
萧晏宁不知道他只是怎么了，只觉得他的胸口堵得慌。
季羽声：“我们秋秋今天真帅。”
他走到秋秋的跟前，帮秋秋整理了一下小领结。
这本来就是他带秋秋下山的目的，现在，他给秋秋联系了云崖最合适的幼儿园。
更准确地说，是幼儿园排着队联系他，想要邀请秋秋入学。
风水轮流转，当初下山的时候，季羽声不曾想过今天。
季羽声没有什么所谓的名校崇拜，他和秋秋一起商量过，因为他们的行程问题，最好能够找到一家宽松一些的，又能够对外保护孩子隐私的幼儿园入学。
最后千挑万选，选择了白家兄弟小时候曾经读过的幼儿园。
老头虽然厉害，但是他给白家兄弟从小读学校都是主要看风气口碑，朴实的很。
巧了，幼儿园离别墅区并不远，没有人会想到，市中心的幼儿园们抢着想要接收的季秋秋，最后选择了地处偏僻的一所普通幼儿园。
园长对白家兄弟很熟悉。
他们长大之后，还资助过学校的。
听说了秋秋是亲戚的孩子，园长对秋秋更是热情。亲自在门外等着来迎秋秋入学。
可是站在门口的园长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傻眼。
为什么，眼前有这么多人来送秋秋入学。
秋秋板这一张小脸。
真的好丢人啊。
他都已经是这么大孩子了，居然还要五个家长来送他入学。
没错，就是五个。
家里，季羽声：“今天秋秋第一天去学校，爸比送你过去好不好？”
然后，陆应淮就跟上了。
然后，萧晏宁也跟上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两位舅舅也来了。
秋秋上幼儿园，这可是惊动全家的大事！
萧晏宁昨天才知道白家兄弟和季羽声之间的关系，然后他就看秋秋在看见白家兄弟的一瞬间，松开了季羽声的手然后向着白家兄弟跑去。
“舅舅！”
两位舅舅见到秋秋笑得合不拢嘴，被他扑了一个满怀。
听说两位舅舅也要送他去上幼儿园，秋秋苦口婆心，一本正经：“谢谢舅舅但是就不用这么多人去了吧。
其实，我和阿姨一起去就好了。
爸比陆叔叔，你们忙。”
然后秋秋看了一眼没有被他提到，心里正在泛酸，十分不是滋味的生物学父亲，萧晏宁。
秋秋：“萧叔叔你也是，请留步。”
秋秋现在说话已经非常流利。
没有人怀疑，他说话的逻辑为什么这么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如果他们答应就好了。
这群自作主张的大人！
他们居然开了三辆车，就为了送秋秋来幼儿园。
秋秋原本时间就很赶被他们这么一搞彻底迟到，迟到也就罢了，如此兴师动众，害得在的操场上活动的孩子们都好奇地探头。
孩子们盯着秋秋看：
好漂亮的新朋友！
再一看秋秋的身后。
芜湖，好帅气的叔叔们！他们都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吗？
秋秋捂脸。
低调，低调。如此隆重登场，他也不想。
-
五位帅气俊美的家长，目送秋秋进了幼儿园之后。
彼此对视。
这是白家兄弟两人第一次在私底下宽松的环境见到萧晏宁。
他们曾经在商场有过交手，但是如今他们因为同一个人站在这里。
白家兄弟审视地看着萧晏宁，五个男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白家兄弟看着萧晏宁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把他暴打一顿。
季羽声：“大家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我还有课要上，我和陆老师先回去。”
萧晏宁的没想到季羽声居然会可耻地先溜走。
直到季羽声真的和陆应淮离开，萧晏宁还有点恍惚。
他真的把他扔下了。
虽然他罪有应得。
白家兄弟看着他，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畏惧地回望。
萧晏宁：“聊聊？”
白家兄弟：“聊聊。”
-
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当萧晏宁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衣领有些褶。还有些痕迹，看起来好像和谁打了一架。
张特助震惊地看着他家boss。
工作群里面已经有人在八卦：“大消息，大消息，总裁大人今天不仅迟到，身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痕迹，楼上注意自己的措辞。”
“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办公室的吃瓜群众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张特助的身上。
张特助背着全公司的期望踏进了总裁办公室。
张特助拿出萧晏宁的备用衬衫给他换上，看着萧晏宁的眼神欲言又止。
萧晏宁：“想问什么就问，不要吞吞吐吐。如果你要问我今天身上怎么回事……”他回想了一下白风眠挥过来的拳头，抹了一下有些破皮的嘴角，“你就当我被狗咬了吧。”
他让张特助离开之后，一向兢兢业业的总裁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班的想法。
他靠在椅子上，头脑放空。
他今天还要上班。
天煞的陆应淮，他不用上班吗？
什么总裁，还要亲自上班？
等到开会的时候，萧晏宁在会议室里满脑子想的都还是季羽声，他一想到现在陆应淮还在他的别墅里，给季羽声授课，他就像一头被别的成年猛兽入侵领地的雄狮，烦躁地只想要咬住对方的喉咙，给对方致命一击。
家里，陆应淮担忧问季羽声：“你住这里可以吗？”
季羽声和陆应淮说起新剧的事情。
陆应淮给他带来消息，说是马上就准备官宣除了男女主演之外的所有角色。
“听到消息，听说原本纪寒想要抢男二的角色，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最后没有定他，你肯定猜不到，最后男二定了谁。”
“谁？”
陆应淮报了一个名字。杜鸿。
听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季羽声露出一瞬茫然的神情。
陆应淮：“新人，我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次《云尘传》的投资构成比较复杂，他是苦瓜影业的力捧的新人。”
季羽声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看了一下对手演员的资料，真的很年轻啊。算起来，快要比他小上个七八岁。
回想起来，纪寒把季羽声当成死敌，对他的千防万防，恨不得赶尽杀绝。但是他可曾想过，有一天，他的落败不因为任何人，只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新人的。
永远有人更年轻。
陆应淮有一些疑惑：“其实，剧方一开始对纪寒还是感兴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非常坚决地回绝了他。”
这就要问萧晏宁在背后做了什么了。
季羽声应该很不想见到纪寒这个人，这是萧晏宁当时的第一想法。
所以他在项目组听到他们讨论男二选角的时候，第一时间否定了纪寒。
季羽声皱眉，这两天，纪寒有些安静地过分了。
-
时钟的时间刚刚指向五点，萧晏宁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所有的事物之后，用旋风一样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这风一样的背影，让想要和总裁打招呼的张特助一脸懵逼：
他家boss怎么回事，下班这么积极，转性了？不会是壳子里面换了个人吧？
萧晏宁回到家里，陆应淮已经离开。
季羽声正在带着秋秋一起看剧本，见他风尘仆仆地进门，正在沙发上的季羽声抬头。随意地说了一句：“怎么搞成这样，吃了吗？”
季羽声似乎只是非常随意地说了这句话。
但是这句话，却让萧晏宁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念书的时候，老师让他们小组讨论，对家的理解。
记萧晏宁的小组里，有人畅想未来家是什么样。
萧晏宁至今还记得当时那个女生的说法，她说，她希望家是温暖的，是有人气的，回到家的时候，她会见到爱人的笑脸。
也许他们在未来，会因为相爱，拥有的一个孩子。
家，不管是一个人，或者或是几个人，它永远是最放松，最舒适，最惬意的地方。
它不需要防备。
它就是柔软本身。
萧晏宁从前不明白，也不理解，这是什么幼稚的想象。
他念书的时候，学校就是他的家。
工作以后，公司就是他的家。
但知道现在，当他看见季羽声和秋秋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头挨着头的，季羽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向他投来一瞥的时候。
萧晏宁的心脏狂跳。
他想，他开始有点明白家的意义了。
下午四点季羽声就去幼儿园把秋秋接回来，问他学校里面怎么样，新环境适应吗？
季羽声原本还有些担心秋秋会有分离焦虑症。
大多数的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留在陌生的环境里面，都会哭闹焦虑。
这是非常正常的表现。
对此，季羽声也很担忧，做足了准备，想要和秋秋一起克服苦难。
但是没想到秋秋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失落焦虑，还很高兴地和他分享今天在幼儿园的见闻。
老父亲又骄傲又失落。
他准备的话术，毫无用武之地啊。
秋秋关心地问他，他的课怎么样。
季羽声宠溺地点了一下秋秋的小鼻尖：“还知道检查爸比的上课情况是吧。”
就在这时候，萧晏宁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恰好是季羽声心情最好的时候。
萧晏宁和季羽声父子共进晚餐。
他怀着侥幸心理，想要在别墅里再蹭住一晚上。
季羽声让阿姨带秋秋去洗澡之后，问他：“饭也吃完了，你不走吗？”
萧晏宁卡壳。
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他自己说过这话，晚上不会来打扰秋秋和季羽声的呢。
但是往后，他来别墅的次数越来越平凡。
季羽声大多数时候，都拿他当空气。
萧晏宁绞尽脑汁，找各种借口能够在别墅里面多磨蹭一会儿。
他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别墅的阿姨做饭好吃。
萧总开口，这世界上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季羽声心里摇头，但没有戳穿他。
他每天忙自己，忙秋秋都忙不过来，更何况是萧晏宁。
一律当空气。
但是萧晏宁扮演空气上瘾，对季羽声给他的新定位接受良好。
季羽声：？
-
时间过得飞快。
季羽声像一个海面一样，争分夺秒地吸收每一点知识。
电视剧，这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他的粉丝也经常和他在网上交流，给他私信，关心他的近况。
这些私信季羽声都有看。
时常觉得暖心。
可就在开机仪式之前，网上忽然爆出季羽声的身世。
真假豪门少爷。
这么刺激？
网上迅速讨论起来。
“季羽声居然不是纪家的干儿子，而是真儿子。”
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先传出的风声。
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季羽声和纪寒这一对戏剧的豪门真假少爷身上。
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网友们的注意力就跑偏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前几年的时候，季羽声明明回了纪家但是又被赶走吗？”
“和他的那个亲生母亲一样，水性杨花。”
传闻里，给季羽声走失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完整的经过：
原来，季羽声走失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生母借着带他出门玩的借口，和情人私会，这才导致季羽声走失。
季羽声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震惊地头皮发麻。
这不可能，这是污蔑！
季羽声在走丢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完全记事，但是他的记忆里，母亲干净温柔，觉得不是这些人口中的，什么道德败坏，水性杨花，私会情人。
他们说得绘声绘色，甚至就连当年那个情人的身份都有了猜测。
是如今和纪家齐名的云崖有头有脸的云家当家人。
“季羽声的生母本来就是因为偷情，弄丢了孩子，所以最后才因为内疚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才去世。”
“季羽声回家之后，简直和他的那个母亲一模一样，到处勾引男人，没看他没多久就大肚子了吗？”
“遗传基因真可怕。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也不是纪家心狠赶他出来，是他自己在纪家待不下去。”
季羽声再看这些肮脏的消息的时候，萧晏宁正从外面回来。
他刚进门就看见季羽声脸色苍白，白得像是一张纸，手里捧着手机，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喘不过气。
萧晏宁一个健步冲去过，扶住摇摇欲坠的季羽声。
季羽声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是他的母亲，是他的死穴。
他的手脚冰凉，身体跟着颤抖，险些喘不上气。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他听不见，看不见，这个世界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一个声音把他拉回来。
“季羽声！”萧晏宁在他的耳边大喝。
季羽声终于回过神来。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看起来茫茫然。
过了许久他好像才对上焦，看清眼前的人。
“萧晏宁……”
萧晏宁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季羽声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阿姨慌慌张张问：“还要叫119吗？”
萧晏宁：“给家庭医生带电话。”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他的手背上，季羽声摇头：“不用了。”
萧晏宁：“秋秋就要回来了，你这幅样子，让他看见，他会担心。让医生看一下。”他停顿了一下，“秋秋……也好放心。”
听他这这么说，季羽声这才没有抗拒。
手机落在了的地上的毛毯上。
萧晏宁和季羽声的目光同时落在手机上。
萧晏宁眼疾手快，飞快地伸手去拿手机，季羽声想要阻止，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被萧晏宁扶住。
他发现自己像是用一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被萧晏宁圈在怀里。
季羽声顾不上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他伸手去抢手机。
萧晏宁：“给我看，就算你不给我看，我也能查出发生什么事，你是知道的吧？”
季羽声缓缓垂下手，放弃了抵抗。
他这样捏住萧晏宁的手，其实萧晏宁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手挥开，但是萧晏宁没有动。知道季羽声自己松开。
此刻的季羽声太脆弱了。
脆弱得像是随时要碎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羽声。
萧晏宁看着手机里面的消息，脸色越来越差，里面污言秽语，他的脸色铁青。
最开始传这些肮脏的消息的地方，来源于一个匿名论坛，后来被人截图发出来，以讹传讹，消息就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
显然，剑指季羽声这位新晋的当红男主演。
萧晏宁吩咐人：“查，消息来源，给我查清楚。”
季羽声小声：“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人。”
萧晏宁掰过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妈妈更不会是。季羽声，你看着我，你看我。”
季羽声眼神迷茫。
萧晏宁：“当你想要往前走的时候，外界会有一千种一万种阻力，想要阻止你往前进，他们都想要毁掉你。”
季羽声看着他喃喃：“我不会被毁掉。我还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晏宁肯定地：“我们会查出来。”
季羽声的眼神越发清明。
越发坚定。
开机仪式当天，剧组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季羽声的身上，如有实质，沉重地落在季羽声的肩头。
萧晏宁本想要陪他一起来。
他只是不希望，这一段路，是季羽声一个人在走。
但是季羽声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你，但是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呢？我投资人吗？”
可是没有一个投资人会这样。
萧晏宁光注意着季羽声的困境，季羽声的脆弱，但是他忘了，季羽声也最是坚硬，最懂得如何“礼貌得体”的冷淡推拒。
他都要忘记了。
剥开柔软的外表，季羽声最是牙尖嘴利。
“所以，不麻烦你了萧总，这是我的事。”
随着季羽声进组，别墅又成了一个空荡荡普通房子。
季羽声和秋秋走的时候，把东西收拾得很干净。
萧晏宁从角落捡起一个塑料片。
这是秋秋的玩具上面的一小块零件。
让他想一下，秋秋的玩具和别的孩子不同，秋秋喜欢书籍，喜欢各种动物模型。
萧晏宁把这一片塑料片包起来，问张特助：“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玩具上面的。”
这还真给万能的张特助给找到了的。
这，萧总就不得不说，现在孩子的玩具，多少有些变/态。
这居然是个可拆卸脏器的解剖模型玩具。
所以他手上的森*晚*整*理这个，应该是某个可怜的，被大卸八块的小动物玩具的小心脏。
萧总沉默了。
-
开机仪式开始了。
网上有直播，关心季羽声的人都在看这一场直播。
因为舆论风波，季羽声和秋秋的粉丝也很沉默。同样沉默的，季羽声怀里的秋秋。
他非常郁闷，满腹心事。
虽然大人们已经竭力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但是他还是用自己的方法知道了季羽声现在的处境。
他就是季羽声的污点。
只要有他在，季羽声永远有口难辨。
季羽声心疼地摸摸秋秋后脑勺，也不知道他的宝宝整天小脑袋瓜里面都在操心什么。
季羽声路上和秋秋说：“秋秋，爸比怎么跟你说的？”
秋秋的声音嗡嗡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诶，这就对了。
想让他季羽声服输的人，还在娘胎里没出生呢！
你xx的，想看你爷爷破防，破坏他的状态搞心态是吧？
但是季羽声心态，可是实打实的，在被小说世界的无形规则之下，被无视被打压练出来的真家伙。
谁破防，还说不定呢。
在众人或担忧，或好奇，或善意，或恶意的眼神中。
作为男一号，绝对主演，季羽声接过工作人员递给他的香。
秋秋被他从怀里放下，就跟在大人们的身后，仰头看着香台，袅袅云烟升起。
季羽声跟在导演后面，站在最前面，然后把粗壮的三炷香，插进了香台的中央。
炮仗和掌声响起。
场面重新热闹起来。
“开机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