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大宛第一女宰辅【完结】>第26章 此心何寄(三)

  陆秋白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提篮放到桌上。

  “姓名。”

  “卢柏。”

  “年龄。”

  “18。”

  “籍贯。”

  “崖州元平县余家巷。”

  询问的时候,搜身的官吏已经查遍全身,确保没有携带。

  “鞋子和外衫脱下来。”

  陆秋白依言照做。

  两个检查的官吏仔细翻查其中可能存在的夹层,过了片刻才放人:“进去吧。”

  陆秋白将衣衫鞋袜重新穿戴整齐,官吏也将翻查后的提篮重新装好递给她。

  前方更有一人在分发号牌,分配考生号舍,陆秋白将号牌接过,正是“玄字二十三号”。

  陆秋白根据号牌找到自己的号舍,将东西放下,左右观察一番,这间号舍正好位处此列中部的区域,既不会太靠近考官,也不会太靠近茅房,是个位置合宜的。

  再看号舍大小和布置,尚能容纳一人横卧,中间休息应当无虞,屋顶也不见十分透光,若是落雨应当也不会太大。

  陆秋白观察完毕,就整理衣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笔墨纸砚等物都一一整理出来,静待考试发卷。

  她估摸一下,觉得院外的考生全部检查就位应该还需不少时间,因而也并不心急。

  主位依然空着,主考官尚未出现。

  旁边的号舍尚有一半无人,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寻找自己位置的考生拿着号牌从她面前经过,有如她一般年少气盛初入此地者,也有看上去年近花甲耄耋者,足见这最后一场考试的难度。

  陆秋白实在无聊,又不好做些什么,将周围的人和物都观察一圈后,开始默诵起书来,以打发漫长的等待时间,也能缓解一点浮躁的情绪,又不至于太走神。

  待得考生进场完毕,几位考官才在众考生面前正式亮相。

  先是主考官说了一些祝福考生高中、请大家遵守秩序不要作弊的话云云,而后副考官又将考试规则和时间一一仔细介绍讲解一遍,确保告知到位。

  之后才当众开始开考卷,展示密封无暇,再将考卷一一分发下去。

  陆秋白拿到考卷,先是大致将题目都扫过一遍,确认题目清晰,没有错漏,才将考卷平整地铺在桌上,另一边铺上草稿纸,而后提笔开始作答。

  她并没有另辟蹊径从策论开始作答,而是按部就班先从诗赋开始。

  第一题让她们以“杨柳”为题作诗一首。

  陆秋白思考片刻,现将诗打了一遍草稿,读着韵调无错,意思大概往“杨柳依依”上去靠,离人之思中包含着对边塞将士的惜别与关怀之意。

  检查一番后她便很快将诗作誊写在考卷上,继续看下一题。

  第二题则述说了一段去年京畿瘟疫的惨况,请考生围绕这个事件题诗一首。

  陆秋白刚好那时人在京城,算是切身体会过疫病,也见识过疫病之惨状,不多时一首哀民生之多艰的白话诗便已作成。

  诗赋部分就此完成,陆秋白检查之后就开始看一部分——经义的题目。

  这厢陆秋白沉浸作答,对时间的流速并未有太多感受,也暂时还没留意周围考生的进度,不料却引起了上座考官之一的注意。

  大抵是她答题明显较其它考生更为流畅,且挥笔自信,并未有太多迟疑滞涩之感。

  借着下场巡视的功夫,那考官缓缓踱步到她号舍前,观察她的答题情况,见她确实文思敏捷,兼之字迹工整,字里行间又不缺风骨,不由满意得连连点头。

  一旁号舍周围的几人已在考官的近距离注视下紧张不已,下笔都变得犹犹豫豫,迟迟不敢作答,生怕惹的考官不满。

  而陆秋白看起来则浑然不受周围境况的影响,一心一意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观察好一会之后,那考官才渐渐走远,回去歇息喝茶,会试总共三场考试,每一场连考三日,路途漫漫,对考官和考生来说都是身心的考验。

  陆秋白不动声色地在心中轻笑一声,这点威压和影响,比起生死一线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继续将注意力投入考卷之上。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陆秋白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笔搁下,这第一日大半日,她只答了诗赋和经义题的一小半,但大致是能在后两日将剩下的题目完成的。

  现在天色昏暗,即便点着烛火也并不方便作答,对眼睛来说还是颇为负累,于是她果断选择搁笔。

  今日先早些歇息,明日也能早些起来继续作答。

  陆秋白点燃携带的烛火,将考卷仔细收到号舍内,确保不会因夜半下雨之类的弄湿答卷,或是让答卷被风吹走。

  若是答卷有所污损或是被打湿,都是会被一律作废的,因而需要自己格外小心。

  收拾好答卷后,她才将号舍内的茅草和褥子简单整理好,就此合衣而眠。

  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大抵离目标已经十分接近,陆秋白心中反而没有太多不安与忐忑之意。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自然醒来,脑子也格外地清醒。

  她没有着急立刻开始继续答题,反而不慌不忙先从携带的食盒里拿出干粮来,就着水慢慢地吃。

  大脑也十分放空,完全没有思考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去想考题相关的东西。

  吃得七分饱的时候,陆秋白就将干粮收好,起身走了两步,伸了伸懒腰,以免太过饱食导致的乏困。

  待到天色彻底放亮的时候,她才将考卷再次取出,仔细铺平,继续开始作答。

  后面的几道题较之前面难度稍有提高,但左右还是在靠对于几部大经的理解,将其中的句子揉碎掰开组合,让考生说出自己的看法。

  一方面考的是对于经义本身的纯熟度,一方面考的是对于主流阐释的理解与认知。

  陆秋白对此早已烂熟于心,年幼的时候她便已读遍四书五经,各色各样的阐释大都也有看过,现在又再次巩固过对它们的印象,加深一轮自己的理解与整合。

  现在答起这些题来,可谓是信手拈来。

  两日时间倏忽而过,期间另有几个考官也来她号舍附近转悠过几圈,陆秋白一直保持着那副宠辱不惊,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

  在几位考官心中已留下深刻的印象。

  日暮时分,鸣鼓收卷,陆秋白郑重将考卷交上去,收拾好个人物品,等待准许她们离开的号令。

  甫一出门,齐策就不知从哪窜出来,缠着问她:“如何?你感觉答得怎样?”

  陆秋白言简意赅:“尚可。”

  齐策自那日她在清谈会一鸣惊人之后向来将她的谦词抬高一坎来听,惊喜道:“那就是不错了?”

  “诗赋第二题你是怎么写的?”

  陆秋白大致说了一下大意,齐策连连拍腿:“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向!大误!大误!”

  过了一会又自我安慰道:“好在诗赋占分不多,那经义倒数第三题,你是如何答的?”

  陆秋白也并不吝啬将自己的答案分享,只是略略隐去些许细节,将大致作答方向说出来。

  每问一题,齐策都后悔不迭,连连叫苦,只觉自己离上榜又远了一分。

  陆秋白安慰道:“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作答思路,并不代表就是正确答案,考官说不定更喜欢你的思路和说法,不必太过挂怀。”

  齐策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这番话安慰道,没有再继续和她“对答案”。

  她们几个同住一个客栈的考生一道在附近用过晚饭,便各自回房继续温书,为后日的第二场考试做准备去了。

  毕竟经过第一场考试的洗礼,少数几个近一个月以来有所松懈的考生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薄弱与不足。

  只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快恶补一点知识是一点,以免上了考场捉襟见肘。

  陆秋白反而不怎么着急拿出书来看,号舍里的环境实在算不上适宜。

  不说空间狭小,仅仅勉强容人横卧,且说在号舍内三日未能洗澡,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先冲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好生睡上一觉。

  否则接下来的六天四晚,她还真不知道身体还能否撑住。

  幸好这大半年来她也从未间断过锻炼,多亏师母督促她日日勤加锻炼身体,只要补补觉,明日她就能继续恢复元气。

  第二场考的是兼经,有些问题出处会比较偏门,这也是难倒大半学子的门槛所在,但好在陆秋白以往看书便涉猎极广。

  无论说的是什么,只要是书册,她向来都是来者不拒,手不释卷。

  加之记性不错,看过的基本都会留有印象,答起题来也是一蹴而就。

  第三场考策论,题目相比经义要少很多,但是每一道都极其考验考生的见识与解决问题的能力。

  论、策之中大多涉及到真正的实务,以及朝廷正在关心或是犹豫不决之事。

  得益于早年跟随家人遍游各地时的见闻,以及自己这半年多以来走过的地方、亲眼见到的各种事情,陆秋白对许多问题早已在心中预设好答案。

  如今算是润色一番,答起题来流畅无比,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到位,取的也基本都是中庸的答法中略带一点点个人见解。

  作者有话要说:

  姜林:今天又是没出场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