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完全没想到裴殊居然认识张言,目睹裴殊打电话并约好明天见面,她才意识到裴殊比她了解中的要有人脉。

  挂断电话,谢韫难掩好奇,“你怎么认识的张言?”她倒是猜测是因为恒顺集团。

  裴殊说:“很早以前在国外认识的。”

  谢韫了然地“哦”了声,没再多问,张言是国内外很有名的摄影师,如果说裴殊在国外的时候,也就是还没回到裴家,小小年纪无钱无势居然可以跟比自己大很多岁的名人认识,真不简单。

  谢韫清下嗓子,“明天得麻烦你带我去喽。”

  裴殊能被谢韫需要,很开心,同时觉得自己真不容易,终于可以跟谢韫正常谈话。

  吃饭的时候,她问谢韫为什么找张言,总要问理由的。

  谢韫实话实说,听后,裴殊感到高兴,她印象里的谢韫是每天拿着相机拍世间美好的,有很高的审美,这是她的天赋,因为摄影方面技能是下限,审美才是上限。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谢韫手上没相机了。

  现在,谢韫重新拾起摄影,裴殊是真心的高兴。

  约到张言,谢韫心情大好的跟申敏分享,听完她的话,手机那头的申敏理所当然地表示,“人家帮你这么大忙,你今晚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表现什么?”谢韫也是个理所当然,“我是她法律上的伴侣,帮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申敏笑,骂谢韫没心没肺。

  挂断电话,谢韫把手机扔一边,转身要去洗澡,正好迎上刚洗完澡进卧室的裴殊。

  想到申敏的话,谢韫犹豫了下,问,“洗完了?”

  完全的废话。

  裴殊“嗯”一声,也问,“你去洗?”

  也是完全的废话。

  谢韫也“嗯”了声,随即出了卧室,门关上,她轻笑,然后告诫自己没话说就不说啊。

  等再回到卧室,裴殊已经进被窝,谢韫沉默的拿起手机也坐进被窝里。

  她跟裴殊除了做那事的时候一个被窝,平日里,一人一个被子。

  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种抱着睡一夜,谢韫婚后才知道,根本是胡扯,累不说,翻个身都不方便,最重要,一个被窝会漏风啊。

  看书的裴殊也是个沉默,她本就是个安静的人,现在,谢韫也不会像以前总是试图找话题跟裴殊拉近距离。

  考虑肚里宝贝,谢韫把手机放床头柜,躺下准备睡觉。

  才刚躺下,上方就下来一道阴影,她呆了一瞬,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就感受到裴殊落在额头的吻,随即鼻尖,最后再要吻向唇的时候,她开口了,“干嘛呀,起开,我困了。”

  裴殊停住,然后说:“对不起。”

  谢韫翻个身没吭声。

  其实嘴上说着嫌弃讨厌千遍万遍,裴殊突然的吻依然会让她心动。

  这可是不行的,会让自己没信心离开裴殊,所以,她得拒绝。

  谢韫拽了拽被子,揪着被角努力让自己快点进入梦乡。

  裴殊见谢韫不给反应,泄气,却没吭声,坐回原处,她关掉了床头灯。

  不过,丝毫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谢韫睡着了。

  黑暗的屋子里,裴殊听着谢韫的呼吸,感受着她的温度,闻着她身上沐浴香混合着洗发水的淡淡香气,思想着她这个人,她的一切。

  裴殊第一次见谢韫,是她刚到裴家那天。

  天空下着雨,胆怯又迷茫的她被陌生的爸爸妈妈拉进屋里见陌生的爷爷奶奶。

  出了裴家别墅,她又坐进车里,裴殊全程都是懵的状态,她像个提线木偶被拉着拽着去见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亲人。

  等再次坐进车里,裴殊很累,靠着车窗打起盹来,迷迷糊糊的听着爸妈抱怨雨天,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停了,有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她看见了一把蓝色雨伞,伞下的人身穿校服抱着个毛绒兔子玩偶,站在车边说送给新妹妹的。

  后来,裴殊知道了她叫谢韫。

  裴殊记住了,下雨天,回家的路,毛绒大兔子玩偶,以及蓝色雨伞下一身校服的谢韫。

  其实,那时候裴殊并没有看清伞下人的模样。

  再后来,看清了,裴殊就念念不忘了。

  翻身的谢韫打断裴殊的思绪,适应黑暗的眼睛可以借着外面微弱的亮光看到旁边睡着的人,伸手给谢韫掖掖被子,抽回手时,她克制住了想要触碰的冲动。

  第二天吃过早饭,谢韫就开始选衣服和妆容。

  张言是谢韫很喜欢的摄影师,现在很多好看的照片像是复制黏贴,流水线似的毫无创意,可张言完全不会,她十年如一日的有独特的风格和让人眼前一亮的审美,不愧是大师。

  见大师级的人穿衣妆容都要得体,谢韫觉得马虎不得。

  裴殊今天不去公司,她连妆都懒得化,衣服也是穿的很随意,就安静坐在那等谢韫。

  出门前,谢韫没忍住,上下打量裴殊,然后问,“你就这样去?”

  裴殊说了个“嗯”字。

  谢韫无语,算了,不管她。

  见面地点一家高档餐厅,她们订了包间,坐电梯的时候,裴殊看着拿出镜子的谢韫,不由勾了勾唇角。

  谢韫瞪眼,“笑什么?”

  “没什么。”裴殊收回视线。

  电梯停下,走出电梯,谢韫还要说点什么,身后响起张言的声音。

  “裴殊。”

  两人顺着声音转身看去,一个衣着随性却很有气质的女人,戴着个大框墨镜,走近了,摘下墨镜,自然又亲昵的跟裴殊拥抱。

  “好久不见。”张言笑意满满,看得出见到裴殊她非常高兴。

  裴殊浅笑,随即伸手很自然地揽住谢韫的肩膀,“我爱人,谢韫。”

  谢韫被她这样的举动弄得有点愣,但也就一瞬,随后礼貌问好。

  裴殊大大方方和张言边聊边很自然的拉住谢韫的手朝包间走去。

  谢韫:“?”

  愣了又愣,介于偶像在,谢韫没抽回手。

  但心里还是不免觉得好笑,没想到裴殊平常一副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居然会在名人面前扮演恩爱。

  因裴殊开口,张言十分乐意带谢韫搞摄影。

  而谢韫这才知道,让张言一举成名《祈祷中的小女孩》照片中的小女孩就是裴殊。

  那年裴殊五岁,在神学院,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教堂,她跪在那祈祷。

  光影、色彩、构图、耶稣像……仿佛神就在那里,在倾听,在安慰。

  从张言口中还得知,那时候两人就建立了跨越年龄的可爱友谊,她在以后的很多作品中都有受到裴殊的启发和建议。

  “你家裴殊对摄影有非常独特的见解和审美,”张言称赞,“以后你可以跟她探讨,我相信会有很大收获的。”

  谢韫看向裴殊,片刻,移开,很洒脱地笑着说:“好的张言姐。”又说,“谢谢张言姐。”

  “别谢我,这第一你要谢你家裴殊,第二我得谢你。”张言笑着说。

  “谢我?”谢韫不解。

  “对啊,”张言笑,“我老早就想约裴裴吃饭了,这孩子就是不给面子,今天因为你总算约到了。”

  谢韫再次看向裴殊,她承认,今天有被裴殊装到了。

  回去的路上,下着小雨,但街上的人群车辆并没有因为这点雨减少。

  谢韫靠着车窗看一路的街景,脑袋空空,乱想一通。

  某个时候,她开口,“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坐在旁边的裴殊看她,“我们俩之间……”

  “我知道,但,”谢韫打断,“这是要说谢谢的事,而且这说明我有素质。”说完哈哈一乐。

  裴殊因她的话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路过一家面包店,谢韫眼睛一亮,让司机停车,随后让裴殊去买。

  “让你跑腿不过分吧?”她笑着说,大有种故意的成分。

  “不过分。”裴殊下车前还问了谢韫要吃什么。

  谢韫故意,“你猜。”她笑得纯良无害,“猜对了有奖励。”

  十多分钟后,裴殊买回了面包店每一样甜点。

  回到家,谢韫咬着甜甜圈评价,“太甜了,没有B市的好吃。”

  桂姨说明天就找个专门做的甜点的师傅来。

  谢韫笑,“不用那么夸张,想吃的时候去买。”

  反正她以后是要经常去B市做检查。

  桂姨“哎呀”道:“会不会远了点啊。”

  谢韫说不会。

  裴殊没说话,只是在临睡前问桂姨要了B市那家面包店的包装,因为那上面有店名和联系号码。

  桂姨猜中她的心思,“小姐,让人去买,你不用亲自去。”

  裴殊说:“不用。”她要亲自买下整个店然后开到A市。

  面包店祖传,老板不卖,不传外人。

  裴殊买了几样,先吃了口甜甜圈,又吃了蛋挞,最后吃了口面包,确实好吃,所以谢韫才喜欢。

  只要谢韫喜欢,她当然会全力以赴,于是看向老板,给出了让老板愿意违背祖宗的价钱。

  腊月二十八,裴殊提着新店开张的甜点回到家,谢韫吃到带着温度的甜点是惊讶的,当从桂姨口中得知裴殊买下那家店并开到了A市,还是在小区街对面更是惊讶。

  “真的假的?”她看向裴殊,随即问,“多少钱?”

  裴殊没瞒她,听到价钱,谢韫脱口道:“你疯了?”

  “没关系,反正我有钱。”裴殊说。

  谢韫呆了下,随即笑,是啊,裴殊有钱,这倒是真的。

  不过,突然的买店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谢韫发现裴殊越来越不像裴殊了。

  她放下手上的甜甜圈,单手托腮,感叹,“是啊,你有钱,”说着抬眼看向裴殊,不紧不慢地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