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菲是大三那个暑假才喜欢上裴殊的。

  那时候,她面临毕业和家里给她找订婚对象的双重压力,患上了很严重的焦虑。

  严重到了内分泌失调,整个脸上疯狂爆痘,同时还伴随着长胖,外貌的变化让她躲过订婚一劫,可是,本身一直美丽的她又出现了容貌焦虑。

  对于追求完美的安晓菲来说,这无疑让她觉得那时候活不了了,在其他人都认为她矫情、小题大做的时候,是裴殊给了她鼓励和帮助。

  那种真诚的、不加修饰、不带目的的,安晓菲从小到大生活的名流豪门圈子,接触她的、她接触的,都是目的不纯,却唯独裴殊是不一样的,让她触及内心且印象深刻。

  可惜,裴殊一毕业就结了婚。

  想到此,安晓菲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生两年。

  也烦为什么半路会冒出来一个叫谢韫的。

  还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喜欢,早一点告白,或许、大概,差不多、应该能会是另一种结果吧……

  “抬抬脚。”

  裴殊的声音打断安晓菲的思绪,她稳稳心神,抬了下脚,并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裴殊没回话,她的注意力看似清理碎片,实则脑子里全是谢韫刚才的话。

  她在想到底谢韫说的怀孕是不是真的。

  又思想,这两个月谢韫的月经似乎没有来,同时还气恼自己为什么都没多关心谢韫。

  “裴殊姐姐。”安晓菲试探性的提高点音量。

  裴殊这才回神,疑惑看她,“怎么了?”

  “对不起啊。”安晓菲说着要哭似的,“我来了竟跟你添麻烦了。”

  裴殊轻描淡写,“这都是小事,你没受伤就好。”

  这样的话似乎没安慰到安晓菲,她忽闪几下长睫毛,眼里顿时带了泪珠,“对不起裴殊姐姐。”

  看她哭,裴殊是有点匪夷所思的,“你怎么哭了?”

  安晓菲吸吸鼻子,哽咽着,“觉得很对不起你。”

  裴殊生出些无奈,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谢韫的声音先一步响起,“裴殊你怎么把人家弄哭了?”她走到安晓菲面前,“是不是她欺负你了?”说着照着裴殊的肩膀就是一拳头,“干嘛欺负小朋友。”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教训起来,“安美女比你还小,你得让着人家啊。”

  裴殊不动声色地看她,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下,嘴角轻扯出一个无奈地笑意,同时摸了摸被谢韫打的肩膀。

  谢韫拉着安晓菲出了洗手间,并柔声柔气地保证有她在,裴殊不敢欺负她。

  安晓菲愣愣地听着,赶忙解释。

  听完她的话,谢韫忍俊不禁,“真是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安晓菲说,“今年研一了。”

  “23?”谢韫随口问。

  “22。”

  谢韫感叹,“哇,比我小六岁,三岁一代沟五岁一鸿沟当然是小孩子了。”

  安晓菲笑,“谢韫姐姐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比我大六岁,完全童颜,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

  这话让谢韫笑起来,直夸安晓菲嘴甜,还不忘对裴殊说:“安妹妹嘴好甜,我喜欢。”说完问安晓菲,“我喊你安妹妹不介意吧?”

  安晓菲讪讪地笑着,点下头算是没反对。

  裴殊把玻璃花瓶的碎片收拾干净,回到客厅才发现黄医生走了,不禁纳闷,“检查完了?”

  “没有,”谢韫说,“家庭医生能检查出什么啊,你真是没常识。”

  裴殊皱了眉,没说话,猜测着是不是谢韫不愿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被医生检查,这么思想着她看向安晓菲催她回家。

  安晓菲迟疑几秒,然后乖乖地点下头,拿上包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你。”谢韫跟在她身后。

  “谢谢,我自己可以。”安晓菲极快地看了眼裴殊,朝门口走去。

  谢韫经过裴殊身边时,停下,“喂,人家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你要送人家。”

  听见这话,走到门口的安晓菲顿了下,故意换鞋子换的很慢。

  裴殊不动声色,依言照做,转身去拿手机,等回来,经过谢韫身边时目光停在她脸上,随后拿手轻点了下谢韫的脑门。

  谢韫:“?”

  安晓菲换好鞋子,迟疑了下,小声说着,“麻烦裴殊姐姐了。”然后跟谢韫说再见。

  谢韫笑着跟她挥手,“下次见了,安妹妹。”

  房门打开,又关上,谢韫盯着紧闭的门,发呆片刻,抬手摸摸被裴殊点到的脑门。

  裴殊这完蛋的玩意儿。她在心里骂。

  转身进屋,去零食盒里找了山楂片放嘴里,还是有点轻微的恶心,谢韫想,得去一趟医院了。

  她又想,跑去B市吗?

  既然已经说出口就不跑那么远了,直接去裴家的医院,省钱又省距离。

  这么做着打算,门口传来开门声,谢韫疑惑,就看到裴殊走了进来。

  “这么快?”她不免发问。

  “我让司机送了,”裴殊说着问,“你好像很关心她?”

  谢韫好笑地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你不关心吗?”

  裴殊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了清晰的无奈,视线看过去开门见山道:“说说看吧,你是不是在我和她之间误会了什么?”

  谢韫没料到裴殊会这么直接,不由心里琢磨,你想我怎么回答呢,上一世你可是跟人家跑去酒店幽会,一整夜未归,这一世嘛,嗯,没有发生酒店约会的事。

  谢韫自觉她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于是漫不经心地回,“你跟她之间怎样我现在还真不怎么关心,咱不谈这个行吗。”

  裴殊却不肯,很明显谢韫误会了,于是强调,“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她有什么,如果是我的言谈举止或者其他方面让你误会了,请告诉我,我一定改。”顿了下,又补充,“你是不是从别人那听过什么或者安晓菲跟你说过什么?”

  谢韫沉默,因她确实不想再多讨论,她可是重来一次的人生,吃醋、伤感、在乎、追究或者其他要死不活怎样怎样的行为,那都是上辈子的事。

  这辈子,当然要不一样啊。

  而裴殊的立场却不同,她下的是有误会必须说清的决心,见谢韫不回答,便径直走到她面前,贴近了些,“谢韫,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谢韫呆愣愣地和裴殊对视,近在咫尺地距离,可以清楚看见她眼里的认真。

  干嘛这么严肃啊,于是,谢韫璀然一笑,露出一口的小白牙,灿烂地回了个“没有。”

  裴殊:“……”

  这样的反应让裴殊眸色一沉,明显不高兴了,“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这件事。”

  谢韫看得出她生气了,叹一口气,“我信,所以,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可裴殊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她脸色不好看的沉默着,心里五味杂陈,再看谢韫这副敷衍的态度,情绪上险些失控,甚至带上了说不上来的委屈。

  谢韫不傻,也不瞎,看得出裴殊情绪上的变化,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不早了,睡觉吧。”说完要去洗漱。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裴殊沉声道。

  谢韫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勾起嘴角,“难不成你想揍我啊。”

  我哪舍得。

  裴殊这话没说出口,她绷着表情,看着谢韫,放柔了语气,“好,这个话题你既然不想谈,那我换个,”迟疑下,表情变得紧张,“你刚刚说……怀孕是真的吗?”

  谢韫看着她过于生硬的表情,哑然失笑,起了逗她的心,“如果是假的呢?”

  裴殊表情呆了下,随后一本正经地表示她在意的是谢韫的身体。

  谢韫噙着笑,目光闪动着,“只在意我的身体啊,那好,如果我说不要生孩子,毕竟生孩子又伤身体又伤精气神,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裴殊不假思索,语气里带着真诚。

  谢韫仰头与她对视,眼睛一眨不眨地,依旧带着笑意。

  聪明如裴殊,很快就明白过来谢韫是骗她的了,随即挑明,“你又骗我。”明明是应该埋怨的,却愣是一股浓浓的委屈。

  “对啊,”谢韫笑着,“我高兴,我乐意,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话说得,外人听了都得吐三升血,裴殊无可奈何,皱着眉目不转睛看着坏笑的谢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韫是真的怀孕了。裴殊想。

  其实,这一刹心里涌出很多感受。

  在她第一次被医生告知身体体质特殊的时候,惶惶然到像是天塌地陷,甚至厌恶自己的身体。

  裴殊用了很多年才跟自己和解。

  后来,遇到谢韫,晚上睡在一张床上感受着彼此温度的时候,裴殊也想过或许有个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清晰记得,订婚前几天,裴殊把身体的事跟谢韫坦白了,在这之前她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鼓足了勇气,带着忐忑地心情幻想着谢韫听到后的无数个可能性。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谢韫听完反应很平淡,只是很平静地“哦”了声,平静到就好像她刚刚说的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这样平常的话题。

  谢韫的反应让裴殊既欣喜又茫然,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谢韫太震惊还是接受能力过强。

  婚后,谢韫也从未提过她身体的事,那么,裴殊也不会刻意地提。

  因此,自然而然的关于孩子的事两人都默契的没聊过。

  但没想到,现在谢韫怀孕了,裴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贴切地表达她的心情,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谢韫察觉出裴殊眼里的种种情绪,加上被她盯着,一时间有点不太自然,就好像她怀孕是什么生物学奇迹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女人让另一个女人怀孕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她清下嗓子,还未开口,整个人就被裴殊抱进了怀里。

  谢韫呆了呆,随即扭动身子挣扎两下,裴殊却不松开,她翻个白眼,“抱个屁啊,松开。”

  裴殊停了几秒才慢慢松开,却再下一秒又捧住谢韫的脸,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可最终说了句“谢谢。”

  谢韫哪里见过裴殊这样,人设崩了,她直接飙脏话,“卧槽,滚啊!讨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说裴殊是身体生理上的特殊体质,那么谢韫真就是对浪漫超级过敏的体质。

  被嫌弃的裴殊一向高冷的脸上反而带了藏不住的笑意。

  谢韫望着她,突然有种高冷小猫咪得到最爱小鱼干后偷笑的错觉。

  妈的,还怪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我又隔日更了,富婆宝子们你们打我吧可惜够不着,你们骂我吧我知道你们张不开嘴,哈哈

  立场不同,都不知道对方重生,也不敢说,难免,祝富婆宝子们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