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但谢韫在酒会上如此莫名其妙的行为,让身为当事人的安晓菲脑子都干cpu了。

  同作为当事人的谢韫很直爽地表示,她真的就只是想抱抱,没别的意思。

  而作为谢韫爱人的裴殊,兼伪当事人的双重身份,她疑惑的眼神慢慢转换成了浅浅笑意。

  像谢韫能干出来的事。裴殊眼神里不由带了点看戏的意思。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想,真的好可爱。

  谢韫在周围人齐刷刷的目光下松开了安晓菲,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转身故作潇洒地离开。

  再次留下安晓菲呆在原地。

  谢韫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做了在其他人看来莫名奇妙的事,搞不好还会被认为失态。

  她径直朝休息室走去,一脸镇定自若,实则已经开始觉得有些丢脸了。

  裴殊看着谢韫朝她这边走来,敛了敛笑意,迎了上去。

  谢韫看见了裴殊,在两人交汇那一刹那,她狠狠踩了裴殊一脚。

  裴殊:“……”

  一直到酒会结束,谢韫都没从休息室出来。

  这期间,康美琴女士在休息室盯着自家女儿看了半天,眼神活脱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谢韫则一脸无辜地对亲妈表示,她在酒会抱个美女怎么了,有什么可惊讶的。

  康美琴倒吸一口气,怒吼,“人家美女正在讲台上发表讲话,你跑台上抱人家干嘛!”

  谢韫“哦”了声,就没有下文了。

  因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这导致她在众目睽睽下抱住了安晓菲,感受到了来自酒会四面八方的诧异、懵逼、不解等等各色各样的表情。

  谢韫现在只要稍微想想,就尴尬地手脚蜷缩,何止抠出三室一厅,连一栋别墅都抠出来了。

  先不说其他人,就单单安晓菲得觉得她有毛病吧。

  谢韫耸了耸肩,心中安慰自己,没事,不必在意别人的怎么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下一秒又想到了,造成今天这副尴尬局面的是裴殊这家伙。

  这么想着,她瞄一眼坐在旁边的罪魁祸首,磨了磨后槽牙。

  感受到来自谢韫的眼神压迫,裴殊不明所以地偏头看过去,关心了句,“怎么了?”

  谢韫压了压火气,“我要先回家换身衣服。”

  “现在就是回我们俩的家。”裴殊说。

  谢韫收回视线,不再说话了。

  她和裴殊是婚前就约定好搬出去住的,在CBD高档公寓买的三层楼房,是她选的,当作她们俩的小家。

  谢韫不太喜欢裴家老宅那个大别墅,长辈们都在,即使满满的都是伺候人的,她住在那总觉得不自在。

  偶尔,她会想,不知道裴殊的妈妈怎么在那里跟公婆以及妯娌住这么些年的。

  反正,她做不到。

  其实,在搬出去这件事上,那时候裴殊完全的站在她这边,毫无条件的支持。

  因此在这件事上,谢韫对裴殊还是满意的。

  谢韫又瞥了眼裴殊,奇怪自己脑子干嘛想这件事。

  搬出来住,裴殊同意才是正常的表现,压根用不着觉得她有多好。

  谢韫靠着车座椅背,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在被告知安晓菲不是白月光后,她有些心神不定。

  只是想找点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让自己不要心情这么复杂。

  不过话说回来,裴殊告诉她这句话的真假成分有多少呢?

  也许说不定是骗她的呢?

  谢韫脑内一阵各种猜测,片刻,她稍稍稳了稳心神,偏头看向裴殊,“你……”她欲言又止。

  “嗯?”裴殊看她,“什么?”

  谢韫沉默了几秒,才说:“没什么,我突然想喝娃哈哈。”

  “欸?”裴殊顿了顿,随即让司机找地方停车去买娃哈哈。

  大约五六分钟后,谢韫肩上披着一件羽绒服,整个人懒洋洋靠着车座喝娃哈哈。

  旁边坐着的裴殊觉得好笑,靠着车座椅背,端着手臂兴致勃勃地看谢韫。

  谢韫喝着娃哈哈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裴殊眼中含了笑意,也移开了视线看向车窗外。

  今天解释清楚了,谢韫应该能明白了吧。她想。

  下了车,一进家门,谢韫脱下长款羽绒服,随手一丢,又脱掉鞋子一扔,接着摘掉价值七位数的手链和耳坠以及钻石项链,随手一丢,最后把后背呈现给裴殊,示意她解开礼服后拉链。

  裴殊温柔的给她捋了捋头发,轻轻拉开拉链。

  谢韫脱掉礼服丢给她,说:“我要去冲个澡卸个妆。”

  裴殊目送谢韫走进浴室把门关上,然后她把谢韫乱丢的礼服首饰鞋子一一放好,洗个手,打了个电话,又准备了两杯白开水。

  洗完澡出来,谢韫擦着头发,看见了茶几上的甜点,眼前一亮,走过去伸手拿了个泡芙塞嘴里,笑眯眯地说:“正想吃点甜的呢。”说着问,“楼下店里的?”

  裴殊“嗯”了声,把手上的杯子递过去,“喝口水。”

  谢韫接过来喝了口,冲裴殊一笑,“谢谢。”说完表情呆了下,拍下脑门,“我这素质高的有点过分了,又跟你说谢谢,看来得贴个便利贴放在这儿,”她指了下距离比较近的那块墙壁,“时刻提醒,毕竟我们约定好了,你照顾我是应该的。”

  裴殊微微挑下眉,看了眼那个墙壁,“好,贴个。”

  谢韫又吃了个泡芙,“还要贴个合同。”

  “合同?”裴殊似乎没太懂。

  “是啊,你照顾我的合同,要方方面面都列出来,事无巨细。”谢韫说着喝了口水,坐在了沙发上,“省得到时候我使唤你干点什么,你亏得慌,不愿意做。”

  裴殊明白地“哦”了声,问,“你想什么样的呢?”她去拿了吹风机来,站到谢韫跟前,“吹头发应该有这一项吧?”她说着手已经轻柔地抚向谢韫柔软湿漉地发梢。

  谢韫笑着“呵”一声,“那是当然。”她说着把脑袋放心交给裴殊,还不忘“警告”,“吹不好,我会生气的。”

  裴殊无声笑了下,说:“好,我会努力让你满意。”

  这话让谢韫笑了声,“我怎么有种我是客人你是理发店店员的错觉?”

  “是吗?”裴殊说着打开了吹风机,手法温柔的吹着谢韫的头发,洗发水的香味因吹出的热风扑散开来,非常好闻,加上轻抚谢韫发梢不经意触碰到她,惹的人心旷神怡。

  好一会儿,裴殊关掉吹风机,谢韫清亮的眼眸看她,说:“我想再来个打分规则,你觉得怎么样?”不等裴殊回答,她便自问自答起来,“就这么决定了,今天这个吹头发给你打七分,再接再厉,省得你骄傲。”

  裴殊忍俊不禁,做沉思状,然后问,“满分多少?”

  谢韫不假思索,“一百。”

  裴殊:“……”

  谢韫说完笑得花枝招展,活脱脱全是故意的成分。

  说归说,闹归闹,正事不能忘了。

  今天除夕夜,谢韫考虑今天酒会出了洋相,晚上家庭聚餐不能再迟到。

  即使心中有很多个不情愿,但也得用她妈叮嘱她的“顾全大局”、“别跟钱过不去”。

  可谢韫就是不想去,从今天开始,到大年初一,再到大年初二,甚至到大年初五都要面对裴家所有亲戚长辈。

  从爷爷奶奶到本家本族叔婶再到姑姑姑父,谢韫光想想就皱眉头。

  裴殊看出她心神不宁,于是关心询问,“是不是累了?”

  谢韫“嗯”了声,她靠向沙发,“想喝咖啡,但知道不可以。”

  裴殊眼含歉意,心疼地说:“累了就在家休息,爷爷奶奶还有爸妈那边我来说。”

  谢韫斜睨她一眼,“你是他们亲生的,我不是。”

  裴殊无言以对。

  谢韫起身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她不打算化妆了,家人嘛,怎么舒服怎么来。

  虽说,裴家没几个人拿她当真正的家人。

  但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重生回来,还指望他们怎样待她吗?

  当然不了,她自己开心自在最重要。

  “走吧,去赚压岁钱。”谢韫笑的自己都觉得自己财迷。

  裴殊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她说:“还早,不急。”

  听她这么一说,谢韫就又坐回了沙发上,随即拿出手机,“来来来,你把刚刚说得话再说一遍我录上当个证据。”

  “……”裴殊再次被谢韫这种天马行空的话语和操作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无奈地笑了下,说,“好。”

  于是她重复一下刚才的话。

  谢韫呆了呆,没想到裴殊会这么认真的配合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该往下接了,其实她压根没打开手机,抿了抿唇,一笑,没说什么,只沉默着把手机收起来。

  裴殊也没再多说什么,她转身离开去了书房,不一会儿从书房出来,手上有个大大的礼物袋,她走到谢韫身边停下,把礼物袋递过去,“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谢韫再次呆了下,抬起眼皮看了裴殊一眼,接过礼物袋,说:“送的礼物我不满意的话,也会扣分的。”

  是一套摄影设备。

  谢韫拿起相机看了看,还真就送到她心坎里了,她毫不掩饰,咧嘴笑起来,是真的很开心,抬起头看向裴殊,“一百分。”

  裴殊低头看着她,眼里是温柔地光,“……那我真是受宠若惊,我会继续保持的。”

  “满分一万分。”谢韫笑着接话。

  裴殊:“……”

  无语少顷,裴殊跟着笑笑。

  谢韫不免点评,“你今天笑的有点多,都不像你了。”

  裴殊笑容滞了滞,她也知道自己今天有点反常,可是这样能跟谢韫如此轻松的氛围是上辈子想都不敢想,她舍不得将这样的氛围破坏掉,即便她变得不像自己,那也是心甘情愿改变。

  而且,她解释了被谢韫误会的事,既然如今误会已经解开,那么她和谢韫之间剩下的就是好好相处,她要努力让自己在谢韫眼里是个合格的爱人。

  见她不搭腔,谢韫歪歪脑袋看着她,“怎么?说你一句就生气了?”说着一笑,提醒,“闹脾气的话也要扣分的。”

  裴殊坦然回视,心想,她哪里有这么小气,又想,巴不得你看出我不一样了,看出我在改变,在努力迎合,要弥补上辈子对你的亏欠。

  可这些话她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容易生气啊。”这话说得挺无奈的。

  “你这人就是挺爱生气的。”谢韫想都没想就说道。

  裴殊这才意识到,谢韫似乎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了解的话,也不会误信了安晓菲是她白月光这件过于离谱的事。

  此时此刻,裴殊觉得有必要把安晓菲这件事完完整整的跟谢韫解释清楚,不然,再出点什么误会,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裴殊定了定心神,看着还在看礼物的谢韫,她慢慢坐在了她旁边,开门见山,“我们聊聊我跟安晓菲那点误会吧?”

  谢韫摆弄相机的手停了停,然后点下头,答得爽快,“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