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拐过弯就看到一个鬼魂蜷缩在角落里,明明已经很怕重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了,依旧不肯跑走。

  原本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冤屈,可听到他嘴中念叨的话的时候,重云呆呆愣在了原地。

  “我的房子……我攒了这么多年钱才在尚锦城买的房子,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给别人呢……”

  重云稍微靠近他了一些:“你是这宅子之前的主人?”

  鬼魂猛地抬起头:“你说呢?”

  他面容是个年轻男子的模样,却是眼下一圈乌黑。

  看重云有要继续靠近的趋势,鬼就算在头铁也不敢站在原地了:“你别过来啊!我我我,我警告你,你要是过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重云后退两步:“可这宅子我们已经买下了。”

  鬼才不和他讲道理,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打滚:“反正这是我十几年辛辛苦苦攒钱盖的,没住够本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一副就在要这儿睡的模样。

  “重云?半夜不睡干嘛?”行秋知道重云因为闹鬼的传言今晚估计不会睡觉,就存了个心眼。

  行秋一来,重云的喜悦就有了分享的人:“行秋,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月亮还挂在正头顶呢,行秋打了个哈欠:“见到真的鬼了?”

  不过是习惯的回答这个问题,行秋也没想到能得到重云的答复。

  但看见重云发亮的眼睛,行秋斟酌了一下用词:“真的见了?”

  重云用力点头,并掏出东西给行秋开了法眼。

  额头被重云一抹,行秋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在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在地上作“安详”状的鬼。

  “他是被你吓晕了吗?”既然这事是真的,行秋就严肃了起来。

  谁知道重云摇了摇头:“这宅子是他盖的,但貌似刚盖成就出了些事让他离开了人世。死后他觉着自己的宅子怎么也得住够本,就在这里装神弄鬼,吓退了之前的人。”

  重云这一番话说下来让行秋不由得啧啧几声。

  行秋没有纯阳体质,走到鬼身前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阴冷:“这位朋友,现在这儿是我们的地方了。”

  鬼睁开眼睛,两个眼珠子就掉了出来,见没有吓到行秋,他又面不改色的拿起来安回眼眶。

  他双手抱胸,理不直气也壮:“我是这儿的第一任主人。”

  行秋淡定的拿出今日新鲜出炉的地契:“呐,官府大印,白纸黑字,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鬼只是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什么食言食言的,话都说不清楚。”

  “这位朋友,你要是想住的话,拿你的地契出来呀。”行秋是半点不慌的,说不动还可以武力解决——只不过他不是那么粗鲁的人罢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了,吸引来了觉少的老年人钟离,还有坐在他肩膀上啃苹果的小精灵温迪。

  “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钟离只是站在那里,缩在墙角的鬼就感觉到了要比纯阳体质更让他窒息的威压。

  “钟离先生来的正好,这鬼说自己是第一任屋主,非得说要在这儿住够了。”重云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鬼竟然是处理这种事情。

  钟离略一思索,开口道:“既然你是第一任,那便说说你与这宅子的情况吧。”

  “这还不简单,”鬼立马就昂首挺胸,“要说这屋子,可是我爷爷那辈就是我家的了。”

  “那你又为何说自己才是第一任?”重云不解问道。

  鬼这会儿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那不是出了些意外,我爷爷被迫卖掉了家产,远走他乡。”

  “但是到了我这儿,经过我不懈的努力,这片地终于是让我买了回来。”讲到这里,鬼不由得抚上了心口,“尚锦城地价可真贵,我攒了许多年钱才买了下来。”

  “然后我又依据当年我家的情景,重新盖了这间宅子,我当然是第一任了!”

  温迪吃完了苹果,在钟离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那你是怎么死的?”

  “那当然是……”

  这回只是刚起了个头,鬼就停了下来。

  “对啊,我怎么死的?”

  他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在鬼还在纠结自己究竟是怎么没的时候,钟离幽幽开口说:“你可以在仔细想想,所谓的族地,重新买回,还记得更细节的东西吗?”

  顺着钟离的话去想,鬼越想越郁闷:“不应该的啊,这些事情我记得不能在清楚,怎么可能忘记……”

  看他这个情况,行秋与重云也都思索起来。

  “钟离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重云上前虚心求教。

  “这个我知道,”温迪举了举自己小小的手,“这种鬼宅,一般都是人为,为了压低地价或者是别的什么,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老爷子就去查了这宅子之前的几任屋主,对吧对吧?”

  钟离微微点头,认可了温迪的推测:“说的没错。不过我去查这宅子还有一件隐情。”

  “什么?”其余三人都好奇的竖起耳朵。

  “以普遍性理论而言,这种有问题的宅子一般都会被放在最后介绍,但是这牙行却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我们介绍了这个,”钟离轻笑,“说其中没有什么问题,我是不信的。”

  这种宅子又不挣钱,会把它放在前面介绍本身就是一个怪异处。

  “那这么说来,有人暗中监视了我们的动向?”行秋皱起了眉。

  四人交谈间,彦卿的飞剑自院子上空划过,似乎是扎穿了什么东西。

  随后彦卿就也追到了这里,看见他们都在,不由得有些惊讶:“你们都没睡吗?”

  重云回答说:“我们见到了自称第一任屋主鬼,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彦卿召回飞剑,剑尖上是一张纸条。

  “我刚刚追着的明明是一个人啊。”彦卿疑惑的取下纸条。

  纸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今晚的戏剧很精彩,感谢诸位带来的演出。注,反面还有。”

  彦卿翻了一面继续念道:“不过这个鬼可不是我放的。期待各位带来更精彩的剧情。”

  钟离听过之后闭了闭眼:“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鬼竟然与吸引了彦卿注意的人不是同一来路……

  几人分别阐述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出来就看到了这个鬼。”重云是最早出现在这儿的。

  “我觉着今天晚上重云可能不会好好睡,就一直盯着他那边的动静——毕竟他真的很像见一次鬼。”行秋叹气。

  “我与温迪觉得白日之事有异,而且他也想吃苹果了,就边吃边聊,接着就感受到了此处异常。”一起来的两个人最是简单。

  “我刚准备躺下,就听见我院里有人的脚步声,觉得奇怪就追了出来。”

  彦卿恨不得把那张纸条盯出个洞来,但无论再怎么看,上面都没有更多的内容了。

  他不由得有些泄气:“我很肯定我追出来的时候还是个人的。”

  “我想起来了!”

  一直被忽略的那个鬼突然大喊一声:“我是……我是天鼎苑的学徒,一日苑主说有事需要我去做,并且很重要,只能我来。”

  “再醒来,我就变成鬼在这儿了。”

  “天鼎苑是什么地方?”彦卿问他。

  清醒了很多的鬼说:“天鼎苑是陛下御用的炼丹之所,传说苑主更是能制出使人长生不老的丹药。”

  “这不是与药王密传一样的宣传语吗?换汤不换药罢了。”彦卿甚至都不需要多想就脱口而出。

  相处这么多天,众人也都知道彦卿所说的药王密传是什么。

  “他们的帝王已经信仰了丰饶吗?”温迪语气算不上好。

  这样的统治者,真的还能带领民众走向好的道路吗?

  “关于朝堂之事,你还知道什么吗?”行秋问鬼。

  反正都已经做鬼了,当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现在朝中大概分为三派,一派与陛下相同,寻仙求药,听闻有些遗迹中的药可以使认为呢返老还童,甚至直接登仙,这类药也很受他们追捧。”

  “而后就是丞相为首的,他们与陛下那派恰恰相反,觉着这些事情本就是虚无缥缈,更不应当去大力推广。”

  “最后就是大将军为首的那派了,他们基本不怎么参与其余两派的事情,只是在乎边关与那些突然冒出的铁怪树怪。”

  听完这介绍,彦卿脑袋都是嗡嗡的。

  “粗略一数,已经有丰饶、毁灭、巡猎、存护四位星神在这里留下踪迹了。”彦卿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应该还有欢愉。”

  引起他注意的那张纸条,上面的语气就是说句阿哈亲传也够了。

  “说不准还有深渊教团呢,”温迪眸色沉沉,“他们一向最喜欢躲在暗处做些小动作。”

  “朝堂我们应当暂且接触不到,但对上他们是迟早的事情,”行秋仔细想了想,“还是要先壮大我们自己的势力。”

  无论在怎么规避,只要这里的朝堂还残存着一些异界痕迹,他们都迟早会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