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二爷倒抽一口凉气，很显然，这事儿他之前从未听闻。
耿大爷叹口气道：“林司农是真正的心有大义之人，他本就从百姓中走来，自然也知晓底层百姓生活的艰难。”
耿介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头，沉声道：“枉我还自恃自己是个聪明人，妄想当本朝第一谋士！竟连最基本的人口危机都看不透！我家爷说一个朝代想要发展 ，就离不开人口，人口想要增长，就离不开女人！百年战乱本就让我们的家国人口锐减，那么这个问题，就不能避而不见！甚至要早日解决！”
耿大爷看着面有羞愧的耿介道：“林江是想用女人做工，提升女人在家中、村里、族中的地位！让更多的百姓看到女人也能挣钱的希望，提高女人的生存价值，女人一旦有了更高的生存价值，便不会被随意抛弃，由此让更多的人家在女婴出生后，考虑到女婴的利用价值！从而达到让更多的女婴存活的目的！”
耿介点头：“对！我家爷就是这个意思。”
耿二爷皱眉道：“用女人做工前所未有啊！一旦闹大了，那.........可就麻烦了！”
耿介看向两位长辈道：“这就是侄儿今日回来的目的！爹，二叔，还请你们助我家爷一臂之力！”
耿大爷眯了眯眼，看向耿介道：“解决此事其实并不难，你只需要用事实说话即可！”
耿二爷一拍巴掌道：“没错，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那帮人面前，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说一个不字！谁还不是从自己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耿介激动道：“我明日就亲自去调查取证！”
耿大爷看着耿二爷道：“既然知道了此事，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老二，把我们族里的小辈都派出去，也让他们走出去，看一看事实到底是如何的残酷！而不是每日都沉浸在那些死板的书本当中。”
“若是有哪些得用的，就跟在介儿身边给林司农当个跑腿的也行。”
耿二爷瞬间就明白了大哥的潜在意思，立马道：“明日我就把咱家所有的小子都散出去，让他们好好的给林司农办差！”
当一份份真实的案例和调查报告摆在耿介面前，还有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耿介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还是皇城附近，天子脚下，那么远离皇城的地方这种情况是不是更为严重？
又过了十来天，耿介将他所收集到了所有卷宗案例以及走访记录整理成册，先拿给了林江。
林江看过以后，叹口气，又把东西交给他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用女工了吧？”
耿介点头：“爷才是看的最为通透的那一个。”
林江拍拍他的肩膀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先生，今日我便去附近村子招收女工了，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爷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余事情交给我解决。”
林江带着陈田和陈地驾着骡车前往距离庄子最近的一个村子。
耿介则是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宋绍年。
当宋绍年看到耿介拿过来的东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耿介叹口气道：“这还只是皇城附近，天子脚下的极少部分的真实数据，就已经让人骇然听闻了，你能想象我们整个齐元朝每年会溺死多少女婴吗？”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寻找粮食增产的办法，促进人口的增长，可最终却是收效甚微，根源.........居然在这里！”
宋绍年也叹气道：“也是我们想当然了，女人..........是我们从未看进眼里的。”
耿介认真的看向宋绍年道：“是我们太过自以为是，太过高高在上！不仅是我们，而是古往今来，女人都是我们默认的附属品，没有人会真正把女人看在眼里，可女人才是人口增长的关键啊！若不是我家爷戳破这层窗户纸，还不知道我们会视而不见多久呢！”
宋绍年把东西收好，对耿介道：“让你的人加快收集这些数据的速度，在事情爆发后，这些.........必须能够让那些人彻底闭嘴！这个我就先呈给皇上，也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好！”
在耿介走后，宋绍年立刻进了宫，将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呈到了皇上面前。
林江这边已经到了村子里，顺利见到了这个村子的族长。
距离庄子最近的村子名为娄家村，这个娄家村分为大娄村和小娄村，小娄村是大娄村的分支，两个村子同出一脉。
娄族长看到林江亲自前来，很是惊讶道：“林司农怎的今日亲自过来了？若是有事，让陈管事跑上一趟，老朽过去见您就成了。”
因为他们村子离庄子近，村中的一些田地也与庄子上的田地相邻，林江耕种冬小麦的时候没少跟这位娄族长见面闲聊。
娄族长本人对这位年纪轻轻的林司农是非常有好感，并且是尊敬的，打心眼里认定这位林司农是真正为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着想的好官。
那豆腐和豆渣饼，娄族长最近可是经常吃的，他们附近村子的人都是直接去庄子上买的，庄子上的管事还告诉他们，林司农特意交代了他们多做一些，专门卖给附近的百姓。
还有传的沸沸扬扬的两色菊和三色菊以及新农具，都让娄族长深深的信服这位林司农是个有本事，又没有架子的好官！
林江上前几步扶住他笑着道：“今日啊！还真有事要跟您老商量。”
娄族长看着被林江搀扶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道：“只要是您说的，老朽全都答应！”
林江打趣道：“这么相信我吗？不怕我把您老给卖了啊？”
娄族长哈哈一笑道：“就是您把老朽卖了，老朽心里也高兴！”
扶住他坐到椅子上，林江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娄族长道：“这是咱们庄子上晾晒的菊花茶，今日过来的匆忙，也没给您老带什么好东西，还请您老见谅啊！”
娄族长瞪大眼睛道：“这就是城里那些贵人们说的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