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枝挑了挑眉,实在没有想到坐在角落里还能听到八卦。

  不过,这有关于谢予白的可就不是普通的八卦了。

  “谢予白的父亲和那位不是旧相识吗?都是年少杰出的家伙,一位英年早逝了,另一位现在病重、至今杳无音讯。”

  贺听枝看了一眼,对方年纪似乎还挺大,目光心不在焉地瞥了自己一眼,很快就收了回去。

  “说起来谢予白倒也还是挺厉害的。”

  “小的时候被他父亲带到边境,话说他父亲不就是从边境带来的他吗?现在也不知道谢予白的雌父究竟是谁吧?”

  “不过说归说,小时候的谢予白倒也还是真可怜,我去他家的时候,他身上还都是伤口。”

  贺听枝勺子插进蛋糕一半听了这话勺子搅弄的蛋糕,原本的花纹碎裂开。

  他眉头皱了起来。

  “毕竟不是亲生的嘛,哪怕是谢予白的雄父努力照顾他,毕竟还是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吧。”

  贺听枝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哪怕是从《颠倒黑白之日》之中,又或者是从叶含予的口中,他从未提及过谢予白的家庭也是单亲。

  “对方小时候确实是很可怜的吧,毕竟在大家的默许之下,谢予白的学校生涯也过得并不好,谁叫谢家那时候群龙无首呢,谁不想从他家里分一杯羹呢。”

  “嗨,还不是谢子俊死的太早了,老头子又不讨喜,到处树敌,树大招风,没有皇室的支持,哪能够维持这么久呢?”

  “也难怪对方脾气那么古怪了。”

  “他爷爷死的时候不是死在谢予白面前吗?”

  “老头子的脾气也是古怪啊,有老必有小嘛。”

  “那时候不是有欺负谢予白的吗?谢予白还比对方小一两岁,提着水瓶就把对方头敲碎了。”

  “他的脾气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听我家孩子说他在学校里受欺负,也不和老师说。”

  “……”

  贺听枝面无表情地把蛋糕插碎,奶油和蛋糕配混合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他听着旁边两人的说话,心头莫名其妙腾起一股火来。

  看起来一个人悲惨的过去,却被两个人当做是笑话谈及,实在是有些太过残忍。

  但是他又不能完全说些什么,因为他对谢予白的过去也是一知半解,他所见到的一直是成功的、耀眼的。

  谢予白站在人群之中也是瞩目的。

  贺听枝把蛋糕塞入口中,甜腻的糕点让他没有丝毫的放松感,他竖起耳朵,偷听别人谈话虽然有些不太对,但是——

  他的犬齿露了出来,看起来有种混邪之感,与他纯良无害的面孔甚至相矛盾。

  他带着笑容和讲话的雄虫打了个招呼。

  那只雄虫也出于礼貌,微笑示意回去,他看到这只蓝眸的、美丽俊秀到耀眼的雄虫,心底还忍不住在纳闷,这又是哪家的雄子?

  但是出现在宴会里的均是非富即贵,他打了招呼回去,不知为何感觉脊背发凉。

  是空调温度有点低了吧?

  贺听枝埋头把那块蛋糕吃进腹中,蛋糕的材料无疑是好材料,丝滑而又柔嫩,入口即溶。

  勺子被他暴力抓在手中,贺听枝沉下气来,他直接去星网搜索谢予白的有关资料。

  当然这等关于政治人物的丑闻肯定是不会直接明面显现出来的,但是他不小心在某著名国际学校之中发现了有关于谢予白的处分。

  贺听枝挑了一下眉,他不小心就发出声来,“涉嫌故意斗殴。”

  伤者几名同学。

  被处分者:谢予白。

  一场涉及多名参与者的斗殴,终究以谢予白的处罚告终。

  贺听枝几乎是感到讽刺,这份校内的处罚简直是漏洞百出,谢予白孤身一人寻滋挑衅多名同学,而且几位同学均指示谢予白是发起者。

  贺听枝面色肃然地低头看着资料,弧度在他的嘴角凝固,有些僵也有些冷。

  因为随之呈现的还有一份病历单,上面显示几位同学住院几日后出院,而谢予白则在医院里待了长达一个月。

  贺听枝呼吸沉了下来。

  这明显就是一场蓄谋的校园暴力,以他这段时间和谢予白的相处来说,谢予白是绝对不会主动惹事的,因为对方懒得干这些事。

  而且十八岁的谢予白他也见过。

  贺听枝又想起来之前系统异常时,他进入的那个时间的节点,十八岁的谢予白沉默地应对着他遇到的这一切。

  对方基本上不会反抗,哪怕是发热期被对方恶意地搞了出来的时候,谢予白的第一反应是逃离。

  贺听枝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对方发热期那副可怜而又悲惨的模样,也不知道被多少恶劣分子当做弱点来嘲笑。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相信谢予白那一边。

  贺听枝心想:人总需要一直坚持着点什么。

  他的确是有点无条件地信任谢予白,哪怕知道对方恶劣的性格,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相信对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毕竟能够收养他,并且一直给予支持,让他生活到现在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

  贺听枝心想或许就在谢予白捡到他的那一刻,他就无条件地站在了男主角那一边。

  所有人登上巅峰的那一刻,总有跌落谷底。

  贺听枝听着谢予白这些过往,突然感觉像是在剥悉自己过去那一些。

  《颠倒黑白之日》看起来是一部男主角努力翻身文,实际上成为男主角所要遭遇的比读者想象的都要多。

  在书中,男主角虽然是最厉害的,但是却不同于以往的伟大、光明、正直的男主角,谢予白甚至来说是有些叛逆的,他对于权力是既追求又不屑,最后功成身退成为传说。

  贺听枝记得自己去网上搜索过这部小说的有关资料,有的读者是这么的评论——

  “谢予白虽然生活在类似封建社会的虫族社会,但是这个社会又比一般的社会要更加文明更加发达,但是思想却没有得到相应的进步。

  他看起来是光鲜亮丽的男主角,享受着虫族社会所赋予的一切。但是又是虫族社会下可悲的产物,没有这个制度的存在,很难会产生现在的谢予白。

  他们是互相成就的。

  文明迫使着谢予白,谢予白改变文明。

  谢予白的存在正是打破常规,他既是虫族社会恶的一面,但是相较于表面上光鲜亮丽的政员,他毫不心慈手软,却也不屑于做一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剑尖永远随他心一直向远处,可以没有原因,但是却不会违背他的真理。”

  贺听枝查阅了很多的资料,有官方公布的有谢予白自我递交的,也有许多来历不明的。

  细碎的片段逐渐构成了谢予白的幼年生活。

  对方幼年期间丧父,紧接着失去相依为命的爷爷,他的继父不喜欢他,看起来很像灰姑娘的故事,但是谢予白却是孤身一人。

  贺听枝努力地回想着原文的片段,对方对于感情几乎是淡漠的,他人的示好会被谢予白用等量的交换来代替。

  当然这些只是他通过这些文字勾勒出来的画面,谢予白所经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贺听枝突然感觉胸口有点发闷,他好像是真的开始对谢予白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哪怕是知道故事之中,谢予白会和谢白瑜联姻,也知道谢予白最后还是孤身一人,他还是有点不高兴。

  他不知不觉早就把谢予白划分在自己的区域之内,而自己的占有欲在这个区域内暴涨。

  而且,贺听枝努力地想了一下。

  他早就对谢予白开始产生偏向性,这种偏向性让他无论是听到对方什么传闻,还是下意识地会站在谢予白那一边。

  这事他很少和人交往,时刻保留着一种警惕性,但是这种却对谢予白毫无防备。

  他手托着腮,额前的碎发落了下来,垂在他的眸前。

  他按住额头,那种吞吞击打着他的神经的那种感觉,又再次重来。

  很快他的勺子松开。

  现在这种完全奇怪的感觉,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脑部造成疼痛,又同普通的头疼不是完全相同的。

  贺听枝隐隐浮现起,一种感觉他的脑海之中似乎真的缺乏些什么,这些缺乏,让他的大脑动荡不安,极度地缺乏安全感。

  这种空缺就像是一块拼图,原本上完整的,但是却被拆去了一块。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开始冒出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感像是波涛,不断地翻涌上来,稍有喘息,很快就有新的疼痛感涌了上来。

  几乎要让他眼膜。

  贺听枝几乎是蜷缩起来身体,他抱着头,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他弯下身体,看起来惨兮兮的。

  这种疼痛感,虽然不至于立刻死亡,但是让贺听枝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感,他捂着头,肩耸了下来,背后的肩胛骨几乎能够透过西装显现出青年身体的棱角。

  贺听枝正在极力地忍受着这种,他现在脑袋里疼的什么想法一时之间全部都消失不见。

  脑袋嗡嗡的,他抱着头,外界的声音对他来说都太过喧嚣,让他情不自禁地感觉到烦躁。

  浑身上下如同抽筋拔骨一般,没有力气,头痛欲裂的很,随时都要散架一样。

  “你没有事吧?”

  声源是来自头顶上方的,贺听枝望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蓝色的眼眸,惊疑的瞬间让他情不自禁地感慨到最近蓝眼眸含量也有点过高。

  不过贺云起并不是蓝色眼眸,他是黑眸,唯一相像的就是贺云起的头发也是栗色的。

  出乎意料地贺听枝居然感觉原本的头痛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像是一种安抚。

  “你是谁?”贺听枝心底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熟悉。

  但是又没有彻底见过面,对方几乎是陌生的。

  贺听枝看向对方。

  说话的人笑了一下:“我叫兰道斯特。”

  很神奇,贺听枝突然感觉到一阵安抚的力量,像是汩汩却也又温暖的泉水,不断地滋润着他。

  他迟疑地盯着对方半天,动作下意识地结果对方递来的透明玻璃杯,里面装着温水。

  兰道斯特有一双蓝色的眼眸,对方看起来年纪偏大,估计是三四十岁,看起来实际上更像是三十岁出头,不过眼角有轻微的皱纹。

  对方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儒雅,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对方穿了一身白大褂。

  明明穿白大褂的职业还挺多,但是贺听枝莫名其妙将他代入科学家的角色。

  也不怪他,对方长的年轻、而且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相貌姣好的感觉,镜片被折射出来斑驳的光彩,看起来充满着智慧和理性。

  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却总有种长辈的感觉

  “我们见过吗?”贺听枝疑惑。

  兰道斯特微笑着摇了摇头,很快他露出来一点关切,“你刚刚是身体不舒服吗?”

  贺听枝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他低声道:“现在不难受了。”

  很奇怪,对方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让贺听枝情不自禁地放松警惕。

  “喝点水吧。”兰道斯特明显也有一点紧张,也有点兴奋,不过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温柔,翩翩君子形容再不为过。

  “好。”贺听枝喝了下去。

  “今天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兰道斯特微微笑,他面上一直都挂着笑容,意有所指。

  贺听枝以为他说的是今天宴会这件事,迟钝了一下,慢吞吞地点头道:“是的。”……吧。

  “……不好意思,我们似乎不认识,你是哪一位?”

  对方的气度实在是太过不凡,他怀疑是书中的那位著名人物,可以又没有找到对方对应的角色。

  而且能够出现在宴会里的,肯定是什么不凡的人物,这位是谁?享誉全国的著名科学家?

  兰道斯特轻轻扬了一下眉,他显然是也没有想到贺听枝会提问出来这个问题,他启了启唇,刚刚想说点什么。

  但是旁边有人来了。

  “您得过去一趟。”看起来是下属的雄虫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

  兰道斯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看向贺听枝,贺听枝站起身来,才发现对方和自己是差不多高。

  兰道斯特叹了口气,“都比我高了。”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贺听枝开口想要问,兰道斯特笑了一下,像是看穿了他所想的一切:“会告诉你的。”

  兰彻斯特眼镜端正地戴在脸上,看起来温润如玉,他嘴角挂着盈盈的笑容,恰到好处,和贺听枝像是在哄小孩的语气一样:“我现在有点事情想要处理,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贺听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满肚子的疑问,在看到这位自称是兰道斯特的雄虫时候。

  对方身上那种无与伦比的气质,看起来一尘不染,准确地来说,对方身上那种书卷气,看起来就和该与这里格格不入。

  对方奇迹般地让他安抚下来,贺听枝一边握着水杯,一边迟疑地盯着水杯里的液体,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一些太信任对方。

  贺云起有时候给人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有时候他太过的严厉,严厉到令人发指。

  不过,贺云起……不知道贺云起现在怎么样了。

  贺听枝还挺发愁的,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世界的存在,又或者说,他无法解释另一个世界消失的自己。

  系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叮咚——

  系统:【好久不见!】

  系统:【想我了吗?枝枝。】

  贺听枝:“……不是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