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苏瑜醒来，已经对昨晚那句话弥散了印象，陈茉玥封存了他的记忆。
黎明躺在他身边，脸色细细看过去掺杂着一丝灰白。
平躺着，胸膛的起伏很微弱，苏瑜伸手探过他的鼻息，浅淡的呼吸喷洒在指尖，带着一丝凉意。
苏瑜有些搞不懂黎明现在的状态。
【黎总，之前我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为了实验进度的顺利，我以后都不会联系您了，也会封存他这部分的记忆】
【后面的一切，都要靠您了，实验体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切记，不要激怒他，事情马上就要成功了】
【好】
黎明悠悠转醒，发觉身上的骨骼都在嘎吱响，转了下脖子后，撑起身，听见了浴室里面的水声。
忍着眩晕感站起身，哆嗦着手穿上浴袍。
咳咳咳....
喉间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咳嗽出声，捂着的指尖渗出点点血迹。
抽出湿巾擦去嘴角的血迹，死死攥住自己脖间，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呼呼呼...
耳边似乎出现了风声，黎明捂住脑袋跪在床边，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试图唤回一丝理智。
时间过了很久，仿佛又是一瞬间，黎明回过神的时候，苏瑜站在他身后，静静的注视着他，不知是发现了多久。
没有询问黎明的意思，缓缓蹲下身，掐着他的下颌，眸底混杂着一丝悲悯，“男朋友，我觉得，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现在记忆力好差啊，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记了，怎么办呢？”，膝盖碰触间，苏瑜俯身而上，伸手握住他的指尖凑在鼻子下面，“我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来伤害自己，行吗？”，鼻翼微缩，眸中倾洒下的点点星光，弥留着对黎明的思恋。
黎明闭上眼睛，他怕沉溺在苏瑜这种凝视里面，压下心中那股酸涩的感觉，直直的跪倒在苏瑜面前，手臂把他整个人圈在怀中，“小瑜，我只要你好好的，你不会有事的”。
*
在家休养了两天后，黎明感到了自己生命力的快速流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眼前经常会出现重影。
这日早，黎明起床的时候，没有看到身边的苏瑜，伸手探过，旁边的被窝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艰难翻身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一股饭香。
透过玻璃门，他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的苏瑜，烟火气息溢出一丝缠绕在黎明周边，慰藉着他。
苏瑜做的是青菜香菇粥，他觉得黎明应该会喜欢吃。
另外做了份三明治，昨天晚上定好时间煲的黄芪党参鸡汤也好了，最近黎明身体也太差劲了，要补一下。
打开一条门缝看着呆坐在沙发上面的黎明喊:“洗漱好了吗？可以吃饭啦。”
“啊”，黎明还在走神中，听到苏瑜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怎么了小瑜，可以吃饭了吗？”
“嗯”，苏瑜转身端起两碗粥走近餐桌，“先喝点粥吧，今天我们出去逛逛”。
黎明盯着碗里的粥，迟迟没有动作，掩盖在袖子下面的手死死的抠住掌心。
看来，小瑜，是真的忘记了，曾经.....
苏瑜拿出三明治的时候，黎明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纹丝不动。
“怎么了，是粥不合胃口吗”，说罢，舀了一勺粥递到嘴边，“挺好喝的呀”。
“没什么”，黎明摇摇头，“有点没睡醒，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苏瑜也不想多问，两人默默的吃完饭后，苏瑜去厨房收拾了残局，黎明窝在沙发上面养神。
等苏瑜出来的时候，黎明已经睡熟了。
躺在那里，几乎都感受不到一丝生机，凑近看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身上渗出的丝丝寒意，在开满暖气的室内，依旧不可忽视。
苏瑜叹口气，进屋去拿了一个毯子盖在他身上，蹲坐下去，下巴搁在黎明腰上，手指一点点轻敲他鼻尖，“老公啊，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我，真不乖~”。
*
等黎明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下午了，睁眼看着天边昏黄的落日，隐约有几颗星闪烁，月亮即将要升起来了。
暮色带着一抹浓烈的黑几乎要压垮天边的一抹光，但真正夜还没有来临。
“老公，我们出去逛逛吧，夜晚，正是适合做梦的时候呢~”，苏瑜走过来，手里握着一杯热水递到黎明手中，“你睡了一天，出去走走吧”。
黎明小口喝着，僵直的指尖渐渐回温，“好”。
稍微回温了一会，黎明手掌撑着沙发靠背站起来，眼前一阵重影后，往前栽倒。
苏瑜下意识扶住他，奈何，他现在的身体也很孱弱，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毯上面。
苏瑜短暂的刺痛过后，比黎明更快的恢复清明，“黎明，醒醒”。
费力起身把黎明重新扶到沙发上面，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
.....
“唔....”，黎明闷哼一声，压下喉间的腥甜，侧身躺在沙发内侧，“小瑜，我想喝杯水，你去帮我倒好不好”。
“行”。
苏瑜背过身的工夫，黎明喉结滚动一瞬，接过水咕嘟咕嘟喝干净后，站起身，手臂搭在苏瑜肩膀上面，“小瑜，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好”。
给黎明穿好外套，系上围巾，露出来的眼睛不似往日的明亮，但对于苏瑜的眷恋，似是江河入海，汪洋一片。
走在路边，新年的风已经吹走了很远，零星可以窥见往昔的热闹。
*
瞧见往日大学门口那飘扬的大字，苏瑜的思绪飞了很远，他现在只能记起，自己是在这里，和黎明遇见，相处的点滴，早已经干涸，不留一丝痕迹。
“小瑜，我们进去吧”，黎明手指擦过苏瑜侧脸，凉意让他回过神，“来找，属于我们彼此的回忆”。
路边的银杏树下，路灯洒撒下的光途经树叶被分成几分，最后落在地上的时候，在地上编织了一幅诡异和谐的画面。
远处的树影下隐藏着一个人，默默的窥探着两人，手指上面的燃烧的烟，不多时就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