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远在天边，似乎又近在耳边，带着一丝模糊的颤音传入黎明耳朵里面，“黎总，醒醒..实验结束了”。
陈茉玥摘掉黎明头上的仪器，温柔的擦拭着他脸上渗出的汗渍，“黎总，一切都结束了”。
黎明恍然回过神，结束了？
毫无焦距的目光在触碰到苏瑜的时候回过神，“结束了？怎么会，不是还有两个月的吗？”
死死攥住陈茉玥的手腕，猩红的眼尾泛着水意，锁骨间还能感受到隐约的刺痛，“实验，怎么会提前结束？”
“你说话啊...”，黎明想要下床，奈何，他没有力气，身体还没有消化掉流速所带来的伤害，重重的被陈茉玥在按回床上。
陈茉玥不敢直视黎明刀人的目光，蹲下身，头埋在膝盖里面，“实验体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剥离途中，出现了意外，他...”。
“他可能撑不过去了。黎总，您要做好准备”，陈茉玥的话，击溃了黎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啊...”，黎明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的疼痛，指尖掰着床边翻身滚下床，膝盖跪在地上，手臂撑着另一边的床，艰难的挪到苏瑜那边。
心电图的跳动几乎趋于平直，冰凉的指尖攥在掌心，许久都温暖不了，反而使自己的体温流失更多。
嘴角溢出的丝丝血迹刺痛黎明的神经，他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为什么，不是说，反噬到我身上吗？”
“你骗了我，为什么要这样”，黎明呆滞的盯着苏瑜苍白到透明的脸，滴滴泪水滑落，溅到苏瑜腕间。
“咳咳咳...”，接连的打击令黎明眼前有些恍惚，堵塞的心脏处压抑不住爆发的情绪，摇摇欲坠的身形是手臂竭力的撑着才没有倒下。
噗...
雪白的地板上面是黎明喷出的血迹，闭眼前，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苏瑜再也醒不过来，那他也没有必要活下去了。
他也不想带着回忆过日子，太难熬的。
陈茉玥费力把黎明扶起来，蹲下身盯着他，嘴角泛起笑意，“黎总，我不会让你死的”。
走到苏瑜面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剂，暗红色的液体泛着醉人的涟漪，微微晃动间可以看到有细碎的光闪。
“苏瑜，若是没有你，黎总他不会变成这样的”，半跪下，药剂抽进针管里面，朝着苏瑜的胳膊扎去。
即将推进去的瞬间，苏瑜半睁开眼睛，眸中的光亮是陈茉玥看不懂的思绪，“你是要我死吗？”
“咳咳...”，苏瑜现在没有力气起身，每说一句话，胸腔带来的阵痛都要击溃他，“你有没有想过..我死了，黎明，他立马随着我走呢..”。
“如果你想赌一把的话，现在尽管可以杀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的语气是可以预见的悲凉，似是即将倒塌的枯木，完全没有丝毫的生机。
“我一直都生活在骗局里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闭上眼睛的时刻，苏瑜的心，似乎也跟着闭合，他不想在爱一个人了。
心好痛。
陈茉玥犹豫了，她不敢赌，她看到了梦境里面，黎明的疯狂，她想要的，只是让黎明活着。
“我..如果我说，黎总没有骗您呢，他对你，完全都交付了真心”，如果自己不能真的不能陪黎明走一场，她可以选择，为他保驾护航。
咽了下口水，调出屏幕摆到苏瑜面前，上面清晰的显示出，当时的一切，都是黎洲的计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黎明当时，说的完全都是违心的话。
苏瑜怔怔的看完，眸中没有一丝惊讶，平淡如一摊死水，“你能保证，这个也是真的吗？”
“我不会在相信你们了”，苏瑜艰难坐起身，余光瞥向旁边昏睡的黎明，“趁着他还没有醒过来，你放我走吧”。
一别两宽，此生不见。
就让我带着曾经的记忆，一个人，独自的活下去吧。
虽然难熬，但是想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苍白的唇角是一丝苦涩的笑，“黎明，他到底骗了我多少呢？ 他还在隐瞒我”。
“放我走吧，行吗？”
陈茉玥默默点头，走出门外，在进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的安瓶，“这是可以维持机体活力的药剂，每月月初服用即可”。
说罢，从口袋里面再次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瑞士银行，不记名账户，里面有五百万，算是我的赔礼道歉”。
“我对不起你，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准备再弥补了，祝你好运”。
苏瑜接过去，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站起身，窗外是一片明媚，在梦里过了这么久，他都要忘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推开窗户，感受到空气扑洒在脸上的触感，这才是，生活的气息。
“现在是几月份了”，苏瑜手臂伸出窗外，一只麻雀落在了他指尖，轻轻啄了一口就离开，只留下细微的一丝触感。
“九月份”，陈茉玥找了一件风衣给他披上，“苏瑜，收拾好就出发吧，我不方便找人，就不送你了”。
苏瑜转过身，后背靠在墙上，慢慢滑落下去，“再等等吧，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
漆黑的眸子里面，还残留着一丝，对黎明最后的眷恋，眉梢是隐忍的凉意。
他现在很矛盾，他也在期盼一个结果。
一个让自己是否死心的结果。
缓解了心底那抹涩痛后，苏瑜撑着站起身，拒绝了陈茉玥的搀扶，蹲坐在黎明床边，手指轻点着他的锁骨，上面没有在梦中灼烫出的红痕，但疼痛，似乎烙印在了他身上，弥久不散。
“老公，你还会在欺骗我吗？”，苏瑜喃喃自语，再问黎明，也是在质问自己，他还要在相信黎明吗？
答案不得而知。
苏瑜不是测谎仪，他只能靠着自己的本心，来判断，黎明对他的真心。
所听，所见，所得，皆为验证。
神啊，怜悯众生，却不曾窥见世人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