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大人……”
底下是站得十分整齐的判神使们，楚泽年睁开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面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怎么了？”
最前面的判神使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程公子他……”
弈儿啊。
楚泽年勾了勾嘴角：“当初是谁说要和弈儿比试比试的，放心吧，神明不会陨落，掉脑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超级可怕得好嘛，他们本来是想着以锻炼自己才勇敢挑战的，结果次次被碾压，几百年来，没有例外，程公子打起架了甚至不顾旁边的房屋和神明。
不过，那双像黑夜一样的眼睛和发色真的好好看！不打架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也好好的。
所以，总的来说，程弈在神明之天地里面拥有两个极端的评价。
楚泽年早就看穿一切了，对于这些判神使的到来一点也不在意，他对程弈的想念不可遏制，越来越深刻。
然后下一秒，程弈就从虚空中出现，落在了楚泽年的怀里。
青年的装扮在这几百年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发丝变长了许多，此时他一脸的疑惑，脖子上是金色的锁链。
“少爷？”
楚泽年顺势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程弈刚才还在和神明玥讨论新的八卦，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神主之位上，而且，底下那些判神使是怎么回事。
程弈微微眯起眸子，然后判神使们就飞速离开了。
“弈儿。”
没有多余的神明在这里碍事，楚泽年低头在程弈的脖子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痕。
“在的在的。”
程弈对于楚泽年的呼唤总是下意识地回应，哪怕是在不清醒的时候。
楚泽年亲了亲程弈的嘴角：“不知不觉就过了那么久了。”
有了这样的感慨。
程弈思索了片刻：“明瑞那边？”
几百年对于神明来说不长不短，但是对于凡人来说却十分漫长，哪怕因为韵力而长寿，但是若非真正的神明之身，总归会有生命的尽头，至少在他们认识的凡人里面，基本都经历了转世轮回。
楚泽年在看见那些所熟悉的人的未来的时候，总是会来上那么一句感慨。
程弈掂量着，应该是明瑞那边吧。
神兽有自己的“轮回”，变回蛋就是其中一部分。
楚泽年轻轻地应了一声：“顾鹤归……不过他现在好像也不叫顾鹤归了，总之，他已经带着几世的执念到雪山了。”
程弈眨了眨眼睛：“不过，明瑞已经变回蛋睡觉去了，顾鹤归能够找到它吗？”
楚泽年并没有回答程弈这个问题，他抵住了程弈的额头，在这时刻，似乎有些许的画面流入了程弈的脑海里面。
在那些画面中，顾鹤归被什么吸引住了，然后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不过，他反应过来迅速用韵力安全落地，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明明是冰冷的雪山悬崖底下，却有长着花朵的山洞。
这种场景有些过于熟悉了，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程弈和楚泽年一起前往雪山找到明瑞的时候。
“弈儿，谢谢你。”
“不用谢。”
这样的话其实也出现过很多次了。
对于楚泽年来说，程弈真的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程弈。
现在想想，的确得好好感谢一下尘清，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够一切安好，和另外那两位一起——显然，楚泽年还是忍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
“那么，少爷想要回去看看吗？虽然都物是人非了，不过，至少是你诞生的世间嘛。”
程弈微微仰头看着楚泽年，从那双漂亮的金色眉眼中看出了些许犹豫。
其实楚泽年已经看过了，现在将军府的模样，兰铃的模样，浔州的模样，雪山的模样，他就坐在这里，看着所有一切的变化。
“去看看明瑞和步离也好。”
而后，程弈和凡人模样的楚泽年出现在了雪山上。
这里风雪依旧，韵兽的种类倒是多了起来。
最先察觉到这两个人是负责雪山的巡视，被委托了重任的步离。
经过了几百年，步离早就不是当初的小韵兽了，它的身形巨大，但是在看到程弈和楚泽年的时候，又迅速趴下去，一副弱小可怜的模样：“程公子，楚公子……”
程弈抬手揉了揉它柔软的毛发：“好久不见。”
楚泽年温和一笑：“长大了不少。”
步离用爪子挠了挠头：“毕竟被神兽大人嘱托了！”
“步离！”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的青年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了两人一兽的面前。
从那张脸来看……嗯，是夜离没错了，就是不知道是第几世的。
步离刚想开口，然后就被一阵熟悉的气息给吸引了。
“这个气息是……神兽大人？”
过了一会儿，神兽化的明瑞带着一个青年赶来了这里。
“主人，程弈！我刚醒来和……鹤归没聊多久就感觉到你们的气息了！”
明瑞又变回了小兽团子，先是跳到楚泽年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又整个团子扑到了程弈的脸上。
熟悉。
“你们好，我叫鹤归。”
由明瑞带来的青年一身白衣，那张俊郎白皙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最先回应鹤归的是一直跟着步离的青年：“夜焕离，幸识。”
果然啊……
程弈和楚泽年对视了一眼，一个一脸冷漠，一个笑意更深。
虽然楚泽年说只是看看步离和明瑞，但是他们还是到处走了走，反正对于神明来说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有所不同。
凡人的一生是万里山河，来往无数客，在这其中，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大限到时，不过是飘飘荡荡，江河回望。
神明不会如此。
尽管时光流转，尽管世事如梦，神明依旧高悬于苍穹之上，看世间万物。
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