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依旧是义务教育的范畴, 还没有划分重点班和普通班,是可以直接由小学升上来的。

  在家里的打点下几个人依旧去了同一个班级,没有被分开,包括傅嘉草。

  傅嘉草的父母都很安分守己, 并没有妄图通过孩子间的这层关系获得些什么, 只是在过年几个孩子约着一起放烟花的时候上门拜访了一下傅太奶奶。

  太奶奶给傅嘉草也包了个红包, 不过没有给傅时昭和唐眠的大就是了。

  初中, 老师是按照大考成绩让学生自己决定座位的。

  傅时昭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 每次选择座位他都会继续和唐眠呆在一起, 班上的人也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好。

  初中不像小学那样只有两门主要学科,而是多了很多新的, 开始多元化起来, 渐渐朝着文理分科的方向发展。

  唐眠没再像小学那样“欺负”傅时昭、让他帮自己写作业了, 怕错过什么知识点, 后面的学习会遇到困难。

  毕竟毕业了那么多年,这些课本上的知识早就忘光了。

  上一世都学过一遍,自学倒不是不行, 但没必要, 跟着老师的进度才是最舒服的。

  他也不想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上一世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这一世他想在能达到他想完成的目标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躺平。

  不过……让唐眠有些无奈的是傅时昭不愿意再喊自己哥哥了,而是将叠词缩减成了一个字。

  “哥, 中午要交个作业,吃饭等我一下。”

  “哥, 周末去我那儿吧, 雪球最近总是扒拉你留下的衣服, 估计是想你了。”

  “哥, 牧子尘约咱们周末去电玩城。”

  ……

  全然不复以前那个不允许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任何人叫唐眠哥哥的那个小孩。

  也许是步入青春期的缘故吧,“哥哥”这个词变得有些羞于说出口了,而且很多情况下被带上了暧昧的色彩。

  唐眠又逼着他喊了几回哥哥无果后终于接受了现实。

  算了,反正也已经占了他十几年称呼上的便宜了,人要学会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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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初二的时候吧,班上突然卷起了一股早恋的热潮。

  当红的一部青春校园剧里,女主对男主的称呼便是哥哥,有人仔细数过,短短一集里面女主最多一次喊了男主三十六声哥哥。

  连带着学校内的小情侣们总是偷偷称呼对象为哥哥,肉麻得不行。

  唐眠暗暗庆幸傅时昭没有再叫自己哥哥了,不然混在他们当中也太奇怪了。

  每次遇到这种腻歪的小情侣,唐眠都是赶紧牵着傅时昭绕道走开的。

  傅时昭估计是觉得好玩儿,偶尔也会突然喊他一声“哥哥”,看见唐眠羞恼的模样之后飞快笑着跑开。

  他个子高,腿长,又经常打篮球、练散打,不放水的话唐眠是追不上他的。

  但他却经常放水,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便放慢脚步等唐眠追上自己,报复般轻轻踢一脚自己的腿,却又完全拿自己没有办法。

  傅时昭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明明喜欢人家却故意揪人家辫子的坏小孩儿,很幼稚。

  “以后不许叫我哥哥了。”唐眠伸手戳了戳傅时昭的胸口。

  十四五岁的傅时昭模样与他印象中的别无二致,性格也因为从小被太奶奶富养在身侧比上一世更张扬了,而不是上辈子那个唐家司机的儿子了。

  唐眠总感觉看见了上一次与自己决裂了的那个傅时昭,但他又确确实实呆在自己身边,大多数情况下还很听自己的话。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说……”傅时昭揪住他不安分的手,学着他当时的语气,“‘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哥哥’。”

  唐眠听罢更炸毛了,一双耳朵泛起淡淡的绯红,飞快将自己的手从傅时昭的手里抽出,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傅时昭聪明,记忆力好,学什么东西总是一点就通,成绩也一直是年级第一。

  可为什么他连小学一年级自己说过的话都还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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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的浪潮还未完全过去,唐眠便遇到了一件颇有些郁闷的事。

  ——他被一个黄毛缠上了。

  虽然唐眠上一世一直没有过恋情,对恋爱的滋味并不了解,但也觉得初中恋爱实在是太早了。

  十四五岁的年纪,出去找份兼职都属于童工的范畴,正规店铺都不会收,大多数人连用自己赚到的钱给对方买一样礼物都难以做到。

  看着班上的小情侣们分分合合,有些学习成绩也受到了影响,隔壁班更有甚者分手闹着要跳楼,唐眠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值得。

  一段健康的恋情应当是共同进步的,如果自己的生活和本职工作都受到了影响,那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但也不可否认——这个年纪的懵懂暧昧是纯粹而又美好的。

  只是因为生理和心理各个方面都不够成熟很容易剑走偏锋罢了。

  所以在自家哥哥嫂子初中的时候唐眠仅仅只是给他们牵了牵线,点到为止,并不敢掺和太多。

  好在他们还是圆满了。

  最近临近大学毕业,两人一起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准备考研和实习。

  唐眠和傅时昭的寒暑假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过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唐眠也收到过不少情书,但都婉拒了,他才没有兴致和这些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孩谈恋爱呢,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多画点画。

  自从步入初中之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没再继续藏拙,一有时间就帮妈妈画一些花草的插画。

  有一次唐眠闲来无事整理相册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画了小一百张了。

  他上一世学的是国画,规矩,大气。

  这一世他试着玩了玩水彩,清透,治愈,反倒更适合他。

  唐眠顺势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偶尔会将自己的画放在上面,有的是最近看的电影同人,有的是自己闲来无事画的小故事,没想到竟积攒了不少粉丝,还经常有人私信他想找他约稿。

  很多路都必须得走一走才知道最适合自己的是哪条,但很多路都是不能回头的,很幸运,他能有重走一次的机会。

  妈妈的自媒体账号现在用的也是他画的她的Q版照片。

  妈妈特别喜欢这张手绘照片,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社交软件的头像都换成了这张,还在自己的个性签名上加了一句“头像是家里小宝画的^ ^”。

  唐眠还给哥哥和嫂子画了一对情头,嫂子笑着说以后用来当婚礼时的立牌。

  嫂子一直很喜欢他,从他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就很喜欢了,每次回来都会和哥哥一起给他和傅时昭带很多礼物。

  这些礼物肯定不会是他那个大直男哥哥挑选的,他哥不送他冷冰冰的永远也写不完的模拟卷都不错了。

  嫂子偶尔也会八卦他和傅时昭,问他们有没有早恋,还说一定帮他们保守秘密,绝对不会告诉爸爸妈妈。

  唐眠赶忙摇着头牵着傅时昭逃了。

  唐眠的追求者中,大部分被拒绝了之后就没再继续坚持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脸皮大多很薄。

  但有个人依旧每天坚持不懈地给唐眠送零食,也是令唐眠最头疼的那个。

  这人是他们隔壁班的混混头子,叫叶陨,染了一头那会儿正流行的黄毛,经常逃课,成绩常年垫底。

  早恋热潮中,他几乎隔段时间便换一个对象,男孩子女孩子都有。

  只因为他那张脸生得还算不错,家里也挺有钱,很舍得给对象花钱,加上从来没有惹出过道德败坏诸如脚踏两条船的事儿,名声也不算太坏。

  也算是他们这个年级的风云人物了。

  华国在恋爱方面很自由,也很开放,同性是可以结婚的。

  唐眠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一个字——油。

  一头土里土气黄毛他实在是欣赏不来,每次见到唐眠还都自以为帅气地吹声不着调的口哨,或是朝着自己身边的小弟比一个投篮的动作。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披着件外套、手里点着根烟,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电影里的老大,结果往往是被老师看见一顿批评。

  据说他还总和社会上的那些游手好闲分子混在一起,还参与了群架,被叫去了警局,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唐眠每次见到他都是当成空气直接绕开的,他送的零食也都让傅时昭归还回去,傅时昭每次都能完美完成任务。

  可能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这人还真就跟唐眠“杠”上了。

  十四五岁的唐眠五官已经长开了,薄唇,桃花眼,睫毛像小刷子,气质温雅,笑起来还有一对极浅的梨涡,总是宅在家里画画的缘故皮肤偏白,像朵供人观赏的娇花,不可触碰,却又惹人心痒。

  也怪不得人这么喜欢。

  这是唐眠不记得多少次收到来自于他的情书了,信封上的字还是一样的龙飞凤舞,难以分辨清楚,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唐眠赶忙瞅了一眼同桌傅时昭的作业本,用上面工整漂亮的字迹洗了洗眼睛。

  傅时昭的目光也落在了唐眠手里的信封上,念出了上面写着的字:“务必打开,十万火急。”

  唐眠:“……”

  原来是这几个字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密报呢。

  唐眠一脸无语地拆开了这封信。

  以往他都是直接将信丢进垃圾桶内的,毕竟他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他却还是继续这样骚扰,那也没必要给人家面子了。

  但唐眠确实烦了,一天天的,必须得彻底了结才行。

  明年就要升初三了,虽然重点高中是没问题的,但他还是不希望继续被影响。

  拆开信,里面依旧是令他脑壳疼的鬼画符。

  唐眠干脆直接将信丢给了傅时昭让他来翻译。

  傅时昭微垂下眼眸,一字一句地翻译了起来。

  大概意思就是约唐眠放学后学校内的小河边见面,一个人来,不要带别人。

  唐眠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对傅时昭道:“今晚放学校门口等我,很快。”

  傅时昭眉头微挑,“你要去赴约?”

  唐眠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再叫上牧子尘和傅嘉草。”

  唐眠却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用,我一个人去。”

  前段时间他被缠得最厉害的时候调查过小黄毛,最近小黄毛被校长亲自请去喝茶,安分了一段时间。

  一个青春期咋咋呼呼的小屁孩而已,他还是有信心能摆平的。

  傅时昭眉头皱得更深,“他要是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正在思考话术的唐眠愣住:“……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