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
白沫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看着一旁专心干饭的楚大少爷。
傻子的事可以不计较，但幕后教唆者他可不会放过。
东边柳窗院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白釉青花纹的瓷器在这市面上也算不得贵，但一盏也得十几两银子，就这么被摔碎了。
张氏不为所动，她气得眉毛都抖了起来，又将一盏琉璃灯拍倒在桌：“真是一群废物，让她们去教个人都教不好，还让一个外人一脚踢出去了。”
身旁的婆子知晓这夫人的脾气，尽管只是方才那几人被驱赶出府，但还是让老夫人发现了端倪，借着机会“敲打”了一番顾夫人。
“夫人，再怎么也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婆子又端来一杯热茶，“想来那白氏也是个懂得心机的货色，就算是个男人也知道要依附自己的丈夫，方才是借着大少爷的名头才让他逃过去，下回咱们别让他有这个机会就成。”
张氏心里怒火中烧，但这一番话还是让她好受了些。
她嫁来楚家也有几载，可这肚子就是不争气，一直也没个动静，尽管楚老爷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实际上这府中还是只有楚相如一个少爷，这种时候她还是被压下一头去了。婆子的这番话，让她从白沫那里找到了些优越感。
她冷哼一声：“这白氏不过也是个刚过门的，还想在我头上撒野，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婆子点头：“夫人不要为了那种人生气，他一个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以后咱们有的是理由找他，更何况，大少爷也就借着那位的名头而已，没有了她，这傻子能有什么好嚣张的。”
婆子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其实这楚府中也只有老夫人看重那傻子，其他人都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表面和气罢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轻铃声，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名身穿鹅黄色轻罗纱裙的少女。
大御的女子在未出阁前不允许单独出入，至少也要有贴身丫鬟陪着，但名少女并不是一般人，而是张氏的外甥女柯英，张氏出嫁后无父无母的她就跟着住在柳窗院后院了。
“什么事让姑母如此生气，我在后面都听见你发火了。”
柯英年纪不大，但也临近出阁的年纪了，这一年开始也就让她经常带着姑子出门多走动走动。
看见亲外甥女，张氏心里还是好受了些，她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那刚进来的白氏惹出的货。”
她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柯英，却换来柯英一阵嗤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这。”
张氏有些不高兴了：“什么意思？”
柯英看了眼张氏，心里忍不住叹气，自己的姑母虽说是顾家后院的正夫人，可却一点都没有正夫人的样子，以后如何能做当家主母。
她按着张氏的手，聊以宽慰的说：“姑母，我要说您不聪明吧，您还知道去他那里立威风，可我要说您聪明吧，您居然还让那小子摆了一道，真是叫我怎么说您。”
张氏不服气道：“你这话说的，还不是因为那傻小子仗着老夫人，让那白氏也占了便宜去了。”
柯英却看得明白：“老夫人偏爱他是没错，可说起来，你也是这后院里的主母，是那白沫的婆婆，这点威风都立不起来，以后不还得被他压一头？”
她说的话张氏怎么会不知道，但也不愿意丢了长辈的骄傲。只是语气平平的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柯英一笑：“那傻少爷既然这么听他的话，那就让他去听好了，但要是听了什么话，出了什么事，那就是白沫一个人的错。”
老夫人喜欢清净，平常吃斋念佛，但不强求家里人，平常都是一个人吃饭，但楚家一月有那么几天是全家一起吃饭，今日便是。
临近晚饭的时候，前院就派人来通知白沫了。
“知道了，我一会就带少爷过去。”
白沫嘴上答应的好，心里却嘀咕：中饭还在肚子里没笑话呢，就要吃晚饭了，回头半夜又没饭吃，饿死人算了。
古人吃饭都吃得早，穷人家是因为晚上没灯火，富人家则是因为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早点吃完早点上床睡觉。
可白沫一个穿越过来的，也许是因为原主在书中没什么笔墨，就连这身体外貌都是继承了白沫自己的，饮食习惯也继承了他自己的。
下午太阳还没下山就吃饭，半夜又饿肚子，他也受不了。
但老夫人的话不得不听，到了点只能带着那傻少爷一起去。
往好处想想，过了今天明天就是回门，等出了楚家，他想什么办法也不要再回来了。
今天晚上就再忍耐一回吧。
来到前院，堂屋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楚相如的院子偏远，只有他们是来得最晚的。
白沫眼神一扫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昨天见过的楚老夫人，楚老爷和张氏，还有两个年轻人。
那小姑娘他不认识，但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书里写的原著中超级败家子，楚家二五仔楚明仁。
要不是他，楚家也不至于凉的那么快。
白沫一进门，楚明仁的眼睛就盯在他身上没移开，这样的注视让人浑身不舒服。
“老夫人。”白沫行了个礼，眼睛也跟着动作礼貌的对视一下然后挪开，行为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这时候了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才是好的。
“奶奶！”
楚相如却是一见到老夫人就扑了过去，老太太看见孙子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今天乖不乖啊。”
“很乖很乖。”
祖孙两人聊了一阵才宣布开饭。
望着全素宴，白沫心里忍不住流泪，这真的不是在喂羊吗？但饭桌上其他人都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吃草了。
这时，张氏突然开口道：“我听闻白氏家中畜养了些鹿，正好秋日需要滋补，不如明日回门带些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