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初冬已经打上了霜，白沫一手拿着暖炉，一面翻看昨天刘掌柜送来的账簿，因为新货上架，白沫还需要盯着销售，以便于后期产品调整。
刘掌柜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接来应采送的茶水，眼睛却在这年轻的少夫人身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刘言觉得这位少夫人有点显山不露水的架子，表面上只是随意聊着生意上的事，实际上却在聊天中就将自己的意思转达了出来。
不那么明目张胆的插手楚家的生意，怕也是为了避嫌。
刘言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可惜，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在这院子中是作惜他的才华了。
白沫不知道刘言为他的可惜，他将账本摊开，指着一处账目问：“这日记录的新货，是什么料子？”
刘言看了他指的地方，震愕了片刻，心里寻思一番还是跟他说了：“这是布行最近向白氏布行新进的一批货。”
“白氏布行？”
白沫心里有数了，看来就是那批紫云锦。
“是，白氏布行从江南进了一批新货，我们向白氏借的渠道。”
白氏没有参加京城的商会，按照律法不能从规定距离以外的地方进货，但如果有商会授权，就能正常收购。
看来是楚家向白氏授权了进货。
白沫干脆就当一个不知道，向他问到底：“进的什么货？”
这让刘言一时不知所可，按照规定，商铺内部的事是不能往外说的。
但先不说这个少夫人是楚家的人，且说这次少夫人给商铺带来了多少利益，老夫人和老爷那边对少夫人的态度暧昧，似乎也让人捉不准。
刘言面露难色，白沫大概也能猜到这事不是他能知道的，于是故作轻松道：“没事刘掌柜，要是不合适，就当我没问过。”
刘言堪堪点了点头。
楚相如从里面出来，就穿了一件单衣。今日外面打了霜，他这样非冻病不可。
白沫虽然不愿意处处操心，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生病，不然又要被说不负责任了。
他问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白沫对应采道：“带少爷去换上衣服，穿厚一点，我们一会要出去。”
“是，”应采拉着楚相如往里走：“少爷我们去穿衣服吧。”
谁知楚相如挣脱开应采，走到白沫身边：“阿沫你帮我穿吧。”
哈？
好小子，给他颜色还开染坊了是吧？
外人面前，他不好下楚相如面子，只好道：“让应采帮你，我还同刘老板有事说。”
楚相如见他不同意，一手拉着楚相如开始撒娇：“阿沫，阿沫，求求你了。”
白沫那张平和稳定的脸，像是开了道裂缝。
谁懂啊？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朝另外一个男人撒娇，他真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沫迅速起身一把拉起楚相如往卧房走，留下刘言和应采面面相觑。
随后两人内心十分默契地发出心声：少爷和少夫人（公子）感情真好啊。
而“感情好”的楚相如和白沫，刚一进房间，白沫就本性暴露，低声咬牙切齿地问：“你要干什么？别逼我扇你。”
这样的威胁楚相如已经不止听过一次了，他知道白沫不会真揍他，于是继续嬉笑的对白沫道：“阿沫，我好冷。”
有外人在，白沫也懒得跟他计较。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深吸一口气帮他拿衣服来穿上。
穿好衣服帮楚相如调整腰封时，一双不安分的手搭上了白沫的腰，手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插进了腰封中往外扯了扯。
白沫被吓得惊叫：“你耍什么流氓！”
话音刚落才想起外面还有人，红着脸连忙放低声音：“你干什么？真的欠打是不是？”说完伸手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痛不痒的，丝毫不影响白沫在他心里的形象。
“对不起阿沫。”楚相如主打一个动手快认错也快。
他只是想知道为何阿沫用的腰封怎么比他的窄，看上去很想捏一捏，手指头伸进去以后发现腰也没多宽。
在外听到全部动静的二人，两两对视，眼神中都在询问对方：我们现在是不是出去比较好？
好在二人马上就出来了，刘言也松了口气。
他好以整暇地问：“少夫人，我们现在就走吗？”
“走吧。”
刘言应声，一回头又看见少夫人双耳通红地瞪了眼少爷。
刘掌柜：我还没成亲呢，这也太杀狗了！！
好在出门以后的楚相如十分安分，只是乖乖地跟在白沫身边。
到了商铺，白沫实地考察了一番。果然是他想的那样，商铺里最近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而新增了几个货架。
刘言对他介绍：“这些就是元云姑娘的新品，前段时间有几个商贾到京城做生意，看上了这个成品，于是定了好多货，现在这个是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批。”
白沫点点头，他问：“那现在还有在做吗？”
刘言道：“有是有，但从几天前开始订购量就少了很多。”
白沫上手摸了摸这布料，手感不错，也确实适合用来做外衣。
“这花色从今天起就不用生产了。”
刘言懵了，问道：“这是为何？”
白沫问道：“你有没有派人去其他布行观察过？”
“这，这确实没有。”
白沫扬了扬下巴：“你不如就派一个新来的去刚才路过的一家布行看看，他们那边没准就有新货。”
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小伙计就回来了。
“掌柜的，吴氏布行里出现了同我们一样的花色，卖的还比我们便宜。”
一旁的楚相如插了句话：“跟我们卖一样的东西，我们卖得过吗？”
他可能无心的一句话，却成功让刘言心里埋了根刺。
刘言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可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停产吧，又不是不能卖，不如把价格降低点。
白沫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他要做的就是挑开他心里的刺：“与其用这这面料降价出售，不如生产新的花色做出新的产品，再以更高的价格出售，直接把原本就被抢走的顾客拉回来。”
还……还能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