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夫人涉嫌私通外党,依照我大御律法,涉嫌私通外党者皆有大理寺处理,捉拿归案等待判决。”
白沫却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听,看来还不是实锤的地步,但调查?他们查什么呢?私通外党,他哪来胆子和人脉?
“大人,小民只是一届普通平民,安安分分做生意,私通外党的帽子,未免扣得太大了?”
他抬眼请示对方,但曲聪恕毕竟是大理寺少卿,神色威严更不会被这种小角色动摇,“所以我说了,会进行调查。”
“这份名单上一共五十三人,除你之外二十三人已在去年秋后问斩,剩下二十九人皆确定有勾结外党之事收入大理寺监牢,只有你。”
只有你还没有证据。白沫这么想道。
所以就是因为有人举报他,大理寺受理后发现有“证据”,却又不够给他定罪。
一旁的楚相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白沫。
他双手紧紧握上拳头,却无法对这些人出手,因为他知道,不能一时冲动让自己也跟着进去,到时候就真没人帮阿沫了。
大理寺的人全部撤走以后,屋子里的人都活络起来。
“没想到少夫人竟然干出这种事。”
“他不会影响到我们楚家吧?”
“这通敌之罪岂不是会灭九族?!”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至朝立刻道:“明日我去找二伯商量一番,相如,你马上立休书,断绝与白沫的关系!这事绝不可牵连楚家!”
“闭嘴!”楚相如声音嘶哑的叫喊出来。
“你这是是做什么?难不成现在你还要维护他?左右他也不过是个男人,也不能……”
“我说了,让你闭嘴!”
他猩红的双眼,似是下一刻就要发狂,所有人都不理解,到了这一步楚相如怎么还在维护白沫。
张氏挺着个肚子站出来,“楚相如你这是在说什么?这是你的父亲,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通敌的男人,跟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
话刚说完,楚相如那阴冷的目光便看向了她,张氏原本就不够强悍的气势瞬间被压下。
“父亲?呵,你说的是十八年从未踏足一步梨花院的父亲?”最后二字让他说得讽刺至极。
楚老夫人震惊之际,不忘安抚他:“你先冷静,你父亲的话并不是不可取,你得考虑考虑这楚家上下几百口人啊,若是因为他,连累整个楚家,这……”
“奶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们操心。”
地牢的空气中传来丝丝霉味儿,这里的人也大多身上有着这样的味道,他们的身体被腌入味,连同着心灵和未来都是这个味。
白沫被带到一间只有他一个人的监牢,外面站了俩狱守似乎是专门看管他,看来这监狱关的都是些重刑犯。
到了这步,白沫还是想不清,他到底怎么就成了叛国贼。
监牢里四处是脏污的东西,他都不敢细想是些什么,好在墙角的稻草看上去还干净,于是便坐了上去。
他着急吗?当然着急,不声不响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肯定着急,可现在他光着急也没用,一没权二没势,就连那冤种大哥也刚离开京城,几乎没人可以帮他。至于楚家人,恐怕都想着法的要跟他断绝关系。
而楚相如……现在估计急得头都秃了吧,可惜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阵脚步声走来,白沫听到监牢锁链被打开。曲聪恕亲自来这,恐怕是为了审问。
“带出去。”
果然,白沫被带到外面的审讯间,两侧站了卫兵和狱守。
白沫跪在下面,一声不吭,也无半点其他犯人那般的慌张和急切,淡定得很。
而只有白沫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打鼓得快上天了。
曲聪恕将面前的案卷打开,款款念道:“白沫,原章州人士,十四岁跟父亲来京城做生意,十九岁嫁入楚家,之后接管楚家一家布行,而后开设了青云布坊,三个月前开始同西域商人通商。”
说完,曲聪恕停下看他的反应。
“并无异议。”
这反应倒是让曲聪恕好奇,这么大的罪名背在身上,却仍旧神色不动,是该说他意志坚定,还是该说他就是清白的。
“同你往来的西域商人中,有一人是敌国细作,你可知此事?”
交流的西域商人那么多,都是奔着生意去的,还查人家户口本,他哪来那么大本事,于是老老实实回答:“小民不知。”
“大人,若是您真的查了就知道,我每日的行动路线,最多就是从楚府到西城的布坊,跟人通奸,我哪来这么大本事?”
“你一个人当然没有,但我们从半个月前缴获的一份密文中,记载了一位在京的商人,同敌国四皇子通信记载。”
他将那份密文拿到手上展示开,“而这密文中虽然没记载商人姓名,却写了商人是在哪家商会中,是做什么生意的。”
“从商铺体量和生意来看,京城中符合要求的只有你一人。”
所以大理寺才直接上门来抓他吗。
白沫不服,“难道就这样确定是我?”
曲聪恕眼神寒光闪过,显然这样的话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既然你有嫌疑,本官自然该抓你,而且等调查清楚以后再会上报陛下,给你定罪。”
这话白沫从刚才听到现在,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调查?请问大人要调查些什么?”
这当然不能告诉你一个嫌犯,这话还没说就听白沫道:“若是大人已经抓到了是和敌国什么人通奸,那自然能顺着这条线抓到其他人,让他们作证这些人中有没有我,还有我通奸的证据,不论是文书,写信还是联络人都得找到、抓出来吧?既然都查到这了,再反查那位四皇子的其他手下也不在话下。”
砰——
一声惊堂木下,曲聪恕咬着牙根道:“这些本官没有理由跟你报备,也用不着你操心。”
可少年却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压倒,虽然是跪着,可仍是傲然挺立的样子,他清冽坚定的声音说道:“我虽一介平民,却也有自己的骨气,若是无端按插罪名,我宁死也不承认。”
曲聪恕那紧锁不开的眉头,微微松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