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羿带着祈晔来到两人熟悉的烧烤摊，尽管两人心情都说不上美丽，但是心情丝毫不影响祝羿的干饭能力，他点了满满一大桌。
随后祝羿豪爽地跟祈晔招呼道：“敞开吃！”
“吃不完不让走的嗷！”
祈晔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祝羿，失声笑笑，听话地拿起桌上的烤串。
这傻子……
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是无论碰见什么不太愉快的事，他好像总能一秒就忘记，下一秒又恢复活力满满的开朗模样。
“你怎么知道你同学在这被欺负的？”
祈晔是一路跟着祝羿的，自然也知道祝羿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谢衍松被裘燃等人包围的小巷子。
因此祈晔很好奇，祝羿是这么知道他的同学正在那个地方受欺负的？
“呃……”
祝羿本来在埋头苦吃，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沾满辣油的脸上露出呆滞的神情。
这该怎么说？
【你说，谢衍松给你发消息了。】
机智的火火见祝羿回答不上来的局促模样，着急地给祝羿出谋划策。
祝羿顺从地重复：“我同学给我发消息了。”
“这样。”
祈晔看得出来祝羿在撒谎，但他又怎么可能去为难祝羿，只是敷衍了一声，垂下眼眸。
良久，祈晔看着眼前的烤串，轻声唤道：“祝羿。”
祝羿听见呼唤声，微微歪头，凑到祈晔跟前：“嗯？”
祈晔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祝羿脸上的油污，有些疲惫地说道：“你怎么总让我这么担心？”
他想问祝羿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过他小少爷的生活不能不去钻那些麻烦的事吗？
今天祝羿惹了那些没底线的人，不知道哪天又会受到他们的报复。
届时他又会赶得过去吗？
祝羿听不明白祈晔的意思，只是迷茫地眨眨眼睛。
他让祈晔担心了吗？
可他不是很安全吗？祈晔在担心什么呢？
祝羿不明白，但是祝羿能看出祈晔的疲惫，他想伸手拍拍祈晔的肩膀安慰他，但是自己的手都是油，脏脏的。
于是祝羿尴尬地放下了手，朝祈晔讨好地露出一抹笑。
“谢谢你担心我。”
“……”
他分明在跟祝羿说很认真的事，但祝羿却丝毫不觉，笑容纯粹。
祈晔瞬间没了脾气。
他只能抬手用力捏捏祝羿的脸蛋以示警告。
“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傻乎乎地送上去挨打。”
“好哦。”
祝羿乐呵呵地点点头，随后抬起双手松松抱了祈晔一下。
“你真好，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在祝羿想松开这个拥抱的时候，祈晔伸手用力地揽了一下祝羿的腰，将人揽回自己怀中。
祝羿听见祈晔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客气。”
“好朋友。”
祈晔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了祝羿，顺手还往祝羿嘴里塞了几块烤肉。
祝羿觉得祈晔的语气有点诡异，但以他的脑瓜子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继续低头塞烤串。
祈晔托着下巴，黑眸沉沉地注视祝羿猛塞食物的可爱模样，微微勾起的唇角很快放下。
只能是最好的朋友吗？
反应迟钝的祝羿察觉到祈晔的注视后，呆呆地抬起脑袋，漂亮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将自己手中的烤串递到祈晔嘴边。
“怎么不吃？”
“说了请你吃夜宵，只有我一个人我吃这么多……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祈晔笑笑：“没觉得你会不好意思。”
随后张口将送到嘴边的烤串咬下，缓慢咀嚼。
祈晔定定地望着祝羿，或许是过于专心，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而那小傻子只是笑着喂他吃烤肉，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根据祈晔的经验，大概是在分享自己生活中的趣事还有一些追星的经历。
祈晔顺从地吃着祝羿喂来的烤串，时不时应两声，这样小傻子就会更加高兴。
琥珀一样漂亮的浅色眼眸里盛满星光，耀眼得让人心碎。
嗯。
祈晔看着这样的祝羿，在心中默念道：
只能是朋友。
吃完夜宵，祈晔将祝羿送回了他的出租屋楼下，揉了揉祝羿的脑袋：“我回去上班了，晚安。”
祝羿将祈晔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拿下，用力地甩了甩，嘟囔道：“你又不睡觉，你是打工超人。”
但祝羿还是高兴地跟祈晔笑道：“晚安晚安！”
跟祈晔道别完之后，情绪高涨的祝羿哼着歌缓缓踏上楼梯，祈晔目送祝羿的身影在消失在阴暗的楼梯口，转身离去。
当祝羿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一只大手从黑暗中探出，捂住了祝羿的下半张脸。
“在高兴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祝羿瞪大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对上裘燃那双充满疯狂的眼睛。
裘燃从背后抱住祝羿，看到祝羿充满恐惧的眼神后，他将捂住祝羿嘴的手缓缓上移，遮住了这双令他又爱又恨的漂亮眼睛。
“裘燃……你想做什么？”
祝羿对裘燃的恐惧已经刻入了骨子里，他小心地抓着裘燃的袖子，声音颤抖：“你刚刚不是说……”
只要他乖一点，就不来天天吓他吗？
裘燃安静地抱了祝羿一会儿，但祝羿却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就在祝羿怕得眼眶湿润时，裘燃这才压着声音开口道：“我没想做什么。”
顿了顿，裘燃补充道：“也没想吓你。”
他只是想抱抱祝羿。
仅此而已。
祝羿捉摸不定裘燃的脾气，只能安静地等待。
等待裘燃耐心告罄，再恶狠狠地对他说几句话，随后离去。
只要裘燃不突然发疯，什么都好说。
不巧的是，此时苏绪獒的声音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在上空响起：“祝羿？”
祝羿惊讶地发出短促的一声：“啊……”
苏绪獒来找他了吗？
裘燃凑到祝羿耳边，低声问道：“怎么办呢？”
“祝羿？你在吗？”
苏绪獒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祝羿的声音又仿佛没听见，他有些着急地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刚刚他在客厅里看见了祈晔送祝羿回家，没道理这么久了祝羿还没到家，怕祝羿又出什么事，苏绪獒满怀担心地出门找人。
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苏绪獒心下一紧，直接三步化作两步地飞快跑下楼，跑到一楼之后，苏绪獒想都没想直接往楼栋外跑去。
就在楼梯下的拐角空间中，位于黑暗之中的裘燃一只手抱着祝羿，一只手捂着祝羿的嘴，目送苏绪獒慌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看来你在这个世界混得很好。”
有很多人关心你呢。
裘燃松开自己的手，看了眼自己手心的牙印，无奈地笑了笑。
祝羿抬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嘴，想要发火但是又害怕，于是声音低落地问道：“我可以回家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应该是苏绪獒的电话。
裘燃沉默半晌，才道：“可以。”
祝羿还是没想明白裘燃来这一遭是为了什么，转头困惑地望了裘燃一眼，随后飞快地站起身子朝楼上跑去，他跑得实在太急太慌，差点踩空楼梯摔倒。
裘燃见了，瞬间站起了身子，看见祝羿单薄的背影稳住后，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祝羿的身影也消失不见，裘燃才转身离去，他点了一根烟，放在指间却也不抽，就这样慢吞吞地走在街边，思绪混乱。
走了没几步，他看见了苏绪獒逐渐靠近的身影。
苏绪獒没注意到他，只是举着手机打电话，清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两人擦肩而过时，裘燃敏锐地捕捉到了电话之中，祝羿清亮有活力的声音。
他说：“我在家等你！”
裘燃忽然觉得很难受，他感到手里一空，快燃尽的烟落在地上，他的手被烫出了一道痕。
捡起地上的烟，裘燃轻叹一口气。
苏绪獒对着电话说道：“好，马上。”
说完，苏绪獒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向那个高大修长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错觉吗？好像闻到了祝羿喜欢的清香。
裘燃将烟扔到垃圾桶里，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脑中忽然想起了祝羿跟别人告别时，面上纯粹灿烂的笑意。
那是他极少见到的。
可凭什么祝羿对任何人都那样笑，对他只有满眼恐惧。
他不甘心。
于是他从黑暗中探出手，抱住了他的祝羿。
可他的祝羿还是不对他笑。
裘燃很突然地想起自己跟祝羿的曾经，他恍惚地眨了眨眼。
好像一开始的时候，祝羿也对他那样笑过。
裘燃是末世的能力者，能力是瞬移，祝羿是个普通人，尽管那时相对平和的年代，普通人的生存处境依旧艰难。
更何况祝羿还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见到祝羿是在一次普通的任务之中，裘燃处理完基地附近的丧尸之后，在回基地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很神奇的景象。
丧尸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那人旁边有一个能力者，但能力者选择袖手旁观。
丧尸的目的不用说，而那位能力者，只是满脸狞笑地看着被丧尸步步逼退的人，满怀疯狂地低语：“只要你求求我，只要你答应以后跟我，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救你。”
裘燃闻言，缓缓上前。
他倒不善良，只是想看看乐子。
走近之后，他看清了被逼入绝境的少年。
只望了一眼，裘燃就愣住了。
那个瘦弱无力的普通人，漂亮过头了，漂亮到了连裘燃都会愣神的程度。
在那个充满混乱和危险的时期，拥有这样的外貌，对于普通人而言并不算什么好事，他会成为被能力者争抢的玩物。
那少年被丧尸吓得崩溃落泪，浅眸之中水色潋滟。
哪怕哭起来也是好看的。
裘燃不记得自己是为何出手的了，似乎只是因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他就义无反顾地上前杀了所有的丧尸，和那个能力者。
清理完一切，裘燃转头看向少年。
腿软地跌坐在地的少年看向他，面上绽放出一个感激的笑。
“谢谢您救了我。”
少年的笑容灿烂明艳，亮晶晶的眼睛弯起，嘴角还有两颗梨涡。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裘燃呼吸一窒，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乖顺地回答：“我叫祝羿。”
或许是那纯粹的笑容在末世里过于珍贵，亦或是裘燃也被少年出众的容貌占据了心神。
总之，那一刻起，裘燃心中就多了一个恶魔，恶魔不断对他低语：“快占有他。”
“他应该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