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在整个房间。
冰冷的机械发出喑哑生涩的运作声音,似乎要将人的血肉深深搅碎。
仿佛回到了那个残酷寒凉的研究院,半夜骤然响起的撕心裂肺,逐渐变至绝望空洞的眼神。
研究员表面上的抚慰笑容,背面后的残忍宰割。
少年一直知道,那是是猎人对羊羔临死前的虚伪祷告,弥补着内心一种名为“愧疚”的廉价东西。
白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的高科技机械放眼皆是,有那么一瞬间,少年以为他又回到了那个人间炼狱。
一种莫名的恐惧逐渐涌上心头,他布满针孔的手指微微蜷缩。
虽然曾无数次想要逃出组织,但是他总是很没用,他跑不过擦肩而过的子弹,反抗不了高大看守的压制,逃不掉逃跑后的毒打……
他并不快乐,甚至非常痛苦,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无数痛苦砌成的麻木是他最后的伪装,笑容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谎言。
如果装傻充愣能一直幸福下去的话,他想要一直做个傻子,至少也曾经幸福过……
雾原洋微微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准确熟练地找到那个最为标准的弧度。
“阿洋,你醒了!”不远处在试验台上调制化学药剂的女孩惊喜地喊道。
“志保,我好感动,你竟然一直在等我醒来。”还是熟悉的搞怪语调,少年笑着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灰原哀,压下了胸腔里隐隐的抽痛。
“听你这语调,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灰原哀缓缓舒了一口气,并将雾原洋快滴尽的营养液点滴更换了。
“这次绝对只是个意外!”雾原洋语气有些激动,随后他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我觉得是昴先生的土豆炖牛肉分量太少,把我给饿晕了,我严肃申请添加伙食分量!”
“这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在这两天,是绝对见不到土豆炖牛肉的,但没有关系,还有美味的白粥和营养液陪着你。”灰原哀好笑地戳了戳少年的脑门,有些恶趣味地开玩笑道。
“志保!我难道不是你爱的那个小甜甜的吗?原来爱是会消失的吗?”雾原洋有些幽怨地看着逐渐走远的灰原哀。
“你就在那别乱动,把那些针头插进去很麻烦的,而且会出血的!”看着少年想要下床跟她抗议,灰原哀连忙出言阻止,“我就看看检查报告,等会就过去。”
看着自己幼驯染生龙活虎的样子,灰原哀觉得检查报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顶多会提醒她要注意营养不良的问题。
唔……之后拿土豆炖牛肉多补补就行,只是要辛苦某位FBI王牌搜查官了,灰原哀有些腹黑地想到。
女孩轻轻哼着姐姐儿时教给他们的小调,熟练地将实验报告从仪器中取出,缓缓展开在试验台的桌面上。
白发少年发现女孩哼的是他熟悉的小调,于是他轻轻闭上眼睛,也应和着灰原哀的旋律哼唱起来。
突然,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年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灰原哀。
颤抖的双手执着拿一张薄薄的检查报告,溢满惊慌的眼睛没有了之前的愉悦淡定,女孩愣愣地定在原地,盯着手中的报告沉默不言。
这个反应……雾原洋的胸口猛地抽痛了一瞬,他不禁闷哼出声,但紧紧盯着报告的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异样。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雾原洋悄悄拔掉了手背上的数个针头,没有理会逆流而出的血液,在苍白的手上肆意蜿蜒。
少年光着脚走到有些冰凉的地板上,消瘦的脚踝透出隐隐发黑的血管,他缓缓走到女孩面前,并轻轻抽走的她手里的检查报告。
澄澈的浅蓝色双眼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扫过最后一行的检查结果:受检查者预计只有两个月的存活时长……果然,少年的薄唇微微抿起。
察觉到实验报告被少年拿过去,灰原哀急忙想在他看之前,从少年手里抢回这份“死亡通告”。
雾原洋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将报告举至女孩触及不到的位置。
少年轻轻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微微笑着,似乎被下发死亡通告的人并不是他,“嘘,志保要记得保密哦,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呢。”
少年在灰原哀不解的眼神下,将手中的实验报告折成了一个小巧的纸飞机,他走到窗台前,闭上眼感受着沿海风咸咸的气息。
迎着清早的晨光,白发少年的皮肤映成了几乎透明的颜色,似乎一阵略急的风就能把清瘦的他直接吹走。
雾原空对着纸飞机头轻轻哈了一口气,便顺着风将手中的纸飞机送了出去,少年许愿道:“希望海风可以将纸飞机送到我没去过的大海……”
“志保,我不太熟悉这,能不能带我出去逛逛。”少年转过身浅浅笑道,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都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罢了。
灰原哀别过头不去看雾原洋,她闷闷地说道:“你让柯南带你去逛,我要留在家配制药剂,好让你活久一点。”
少年听到女孩的话后愣住了片刻,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他用双手捧着女孩的脸并将其摆正,少年直直看进女孩的眼睛,“那我这条小命,以后就靠志保吊着喽。”
“给我好好吃药,能活多久活多久,最好活到长命百岁。”灰原哀将自己的脸从雾原洋的手中解放出来,用着威胁的语气对少年说道。
“好,听志保的,必须活到长命百岁。”雾原洋对灰原哀伸出手指。“拉钩拉钩。”
“嗯,拉钩。”
房间的门被少年轻轻关上。
“柯南,我今天可以去见哥哥吗?”少年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呃…雾原哥……雾原哥哥他暂时不在,他好像去度假了……”小男孩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的。
“这样啊……那柯南可以带我出去逛逛吗?我不太懂这里的路……”
“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女孩靠坐在门背上,缓缓抱住膝盖,并将头埋到双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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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靠坐在门背上,缓缓抱住膝盖,并将头埋到双膝之间。
星野妄站在不远处,用皮鞋微微碰了一下女孩的草鞋,并淡淡出声,“快点离开这里。”
似乎是被刚刚的枪战给吓到了,女孩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向身着黑衣的两人。
“格兰菲迪,没想到你还挺有善心的,我记得组织要求我们,要记得杀掉所有目击者。”
波本长眉有些惊讶地挑起,玩弄着手.枪上的保险栓,发出的咔哒声响又一次将女孩吓得缩回去。
“没有子弹了,但我不想动刀沾血。”星野妄往无人处打了几发空枪,似乎在向波本证实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一只小蚂蚁罢了,放走她对我们并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我记得你刚刚对着任务目标打了好几发子弹呢……”波本恶意满满地问道。
“波本,我过几天要去横滨一趟。”
紫发青年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波本有些迷惑,他不屑地嗤笑:“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格兰菲迪。”
“所以没有我和你搭档的时候小心别那么快死掉了,刚才要不是我开枪帮你挡掉子弹,解决掉目标对象,难道你打算空手接下他的子弹?”星野妄用手在脖颈处划了几下,以示嘲讽。
“不要转移话题,格兰菲迪,我们刚刚在讨论你为什么不杀她。”波本被青年堵得没话说,所以又将话题矛头指向格兰菲迪。
“那你呢?你怎么不杀她,我已经拿下目标对象的人头了,现在到你‘展现实力’的时候了,波本。”格兰菲迪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波本。
“我的理由跟你……”波本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重新抬头的小女孩的喊声打断。
“藤原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们啦!”小女孩看着星野妄兴奋地喊道,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听到“藤原”二字,两人的瞳孔皆是一缩,都迅速将头转向了小女孩所在的方位。
“看来还真的是熟人啊,格兰菲迪,这回你没有别的可说了吧。”波本反应很快,他并没有错过星野妄眼中的困惑,但他还是抓住了这次机会讽刺回去。
“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星野妄冷冷地看向小女孩,经过上一次与组织boss的谈话,他现在觉得所有令他困惑的事情,可能都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对方称呼自己为藤原哥哥,依照二次元同姓几乎是亲戚的定律,星野妄不免怀疑自己与藤野源的关系。
因为星野妄这个名字并不是自己原本的名字,这个名字是Spirytus在收养自己之后为自己取的名字。
“我绝对没有认错,藤原哥哥你已经好久没有来看我们了,樱桃哥哥前几天还来看我们了,看,这还是他送给我的蝴蝶结呢!”
女孩掏出藏在怀里的蝴蝶结,它被保护得很好,与女孩满是破旧不堪的衣服完全是天壤之别。
樱桃哥哥?是樱桃白兰地吧,他的舍友原本是男生,让小孩子叫哥哥也算正常,那看来这又是一个自己还没触发的记忆碎片了。
星野妄感到有些烦躁,舍友知道的东西似乎比他多太多了,他有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无论是新垣昭还是任何其他的马甲。
“对了,藤原哥哥,我的异能觉醒了!”小女孩抬起右掌,掌心里缓缓绽开一朵小小的火花,“但樱桃哥哥还叫我要藏好异能,他说可能有坏人会抢走它。”
“虽然异能很微弱,比不上藤原哥哥和樱桃哥哥的异能,但是我还是会用异能跟其他伙伴一起,保护好其他暂时异能还没觉醒的成员!”小女孩对着星野妄信誓旦旦道。
“抱歉,但我还是不认识你,你还是离开吧。”波本在这里,他不方便询问更多信息,于是星野妄让系统标记并体现了女孩的实时位置。
从她的话来看,应该是有一个有许多流浪孩子组成的小型组织基地,其中部分孩子应该已经觉醒了异能。
而组成组织的目的……从舍友的话可以推出,应该是为了防止孩子们被像藤野源一样的人杀害做实验,并夺取异能。
等波本不妨碍他的时候,他就可以凭借着系统的实时定位,快速找到那个基地一探究竟了,为什么他会和藤原这个姓氏有关?那藤野源又是他的什么人?
女孩听见紫发青年的拒绝,失落地低下了头,手掌里本就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
波本趁小女孩失落低头时,迅速将随身携带的追踪器附在了女孩左手上的蝴蝶结上,他相信女孩的衣服可能会换掉,但是心爱的蝴蝶结一定会随身携带着。
他要看看,是什么组织会收纳一群疑似有异能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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