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到客栈的时候,也是再三紧张的咽咽口水,随后才敢抬手敲门。

  门开了,姜肆一眼看过去,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内,穿着浅青色衣衫的花晓月,笑的招摇。

  屋子里的人说话了,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

  “姜护法,何事到访?”

  姜肆憋气半天,拎着鸽子的手往前伸,鸽子是活的,被绑住了脚,肥嘟嘟的翅膀还在扑腾。

  花晓月嫌弃的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说:“臭死了,姜护法来做什么?”

  “我!”姜肆想说,他担心凌九歌,但花晓月一个外人在场,他不太好意思,脑子一抽,半天憋出来三个字,“来闲逛。”

  凌九歌:“......”

  花晓月笑的前俯后仰,后退几步撑着桌子,说:“哎呀,早知道伏龙教势力广阔,眼下右护法都闲逛到客栈厢房里来了。”

  姜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又酸又急,冷冷瞪着那边发笑的人:“那你呢,你又为何在这里!”

  “我?”花晓月站直身子,甩开折扇挡在胸前摇了摇,“我自然是来陪凌家兄弟解闷儿的。”

  “......”

  姜肆都要哭出来了,提着扑腾的肉鸽子直溜溜站着,难受的很。

  最后还是凌九歌穿着一身纯白的衣袍,缓慢从内室里走出来,坐在花晓月摁着的桌子前。

  姜肆好几天没看见过凌小兄弟了,此刻眼巴巴的盯着人。

  对方似乎是养伤没有出过门,头发也没高高束起,此刻就松散的披在肩头,一根白绸带绑着。

  那张脸,真就阴柔到雌雄莫辩,说是个姑娘也没人会不信。

  若是景钰此刻在这儿,应当能看出这是位姑娘,可惜姜肆的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盯着人家看了好一会儿,呆呆张嘴:“凌小兄弟,你真好看。”

  凌九歌:“......”

  花晓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肆被笑恼了,返身把门关好,忽略花晓月,走到凌九歌面前献宝似的把鸽子递过去了。

  “我,我亲手挑的鸽子,炖了,炖了给你补身子。”

  “不想吃,姜护法拿回去吧。”

  凌九歌看着其中一只鸽子——

  拉屎了。

  鸟屎落在地上,她脸色十分复杂,有几分嫌弃。

  姜肆也囧了一下,听人说不吃,又看鸽子吓得直拉屎,只好转身隔着窗户,把鸽子拽开绳子丢了出去。

  送礼环节可谓狼狈。

  但姜肆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扭回身又来凑到凌九歌身边,脸颊微红,似乎是激动的,喊人:“凌小兄弟.....”

  “九歌,我就先走了,那件事我记着呢,回头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嗯,慢走。”

  两人一对一答,气氛融洽的很。

  姜肆傻眼了。

  他在这儿羞羞答答喊凌小兄弟,那姓花的直接喊上‘九歌’了。

  好气,好憋屈,好难受。

  花晓月临走关门的时候,暧昧的朝姜肆眨眼笑,姜肆恶心的回瞪一眼,对方也不恼,笑着走人了。

  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凌九歌咳嗽两声抱抱胳膊,似乎被刚才扔鸽子的人,打开窗户吹来的凉风激的有些冷。

  这事儿姜肆在行啊,他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内室去,在凌九歌惊讶的目光里,扛着一床被子出来了。

  一床被子蒙头把凌九歌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脸。

  姜肆颇为讨好的坐在‘他’手边,乖巧的问:“这会儿不冷了吧?”

  凌九歌:“......”

  凌九歌:“把窗户关上。”

  “哦哦。”姜肆被使唤的很乐意,忙不迭又起身去关窗户。

  凌九歌费劲儿的扯动受伤那边的胳膊,把被子甩到一边的椅子上,起身去拎了件外袍,穿好。

  姜肆关完窗户,扭回头就看见背对着他穿外袍的人,身上有伤,在腰侧系衣带十分不方便。

  他呼吸一顿,福至心灵,快步走过去,用半拥着那人的姿势,飞快替人把衣带系好了。

  凌九歌被突然靠近的男子气息包围,皱眉抬手想打,又牵动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姜肆刚系好衣带,听人痛咛,紧张之下,就这么从侧边抱着人家,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哪疼啊?”

  凌九歌咬牙,耳廓悄悄红了一片:“...放开我。”

  “啊,哦哦。”姜肆这才连忙撒手。

  凌九歌也懒得再去茶桌那边了,对待这个人,以礼相待用不上,她就近在屏风旁边的绣凳上坐下。

  “姜护法,你到底有什么事?”

  “九....九....”

  “嗯?”

  “九....酒这个东西,你现在是不能喝的,喝酒伤身,你啊,你得喝鸽子....”姜肆扭头看周围,逐渐丧气低头,“鸽子飞了。”

  “呵。”旁边传来一声低笑。

  姜肆一激灵抬头去看,对方嘴角还留着未消退的笑,但在他的注视下,那一点点笑意又收了回去。

  姜肆不管,脸色激动的很:“你笑了,你第一次对我笑!你笑了!”

  凌九歌也是无奈极了,她只不过是笑一下而已,这人激动的让她有些不自在。

  “姜肆。”

  “九歌,你,你叫我名字了。”

  如果幸福有实质,姜肆此刻就像是被幸福托着,飞升天际。

  可是下一秒,对方的话又让他从天际,直直的坠了下来。

  “姜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

  屋里猛地安静下来,仿佛刚才某一瞬的相处融洽,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肆有些无力,脸色也沉了几分:“如果我偏要来找你呢。”

  “你会找不到我的。”

  “凌九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等....”等什么呢,凌九歌不知道,也没说下去。

  姜肆往前迈了一步,追问:“你让我等什么,或者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我会帮你的。”

  “你们帮不了我,不是打打杀杀。”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你走吧。”

  姜肆急的抓耳挠腮,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

  “你走吧。”

  “我....”

  “你走——”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