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范警官话音未落,季母已经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叫完后他也觉得自己失态,赶紧干笑着解释:“那什么……警察同志。就是孩子间的一点小矛盾,都是闹着玩的,我们当家长的会好好教育。就用不着给你们添麻烦了……”

  范警官没理季母。

  他看着季听白,又问了一次:“你是怎么想的?想要告他们吗?”

  没等季听白说话,季母就先急了:“你个白眼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警察说是误会?你真想让你妹妹坐牢吗?”

  季听白低头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季母顿时瞪起了眼睛:“季听白!你说话啊!赶紧说你不追究了!你害你妹妹受这种罪还不够,现在还想害他坐牢吗?”

  “我害他?”

  季听白本来低着头,听到这里猛地把头抬起来。

  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季母,颤声道:“您一直在场,都听见他说什么了吧?”

  “自打我从乡下搬来,他就一直明里暗里的针对我!家里明明有多余的卧室,他却非要用来当健身房,转头把我赶去没窗户的仓储间里住!他还在学校到处散播留言,说我是农村来的,常年不洗澡,身上还有虱子……”

  “哎呀!你这孩子!”

  季母赶紧打断他的话,有些尴尬的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小事?好!”

  季听白像是没看见季母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一样。

  他通红着眼睛,倔强的问:“就当那些是小事!可高考志愿呢?交志愿表的当天,他趁我去洗漱的功夫,溜到我房间偷走了我的志愿表,把它撕碎了扔进下水道!马桶边的碎屑就是证明!”

  “你们明明知道他做了什么,却仍然假装不知道,非说志愿表是我弄丢的!还听他的建议,让我自己出去打工,自己赚复读的学费……”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季听白说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季父终于开口了:“你现在是觉得我们当父母的亏待你了,想要在这里跟我们算账是吧?让你打工怎么了?你已经成年了,让你去社会上历练历练有什么不对?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我们亏欠了你,就恨上你妹妹、非要让他坐牢不可?”

  就算一直知道季家夫妻无脑护着季听雨,季听白也被季父的奇葩言论给恶心的不轻!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遭受家庭冷暴力的人设,没有控制不住的一拳打过去。

  而是哑着嗓子反问道:“您刚刚不是也在现场吗?您不是也听见了我们说的话了吗?是季听雨一直讨厌我、针对我,找了不三不四的人想要毁我的清白!是他自己犯了法!怎么就成了我恨他、想让他坐牢了?”

  “可现在你不是没事吗?小雨替你遭了罪!这样还不够吗?”季父烦躁的道,“都是骨肉至亲,你就不能善良一点?”

  “骨肉至亲……呵哈哈……”

  季听白看着季父,突然笑了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从他眼中滑落,他看着季父季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那你们呢?”

  “从出生开始,我就被你们扔在乡下。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你们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你们有给我寄过一分钱吗?你们过年的时候有回老家看过我和奶奶吗?没有!一次都没有!如果不是奶奶去年死前个给你们打了电话,你们会把我接到城里、会管我这个未成年的儿子吗?”

  “不!你们不会!”

  他替季父季母,也替上辈子惨死的自己答道:“因为你们对我没有丝毫感情,你们恨不得根本没有我这个拖油瓶存在!所以你们才会明知道季听雨对我做了什么还不管不问!你们甚至默默的在背后替他撑腰!”

  “你们以为季听雨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是我害的?不!不是我!也不是他自己!而是你们!”

  “是你们的纵容让他觉得有恃无恐!是你们的溺爱让他变得无法无天!是你们手里的钱让他有了可以挑战法律的底气!养而不教,他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完全要怪你们!”

  “咣当——!”

  “所以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

  随着季听白最后一个字落地,季父再也受不了的暴起,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凳子!

  他一张脸涨的通红,额上的青筋突起,如同发怒得公牛般看向季听白。

  范警官见状挪动了一步,将季听白半掩在自己身后。

  见他这样,季父稍稍找回了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说:“你不追究小雨,我和你妈保证以后多关心你。你看这样行吗?”

  行吗?

  呵……

  说的直白点,季家人说话都是在放屁!全是谎言!

  上辈子就是这样。

  季父嘴里说着会帮他逃走,转头就联系了他的亲生父母,把他的位置卖了一千万!

  季家人说的话,他会信一个字才有鬼!

  “不用了。”

  季听白惨笑着,一脸心灰意冷的道:“经过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亲人,所以无论我怎么忍耐、受多少委屈都没有用……”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听奶奶的话搬来和你们一起住!那样的话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对不起!一直以来,是我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季听白深深的朝季父季母的方向鞠了个躬。

  起身后,他擦干眼泪,缓慢而坚定的道:“你们说的对!我已经成年了,应该学会自力更生。谢谢你们这一年来的照顾,我今天晚上就从家里搬出去……”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季母打断:“你想搬也行!先写个不追究小雨的承诺书!要不然的话,你哪儿也别想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

  突然间,一个陌生的男声自门口处响起:“是有人当着警察的面威胁受害人吗?”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那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昂贵的西装,戴着金边眼镜,一副精英派的打扮。

  他目光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儿,很快落到季听白脸上——

  “季听白先生,您好,我叫江酌,是霍先生为您找的律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