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卓还是苏之秋心上挥之不去的一根刺,但他也看开了很多。

  虽然到最后不是长相更帅气,身家也丰厚的林深白,可赵河越也称得上一句不错了,出身富贵,外貌也算是可圈可点。

  前面的风波过去后,生活逐渐趋于平静。

  随宁继续跟着郭老学画画,他天赋很高,而且师徒俩的风格是任谁来评都脱不开的合适,同样追求热情奔放的上色,他们对色彩的偏爱甚至极致到疯狂。

  郭老也有七八十岁高龄了,本以为在入土前都不会收徒,没想到一碰就碰到了随宁这么个符合口味的宝贝,恨不得一天掰成四十八个小时去教随宁画画。

  一来二去,林深白就不满意了。

  不过他也就是暗搓搓的不满意,不敢说什么让随宁多分点时间来陪自己的话。

  随宁每次深夜画太长了,困倦到在画板前坐着睡着的时候,他也很心疼。

  只能很隐晦地提示:“宝贝,你最近陪我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随宁正在刷牙。

  是睡前的洗漱,随宁穿着林深白给他买的睡衣,因为这几个月一直被喂得好好的,他身形也拔高了些。柔软的棉布材料贴着男生修长的身躯,说不出的风流好看。

  “少吗?”随宁暂且没搭理他,而是洗漱完,吐掉漱口水后才说出了这句话。

  林深白眸光移向随宁沾水后更红润的唇瓣。

  那些没深想的心思,忽然就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他其实也就是想对随宁卖卖惨,顺便讨过来些好处。

  可是望这一眼,就像有把野火瞬间烧到了心头上,思绪朝不健康的方向持续滑坡。

  他和随宁抱过了,亲过了……但好像,还没做过更亲密的事。

  细想一想,自那天随宁答应后,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月,他每天都憋着,都快憋出毛病了。

  不过林深白决定还是要对小怂包秉着尊重的态度,即使他憋出病了,也不能这么快就要了他。

  “少。”林深白闷闷道,转而叹气郁闷,“不过算了……这样吧,你亲亲我?”

  那张轻狂漂亮的脸蛋讨巧地凑过来,呼吸炙热打在随宁眉心。

  林深白指了指唇,“就亲这儿。”

  随宁有些踌躇,脸庞泛红像四月桃花,明明是在家里,还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生怕管家过来,小声说:“……确定吗?”

  林深白:“嗯哼。”

  慵懒压低的尾调,让随宁脸上温度更高,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阵,才轻轻地用唇,去碰了碰林深白的唇角。

  他的吻,和林深白的一点都不一样。如果说林深白是霸道、掠夺、侵占……还有欲望,那随宁的吻就是柔柔的,像是初冬的新雪,还带着微凉的薄荷味道。

  这个吻太轻,林深白好不满足。

  但他决定忍了。

  随宁白天已经画了一天的画,按照习惯,他说不定可能还会去画室过个夜。但是今晚,他趁林深白洗澡时悄悄摸进了房间。

  于是待一身湿意的林深白回房时,迎接他的,就是床上一个鼓起来的小包。

  他惊讶一瞬,然后掀开被子,从里面挖出了只穿了上衣的男生。

  要说裤子其实也是有的,但只有里面那一小件。

  露出来的皮肤像冬雪,白的发光,随宁又太瘦了,两条腿纤长清瘦,只有腿根上有点软肉,看起来就很好摸。

  林深白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别生气好不好?”笨嘴拙舌的小怂包也想不到什么安慰人的方式,充满依赖地将双臂环上林深白脖颈,吐息说字间,仿佛带着能把林深白理智燃烧殆尽的勾引。

  偏生他表情是纯真的,柔软的,像是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事,犹犹豫豫很久,才含糊地说:“t……给你玩。”

  “他妈的,”林深白终于忍不住爆了句脏话,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迟早逼死老子。”

  *

  在这个世界的第二年初,也就是随宁毕业那年,他跟着郭老去了国外。

  任林深白再怎样神通广大,他也不能抛下公司所有事务去盯梢随宁,就只能哀怨地在京城继续待着,活像个深闺怨妇。

  随宁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电视镜头上,出现在报纸上。

  他天资纵绝,年少成名,还有着张好脸蛋,二十二岁的画作就被拍卖出了千百万高价,越来越多人认识他。

  林深白矛盾地自豪又恼羞着,一方面觉得随宁这么好,还好自己最先认识他。一方面又觉得,注意到随宁的人越来越多,让他很不爽。

  万幸他的躁狂症已经被随宁治得差不多了,忍受得了这长达几个月的离别。

  在一个深秋夜晚,家中无待归人,林深白就自然而然地在公司待到了很晚。

  出来时,月光披着星子,万物深冷。

  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从公司大楼步出来,表情淡淡,眉间仿佛凝着秋霜,虽然他有张很能挑动人性张力的俊脸,可气势强到谁都不敢上前搭讪。

  林深白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快十一点。

  走到停车场,他的车子旁却奇怪地倚着个人。隔那么远,只能看清那人脖子上围了个围巾,似乎很困,头还在一点一点。

  身高很熟悉,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林深白心跳几乎顷刻加快,一步一步像踩在剧烈的心跳上,走到最后看清了那人的脸,林深白面上秋霜顿时消散,忍不住衔起温柔的笑。

  “怎么过来了?”

  林深白以一种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的力道,轻轻地将随宁垮掉的围巾又缠上脖颈。到最后,忍不住一把拥上去。

  陷在男人火热的怀抱里,随宁一下子清醒了,闻言抿唇笑了下,道:“来找你呀。”

  随宁主动送上唇瓣,晕晕乎乎道:“我才到,想给你个惊喜……刚才有好多人想碰我,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林深白这才发现了随宁状态很奇怪,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眼神也迷迷蒙蒙。

  估计是喝醉了。

  但这也不妨碍他被随宁的那句“我只喜欢你”,给一下子甜到了心尖上。

  与此同时,幽邃的黑眸划过晦涩暗光,林深白勾起一个危险嗜血的微笑……谁不要命了?

  随宁就是他的命脉,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存在,竟然有人敢觊觎,敢碰。

  “我也喜欢你。”林深白慢条斯理道。

  随宁看似无波无澜地垂下睫毛,但眼睫微微颤抖的弧度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林深白一把抱起他,将他温柔地放到副座上。

  像是野兽捕捉猎物前,布下的甜蜜陷阱。

  这个夜晚,他们顺理成章地做了第一次。

  第二天清醒的随宁知道了林深白默默吃的闷醋,不禁啼笑皆非。

  林深白默不作声就给随宁套上了个钻戒,左手无名指,简约优雅的男士款式,咬着耳朵威胁道:“出去都必须戴上哦,不然……”

  随宁:……

  想想也感觉,林深白省略号里的内容会很可怕。

  但之后的几十年,随宁都做到了“出去一定戴着戒指”。

  随宁像是一杯葡萄酒,经过岁月的酿造,时间越长,就越是散发出了醇厚馥郁的酒香。哪怕是不喜欢他这款的,也会为他优雅成熟的气质侧目。

  但抱着旖旎心思的人,在看到随宁从不摘下的戒指后,也只能失望作罢。

  在外面,就没人看到过随宁摘下或者换掉过这枚钻戒,想来也知道,恐怕他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

  当然还有些龌龊心思的,妄想像杨卓那样来勾引随宁,可这群男男女女总是会以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失败,没一人能成功。之后他们的试图勾引也都会莫名其妙地被披露出来,弄得脸上很没光,名声都臭了。

  在二十八岁这年,随宁举办了画展。

  他早就成了享誉中外的画家,一画难求,这场画展举办在京城,来参展的人几乎踏破了大厅的门槛。

  而在一所廉价的出租屋里,苏之秋嫉妒掺杂着恨意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电视机。

  “这是著名青年画家随宁的展会,主题为新生,听说他大学前的时光过得都很艰难,逃离原生家庭后,才迎来了自己的新生。”

  “他说绘画便是他的另一种新生,并且,随宁先生说在上了大学后他也成功地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两人相濡以沫至今,他的爱人也是他的生命。”

  “啊——!!”

  似是崩溃的极点的尖叫溢出,苏之秋狠狠地将遥控器摔到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的皮肤变粗糙了很多,也变黑了点,但最让人触目心惊的,还是他嫉妒发狂的神色,这样的神色哪怕出现在一位美少年脸上,也足以让天使变成恶魔。

  随宁!都是随宁!!

  随宁竟然过那么好?!

  苏之秋望着自己的双手,忽然崩溃大哭。

  早在几年前,赵老爷子就去世了,而赵河越这个废物,竟然没能争来更多的遗产,也没能争来公司的控制权。

  那个私生子赵松轩抢走了公司,遗产倒是留给了赵河越一部分,可赵松轩何其歹毒,他修改了赵河越那部分遗产的继承规则,每个月,他们只能领到两千块!

  赵河越的母亲早逝,这父子俩都是没用的,到最后只能和普通人一样出去找工作。

  可他们能找到的工作月薪也就一点,苏之秋早就过惯了小少爷的生活,现在赵家被人抢走,苏家也资金链断裂,他从象牙塔落到地狱,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画笔都不愿再拿起。

  因为先前绩点注水的事情败露,他到后来毕业都成了问题,很艰难地毕了业后,苏之秋就封闭自我地待在家中,足足有两三年,都过的浑浑噩噩的生活。

  后来他想和赵河越分手,可被控制过的赵河越哪里愿意放了他,赵河越大发雷霆,说我死都不会让你走,目眦欲裂的模样险些吓傻近金浇玉养的苏之秋。

  再后来是苏之秋发现他也离不开赵河越了,他的名声臭了,画一副都卖不出去,还不肯自降身价离开京城。几个人,全靠赵河越那微薄的工资养着。

  而赵河越的脾气还越来越差。

  对他而言,他爱苏之秋,但是苏之秋绝不能违背他,也不能试图想着离开他。否则赵河越就会酗酒浇愁,然而酗酒后的男人就会对他实行家暴。

  赵河越和苏之秋就以这样畸形的关系被绑缚在了一起。

  贫贱夫妻百事哀,事到如今,他们竟然因为几百元就能吵得面红耳赤,共同蜗居在这个小出租屋里,相看两厌。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结尾+开启新世界。

  感谢xunye、悦己颜、寂寞科目二、看我们Jonny、可可爱爱哟的推荐票~

  挨个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