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衍,你是不是不喜欢付清哥哥?”』

  药王谷地处深谷, 丛林密集,有毒的枝叶以及毒虫潜藏在丛林之下,周围弥漫着毒雾, 毒瘴以及数不清的毒虫将药王谷与外界相隔开。

  付清几人来到药王谷, 刚进谷中, 一些弟子们就围上来问:“谷主, 您外出有没有找到紫蕊花?”

  弟子们都看见药择背上的草药篓以及手上抱着的一个人,疑惑地问:“这人是谁?”

  药王谷的弟子没有准许是不能出谷的,紫蕊花珍稀一般生长在环境艰苦天气炎热的南境,所以药择这次外出便是特意去寻找紫蕊花,谁知竟还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还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被谷主亲密地抱着回来。

  同时, 弟子们看向药择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药择张了张嘴正想解释, 忽然又想他身为一个谷主为何要向他们解释, “你们整日不练丹药不刻苦研究药性, 天天脑子里不知想着些什么东西, 罚抄《药经》一百遍!”

  众弟子啊了一声,开始求饶, 药择不理, 带着付清和裴明衍走进了内谷。

  付清看着药王谷弟子们如此活泼好动,于是打了个趣:“药谷主, 是不是太严厉了, 虽然我不学制药,但我都知道那《药经》多厚, 抄一遍估计都要一个礼拜吧。”

  “清止仙尊倒是爱管闲事, 不管自己门下的弟子, 还爱插手我药王谷的事情了。”药择这人一向嘴毒,但很微妙的是付清跟他处的还算和睦,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付清从不把药择说的话当真吧。

  付清在多年前因为裴明衍的事情多次拜访过药择,两人也算是远方好友了。

  “白及,你将他们两人安排一下住所。”药择朝身旁一直跟着的弟子吩咐,抱着娄清欢准备抬步离开。

  裴明衍将之拦下,提了个醒:“药谷主,别忘记我们的交易,所以防止你寻私心,还是将娄清欢交与我们吧。”

  裴明衍有些警惕,因为他不知道药择与娄清欢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药择一心执意保他,估计交情不浅,而娄清欢身上还种着母蛊,万一药择有心想要藏起娄清欢,他们现在在药择的地盘上,不得不小心一点。

  药择听完后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没有一秒的犹豫就将娄清欢交接到裴明衍手中,“情蛊对我来说并不难,我回去准备些药材,今晚我们就可解蛊。”

  裴明衍接过娄清欢将人放到储活人的法宝之中,点点头:“只要事成,我们自然会遵守承诺将娄清欢交给谷主。”

  “别跟我来虚的。”药择摆摆手,他看着裴明衍带笑的脸心里不舒服,视线看向一旁的付清:“能不能管好你家的野犬,随便乱咬人。”

  ——

  白及带着付清和裴明衍二人来到一处住所。

  “两位客人,药王谷暂时只有这一处院子是空着的了,因为药王谷来客甚少,于是很多院子都被师兄弟们拿去当炼丹房和草药圃了。”

  付清微微颔首:“无事。”

  “既如此,那白及先告辞了。”白及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白及一离开,裴明衍进门时故意狠狠踩了门槛两脚,看见宅子里的陈设,只有一间屋子,用的灰墙,十分寒酸就算了,甚至院子里的枯枝落叶十分多,就像一个荒废了许久的宅子。

  “给我们住这么寒酸的屋子?”裴明衍将房门推开,屋子内的陈设还算干净,但......但是房里只有一张床!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裴明衍看着屋子内的一张床,那不就代表他今晚只能跟付清睡在一张床上,一想到此,裴明衍又羞又气,他觉得药择肯定是故意叫白及把他们带到这来,就是为了看他笑话,“药择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付清推开门后看着仅一张的床也愣了片刻,但片刻后他便就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他转头能清晰地看见裴明衍红透的耳后,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睡在一块吗?”

  裴明衍内心简直煎熬极了,小时候睡一块和现在能比吗?小时候他对阿清没有任何绮念,而现在只要一想到他跟付清躺在一张床上......不行,无法想象,脑子要炸了!

  付清歪了歪头,裴明衍如血一样红的耳垂正好对着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是开心的。”

  “没有!不是!”裴明衍大声反驳,背过身去就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不行,我要去找白及重新换一个房间!”

  付清有些不解,明衍怎么对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拉住有些急躁的裴明衍,“你找白及也没用,白及肯定是因为药择的授意,你又不是不了解药择的性子。”

  裴明衍气愤:“怪不得一开始答应的那么轻松,想来就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付清知道裴明衍是害羞了,就像小时候一样的别扭性子,内心越害羞表面就表现得越无所谓。

  付清脑海里忽然闪出了一个画面,在狭窄逼仄的屋子里,湿冷的土地上铺盖的是厚厚的干黄的稻草。

  十几个小孩在一个房间里,每天睡得人也是随即的,付清身为当时院子里的小大哥,几乎所有小孩都想挨着跟他一起睡,有一天刚好是轮到裴明衍和付清睡。

  那时候裴明衍刚来一个礼拜,又得了风寒受不了冷,于是付清只好找许多稻草想铺厚一点,谁知等他找了许多稻草回来时,刚好听见裴明衍与其他孩子说话。

  “裴明衍,你是不是不喜欢付清哥哥?”

  “我当然不喜欢他了,天天笑嘻嘻的,我看着他就讨厌!还成天不洗澡,身上又臭又脏谁想挨着他睡!”

  付清听见裴明衍说他不洗澡,天地良心,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吃不吃得饱饭还是个问题,又是冬天,更何况是热水这么珍贵的东西。

  “那既然你不想挨着付清哥哥睡,那我们换吧,你今晚去跟张强睡吧。”

  “......”

  付清没有再听两人说些什么,经过了两人面前一眼都没看向裴明衍,便回了房间将找来的稻草铺在地上,厚厚的一看就好暖和,屋子内的其他人都艳羡极了。

  付清自然将其他小孩羡慕的眼神纳入眼底,心想:裴明衍不来还是他地损失呢!今晚他能一个人独占这么暖和的床。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付清没看见裴明衍,以为他是答应别人换了,于是便安心地睡下了,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便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手环在腰上。

  付清一下惊醒了,正想回头看是谁,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付清......兄长,今日是我不对。”

  是裴明衍。付清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我......”裴明衍支支吾吾,“你一大早就不见身影,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看见我,不想跟我睡,才这么说的。”

  裴明衍见付清没有反应,更加紧张了,讲话都开始结结巴巴,“我......我没有嫌......嫌弃你不洗澡,你身上......身上很干净,你别生我的......气。”他声音越说越小。

  付清其实并不在意裴明衍说的那番话,毕竟在他心中裴明衍就是个没见过世面从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小公子,可能是因为原因来到这里,他能理解他一切的不喜与怨恨。

  难为裴明衍跟他解释这么多了,付清觉得此时他应该给他一个拥抱,他这么想也如是做了,转过身便看见裴明衍通红的耳后,随即抱了他一下。

  “我没有生气,安心睡吧。”付清安抚地拍了拍裴明衍的后背。

  等又不知过了多久,付清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觉到腰间的双手猛地缩紧,一个身子紧密地贴着他,半梦半醒间他知道今晚跟他睡得是裴明衍,于是也没有在意,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入香甜的睡梦中去了。

  “阿清,我们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吧。”裴明衍自治逃不过,不如躺平,他虽是气愤,但还是欣喜更多,毕竟跟阿清同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他一直隐秘的期望。

  裴明衍上前翻弄着被褥,发现这里虽破旧,但屋子的陈设还算干净,被褥也是干净,像是才换上的。

  付清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注视着裴明衍充红的耳尖,无声地笑了笑,“听你的。”

  两人忙活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傍晚,裴明衍附在付清耳边悄声说:“阿清,你等会儿可不能轻易就把娄清欢交出去了。”

  付清擦拭着桌子,裴明衍忽然靠近令付清有些措手不及,耳根传来鼻息的热流与耳边说话的痒感,令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一步。

  “为何如此说?”

  “我总觉得药择与娄清欢的关系不简单。”裴明衍心里想着事,自然没有察觉到付清后退一步的动作,左手无意识摩痧着右手食指上带着的储物戒,阿清现在虽能解了情蛊,但是娄清欢种下情蛊的事情却已经对阿清造成了伤害。

  他想娄清欢死。

  心里虽是想得如此恶毒,面上对着付清却是展颜一笑:“说不定我们还能想药择那铁公鸡手中要到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