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和毕霄跨越千年的婚约』

  付清坐在夜色之下, 静静地烹茶,众多事情纷杂令他心绪不宁,审判庭、娄清欢、无情道, 佘离子师尊还有无相宗之后会何去何从, 他想起接触天道的两次似乎也并没有任何可借鉴的线索。

  付清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飞升已成他的执念, 占据了他大多的心神,不知道这次秘境能不能给他惊喜。

  忽地,付清执起石桌上的绿叶似是无意地朝一处飞去,他抿了抿茶,冷声道:“出来。”

  一个黑衣人从刚才付清飞去的叶子处显出身形,“有事相商。”

  付清半掀起眼皮,“我不知道审判庭的主上与我一个现在被审判庭盯上的人能商量什么事情。”

  黑衣人带着一副黑色的皮质面具, 全脸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眸子, 他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低魔, 十方村烧毁, 问天峰会秘境,很多事情。”

  付清显得兴致缺缺, 这些事情现在全修真界都共知, 低魔现在肆虐凡界谣言纷起说魔界想要挑起千年之前的大战,但是这些事□□关于修真四大宗门关审判庭什么事, “这些你去问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何必非我夜晚之时扰我清闲。”

  “审判庭查到你在十方村和几位好友除了不少低魔,还救了一个低魔女孩, 但是下面传来的消息却是你最后烧死了所有十方村的百姓, 我知晓你心怀苍生绝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事有端倪,宗门和审判庭都生出了背叛之人,他们背后的目的我尚未查清,但我需要你配合审判庭做一出戏来引出幕后之人。”

  “我没有兴趣。”付清起身欲走,忽地被人攥住手腕,还未等付清动用法力将人弹走,黑衣人自己先飞快地放开手。

  “冒犯了。”黑衣人虽还是冷淡的语调,却隐约能听出一丝无措。

  “若是你愿意配合审判庭,我也会将为你澄清正名,还可以将裴明衍是低魔的事情隐瞒下来。”黑衣人话一说完紧接着隐于夜色之中离开了,“若是答应,便以飞叶传意。”

  付清转身时黑衣人已看不见踪影,他垂眸看向手腕,他怎么感觉这位审判庭的主上是因为抓到他手后而害羞跑走的?

  付清重新坐回石桌上,看着刚才黑衣人的位置因为匆促离开而撞到茶杯茶水漫在桌上,他看的出神他总感觉这个黑衣人给他一种熟悉感。

  其实在黑衣人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付清在心里就已经立即答应了,他不能陷裴明衍于险境,他能感觉出来裴明衍并不喜欢修真界,若是几百年前他希望裴明衍能呆在他身边,他能护住他,但是现在他希望裴明衍能够回到凡人之中,到雒阳皇城继续当国师也不错。

  他要在飞升之前找出解决裴明衍低魔异化的方法,他能用法力洗净小希的低魔血是因为她是一个无修为的凡人,而裴明衍是渡劫期,他尚且无能为力。

  付清皱了皱眉,他和明衍缺失的几百年中两人之间已经生出了太多的隐秘,他也无从问起,他每次看他都感觉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裴明衍。

  付清内心正烦忧,忽地双眸被一双温热的手覆住,是他熟悉的气息因此付清并没抗拒,他只是将眼前的手拉开了一点:“明衍,你怎么来了?”

  “你每次都太快猜到我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裴明衍无趣地松开手坐在付清的对面,他低眼便看见倒下的茶杯,语气莫名:“看来有人在我之前捷足先登了。”

  付清有些无奈,裴明衍体内有他曾经种下的心头血,他自然能最快的感知到裴明衍的气息:“有人找我商量些事。”

  裴明衍将那个茶杯推到远远的一边,显然是不想看见它,付清看着裴明衍孩子气的行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变,“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裴明衍端正了神色,“就像想与阿清说一说秘境的事情,我查到这次合欢宗开的秘境有些不对,赫连缇对外说是有飞升失败的大能留下的遗迹,但是不对劲的是这秘境偶然有一次释放出了一丝剑意,听说可能与无相宗有关。”

  “剑意是无相宗的人?”付清双眉微蹙,“可是近一千年来无相宗都未有飞升失败的人。”

  “我一千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宗门琐事无隅比我了解的多,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师尊为何偷偷离开宗门还去黑市天水把贴身玉佩都典当了。” 他拿出当初岑睢给他的玉佩沉思,他感觉很多事情都被蒙上雾面,他看不清楚,好似现在的修真界有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你说的我知道了,我叫无隅去查一查看看秘境是不是与无相宗有关,但是不管如何,这秘境我都是要去走一走的,无隅告诉我这秘境中有一处镜湖说不定会对我的情劫有所帮助。”

  裴明衍现在最怕听见的两个字就是情劫,情劫解除付清便会飞升离开到时候他再也见不到其面,他舍不得,可若是不解了情劫,付清便会硬生生困死在这修真界,他不愿意,他希望付清能够完成自己的夙愿。

  裴明衍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手叠在付清的手上,“我会陪你。”

  他会一直陪在阿清身边直到阿清不在需要他,这一次换他会为阿清保驾护航。

  付清嘴角泄出了一丝笑:“舍不得我啊?”

  他见裴明衍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已经在流着泪却面上还要伪装着豁达就忍不住心一软,故意逗逗他。

  裴明衍被问得一怔,“舍得。”大脑都还来不及反应嘴巴却已经好像说过无数遍一样反射地说了出来。

  可是话说出口后,心里却犹如被挖空了一般空荡荡的漏着风。

  月色下白衣的付清犹如纯洁的神明,美得令裴明衍恨不得将此刻暂停永远停留在这里,他可以永远仰头注视着自己的神,将一颗心毫无保留的献祭,但是这不能成为捆缚住神明的理由,神明总是要走的,付清也有自己的梦想。

  付清看着裴明衍扭过头不看自己,似乎是被他那一句逗的恼羞成怒了,“好了,我不说了。”

  付清偶有兴致地逗裴明衍因不会说话而告竭。

  裴明衍转过脸,黑眸定定的看向付清:“阿清故意的?”随即皱了皱眉,“阿清不应该会有这样故意逗人的情绪。”

  付清发出疑惑的单音:“嗯?”

  “阿清,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生出了太多无关的情绪了,救小希因为怜悯,保护十方村的村民因为责任大义,会生气,笑容也多了,情绪表露的多了,今日还会开玩笑的故意逗我。”裴明衍细数着付清近些日子来的变化,最终沉下脸色,“这些都不应该是阿清该有的情绪,是不是情劫影响了你?”

  “无情道破情劫不是只要亲手杀了情劫之人证道不就行了吗,我现在就去把娄清欢给你抓来!”裴明衍说着便起身欲走。

  付清发现裴明衍对他的情绪感知未免太过于敏感了,将怒气上膛的裴明衍抓住按回凳子上,“你抓到娄清欢也没用,他是我的情劫,却解不了,解除情劫一定要我爱上他之再杀了他才能有效。”

  “而且......你未免太过紧张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我只是没有了情魄又不是完全不能笑,不能生气。”付清声音说的很轻,带着安慰的情绪抚平裴明衍焦躁的情绪,“这是一个正常的过程,每个人都应该生来有情,而我挖出情魄逃避了情之一字,在修炼中便是走了捷径,但是人不能免俗,这是天道给我的历练。”

  “我一直在想天道的用意是不是要我找寻丢失的情魄之后真正能够体悟情,祂将情劫加诸于我,是不是也是要我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中去,找到情之一字的意义天道才能容纳我,而且我最近也在反思,这千年来我似乎活的太自我了,忽视了很多人,无相宗,师尊,无隅还有你。”

  “我并没有觉得我现在感知的情绪不好,我会开始担忧我离开之后无相宗会怎么样,无隅能不能担起一个掌门的担子,还有你.......”付清顿了顿,继续说,“我很担心你,我离开以后你会被人欺负。”

  情劫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令付清有了对这个世界更深的融入感,他淡淡的叙说着自己慢慢变化的心态,无论何时他都能够毫无负担毫无保留的向裴明衍倾诉。

  “而且你这么爱生气爱哭,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后也能更好的安慰你,不然你一直憋着能憋坏自己。”付清噙着笑,他能够接受所有的一切变化,毕竟这变化是好是坏他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应,但是他大部分接受的情绪是裴明衍传达给予给他的,这一点付清没有说,怕裴明衍心里会有负担。

  付清抬眸便对上裴明衍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浸湿的眸子,轻而浅地叹了口气:“又哭什么?”

  忽地,付清猛地被裴明衍抱住,已经成年男子体型和胸膛压在付清身上,裴明衍已经长得比他还高还壮实,被紧紧抱住的时候还带着一些的压迫感。

  这感觉就像是不知道何时自家养的一只可爱的小犬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哈士奇。

  “人太容易被情困住了,我不想要阿清感知情绪,也不想要阿清担心所有的事情。”裴明衍低低地哽咽,“阿清就只要像那悬挂在天上的月亮就好了,只要好好待在天上就好了,不要向下看。”

  裴明衍不要月亮奔他而来,反而他要用自己的全部托住月亮。

  付清知道裴明衍是担忧自己,他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任由裴明衍抱住自己不断收紧的双手,那时不时的哽咽印进了他心里。

  在情劫给感知情绪的影响下,付清也能感觉到裴明衍如滔滔江水涌来的难过,让他的心沉浸在黑蓝色的难过海水中。

  他一时词穷,最终学着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裴明衍的头:“别担心。”

  ——

  今日是问天峰会宗门弟子大比,付清身为无相宗的门面一早就被无隅安排坐在观赏比武台的最佳位置上,而无隅离开座位问候今日比武的弟子。

  无隅就一老妈子习性,付清也乐得清闲自在。

  “师尊。”

  付清疑惑地抬眼,是穿着一身劲装的符无忧,“何事?”

  “师尊,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有点紧张。”符无忧低垂着眉眼,显得十分局促,“师尊能不能给我一点鼓励。”

  “鼓励?”付清重复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符无忧。

  符无忧是他的徒弟他虽实行的放养政策但他还是知道符无忧的实力,问天峰会上对战同年龄段的弟子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付清还没有说话,符无忧看着神色清冷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的人,悄不可知地握了握拳,“师尊,就连这个小要求也不愿意满足我吗?”

  付清正想要说些什么,忽地插进冷硬的一声:“符无忧你知道你现在是像什么样子吗?像在问妈妈讨要糖果的小孩,妈妈没有还要质问着说,‘就连这样的一个小要求都不满足我吗’而怪罪。”

  付清看去是一早上就不见踪影的裴明衍,他也不管符无忧是何要吃了他的眼神,径直坐在了付清身边的座位上。

  “你——!”符无忧被呛地说不出来话,“我是在跟我师尊说话,与你无关。”

  付清皱了皱眉,“无忧,不得无礼,裴明衍是你师叔。”

  符无忧甩了甩袖,不满地唤了一声:“师尊!”

  付清冷下声音,“无忧,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参加问天峰会可能会焦虑,但是我更清楚你的修为在弟子大比中只要不轻敌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若是你还需要鼓励和安慰,那无相宗那么多弟子我忙得过来吗?”

  正如裴明衍所说,小孩子找妈妈要糖吃是小孩子行为,但是符无忧身为他的徒弟在知道自身修为的情况下,面对比试仍旧畏手畏脚,付清皱了皱眉,符无忧的心性不够。

  “无忧,你怎么在这儿,比赛快开始了,快去准备。”无隅找符无忧找了过来,见人痴痴地站在付清面前便动手推了推,“傻站着干什么呢,比试快开始了。”

  符无忧看了眼不假辞色的付清,紧接着也不打招呼地转身离开。

  无隅一头雾水:“这孩子怎么了?”

  裴明衍看了眼符无忧的背影,眸底一沉,他对符无忧的那点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因为还顾着他是付清的徒弟没有揭穿他罢了,冲着无隅一笑:“符无忧这脾性也太大了吧。”

  付清从始至终皱着眉,“符无忧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他希望符无忧学成有才能够为无相宗做实事,起码能为无隅分担点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心性还需要锻炼。

  无隅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想来估计是裴明衍拱的火,他冲着裴明衍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裴明衍对符无忧评价的不赞同,随后转身离开了。、

  付清揉了揉眉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你今天早上干嘛去了?”付清看向裴明衍,问道。

  裴明衍撇了撇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就是一些审判庭的事。”

  “审判庭他们一群老匹夫冤枉你,我自然是想着帮你找回公道的。”

  付清本还以为裴明衍会隐瞒自己,没想到竟如此坦诚反而有些怔愣,“你不用管审判庭的事,我和审判庭有约定。”

  裴明衍在审判庭那里还握着把柄,付清不愿裴明衍与审判庭有太多的接触,于是叮嘱了几遍,见裴明衍有些微走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了,不接触审判庭。”裴明衍收回跑远的思绪,皱了皱眉说:“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泽雨,她好像有了个心仪的人。”

  泽雨?付清想了想,是他从裴明衍国师府带到无相宗的绝灵之体,金丹期修为,不知道几个月没见修为是否精进,淡淡点评道:“挺好的。”

  现在还有了心仪之人想来再也不用过任人欺凌的日子也放下了过去的伤痛,这的确是挺好的,但是他见裴明衍始终皱着眉,“怎么了?”

  裴明衍脑海中浮现泽雨跟那位合欢宗弟子并肩走向居室的画面,他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觉得可能是泽雨自身的选择,这几天他的神经太敏感了。

  裴明衍摇了摇头说没事。

  付清看了会儿比试便觉得有些无聊,还不如回去烹茶休憩更来得休闲自在一点,他派人跟无隅说了声,离开之前忽然想起了些什么随手折了片叶子,路上刚好碰见一个审判庭下的人,“将这个带回给审判庭。”

  裴明衍看向付清不解:“这是何意?”

  付清没有说话,他不希望裴明衍知道他和审判庭之间的交易,只是将折下的叶子给了那人之后便回到了居室。

  只是没想到他的院子外站着一人,付清远远便认出了人,“毕霄,今日弟子大选你不在自己的宗门去看比试,怎么在我这儿等着?”

  毕霄朝着付清微微颔了颔首,目光在裴明衍身上顿了顿,随即移开了眼神,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赫连缇拜托我给你的。”

  付清接过,这玉佩应该是打开秘境的钥匙:“赫连缇这次又想当个甩手掌柜,让我带队?”

  毕霄微微蹙眉,“她应是其意。”

  付清也没想毕霄说出什么,将玉佩放回怀里后道了声谢,紧接着便准备拉着裴明衍进门。

  “付清。”

  付清转头看向毕霄:“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付清等了半晌也没见毕霄开口,他看着毕霄那张看不出来任何端倪的死人脸,他端着是假端着,而毕霄是真正的高岭之花,整日里放着寒气。

  裴明衍出声:“决霄尊上,如若没什么事情,我们要准备休息了。”

  “你们睡一张床?”毕霄话一出口便显出了几分懊恼神色,随即还未等付清回答便已经甩袖离开了。

  付清看着毕霄离开的背影,完全摸不着头脑:“今日毕霄有点奇怪。”

  裴明衍揽着付清走近院子,边回答:“怎么奇怪了?”

  “就拿这个送玉佩来说,除了打架他从不会主动找我。”付清握了握手里的玉佩,“他今天说话行为都给一种怪怪的,要不是我感觉到他神魂没变,不然我都要怀疑他被夺舍了。”

  裴明衍被付清说的一乐,“这么夸张的吗?那这么说他今天的确很奇怪。”

  裴明衍趁付清走上前时没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便看见穿着一身白衣的毕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裴明衍皱了皱眉刚好和毕霄对上眼神。

  ——

  离开秘境还有几日,付清不知参加了多少次问天峰会早就对看比试腻了,因此便天天待在院子里烹茶,裴明衍一天天神龙不见尾的也不知道在干嘛,他也没问,院子里每天就他一个人,乐得安静自在。

  付清闲暇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坐冥想,在他这个修为再怎么修炼吸纳都已经成了无用功,但没有静心吐息他每天都在坚持,只是他在打坐时内查丹田发现纯白的丹元竟生出了少许黑色的斑点,似乎还在慢慢扩散。

  付清本以为自己会感觉生气、愤怒、不解,承接着他千年的修为他飞升的梦想,但其实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没再看了,登仙阶又是耗费心头血,除低魔,他不是仙人之体自然会受些反噬,加之他还有情劫,修为虽不说倒退,但总会有些灵气受阻的情况。

  情劫拖得越久对他的丹田损害越不可逆转,付清想,若是这次进入秘境之中还未找到解决之法的话便真的要自毁丹田重新修炼了。

  当然付清不愿意如此悲观的想,只是提前预测,将最坏的结果想出来,不至于真到了如此地步时感到惶然无措。

  付清听见门扉推开的声音,以为是裴明衍回来了抬眸看去,是一袭白衣的毕霄。

  付清朝他微微颔首:“来了。”

  这几日,毕霄经常来他的院子里与他对坐着喝茶,不说话不交流似乎只是为了在他这边蹭个茶喝,每次呆上一两个时辰便离开了,付清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逐渐习惯,他不知道毕霄的用意是什么,问他便答“无聊,来你这坐坐而已。”

  毕霄朝他微微颔首,坐在付清对面的凳子上,便开始闭眼打坐。

  付清:“......”

  今日又是一样,毕霄待了几个时辰后便离开后紧接着无隅便进来了。

  “毕霄今天怎么又来了?”无隅走进来便猛灌了一杯茶,“今日比试无相宗还行,继续把鸿元宗比分踩在了脚上,不出意外这届第一又是我们。”

  付清抿了抿茶:“不知。”

  这几日毕霄来他这就像打卡一样,每日都来,每日都坐在那个位置上,然后一句话都没说打坐修炼,他也十份疑惑但显然从毕霄的死人脸上是看不出任何答案的。

  无隅几杯茶灌下去缓解了一时的口渴,他想起什么忽地凑近低声说:“师兄,我这几日听到了些弟子们的传言。”

  “传言不可信。”付清吹了吹茶渍,并不好奇。

  “关于师兄和毕霄的。”无隅朝付清特别鸡贼的眨了眨眼,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那些弟子们都在传毕霄在追师兄。”

  “好像是有好几次有人撞见毕霄从你的院子里出来,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越演越烈了,我一开始听到这个只觉得好笑,毕竟我和师兄和毕霄是一起认识到大的,你们要是真有些什么就不会到到现在了,于是我便去查了查看是谁在胡乱造谣,你知道我查出来是谁吗?”

  无隅特意抛出个问题让付清去猜,付清配合得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鸿元宗!”无隅忽地提声抑扬顿挫的,“师兄,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看鸿元宗放出毕霄正在追求你的传言,紧跟着毕霄就天天来师兄这,你说这不是打配合是啥?这绝对是对师兄早有预谋。”

  付清见无隅讲的上蹿下跳的便觉得眼睛晕,敲了敲石桌:“你给我好生坐着。”

  无隅见付清脸上没有丝毫震惊:“师兄不信?”

  付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说的你自己信吗?”

  紧接着没感情地哈哈了两声:“这简直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修真界谁人不知道他和毕霄是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一见面便是刀剑相向,因此无相宗看不惯鸿元宗,鸿元宗也对无相宗有敌意,现在说毕霄可能喜欢他想要追求他?

  付清只觉得传谣言的那个人脑子秀逗了。

  “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我现在忽然有一点点信了。”无隅咂摸了下,也逐渐琢磨出了付清和毕霄两人关系的味道,“师兄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和毕霄之间的可能性,你看你们修为差不多,品味差不多都爱穿白衣,性子也差不多不用担心吵架,而且你和毕霄两个人长得也都还行,最重要的是你们还是从下一起长大的,对彼此都知根知底!”

  付清皱了皱眉,一字一句地反驳道:“我穿白衣是因为无相宗的校服颜色就是白衣这么多年穿习惯了就懒得改了,我少年时爱穿的是与裴明衍身上一样的黑衣,性子差不多不会吵架?那我和毕霄这么多年打来打去都是闹得玩?要我看还是要与明衍差不多的性子。”

  “再就是你说我和毕霄长相,我跟他那张死人脸绝对合不来,还有我遇见毕霄的时候都一二十岁了,我和明衍五六岁就认识了,按你说明衍才是和我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的人。”

  无隅一时没了声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师兄,我是在分析你和毕霄合不合适,而不是拿毕霄和裴明衍比......”毕霄可能在追求你,但你和裴明衍没可能啊。

  但是最后这句话无隅没敢说出来。

  付清神色一怔,自然也察觉到自己说的不妥,他怎么能拿毕霄和裴明衍比,裴明衍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是他可以交付后背信任的人,占据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环。

  付清揉了揉眉头,最近想事太多被魔怔了。

  无隅见付清似乎正为他的那些话烦忧,内心一惊,不会真被他说准了将人点醒了什么吧!

  无隅内心惶恐连忙开始转移付清的想法:“师兄,我明白的,可能裴明衍在你身边待久了,你不自觉地就就会拿别人和裴明衍比,就比如我每次看见一些人都会不自觉拿来和师兄比,然后发现谁都比不上师兄。”

  “谁和我比?”裴明衍的声音蓦地传来,他刚从外面进到院子便隐约听见无隅对阿清说他和谁比。

  “回来了。”付清看向裴明衍,“无隅在和我说,如果拿别人和你比较的话谁都比不上你。”

  “在阿清的心里?”裴明衍瞧见付清肯定的点头,瞬间眉尾上扬脸上的悦色挡也挡不住,“我也是。”

  “阿清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因为我心里就只有阿清一个人。”

  无隅看着裴明衍也连忙对付清说:“师兄在我心里也是第一。”

  裴明衍:“......”

  马屁精。

  ——

  今日是弟子大比的最后一天,付清再也无法拒绝无隅被硬拖着去了比试场。

  付清落座时右边便坐着毕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转头看向比试场上,这是最后一场比试,刚好是符无忧比上鸿元宗的一名弟子。

  赫连缇看向两人,笑道:“你们两个觉得谁会赢?”

  毕霄比付清先开口:“符无忧。”

  付清也认同地点点头,客观的点评,符无忧比鸿元宗的弟子修为高上一层自然胜算要更大一点。

  付清一直看到比试结束,站起身看了身侧的毕霄一眼:“走吧,有事找你谈谈。”

  毕霄点点头站起身跟着付清一起走了,忽地台下传来一阵尖叫。

  “我怎么感觉清止仙尊和决霄尊上好配,好配啊!”

  “最近的谣言是真的吧,这次是清止仙尊主动,难道说我们决霄尊上终于追到了?”

  “别想了,清止仙尊可是修的无情道怎么会动心。”

  那些话自然全都落进了付清的耳里,他看向身旁依旧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的毕霄,他感觉可能毕霄并不在意这些传言,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清楚,因为毕霄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就在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喊声中,一声“师尊”被湮没在喧嚣的人声中。

  “你最近为什么一直来我的院子?”付清和毕霄并肩走着,这一处安静了许多也没有什么人,于是便开口了。

  “安静。”毕霄回答。

  “那你最近没听见弟子间传的我俩的事情?你不觉得别扭?”付清皱了皱眉,他看了眼周围的景色,内心想着快到他的院子了。

  “有听闻。”毕霄顿了顿,看向付清反问道:“为什么要觉得别扭?”

  付清紧跟着皱了皱眉:“为什么不觉得别扭,我们是打了上千年怎么可能会成为道侣。”

  毕霄停下脚步,浅淡的褐眸定定地看向付清,“我们会成为道侣,在千年前你师父和我师父给我们定下了婚约。”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是你亲自按的手印。”

  “谁定下了婚约?”院子门忽然被被从里面推开,裴明衍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来回看着付清和毕霄,“我不同意!”

  只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付清一人的毕霄:“.......”

  付清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

  “师兄,记得我在秘境里跟你说的那片湖,还有就是小心行事。”无隅像个老妈子一样站在付清面前不停的念叨,但来回就是那么几句话,听得付清耳边都起茧了。

  今日便是秘境开启的日子,众多宗门的弟子和长老们集聚在此地,进入秘境每个宗门仅能带上六个人在秘境中公平竞争,但因为付清的实力实在作弊,便算是独立出来,他只带了裴明衍进入秘境中,而无相宗是另外派了一个长老带队。

  赫连缇将开秘境的方法和玉佩都交与了他,付清走上前施法,瞬间幽光显现在众人面前:“诸位,秘境已开。”

  众人都开始走进秘境里。

  付清看向裴明衍,结果便听见一声冷哼,付清有些无奈,自从那天裴明衍知道他有和毕霄的婚事后便是如此,按照裴明衍所说的话,他要与有夫之夫保持距离,付清也尝试解释过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但显然裴明衍那种小孩子的独占欲显露出来后便开始对他单方面的冷战。

  但说冷战也算不上,裴明衍每天早辰还是会给他束发,空闲时便浇养施肥着付清带回来的那些花草,会给他洗衣物,会下山给他买酒,晚上还会提前将地暖给他烧热,但是就是不爱和付清说话,每次付清想要主动缓解时便会传来一声冷哼。

  这样子的裴明衍付清可太熟悉了,年少时要是付清与其他人多说了几句话便也是这样,会每次修炼完后给他做灵食填肚子但不跟他说话,现在越长大越盛。

  但是从前的付清是个木头,现在依然还是个木头,他知道裴明衍似乎是因为他和毕霄的事情生气了,但是他却摸不着门道,不知道裴明衍为什么生气,找不到问题的症结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哄人。

  “付清,小心。”

  付清听见声音回头便看见毕霄站在鸿元宗的队伍中正看着他的方向。

  付清正想要点头手腕感受到拉扯还不等反应便被裴明衍拖入了秘境中。

  “我不喜欢你和毕霄说话。”裴明衍皱着眉,语气还会冷的邦邦硬,但还是率先服了软。

  眼前一转,两人已经到了秘境之中,付清观察着周围满是高大的树木灌丛,遮天蔽日,秘境是随机传送,付清也不知道传送到了哪里,边对裴明衍说:“等出了秘境之后我会去找鸿元宗亲自退了这门婚事。”

  付清皱了皱眉:“千年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毕霄说我亲自按下的手印我也完全没印象。”他拿出无隅一早给他准备好的地图,“走吧,我们先去问海涯,哪里有一处崖下冷泉说不定对清除你体内的低魔血有效。”

  裴明衍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低低地说道:“阿清不要被任何绊住手脚。”长睫低垂,“就算是我也不行,我不想成为阿清的绊脚石。”

  裴明衍后半句话说的声音很小,付清没有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

  裴明衍摇摇头,重新扬起笑脸,“那阿清答应我,出秘境就立刻马上要去解除那个狗屁婚约。”

  付清点点头,“这是自然。”他一门心思地看着地图规划着路线便没有在意后半句话,他们不与那些宗门弟子争抢药材宝物和传承,他们自然走的是一条偏僻人少的路线。

  付清将自己的规划对裴明衍说了出来,抬头便看见裴明衍正一直看着他,“怎么了?”

  裴明衍深深看了付清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阿清真好,做什么事情都会以我为先。”

  付清听罢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裴明衍的肩:“应该的,走吧。”

  因为是在秘境中,不允许御剑飞行也不能用飞行法器,因此付清和裴明衍两人只能选择步行,赶了不少路后便已然到了晚上,裴明衍提议就地休息一下,付清也欣然同意,他本来就预计的是两天的时间。

  两人找了空旷的一处休憩,裴明衍在两人安顿好后便找了些柴火又打了两只灵兔,准备烤兔子吃。

  付清就是个生活废,他和裴明衍外出历练了很多次,付清就在一旁默默看着,而裴明衍负责帐篷生火吃食等,两人早已熟悉了这样的模式。

  付清往里加着柴火,他看着往里加柴的裴明衍忽然感到有一丝庆幸,在从前他有着裴明衍没有体会到风餐露宿的苦楚,而之后他再也没外出,而辗转千年来,陪在他身边的自始至终还是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的不离不弃~(捂面哭泣),蠢作者回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