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传来一声咳嗽，萧晟之如梦初醒，尴尬收回手。
庄疏雨没什么表情，敲了敲桌面：“试镜结束，你们回去等消息。下一位！”
萧晟之冷着脸出门，桑竹慢吞吞跟在身后。
众人看他们模样知道肯定也是被庄导骂了，都不好去问他们的情况，又忙各自的去。
林可娅着急上前：“怎么样怎么样？”
萧晟之：“文戏只试了一场。”
说着，余光瞥向还沉浸在角色里的桑竹。
林可娅皱眉，但没说什么。
对戏的戏搭子如果表现不好，也会给对方带来影响。她完全没有想到是萧晟之掉链子，只认为是桑竹怯场把戏给毁了，连累萧晟之。
霍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推广的主播这么没能力。
鉴于庄疏雨试戏从来很严苛，如果再去死缠烂打，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林可娅简单和工作人权跟进了一下情况，没有再要求重试。
没关系，还有其他剧目等着，还不需要试镜，内定的男一号呢。就是可惜了……
“今天你没有其他通告了，可以自行安排时间，不过要注意狗仔。”
“嗯。”
几个对话的功夫，桑竹已经又回到盆栽后面的角落，惨兮兮地抹眼泪。
萧晟之：？
都结束了还演着？想要我去安慰吗？
安慰自然是不可能的，真是诡计多端。
但不去安慰，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桑竹并不知道萧晟之心里的小九九，默默消解情绪。
在以前的世界，桑竹因为内向，更偏向于做可以一个人单独完成的事情。比如画画，书法，舞蹈，还有……唱歌配音。
得益于超强的共情能力，他的台词功底和戏感并不差，有时候还会投稿有声读物赚点小钱。
只是一个人抱着手机玩，和在人前表演完全是天差地别，更别提还是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
桑竹向来对没把握的事情都没信心，问就是不会，再问就是拒绝。
这次被逼试镜，肯定演成一坨大便，连庄疏雨这么毒的嘴都哑口无言，希望庄疏雨不要找自己拍戏。
他重新收拾好心情，才发现萧晟之站在一边，手里捏着的面巾纸已经皱成一团，不难想象人的纠结。
奇怪，既然讨厌，为什么要凑过来。要是不好好应对，该死的头痛又会来吧，真闹心。
桑竹脑子里挑挑拣拣组合出接下来要说的话，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他犹犹豫豫开口，努力夹住声音：“晟之，你刚刚好凶，人家好怕怕，不过你好man哦。”
桑竹：呕。
萧晟之：……？
瞳孔震惊。
明明同一个人，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今天听起来心情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眼神太干净，还是因为夹子音太自然？和刚刚试镜房间里的怯懦胆小完全不一样，反倒有点甜。
萧晟之嘴角抽搐，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把纸往桑竹身上一扔，转身就走。
桑竹握着破烂的面巾纸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手机突然震动，他翻开一看，是Z发来的消息。
“一会儿结束了一起吃晚饭，我送你回去。”
时间已经快五点，晚上直播在七点，等庄疏雨结束可能就赶不上直播。
【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谢谢庄导今天的帮忙，改天请你吃饭】
Z：【你今天表现不错】
【全仰仗庄导嘴下留情】
不错个屁，桑竹瘪瘪嘴收起手机。
锁上屏幕，庄疏雨撩了撩头发，打断面前人的表演。
“跟他们说男四已经定下，不需要再试了。”
消息一出，满大厅的人哗然，明明还有这么多人没有试过，怎么就能下定论！
虽然这个角色戏份很少，想要参演的人还是一抓一大把，此时都闹着要人给解释。
然而这一切桑竹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离开耀辉娱乐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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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竹简单吃过自助售货机贩卖的食物，回到家里已经六点，又抓紧时间捣鼓直播设备，试麦。
在反复诵读准备的小段子时，他心思飘到下午看的剧本上，心里突然有了另外的计划。
又不是一定非要按照原主的习惯来直播，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更舒服的方式？
浏览器搜索栏出现他敲击的文字，是下午剧本的原著名字：《消失的女高中生》。
白日里被迫和人交流以及试戏，桑竹的胆子大许多，不禁自嘲，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好在网络直播又不是站人堆里演讲，也算接受良好。
对桑竹而言，网络是个虚拟空间，那些观众也都只是一条条流向不同电脑的数据流。
对面甚至有可能是人工智能，或者狗。
然而直播间打开，看着涌进人数蹭蹭往上涨，桑竹呆住了。
密密麻麻的弹幕刷新之快，人眼几乎看不过来。
耀辉娱乐最高推广，恐怖如斯。硬生生把平时最高观看人数不到一百的直播间，直接拉到三千，而这个数字还在涨。
【怎么回事，屏幕黑的，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啥情况啊！主播人呢！】
【网不好吗？卡了？】
【这个主播名字从来没听过啊，新人吧，不知道怎么开摄像头？】
【哈哈哈，耀辉娱乐是不是被坑了，这推广的都是个啥】
【不敢开镜头是怕整容脸曝光吧】
【你们瞎说什么，主播可是纯天然！】
桑竹嗓子发紧，艰难咽了口唾沫。
微信跳出来直播团队负责人陈大国的消息：【宝，你在干嘛？快上播啊。耀辉娱乐那么大手笔，可不是让你展示静态黑色PPT的！】
没有得到回复，陈大国急得团团转。桑竹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也就念念心灵鸡汤，靠一张漂亮的脸蛋吸引观众。
可耀辉娱乐以不允许给桑竹提供帮助为前提进行投资，这要是搞砸了……
等会儿，好像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杂乱的画室里立着未完成的画作，上面简单勾勒出青年的轮廓，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旁边的平板闪烁着一行一行的弹幕。
白灼丞研究半天，骂骂咧咧上网搜索怎么关闭弹幕。
安静的图书馆里，冯秋言戴着降噪耳机坐在角落。
电脑界面一半留着直播间，另一半是编程界面。灵活的双指点过键盘，精炼的代码一气呵成。
萧晟之刚健完身洗了个澡，裸着上身开了瓶啤酒放到桌上。湿发上盖着灰色毛巾，滴下的水淌过宽肩窄腰，隐入腰间的人鱼线。
他路过客厅“啧”了声，将直播间投屏到电视机屏幕上。
庄疏雨倚着阳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没点燃的香烟。他旁边桌上是剧本的角色表，和桑竹的信息表，上面三围填写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霍念尘长腿随意交叠，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眼镜的金丝边框。
漆黑一片的屏幕反射出他冷静淡漠的表情。
所有人都等着看桑竹的笑话。霍念尘的秘书维克托甚至开始起草公关文案。
桑竹深吸口气，翻开《消失的高中生》第一页。
作者有话说：
桑竹：嗯，我很会自娱自乐。表演？不，我什么都不会，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