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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什么？
死亡又是什么？
顾泉一直以为自己明白这两个词语的含义，可直到此时，他才察觉出自己的浅薄来。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作为角色扮演员，他能轻易地将自己当成这一个个故事中的局外者，就像未卜先知的神明一样，以俯瞰的姿态超脱于整个世界。
可……人真的能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完全无动于衷吗？
他真的能够……面对生死而毫不改色吗？
尤其是这个可能死去的人，本不至于遭受如此厄运。
他会这样气息奄奄地躺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他救了自己。
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救了自己。
救了一个……完全不需要被救的人。
生命是庄严而崇高的吗？是的。
牺牲是高尚而伟大的吗？是的。
……可自己却在无意中玷污了这份伟大，让对方的付出变成了一个无意义的笑话。
除此之外呢？
想到这里，顾泉的鼻子突然就又是一酸。
此时此刻，他正在艰难地趴在沙地里，从机甲残骸里翻找幸存的可用物资。
黑发青年依然静静地躺在原地，毫无生气的样子。
顾泉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就像黄沙穿过自己的指缝那样轻易。
他不敢再看对方，而是低下头，忍着眼泪，继续拼命翻找起来。
那个巨大的伤口……是不是就是替自己挡灾时而受的伤呢？
——路西安，你本不需要救我的……可你还是这样做了。
——为什么。
………………………
顾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可手却依然在麻木地动着。
他将所有能找到的、可用的东西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其实他已经很疲惫了——本就虚弱的身体在经历了命悬一线的危险后又持续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再加上严重的干渴与缺水，任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可顾泉却不敢停手，更不敢倒下。
因为他怕，自己一倒下就不会想再站起来了。
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宿主……休息一下吧……”
顾泉喘了两声，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行……不能停……”
“马上……就要到晚上了……我得想办法……搭一个避风港出来……”
“昼夜……温差大，我不想，让他体温过低……”
系统听着顾泉明显嘶哑起来的嗓音，也急了：“宿主，就算是为了保住主角攻的命，你也没必要这么透支自己啊！剧情里不是写着说主角受很快就能找到主角攻吗？我估计，可能最多一周，他就能获救了，你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保持他……”
“不。”
“我不敢赌。”顾泉疲惫摇头，此刻，他正吃力地拖着一块机甲断壳，想要把他固定在沙地上：“……如果在此期间，他没能挺过去呢？”
“他原本能挺过去，是因为他受的伤没有这么严重。”
“可现在，他救了我。”
顾泉说着，又一次回头看向黑发青年那毫无知觉的睡颜。
“我要负责。”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是第几次，气喘吁吁地扛起一块机甲碎片。
“我决定了。”
“如果两天后，搜救队没有找回来。”
“那我就带着他，主动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