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徐奕则与李纯渊两人在那晚交谈之后, 便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氛围在两人之间。
也因此,在他们的脸色下行事的奴才们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主子发火, 自己倒了霉。
“彭总管, 您可要好好劝劝陛下啊, 皇后娘娘最近几日心情都不太好,应该是在生闷气呢。”
李纯渊的侍女苗霖满脸担忧, 很是为娘娘的身体操心。
“这事我还不敢说, 但我要是不说, 娘娘一定还会独自熬下去, 这可对娘娘的身体不好。”
彭海清认真地听着, 眼神中也多了些忧心来。“放心吧,这事杂家心中也有数,可是杂家这也劝了陛下莫要跟皇后娘娘置气了, 可陛下不听,杂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苗霖听了这话, 心中不免着急,她咬住唇, 没忍住道:“可娘娘的身体受不住啊,这易感期的身子, 可不适简简单单能够过去的。”
“娘娘竟是出现易感期了?”听到这话,彭海清也是一愣, 他作为和仪,到从未受到过易感期的痛苦, 但每每看见那些地坤毫无理智科研的易感期时,他便庆幸自己不过只是个和仪罢了。
“是啊,娘娘这二十年从未出现过, 也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竟是出现好几次了!”
苗霖是在一次意外中撞破这件事的,李纯渊易感期的味道浓烈得不像话,即便苗霖只是个和仪,也感到了纯渊娘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情愫。
“这……”因为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不在乎皇后娘娘,应该说,就是因为太在乎了,陛下如今才会跟皇后娘娘置气。
彭海清暗暗咬牙,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丝沉重。“行,杂家这次,这么说也要把陛下请来!”
“那就多谢彭总管了!”苗霖大喜,喜上眉梢。
既然接下了这件差事,彭海清便打算将之做好,但陛下那头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却是以失败告终。
碰了一鼻子灰的彭海清决定另谋他路。
恰逢此时,他想到了一人——庞隐。
庞隐自那次围困摄政王之后,便独自生活在了京城边郊僻静之处,有时候陛下会前去与之交谈,聊一聊朝中大事。
说干就干,彭海清转身便命人将他送到了庞隐的住所,同时吩咐小太监好好在外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此时的庞隐,正在院落中撒着小米,喂养着新养的小鸡,许乐在一旁的水井打水,倒也的确有种归隐山林的闲适感。
一直久居深宫中的彭海清见此情形,不免心中一动,唤了一声,“庞大人!”
庞隐撒着小米的手稍稍一顿,抱着小桶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了彭海清。
他微微一挑眉,轻松一笑。“彭大人怎么有空来这做客呢?”
“嗨,”彭海清赶忙走近,“莫喊小人大人了,真是折煞小人了。”
“诶?”庞隐故作惊讶,“这大人自是该喊的。”
“莫要打趣小人了。”彭海清无奈摇头,随即道:“今日找您,是有正事。”
“何事啊?”庞隐兴致并不高涨。
“前段时日,您不是说若皇后娘娘与陛下之间有事,可找您来商议吗?”
听到这事,本来还兴致缺缺的庞隐总算有了点兴趣,于是他抬起了眼皮,放下了小桶,将小鸡赶到了一边,这才用湿布擦拭了下手指。
“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怎么了?”
“出大事了啊。”彭海清那自然是往严重的方向说,“前段日子,陛下突然出了趟宫,回宫之后,两人见了一面之后,便直接冷战了。”
“哦?”庞隐兴趣更甚,他伸手示意彭海清坐在院子的藤椅上,自己也坐在另外一张藤椅上。
彭海清顺势坐在一旁,擦了擦自己额前本不存在的汗水,瞥了眼一旁的许乐。“他是……?”
“没事,自己人。”
“啊……是是是。”彭海清弄不准对方的身份,但既然庞隐说不用避开的话,便不避开吧。
“你可以说说看陛下出宫见了谁。”
回忆了一番,彭海清根据从各处打听到的消息道:“是去弦翊王的府上见了个人,听说是个不错的人才,但那天,陛下直到晚上才回来。”
庞隐会心一笑,“原来是吃醋了。”
“吃、吃醋?”彭海清被庞隐坚定的想法惊呆了。“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好,但也不好。”庞隐全身放松地瘫软在了藤椅之上,一派闲适。
彭海清微微一愣,满怀疑惑地思考了片刻,依旧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庞大人,为何这般说?”
“两人皆是认死理之人,想要解决这隔阂,可是难上加难。”
彭海清一想也是,陛下肯定不会认错,而这皇后娘娘本身也是个不认错的人。
庞隐与彭海清所想之事自然不同,他清楚了解两人之间的身份,恰恰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更觉这事充满了艰难险阻。
“这事可真是难啊……”庞隐叹息。
“诶,庞大人怎么能觉得难呢?!这事除了您出马还有谁能解决啊?”彭海清立刻没命地夸。
这般聒噪,庞隐不免咂舌,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噪音侵蚀得几乎失聪的耳朵,呵斥道:“我来想办法,你别再喊了。”
“是是是。”听到庞隐这般保证,彭海清心中一喜,立刻闭嘴不言了。
“这样吧,你带我进宫一趟。”过了一会,庞隐突然开口。
彭海清一听,便理解道:“是要劝劝陛下吗?”
“当然不是。”庞隐摆手,他之前也不是未曾在徐奕则这边劝说,可惜一点用处也没有,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个人,再行办法。
“那么您这是……?”庞隐却是不懂了。
“见一见这皇后娘娘。”
“啊?”彭海清瞳孔紧缩,摆手赶忙道:“这似乎不太好吧?”
“你在想什么呢?”庞隐无奈地瞪了对方一眼,“我自是要去说服皇后娘娘了。”
“这后宫之中,您作为天乾,似乎不太合适吧?”
“……”庞隐简直服了,让他帮忙的是他,现在唧唧歪歪纠结这些小事的也是他。
他愤怒地一扯对方的前襟,道:“放心好了,我可是有伴侣的人,不可能对你家的娘娘行不轨之事。”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彭海清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不敢再匡论任何事了。
*
午后,一辆马车缓慢地驶入了后宫之中,后宫守卫拦住了车辆。
“车里是谁?”
彭海清一把掀开了车帘,道:“杂家有事要与皇后娘娘说,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
“原是彭总管。”那侍卫赶紧慌忙地低下头,尊尊敬敬地行了一礼,给彭海清的车辆让了路。
“哼。”彭海清冷哼一声,将车帘垂下。
而在马车之中,彭海清则深深地松了口气,用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心有余悸地道:“真是吓死杂家了。”
“看你这样,怪不得搞不明白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这点事。”
“……”彭海清异常委屈,也不是他不努力,可真的是即便如何努力也没用啊。
好在庞隐并未一直在这一件事上不放,双眼一闭,在之后的路程中,整个马车之内,都极其安静。
这辆马车,很快驶入了皇后的金銮殿,作为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苗霖自是无时无刻地守在殿前。
见到是彭海清的轿子,立刻迎了上来。
“彭总管!”苗霖喜形于色,但很快脸上的笑便被疑惑与戒备替代。“这位是……”
“这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共同的朋友。”彭海清这般介绍道,“之前皇后娘娘与陛下在民间之时,这位朋友救了他们。”
“原是恩公。”苗霖立刻展露出了笑颜。“早就听闻皇后娘娘说过民间有人帮了他们。”
说完这句,苗霖又露出了疑惑之色,“不过,彭总管,您将恩公带来是?”
“嘘。”彭海清将苗霖拽到一边,偷偷说:“这位庞大人有法子帮陛下与皇后娘娘重归于好。”
“真的?”苗霖又是一喜,只是还是觉得困惑。“恩公有何高见?”
“那就……不知了。”彭海清尴尬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庞大人,却见庞大人依旧一派闲适的模样,只是吩咐他们带他进殿。
两人不再多说,本着一点希望,苗霖将他带到了皇后此时正在的书房之中。
“娘娘,有人拜见。”
李纯渊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似乎露出一分不耐来,“本宫不是说过,不要带闲杂人等进来吗?”
“那草民倒的确是来得不巧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纯渊终于抬起了眼。
“是您?”对他的到来,李纯渊感到惊讶,便搁了笔,站了起来,“您如何进宫的?”
“当然是彭总管慷慨相助。”庞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事,这才提出来意,“毕竟彭总管有事相求,草民自不能拒绝。”
有点疑惑,李纯渊便示意庞隐坐下,而自己也坐在了庞隐对面的桌子,让苗霖为他们倒了一杯茶,这才问:“何事?”
“自是您与陛下之事。”庞隐淡然一笑。
李纯渊摆弄手中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淡然一笑,“本宫与陛下有何事需要劳烦庞大人帮忙呢?”
“此事,你心知肚明。”庞隐喝了一口茶,神色深邃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