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泛凉, 高崖之上的竹屋窗户透着风声似蜜蜂般嗡嗡响动,而柴火上悬挂的水壶亦烧的吱吱作响。
声响嘈杂之处, 更显三人的安静,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
朱珠提起水壶往竹杯里倒着热水,温热水雾缭绕消散,眼见无人先开口,耐不住性子,好奇出声:“芙骆, 你这是去偷东西被抓了不成?”
“哪有的事啊,我早改行了。”芙骆抬手扶额尴尬遮挡伤处,一手端起竹杯吹了吹, 困惑道,“咦, 怎么是没有茶叶的白水啊?”
“你觉得天恨谷像是能买到茶叶的地方?”朱珠挑眉看着芙骆,心知她嘴里肯定没一句实话。
芙骆被这么一说, 只好悻悻停了声,很是配合的喝着热水。
朱珠只好将目光转而看向乖巧的小尼姑,将竹杯递近她问:“慧静妹妹, 你不跟無引师太待一块, 怎么千里迢迢的来天恨谷?”
慧静双手捧着竹杯, 满面伤心的应:“慧静惹师傅生气,所以师傅把慧静赶出宗门了。”
话一出口,慧静眼泪汪汪的就要掉落!
“你、你别哭啊!”朱珠很是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朱珠不敢多问小尼姑半句,只得看向傲气的林锦出声:“大小姐, 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以林大小姐爱好闯荡江湖的性子, 她实在没道理来天恨谷。
“本小姐是来找个清净地方休息,结果碰上不识路的慧静, 所以就一块来天恨谷。”林锦不太自然的避开探询目光应道。
朱珠一副仿佛听了鬼话一般的表情,暗想其中肯定有问题!
“大小姐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招惹到厉害来头的仇家,所以避仇啊?”
“呵,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本小姐怎会贪生怕死!”
朱珠见林锦一副傲气模样,突然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没想芙骆忽地开口说:“阿朱姑娘有所不知啊,咱们这位大小姐仅凭数月的功夫就扫除霖州一带三山五岭的土匪河盗窝点,简直是威震一方的女侠呐!”
“既然大小姐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朱珠听的更是云里雾里。
芙骆欲解释缘由,结果受到林锦的眼刀,只得吞吞吐吐改口应:“呃、这个具体的事,风言风语太多,我也不知真假,还是问大小姐吧。”
林锦恨恨的看着多嘴多舌的芙骆,愤愤道:“本小姐的事最多只是小小的失利,可你这个变态专挖别人祖坟,活该被人揍成猪头!”
朱珠听的更觉不可思议,目光打量芙骆,满是鄙夷道:“你不是有黄金万两嘛,何必做这种缺阴德的事。”
芙骆被这目光看的心虚,只得出声解释:“我这还不是为了完成我爹的遗愿,所以才出此下策找重生石棺。”
既然是石棺,说不定被人埋在地底下呢。
“我真是有些佩服你的毅力了。”朱珠都不知怎么吐槽芙骆才好。
芙骆厚脸皮的笑了笑,而后挑衅的看向林锦出声:“大小姐,我们进谷的时候,可是商量好的,不许彼此拆短,你先不讲道义,那我可就说出你的糗事咯!”
林锦轻蔑看着芙骆应:“死变态,不劳你费心,本小姐自己交代就是了!”
朱珠看热闹的望着两人,催促问:“所以到底发生什么变故?”
“说来可恶至极,本小姐没有想到那些祸害百姓的土匪河盗,竟然跟各地州府令和藩王大户暗中勾结,所以被他们埋伏中计,现□□内毒素未清,只能暂避风头。”
“大小姐怎么不提他们串通地方官府,还将那些杀人越货的罪名,通通栽赃嫁祸给了你呢?”芙骆难得看见林锦吃瘪,自是不忘多提一嘴。
林锦气的探手拍桌,几盏竹杯晃悠的溢出不少水,怒骂道:“那些无知的百姓竟然真因此而给本小姐添上骂名!”
行侠仗义闯荡江湖,结果却落得一身骂名,实在让林锦难以忍受!
朱珠忙护住自己面前的竹杯,好奇问:“什么骂名?”
芙骆低低应:“比如鬼面杀手之类的称呼吧。”
林锦看她们交头接耳,更是气恼,沉闷道:“现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你要清净的话,天恨谷地方多的是,随你挑吧。”朱珠知道林锦这会心态极其糟糕,自然不想挑火,转而看向芙骆,“不过你为什么躲到天恨谷,难道是放弃挖坟找重生石棺?”
芙骆厚脸皮的应:“那当然不是,其实我已经找到重生石棺,只是三藩王如今势如破竹,眼看将攻破都城,恐怕要坐定皇帝的位置,我怕抓得太严,所以决定先躲上十年八载。”
林锦满是质疑出声:“不可能啊,本小姐怎么一路上从来没听你提过半句重生石棺?”
“现在风声紧,我肯定得小心警惕,否则透露风声,江湖风波再起,那多危险啊。”
“你确定你找到的是真正的重生石棺,而不是误挖别人的祖坟棺椁?”
朱珠对此,表示非常的怀疑。
芙骆被问的有些迟疑应:“确定,但是也不那么确定,所以我这不是想找你们一块捉摸研究嘛。”
林锦一脸嫌弃道:“变态,你是没睡醒吧,怎么可能把棺椁运进天恨谷?”
这地方莫说马匹骡子,就连林锦一路进来都十分费力,更别提运笨重棺椁,简直是天方夜谭!
芙骆面露得意的应:“大小姐,看来你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我看你真是黄金多的没地方花。”朱珠看出芙骆的安排,懒得怀疑她话语真假,只是不放心的提醒,“你最好真的消息隐匿,我可可不想给天恨谷招来一窝烦人的蜜蜂。”
“阿朱姑娘,我办事,你放心吧!”
“我当然放心,到时如果有麻烦,直接把你交给他们处置,最省事不过了。”
朱珠坏笑的看着芙骆,毫不客气的说着。
芙骆听的面上笑容消失殆尽,暗想这小师妹如今真是越来越像她那人狠话不多的冷美人师姐了。
林锦闻声,连连颔首应:“没错,变态招来的麻烦,当然得让她自己承担后果。”
“我保证不会招来麻烦。”芙骆默默擦了擦脸颊的汗应道。
朱珠见此,不再多说,偏头看向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慧静,还是犹豫的没敢直问,对林锦细说:“無引师太那么疼小尼姑,怎么会把她逐出师门?”
“本小姐看慧静这模样也没敢多问,只是知道她要来天恨谷找你们两师姐,便索性护送她一块来的。”林锦最怕哭哭啼啼了。
“真奇怪,原来你们两不是跟着芙骆进谷啊,慧静她怎么会知道天恨谷的位置?”
“本小姐跟变态是在进天恨谷外面碰上,天恨谷具体位置是根据慧静提示找出来的。”
朱珠闻声,更觉好奇,偏头看向小尼姑低声唤:“慧静妹妹,你怎么知道天恨谷的位置?”
按理她们三人之中,只有芙骆曾经误打误撞的进天恨谷深处。
慧静稍稍收敛伤心,从衣袖里取出信封应:“师姑告诉慧静天恨谷的位置,还带来一份信呢。”
朱珠一时没缓过神,探手接着信封,纳闷道:“师姑,哪位?”
“师傅的姐姐就是慧静的师姑啊。”
“哦,是师傅老人家啊。”
从信封里取出信纸的朱珠,自顾看着内容出声:“原来你拒绝水若庵掌门之位,所以才惹你师傅生气。”
慧静点头应:“师傅气的很厉害,师姑就让慧静下山来天恨谷找师姐们历练学习。”
朱珠眼眸一亮,目光看向小尼姑道:“你刚刚叫什么?”
“阿朱姐姐,师姑说大家是同门,所以慧静以后要唤阿朱师姐。”
原来被人唤师姐的感觉,真是悦耳动听,美妙的很呀!
朱珠收起信,欣然应道:“好,那我、师姐以后一定会好好教你!”
“嗯!”慧静乖巧应道。
芙骆没眼看小师妹翘起的嘴角,出声:“阿朱姑娘,这事你都不跟你师姐说说吗?”
朱珠咳嗽清嗓道:“这是师傅的吩咐,师姐她肯定不会有异议的啊。”
语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从外入内的司蓝瞧见屋内一干人等,颇为意外。
朱珠正准备同司蓝说信封的事,没想小尼姑动作更快出声:“司师姐!”
司蓝墨眸显露困惑的看着小尼姑,而朱珠突然发现事情好像不那么美妙了!
从朱珠那儿查看信封内容的司蓝,知晓一切缘由,面色如常的应:“既然是师傅的安排,那就一道住下吧。”
“多谢司师姐!”慧静乖巧听话的应。
朱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心中陡然升起危机感!
这乖巧听话的慧静,不正是司蓝梦寐以求的天选师妹嘛!
“不过你们两人的住处,恐怕不好安排。”司蓝收起信封看向林锦芙骆两人。
竹屋内住不得这么多人,更何况司蓝并不喜太多人聚集一处。
芙骆识趣的应:“放心,我会尽快自建一处房屋,绝对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林锦亦严肃道:“嗯,本小姐亦会选合适地点居住。”
朱珠听着芙骆提及的二人世界,目光幽怨的看着小尼姑慧静,暗自探手拍打脑门,后悔不已!
自己干的都是什么蠢事啊!
深秋时节,枫叶红透,飘零落尽时,高崖之上,原本孤零零的竹屋,不知不觉间又添上两处房屋。
初雪飘落时,天恨谷染上苍茫雪白,清晨朱珠醒来时,枕旁早已凉透。
而屋外传来的对练声响,细碎传进耳间,更让人不是滋味。
朱珠怨念的抱起枕头,碎碎念叨:“不行,必须把慧静给赶紧送走!”
现在朱珠不仅白天没时间跟司蓝亲近,就连晚上亦不能跟司蓝亲热。
原因无他,慧静那小姑娘内息深厚,竹屋里又不怎么隔音,所以很容易被察觉动静,所以司蓝便不许朱珠的亲热!
清晨竹屋外的慧静手持竹枝勤奋练招,司蓝亦在一旁指点,清冷嗓音颇为耐心道:“你练的很好,说不定一年半载就能超过你阿朱师姐了。”
“谢谢司师姐夸奖!”慧静开心的笑弯眉眼。
两人于风雪之间默契练剑,朱珠在屋内看的眼红,暗想果然司蓝还是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师妹!
这样下去,司蓝就算不移情别恋,朱珠都得把自己酸死不可。
于是夜间三人用饭洗漱,慧静睡在楼下原本是司蓝的床榻,而朱珠则跟着司蓝上阁楼。
待两人如往常一般熄灯入睡时,朱珠开始闹腾起来,探手环住司蓝,翻身而上的亲了过去。
呼吸交触时,呢喃声溢出,连带朱珠的体温亦热了起来,心跳扑通跳个不停。
司蓝有些意外,却也不至于诧异,掌心阻止朱珠的进一步动作,细声道:“师妹别闹了,楼下的慧静她听得见。”
朱珠满腔的兴致被司蓝这么冷淡反应浇灭的一干二净,只得退离身侧,不再做声。
自己只是想亲近,司蓝却觉得是在胡闹,看来她对自己的那点喜欢,还比不得慧静呢!
司蓝偏头看着异常配合的朱珠,心里又有些意外,侧身靠近的唤:“师妹,生气了么?”
“没有。”朱珠不想自己在司蓝的心里,只是个会任性胡闹的人,“师姐最近忙着教慧静练剑,寒冰诀不练了吗?”
“自然是要练的,不过慧静她很勤学,总不能让她无所事事吧。”
“那不如我来教慧静,师姐专心练寒冰诀。”
司蓝有些狐疑的看向突然懂事的朱珠出声:“师妹近来练武懈怠的很,当真愿意教?”
朱珠信誓旦旦的应:“当然,我反正没事干呢。”
哼,自己缠着慧静,总比慧静缠着司蓝好吧!
次日天一亮,朱珠便领着慧静离开高崖去练剑,司蓝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反常,却也没有再多想。
于是整个风霜雾重的严冬,朱珠过上自己最不愿意的起早贪黑般的苦日子。
偏偏慧静一点怨言都没有,身为师姐的朱珠只能咽下苦水。
待来年三四月,春暖花开时,司蓝终于完整修炼寒冰诀,从闭关石室里出来时,只觉周身内息畅快淋漓,这是很不一般的感受。
从林间快步穿梭而过的司蓝,想要把好消息第一告诉朱珠。
可找遍平日常待的大部分地方,司蓝都没见到朱珠和慧静人影,方才察觉不对。
傍晚黄昏时分,朱珠带着慧静悄悄的从天恨谷外醉醺醺的回来。
慧静醉的晕乎乎,呢喃道:“阿朱师姐喝酒真的算练武功吗?”
“那当然啦,我师傅,也就是你师姑,喝酒可厉害了!”朱珠本来爱喝些小酒,不过司蓝管的严,所以不敢偷喝。
这阵子司蓝难得闭关,朱珠才敢带着慧静去天恨谷外买酒畅饮。
待推开竹屋门时,朱珠嘴角的笑容僵硬的消失。
司蓝看着那醉醺醺的慧静,而后看向满身酒气的朱珠,皱眉道:“师妹就是如此教武的吗?”
真是胡闹,慧静她还只是孩子!
朱珠被司蓝冷冷目光看的心颤,可想着慧静在一旁,只好强撑硬气的出声:“师姐,我也没想让她多喝,谁知她酒量不行,一杯就倒。”
慧静呆呆的点头应:“嗯,慧静会更努力练习喝酒精进武艺!”
说罢,慧静整个人就要向一旁倒去。
司蓝探手扶住慧静,眼露失望的看向顽皮心性的朱珠,沉声训斥道:“师妹,真是太胡闹了。”
说罢,司蓝带着慧静独自去内里榻上休息。
朱珠眼见司蓝好不容易出关,竟然问都不问自己一句,心里很是不痛快,眼眸泛红愤愤道:“只是让她喝了几杯酒而已,竟然凶我!”
说罢,朱珠转身离了竹屋,飞身跃下高崖,身影消失黄昏霞光之中。
这夜起,朱珠好似消失在天恨谷。
林锦芙骆两人得知消息,还是从慧静嘴里听来的。
“林姐姐,阿朱师姐不见了,怎么办?”慧静焦急的唤。
溪水旁林锦收起练武的长鞭,纵身跃下应:“放心吧,她们两师姐妹,只是吵架而已,应该没多久就会和好。”
芙骆于一旁晒太阳,手里翻看古籍资料,懒洋洋的出声:“是啊,阿朱姑娘也有可能只是出去玩几天,更何况司蓝现在都没担心找人,你个小萝卜就别乱担心。”
慧静捧着木鱼紧张的应:“可是司师姐已经待在阁楼里两天都没有吃东西。”
这话一出,林锦芙骆两人隐隐察觉不对劲。
难道是真吵架不和,要绝食不成?
林间枝叶郁郁葱葱,璀璨光影错落有致,三人身影消失溪水旁。
而此时竹屋阁楼里窗户禁闭,灰暗阴沉就像是牢笼。
榻上的司蓝并没有平躺熟睡,也没盘坐练功,只是抱膝坐在一方角落。
司蓝面无表情的睁眼,眼睛涣散而茫然,虚空无物,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朱珠会又一次不守信用的离开自己。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指出她的错处,朱珠就要如此轻易的离开自己。
司蓝,真是有些累了。
黄昏落下时,阁楼内里更是昏暗,林锦先行上楼,犹豫的唤:“司蓝,我们打算去谷外找你师妹,不如一块吧?”
芙骆慧静在身后悄悄探望,不敢露声以免引起刺激。
司蓝眼眸轻眨,低沉道:“我不想出谷,你们也不要多管闲事,随她去吧。”
林锦见此,深感不妙,目光看向芙骆,摇头示意。
芙骆摆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头寄望慧静,慧静只好弱弱出声唤:“司师姐。”
“我想休息,你们离开吧。”司蓝闭眸不愿多言。
三人只好离开竹屋,夜色之中,芙骆想了想出声:“还是得找阿朱姑娘,这情况太不正常了。”
林锦难得赞同应:“可以,现在就出发,否则会出人命!”
慧静亦忙出声:“慧静也去找阿朱师姐!”
于是三人匆匆离开高崖,天恨谷间亮起火把光亮时,不远处大树上的朱珠冒出头,叹气念叨:“哎呦,总算想起去找我了!”
从大树跃下的朱珠,打算在司蓝她们回竹屋前,先回去躺着睡大觉。
这两天不出现,朱珠只是想让司蓝紧张自己。
可司蓝一点动静都没有,朱珠更不好拉下面子主动回竹屋。
从竹屋窗户飞身落进屋内,朱珠拍了拍衣裳灰烬,大摇大摆的欲爬上床,没想却看见一个人影,当即吓得魂都没了!
“啊!”朱珠惊魂未定,却见人影一动不动,方才大着胆子凑近,惊讶道,“师姐?!”
司蓝,她不应该出去找自己嘛!
这么黑,她怎么不点灯啊!
“师妹,既然已经离开天恨谷,还回来做什么?”司蓝抬眸看向出现在朱珠,一时竟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真实。
朱珠看不太清司蓝的神情,却从她冰冷的话语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疏离,迈步摸索到床榻,目光探究看向她,解释道:“师姐,我没离开天恨谷啊,只是在附近溜达转转而已。”
虽然朱珠一开始是气的不轻,但是想起自己答应过司蓝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离开天恨谷。
“你既然没有离开天恨谷,为什么一直不出来?”司蓝现在越来越猜不透朱珠的心思。
朱珠被问的心虚,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自己吃醋使性子的事。
可朱珠没想到司蓝会忽然抽泣不止,眼泪无声划过美丽面容,让人心碎。
“师姐!”朱珠顾不得其它,只好凑近赔礼道歉,“我真的没有离开天恨谷,只是躲起来想让你找找我,对不起。”
话语诚恳,可司蓝却没有任何应答,仍旧沉浸在伤心难过之中。
朱珠手足无措的看着满面泪痕的司蓝,心里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探手想去擦拭她的泪水,没想却被司蓝避开动作。
“师姐?”
“师妹,你要离开天恨谷就离开吧,只是以后我绝不再见你!”
司蓝泪眼婆娑的看向跪坐在面前的朱珠,已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强留朱珠在天恨谷,恐怕不过是相看生厌罢了。
朱珠讶然的看着绝情赶自己走的司蓝,心间泛疼的厉害,眼眸弥漫温热,生气又伤心,气息急促,哑着声:“我才不走,除非师姐杀了我!”
司蓝,她怎么可以不要自己呢!
本来对司蓝心存畏惧的朱珠,破罐破摔,倾身逼近吻住那伤人话语的薄唇,暗想大不了就被司蓝一掌拍死!
反正司蓝也不是第一次替自己收尸。
本就伤心的司蓝,一时无暇防备。
两人身形叠落,衣裳渐散,气息交缠时,苦涩湿咸的泪水滋味,分外明显。
司蓝墨眸看向不断作乱的朱珠,抬手欲推开时,却又不忍心伤她,只得缓缓垂落手臂。
既然朱珠想要,那自己就给她,反正日后再不相欠。
可司蓝没想到,伏身的朱珠却停了动作,而是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道:“呜呜、师姐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么?”
若是以前司蓝早就钳制自己动作,怎么可能会像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黑暗之中,司蓝垂眸看向朱珠凝聚泪水的明眸,缓缓抬手,指腹接住她滚烫的泪珠,心间纠成一团,微冷出声:“师妹先离我而去,怎么反倒哭诉质问我?”
朱珠抓住司蓝的手,主动贴近脸颊,委屈的应:“我躲在天恨谷饿了两天,现在都没吃东西,师姐不来找我,还赶我走,难道不是无情无义吗?”
司蓝瞧着朱珠委屈模样,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指腹捏住她的脸,皱眉道:“所以你真是故意躲起来吓唬我?”
“哎呦!”朱珠脸颊吃疼的溢出声,眼眸迎上司蓝审视目光,心虚的解释,“师姐偏心疼爱慧静,还好几个月不肯跟我亲热,我生气委屈嘛。”
这两日一夜司蓝想了又想,却没料到朱珠竟然是因为慧静而闹性子离家出走!
司蓝真是要被朱珠给气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