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滞住了, 手中平板都有些握不稳,她想避开陆悦视线,身子却又僵在原地, 动弹不得。

  陆悦不退不避, 手覆着透明桌沿,身子又向前靠了几寸。

  她抵着周染的鼻梁, 微微歪过头去看她,一缕卷发垂了下来, 溜进扣着的衣领间, 羽毛般痒痒地挠着。

  “……之后,”

  周染开了口,声音微有些哑:“看情况而定吧。”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虽说没有立刻同意,但也没有完全否决的意思, 怎么理解都行。

  陆悦挑眉笑了,眼角弯似月牙,身子离开了椅子,重量移到周染身上。

  她踮脚踩着地面,膝盖挪了上来, 沿着椅子边缘向前蹭,抵住个柔软部位。

  周染被她压在椅子上,被迫半仰着头,眼睛像是一枚漆黑的玻璃珠子,安静而脆弱。

  陆悦抬起手来, 指尖顺着腰向上爬,划过紧合的领口,搭上她面颊, 撩开发丝,抚上她的后颈。

  漆黑发丝被向后挽去,指腹沿着血脉上移,将她泛热的耳垂拢进手中,用指尖捏了捏。

  软软的,温热的,衬着冷白肌肤,像是枚沾着胭脂的玉滴。

  陆悦力道不大,周染却极轻地颤了一下,吸了冷口气。

  她身子微微弯着,像是被拢在掌心的蝶,急促呼吸落在陆悦后颈,蔓开一片虚无缥缈的烫。

  “我发现,如果只看周同学你的表情,很容易就被骗过去。”

  陆悦悠悠说:“永远都是那副表情,跟冰块似的,天塌下来都不会变。”

  耳廓贴着她的手心,软骨被压得微微弯折,越发烫了起来,烧得理智干涸。

  “但你的耳朵……”

  陆悦嗓音盈盈,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鼻尖贴着面侧,轻轻柔柔的笑:“怎么红了呀?”

  她埋在对方柔顺的发丝中,鼻尖落下几分带着水汽的薄荷沁冷,像是小猫般蹭了蹭。

  “陆悦,”周染顿了顿,呼吸稍有不稳,声音很轻,“待会还要上班。”

  陆悦直起身子来,她抿着唇,眼角微扬,毫不客气说:“那么,上班重要还是我重要?”

  周染:“……”

  出现了,宇宙级别的生死选项!

  周染这会倒是没有迟疑,嗓音淡淡

  的,似玉石坠地:“你重要。”

  陆悦没料到她回答的这么快,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继续捉弄对方的那点小心思,霎时便消失的荡然无存。

  “你今天不用上班?”周染神色平静,“我记得你的三个账号,这几天都快要更新了。”

  陆悦抿抿唇,顺势掐了把她的腰,这才从周染身上退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别提了,最近账号都没什么灵感,”陆悦翘着腿,有些苦恼,“粉丝活跃度也开始下降了,不知道怎么办。”

  周染点了点头,她起身走到厨房中,将温好的牛奶和三明治递给陆悦,轻声开口:“我帮你看看?”

  陆悦本来没什么心思吃来着,正盯着牛奶杯在发呆,周染一句话将她拉了回来:“你说什么?”

  “瑟兰之前聘请的代言,推广之类都是明星之类,我是第一个提出与博主们合作的人。”

  周染声音淡淡:“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些关于运营自媒体的建议。当然,是从公司角度出发。”

  陆悦顿住便来了精神,连早餐都不想吃了,眼角微微上挑,笑得极媚:“好啊。”

  ——现成的免费劳动力,还是最高级别的那种,不用白不用。

  “瑟兰上午有个会议,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下午可以来;或者明后天下午两点过后,我都有空。”

  周染抬指敲了敲杯子,“叮哐”一声清脆的响:“先吃早餐,不然要凉了。”

  陆悦笑盈盈地应了,她吃早餐的时候,周染便坐在一旁,安静地翻看着平板上的文件。

  墨发长发垂下一缕,搭在白玉雕琢的眉睫间,她微微垂下眼帘,发丝便犹自坠落,掠过干净整洁的衬衣。

  陆悦端着杯子喝了口牛奶,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暖暖地涌入喉中。

  。

  【奇了怪了,周总昨天请假大半天,今天居然掐点来上班的?】

  办公室外,小助理偷瞄着门缝里的情况,手中打字打得飞快:【肯定有鬼!】

  同事A:【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吧,听说周总母亲身体很不好,一直是她来照顾。】

  同事B:【说不定是出差了呢,从这儿赶到隔壁城刚好三小时车程,今早才开回来。】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但小助理隐隐就是觉

  得不对劲。

  她连泡面都不吃了,就蹲在周染办公室外偷瞄,只可惜蹲了大半天,周染还在处理各种文件,

  不过虽然周染今天来得晚,但她行程却没有什么变化,准点一到,就去休息室倒咖啡。

  “周总周总周总,我来吧!”小助理凑上前了,很是殷勤地想要抢杯子,“我帮你倒?”

  周染有些疑惑,还是将杯子递给小助理,说:“这是怎么了?”

  “这,这不是我该做的事情吗,”小助理瞪大眼睛,煞有其事说,“陆姐之前都说了,怎么能让您来倒咖啡呢,肯定是要由我这助理负责啊!”

  周染沉默片刻,说:“你只要把文件处理的没有纰漏,我就满足了。”

  小助理心口中了一刀,想想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各项报表,感慨老爸到现在还没炒掉她,果然是看着亲女儿的面子上啊。

  她默默叹口气,正全神贯注地准备倒咖啡时,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了——

  “蘑菇蘑菇!”

  孟子瑜抱着一沓文件,拗足了劲喊她:“那个打印机怎么用啊,我不会!”

  她不喊不要紧,一嗓子惊雷般的下去,吓得小助理手一抖,咖啡杯“哐当”摔倒,恰好泼了站在不远的周染一身。

  周染:“……”

  还好咖啡是凉的,万一是刚刚烧开的热咖啡,那还不得烫伤周染。

  小助理看着那被咖啡洇深的白色衬衫,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这,我帮你擦!!”

  周染叹口气,抬手解开了两枚扣子,伸手去拿桌上的面巾纸:“没事,不要慌。”

  说是不要慌,小助理早就慌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包里的面巾纸。

  她哭丧着脸,向门口的“罪魁祸首”喊道:“都是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孟子瑜吐吐舌头:“喂喂,分明就是蘑菇你自己粗心大意,马马虎虎的,谁会把杯子放在桌边缘啊,这不等着被人撞么。”

  小助理一脸悲愤,狠狠瞪了她几眼,抄起一沓面巾纸就要怼周染脸上:“周总!我帮您擦!!”

  周染一脸冷漠,用手拦了拦:“不用。”

  她平常就这表情,也看不出究竟有没有生气,小助理心中惴惴不安地,又偷偷打

  量了两眼对方。

  不看不知道,在垂落的墨色间,她隐约间,似乎在周染的脖颈上……望见了一枚红痕。

  那印子不大不小,之前被藏在衣领之下,若不是周染因被泼咖啡而解开纽扣的缘故,她也不会有机会看到。

  那是什么印子?

  小助理好奇起来。

  不太像划伤、烫伤,也不像是蚊虫叮咬,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一枚吻痕。

  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刚从脑子中冒出来后,便被小助理迅速掐灭,她使劲摇着头,暗骂自己:‘想什么呢!’

  周总这性子,别说找男女朋友了,就是找个北极熊都能把北极熊冻死,找个机器人都能把机器人气出自我意识来。

  所以,天底下真的会有人喜欢周染,会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小助理思考片刻,发现在自己印象之中,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人,是不怕周染,也不讨厌她的。

  ……难道是陆姐么?

  小助理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想象力太过于丰富。

  之前听陆悦说过,她们就不过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而已,老同学之间相熟打个招呼,哪有自己想的这么歪七扭八。

  所以兜兜转转,问题又再次回到了原点:那枚吻痕到底是谁的啊?

  小助理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在她冥思苦想这一小会,周染已经差不多收拾干净。

  她抬眼望了下魂游天外的小助理,默默叹口气,说:“我走了,记得帮孟子瑜打印文件。”

  小助理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迎合说:“哦!哦,好的!”

  因为周染脖子上有吻痕之事太过“惊世骇俗”,小助理一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地,拼命想着周染有过的任何恋爱迹象,却还是一无所知。

  而当周染又一次请了下午的假之后,小助理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

  她连自己最爱的午饭都不吃了,顺手拽上同样无所事事的孟子瑜,两人悄悄尾随周染出了大厦。

  周染没有去停车场,而是向停在人行道上一辆黑色汽车走去,在两人注视下上了车门,绝尘而去。

  “哇塞,这个是豪车诶,”岳墨挠挠蘑菇头,很是惊奇,“我妈有辆一模一样的。”

  比起她,孟子瑜要兴奋很多,用手机偷偷拍下了照片,信誓旦旦

  说:“我说周染怎么做到CEO的,你看,她绝对背后有人吧!”

  这话引起了小助理的不满,她瞪了孟子瑜一眼,斥责说:“你别乱说,周总实力摆在这里。”

  “那又怎么解释这豪车?”孟子瑜晃了晃手机,心中已经开始打起小算盘来,“我要把照片发给陆姐看,让她赶快放弃!”

  岳墨鼓着嘴,默默说:“万一,是周总自己买的车呢?”

  “虽然说刚进瑟兰时,周总还负债几十万,但现在她可有钱了,”

  岳墨一脸神往:“别说豪车,房产都随便买,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比我爸有钱多了。”

  孟子瑜:“……”

  完了,很有道理怎么办。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小助理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悄悄将照片发给了陆悦。

  。

  “嗡”的一声,手机提示收到了新消息,陆悦拿起来看了眼,当即笑出声来:“哟,你还被跟踪了。”

  坐在副驾驶,正准备系安全带的周染:“?”

  陆悦看着孟子瑜发来的照片笑了半天,接着将手机扔给周染,说:“自己看。”

  周染瞥了眼,有些无奈:“我说她们两个怎么一直跟着我。”

  手机上显出的照片,恰好就是周染刚刚上车的抓拍,车牌明晃晃的,清晰的不得了。

  陆悦还在那笑,挑眉望了周染一眼,声音慢悠悠的:“周总大忙人呀,为了我连请假两天,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染着实说不过她,片刻后,默默解释:“我上班这几年从没有休息过,积累了一堆带薪休假,不碍事。”

  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天天熬夜加班就算了,连假期都从来不请的。

  陆悦叹口气,说:“还是要劳逸结合,这样下去,把身体弄坏了怎么办?”

  周染顿了顿,她没有立刻回复,眼帘微微低垂,被墨发挡住的耳廓泛着红,双手搭在一起,轻声说:“嗯。”

  虽然停车技术不太好,但陆悦开车还是不赖的,一路顺畅地在市中心行驶着,带着周染来到了她的小工作室里。

  “为了省钱,有点破,”陆悦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嫌弃。”

  周染摇摇头。

  片刻后,似乎是觉得不回复对方有些不太好,周染犹豫

  着开口说“其实这里很干净,也没有噪音,我见过更破旧的地方。”

  陆悦正在前面领路,听见这话之后,很是好奇地转过身:“是吗,在哪?”

  周染顿了顿:“东巷街。”

  她这样一说,陆悦便明白了。但凡在这座城市住久了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关于“东巷街”的事情。

  那边位于城市的边缘,贫穷困苦、鱼龙混杂,警力很难排查到,是个游离于黑白边界的荒诞之地。

  别说各种小偷小摸了,东巷街那边乱七八糟的,藏匿着不少逃亡罪犯,环境极其恶劣,时不时便会出几宗杀人案,让市政.府颇为头疼。

  陆悦耸了耸肩膀,说道:“东巷街是什么地方,你不能拿哪儿和这里对比啊。”

  周染点头,轻声说:“也是。”

  她跟着陆悦乘电梯上楼,老旧写字楼的设计比较传统,电梯间的旁边,就是敞开着门的消防通道。

  通道之中,冗长的楼梯向下蔓延,曲折地绕过无数个弯,似收尾咬衔的黑蛇,最终被吞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周染站在门口,向下望去。

  -

  她看见有人站在楼梯口。

  -

  那个人很年轻,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校服,脊骨笔挺着,锋利的像是把刀。

  她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位的审判官,目光刺穿了周染,落在她身后的人。

  “——真是造.反了!”

  一个嘶哑、恐怖的声音在周染耳畔炸响,她身形踉跄,转头去看。

  “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摆出那副死人脸的?!”

  男人拎着个啤酒瓶,拖拽着步伐,眼瞳红的充血,像是饥肠辘辘的兽:“你凭什么这样看我?!”

  年轻的周染依旧沉默着,她站立在黑暗之中,身形摇摇欲坠,消瘦、单薄,像一张白纸。

  她面容有些苍白,眼睛却是极深的黑,像一面镜子,像称量心脏的天平,沉默而锐利。

  男人厌恶这样的眼神,痛恨她的沉默,他的手粗糙而狰狞,抓不住赌局中哗啦啦的骰子,抓不住手中流掉的筹码——

  却可以抓住一个孩子的长发。

  风呼一声擦过耳际,周染闭上眼睛,她死死咬着牙,任由如墨长发被卷入手心。

  长发被用力拖拽着,撕扯着幼嫩的头皮

  ,她被“咚”一声狠狠砸在墙上,撕裂般的剧痛炸开,额角淌下血来。

  血蔓在唇间,腥而苦。

  其实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很疼。周染咬了咬牙,沉默着直起身子,耳边一声声极难听的咒骂。

  “养不熟的白眼狼”,“贱.货”,那人骂着,“婊.子”,他吼着,“赔钱货”——

  所有字句混杂一处,撞得鼓膜嗡嗡作响,血滴滴答答地落下,她很难受,抬手想要去捂着自己耳朵。

  “啪”的巨响,面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周染眼前漆黑,被打的偏过头去,白玉似的面颊上满是红肿与血丝。

  伤口又撕裂了,血肆意涌开,像是面具般遮了半边脸,周染闭上眼睛,任由血液一滴滴落下,将校服染得满是殷红。

  不疼的,不疼的。

  她和自己说。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黑色长发被人用力拖拽着,她被强迫抬起头,在朦胧的血红中,望见了一只漆黑的兽。

  “……你他.妈说话啊?!”

  那人吼叫着,怒气凝成了实体,一声声犹如烙铁:“你凭什么这样看着我?啊?!”

  周染脸上满是血泽,她安静地仰着头,乌瞳昏昏沉沉,早已如她一般死寂。

  “你是老子的东西!你和那个贱人都是,到死都是老子的东西!”

  烙铁印了下来,高温将肌肤烧灼地嘶嘶作响,周染闭上眼睛,任由那声音在耳旁吼道:

  “都是老子的两条母狗!”

  不疼的,不疼的。周染头有点晕,她快要抓不住自己意识了,喉腔中一股股蔓出血来。

  拳脚泄愤般地落下,咚、咚、咚,像是阵阵敲响的擂鼓,纤细的手腕被人拧着,被用力地弯折下去。

  “你和那个贱人,只会蹭吃蹭喝,没了我就完全活不下去!你们到死都是我的东西!”

  她有些喘不过气了,越来越多的伤口生长出来,血珠顺着额头滚落,将长睫打湿。

  窗外的夜色涌了进来,一只黑蝶顺着流淌的夜色,蓦然出现在视线中。

  小小的,脆弱的。

  阴暗的楼梯间,那人的面孔,都被笼罩在夜中模糊,唯有那只蝶清晰无比,与周遭格格不入。

  她低下头,看见那只黑蝶向自己飞来,静悄悄地停在锁骨处,收拢了翅膀。

  像是一枚印刻的纹身。

  -

  纹身被人挡住了,有人伸出手来,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几下。

  “周染,周染?”

  她抬起头来,见陆悦正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有些疑惑,不解地询问说:“你在发呆?”

  黑蝶不再扇动。

  蝶翼坠入身子,在纹身的花上停下足迹,就好似从来便是死物一样。

  -

  周染稍稍偏过头,看见四周装潢温馨整洁,虽然地方小了些,却是个很不错的工作室。

  她坐在一个小小的沙发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数据与曲线图,正是陆悦几个账户的后台。

  会客室的不远处,陆遥正端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个PS4手柄,打游戏打得正激烈。

  噼里啪啦一阵响,陆悦听得就心烦,她拍拍周染肩膀,转身一把揪起陆遥耳朵。

  “作业写完了没就搁这里打游戏呢?”陆悦恨铁不成钢,“在家打就算了,还跑来我这里打,信不信我告诉爸妈?!”

  陆遥倒吸一口冷气,手柄都掉了,连声喊着:“诶疼疼疼,姐我错了我不敢了。”

  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陆悦这才放开他,陆遥也不敢继续打游戏了,默默按了退出键,将手柄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他撇撇嘴,嘀咕道:“老姐你干什么啊,回家继承家产多好,用得着在这里委屈吗?”

  陆悦神色变了变,一巴掌拍他头上,气呼呼地说:“我乐意!”

  陆遥又被打了,抱着头不敢再嘴欠,连忙跑到其他房间避难去了,还不忘贴心地帮两人关上门。

  “那小子真是,不知好歹,”陆悦还在气头上,“看我回去不把他揍一顿。”

  周染望着电脑前的数据,手轻轻滑动了几下,言辞简略:“我大致看了一下。”

  陆悦顾不得理自己不争气的弟弟了,向周染小步走来,挤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探过头来:“怎么样?”

  “很厉害,”周染说,“你做得很好。”

  对方称赞的如此直白了当,陆悦微微睁大眼睛,面颊腾上点红晕,呆了片刻,才羞赧地低下头:“真的?”

  周染点头:“真的。”

  “你的视频与博文都很有个人特色,运营方面无懈可击,更难得的是让粉丝觉得很真诚。”

  周染声

  音平淡,陆悦却听得欢喜不已,心中像是有花树绽开,摇落了满地的花瓣。

  “唯一的建议……”

  周染思忖片刻,将笔记本推了过来:“从数据反映的结果来看,我觉得你不一定要专注美妆视频,可以试试其他领域。”

  陆悦听得很认真,有些担忧地询问:“我也想过,但会不会很冒险?”

  周染摇头:“不会。”

  “粉丝们喜欢的是你,是你的风格,你的真诚,”周染解释说,“这些远超与对产品本身的兴趣。”

  陆悦听得面颊发烫,她自从开始做工作室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让父母或者其他朋友知道,生怕对方摒弃。

  就像刚刚陆遥所说的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回去,应该顺着父母心意。

  而自己用心建立的一切,在豪门集团的面前,在庞大资本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无比的微不足道。

  周染是第一个,

  认同她所做一切的人。

  陆悦轻轻拢着手,她又和周染讨论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很多她构想过,却始终没有胆量去实施的概念。

  周染很专业、也很认真,仔细地听了她所有的设想,再一一给出自己的建议与经验。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晚饭时分,周染才起身准备离开,陆悦跟着下楼去送她。

  周染站在寒冷的夜色中,面颊淡淡地像是没有血色,长发被风带起几缕,像是墨笔描出的痕。

  陆悦伸手去捂她面颊,忽然就有点心虚:“我占着你这么久,会不会不太好?”

  周染反问:“为什么?”

  “瑟兰那边啊,”陆悦嘀咕,“最近要换季了,是不是特别忙,没你在估计很不安吧。”

  周染说:“是啊,新品发布会还没定下来,明天可能又要加班了。”

  陆悦有点愧疚:“不好意思,那……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周染微微低下头,乌瞳寂静又温软,柔柔地望着她,声音像是掠过耳际的风:

  “抱我一下吧。”

  她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扑街收到了好多的评论营养液霸王票,超级幸福超级感动呜呜呜,我要抱着睡觉 (:3[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