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知华站在距离姬茴几尺远的地方压低了眉眼去瞧她脖子上的午门铃。

  作为魔尊的她沉默不语时,身上就会有一种很强的威慑力,现在别说姬茴就连童司晴都忍不住有些紧张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瞧知华发现知华纤长的眉紧蹙着,冷艳的眼皮半遮着瞳孔一副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知华有副艳丽无双的容颜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像是开到奢靡的毒花摄人心魂。但是一旦不笑,那种毒花特有的危险性就显露了出来再加上对方多年执掌魔界,城府深重,别说不笑,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而现在。

  对方这种用一种近乎质问的眼神看着童司晴怀里的姬茴。

  吓得小金蛇变成了原型直往童司晴怀里钻。

  童司晴按住小蛇小声提醒师知华:“知华,你吓到她了。”

  师知华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童司晴脑袋:“司晴你先在外面稍等一下我有话问姬茴。”

  小金蛇如临大敌,虽然是蛇的形态但依旧能吓到浑身僵硬跟个小猫小狗一样。

  童司晴想这要是真的是什么小猫小狗估计都被知华吓炸毛了吧。

  师知华才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她严厉起来也是真的不讲人情说要好好质问姬茴就直接上手去抓它。

  姬茴快要吓死了,拼命往童司晴领子里钻。

  师知华一个不小心,只抓到了姬茴的小尾巴。

  小金蛇虽然被抓住了后半截尾巴,但依旧固执地往童司晴怀里埋,一点儿都不想被她曾经的主人抓回去。

  童司晴看着它这个害怕极了的模样,突然也有些心疼,她说:“知华,出什么事情了一定要这么质问她,可以温柔一些吗,要是她闯祸了,我们也可以商量着解决啊。”

  有童司晴帮着求情,师知华便松开了桎梏小蛇的手,她退开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钻到童司晴怀里的姬茴,说道:“姬茴,你还隐瞒了本座多少?要一直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小金蛇刚一探出脑袋,又直接被这句话吓晕过去,一头栽到了童司晴手心里。

  童司晴立刻慌了:“知华,它晕了!”

  师知华咬牙切齿:“晕了?那你把它给我,我看看它到底晕没晕。”

  姬茴:!!!

  霎时,小金蛇当着童司晴的面,给她俩表演了一个起死回生。

  童司晴:“……”

  知华真有这么吓人?能把晕死的姬茴都给吓醒过来。

  师知华强忍着怒火:“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不好好交代,本座就把你拿去泡苦酒,生生世世不能去转世投胎。”

  姬茴发誓,她这辈子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滑跪,几乎就是一瞬间,她立刻变成人形,把所有伪装出来的娇憨痴傻全部收了回去,然后滑跪到了魔尊面前,头低到不能再低地喊了师知华一声“尊上”。

  童司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速度也太神了。

  姬茴还是那副长不大的小姑娘样貌,额头戴着深蓝色的额心坠饰,金发很长很卷曲,细细软软地垂在地上,眼眸中是浅浅的褐色,但是那眼神比第一次化形不知道聪明了多少。

  姬茴结结巴巴地开口:“尊上,早,早上好……”

  当然她不是真的结巴,是被师知华给吓的。

  作为对方多年的宠物,她早摸清了魔尊的脾气,知道对方伪善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怎样一颗狠辣毒戾的心,既然魔尊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想必也发现了她的事儿,若是自己再装傻,怕是连尸骨都没了。

  果然。

  看到金蛇化形,褪去伪装,师知华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了很高,恨不得打死对方泄恨。

  师知华声音沉缓:“你知道的,本座最讨厌欺诈。”

  姬茴低着头:“抱歉,尊上,我……”

  两人之间瞬间有了一种古怪的氛围,是无声的猜忌,是多年的背叛,还有隐隐的恨意。

  师知华一握手心,眼神十分陌生:“你知道上一个背叛本座人,是什么下场吗?”

  姬茴当然知道,她当下开始颤抖,额心坠一直晃啊晃啊的。

  童司晴:“我的小金蛇真漂亮,真好啊,幸亏不是傻瓜,我一直都担心你变成傻瓜呢。”

  师知华:“……”

  姬茴:“……”

  僵硬的气氛被她一句话打断后,师知华移开视线,还是让对方跪着,然后缓慢开口:“你忍辱负重地在本座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本座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你的别有用心。”

  姬茴:“我……我,不敢。”

  “你哪里不敢?你有何不敢?”师知华被她一句顶嘴给惹生气了,当即咄咄逼人道,“你敢说你‘偶遇’本座,让本座把你捡回郁淫宫不是教学设计的‘巧合’?还是说,你这些年没有一丁半点的刻意讨好?

  亦或者……说个最近的例子,你使用计谋戴上了帝恨节,然后不愿意解下,后来又故意追着午门铃和它打,难道就不是为了把午门铃也收归自己身上?

  你仗着本座对你的信任和宠爱,无法无天,谁家宠物有两个仙器傍身?只有你——本座信你,宠你,你呢?一路装傻过来,把仙器占有了,然后摇身一变,去找了童司晴做主人。

  而后再搞点小事故出来,引诱我们带着你来北海,然后为了你自己的事情,拿着仙器去报仇解恨。

  你……简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用来骂你都侮辱这个词了!”

  师知华气得红眸加深,她指着地上的姬茴,然后又看了一眼一边站在的童司晴:“我,我们,一个魔界尊主,一个仙宁首圣,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说来北海,我们便真的为了你,兴师动众地来北海给你想办法。”

  姬茴头更低了,她擦了擦眼泪:“抱歉……我真的不是为了故意戏耍大家,我报仇雪恨之后,定会把仙器交还给您,届时我姬茴是死是活,都听尊上和主人的。”

  师知华还是很生气:“本座不是拿仙器的事情和你生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童司晴在一边插嘴:“姬茴,尊上在气你欺瞒她,若你一开始就把事儿都说清楚了,知华也不会这么生气,你知道吗。”

  姬茴跪在地上,目光空洞:“可是……我不敢。”

  “再不敢做的事情你都做了,还差这点儿勇气?”师知华咬着牙讥讽道,“现在好了,我和司晴因为你来北海,还去了一趟蜃境,后来连圣文天尊都一起被你骗来了北海,你满意了吧,你还挺有能耐啊。”

  童司晴有些不忍心,她过来扶起姬茴,然后把小姑娘护在怀里:“知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先不要骂她。”

  “骂?本座不只是想骂她,她做的这些事儿够她死好几回的了。”师知华说,“本座像是很好脾气的人吗?只需要骂人就能把恩怨一笔勾销的那种?”

  姬茴被童司晴抱着,浅褐色的目光十分沉静,她道:“您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一点异议。”

  师知华看着远处:“你也不敢有。”

  童司晴察觉自己怀里的姬茴被揭穿以后,反而破罐子破摔一般不再发抖了,相反,还有一种心死如灰的沉寂。

  那个活泼好动的小金蛇都便了一副模样一般,她瞧着就觉得心疼到不得了。

  她打圆场:“知华,虽然姬茴骗了我俩,但是这些日子的情分还是在的,不能一概而论。”

  师知华反驳:“她对本座的所有情分都是建立在谎言和欺瞒之上的,本座不稀罕这种情分,也不会对一个灵宠有多么在意。我没有耐心去了解她身上有什么苦衷,我这人凡事只看结果,现在的结果就摆在面前——她为了私人恩怨,就敢来我魔界尊主头上犯浑,她该死。”

  姬茴也觉得自己该死,所以静悄悄地领罪了。

  “别怕,别怕。”童司晴抱住女孩,一边轻轻拍着她背部,一边柔声安慰,“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事儿不怪你。”

  “童司晴!”师知华看到童司晴对这叛徒还这么有耐心,当下更气了,“你怎么都没有脾气的?她欺骗了你,装痴装傻,博取你的同情心,你居然还愿意包庇她?”

  师知华是雷厉风行的火辣性子,根本接受不来童司晴这股子圣人劲儿,她上前拉开童司晴的手,不让对方继续抱着姬茴了。

  童司晴不肯,抱起小姑娘就开始躲她。

  师知华:!!!

  一个个的!是反了天了吗?

  “童司晴!你……”师知华气得头疼,当下扶着脑袋有点晕了,“你们俩,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童司晴看她不追了,才放下怀里的小姑娘:“不是我故意包庇,是我也替姬茴觉得委屈。”

  师知华松开手:“什么?你知道内情吗。”

  童司晴半蹲在地上,给姬茴掀开裙摆,露出她小腿处焦黑的伤疤,那伤疤还没有消失,和个蝴蝶一样,一直一直都留着。

  童司晴指着这个疤,说:“姬茴她是北海的九皇子,就是被姬无度鸠占鹊巢的小九,知华,你想一下,北海尊贵的九皇子非但不能和其他人一样享受北海的尊崇,反而被赶出了北海,龙角也被砍没了,还被害成了蛇的样子,流离魔界,只能委屈地做宠物,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师知华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

  童司晴说:“当年我被父尊丢到北海历劫时,九皇子给我挡了一下雷劫,她尾巴上少了点儿鳞片,就是她现在腿上的那个疤。”

  师知华冷静下来:“狸猫换太子吗……北海这是在闹什么,怎么这种事情都能发生?”

  童司晴还说:“我在蜃境之内的时候去试探过姬无度,他尾巴也有伤,但不是雷劫的伤,而是被人为故意造出来的。”

  师知华沉思:“也就是说,北海把九皇子交给本座当人质,还是给了个冒牌货?”

  “是啊。”童司晴护着姬茴,还是为她说话,“她都受了这么大委屈了,自家父皇和母后都不认她,她肯定谁也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把这些年的委屈告诉我们呢。”

  童司晴在早一些的时候,就有了这些猜测,所以她愿意选择相信姬茴。

  “不是因为她认我做了主人,所以我才愿意偏袒她的。”童司晴说,“我在就事论事,没有个人私情。”

  师知华看着委委屈屈的童司晴抱着同样委屈的姬茴,心里有些无语,她要是信这句话,那她魔尊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今天是白切黑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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