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知华再次找到童司晴的时候已经过了许多年。

  这些年为了找人,她混入了最大的风月楼,因为太过美艳且为人心狠手辣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了上层首领。

  明面上,她是风月楼的老板娘暗地里她手下掌管了无数的眼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寻找着自己弄丢的兔子。

  好多次寻找无果后,希望也像逐渐熄灭的火渐渐暗淡了下来。

  手下人说,这世上并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活不到那么大的。

  师知华震怒一次,固执地告诉她们,有去找,别把自己的无能归结为没有。

  下属们不敢回话,不动声色地退下继续去找人了。

  或许吧他们心里早觉得自家老大是疯魔了,才会一直揪着一个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人不放。

  但是有谁敢真的提出来呢。

  没人敢当着这位的面说这点谁都知道这是师知华的禁忌一提就炸毛那种。

  师知华这些日子过得无趣又冗长实在不知道俗人道的意义在于何处。

  就好像她一个人呆在一个虚妄的世界里唯一可以证明她存在的人也走丢了她的心落不到实处看着世事繁华却总是觉得没意思只有找到最开始和自己一起的故人,才能找回活着的意义。

  师知华想起了自己初来俗人道时经历的那些磨难,心里不觉得苦涩,反而轻飘飘的,像是一场过眼云烟,回头再去想的时候,心里还没有多少感触。

  当财富,权利,势力,这些身外之物都唾手可得时,这俗人道便也没了多少意义,那些寻常人都觉得万分艰难的事情,对于她师知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她总是觉得无聊无趣。

  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每日暮云合璧之时,在自己管辖的最高酒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人间胜景。

  人世是好,但又与她和何干呢?

  师知华看向天边快要落山的夕阳,总觉得就在这个时间段,还能等来自己的故人。

  或许是她的心意感动了上苍,这一日,她远远地在街边看到了一个奇景。

  她把属下叫来:“那边有什么热闹事儿?”

  “您有所不知,今年雨水不顺,陛下让祭司来民间赐福,恳求天上降下甘霖。”下属道,“听闻这是我们的祭司第一次出宫,所以阵仗很大。”

  师知华一脸莫名其妙:“祭司?”

  什么玩意?

  她怎么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那些年陛下去行宫的时候,国师大人在一个雨夜捡到了一个仙姿佚貌的女子,那女子站在雨地里,身上确是干燥的,没有沾上一滴冷雨。国师觉得这是祥瑞之兆,便将这个女子带到了陛下面前,陛下龙颜大悦,当即封此女为祭司。”下属给师知华讲着当年的故事,“这位神女祭司也是很玄妙,她就像是第一次做人一样,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全靠国师大人亲自教才行。”

  师知华若有所思地斜倚着栏杆,看着下方的祭司巡游。

  那属下还在一边喋喋不休:“您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明啊,这位祭司真的很厉害,她去祭坛宗庙祈福的时候,天上都会降下异象,甚至有一年南地水患,也是我们祭司祈福才止住的大水。”

  师知华回头:“这么神奇?”

  这祭司什么来路?

  她被属下说得勾起了兴趣,更加耐心地看向下面辇轿中的祭司,那辇轿通体雪白,白色的帷幔仙气飘飘,甚至是十六人抬着的,隆重到了极致。

  可惜,其中坐着的那位祭司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师知华抬手掩住眼眸,休息了瞬息,再次睁开瞳眸,这一次,她红眸加深了许多,也看得更加清晰遥远。

  她看到了,那位祭司虽然带着面纱,但是一双瞳眸很是熟悉。

  师知华:!!!

  好像自己弄丢的兔子!

  是她!

  师知华心跳不止,捂着心口对自己下属说:“这祭司就是我要找的人。”

  属下:???

  不可能吧?

  这么巧的吗?

  师知华竭力平稳着呼吸,好让自己没那么失态:“就是她,本座当初在一个傍晚时将她弄丢,那会儿天上正下着大雨,或许是她不小心走到了皇帝行宫,遇到了当朝国师。”

  下属和师知华对了一下日子,果然都能吻合。

  下属一脸牙疼地说:“可是当今祭司完完全全由国师大人保护着,基本见不到外人,我们也没有办法接近这位祭司。”

  师知华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风月楼交给你了。”

  下属:???

  这么随意的吗?

  “您要出门?很远吗?属下随您一起去吧。”下属难以置信地问她,“难道您要去找人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师知华说走就走,当即就跟着这游行的队伍去了。

  下属目瞪口呆——这么高,她们老大就跳下去了?眼睛都没眨的?

  老大就是老大,果然身手不凡。

  师知华一直跟着队伍走了很久,终于看到祭司的辇轿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地方刚巧是宫门口,国师也忙完从宫中出来找人,看到白色的辇轿后,二话没说就走了过来。

  听力卓绝的师知华听到对方好像在训斥自家兔子,声音还挺严厉的,她当即就火冒三丈,心说国师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态度这么凶。

  她再次走近了些,听到了所有对话。

  那国师穿着正红色的宫装,凛然踱步到辇轿附近,撩开白幔朝着里面的人说:“叫你祈雨,不是让你一直玩到天黑的,我若不来寻你,你难道就这样一直拖着时间吗?”

  里面的祭司眼眶微红:“我没有,我在等着你。”

  国师都气笑了,她一手搁在腰间,英气的眉眼染上几分强势:“你等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祈雨。”

  祭司和她顶嘴:“可是若我自作主张地率先降雨了,您又会说我的。”

  也许是她的顶嘴惹怒了国师,当朝国师立刻心情不好地甩开手里的白幔,不和对方继续交谈了。

  师知华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直窝火。

  这兔子真是没脾气,被当成傀儡操控不说,甚至还被对方欺负成这样,连句顶嘴的话都不能有。

  国师生气后,祭司很快就摆出了祈雨的架势。

  围观的百姓聚了一堆,个个手里拿着锅碗瓢盆,准备接点儿雨水过活。

  师知华也等着这场雨。

  她想知道,为何自己没有了法力,兔子却能继续施法?

  她认真观察着前方,看到童司晴象征性地拿一些奇门遁甲之类的小东西意思了那么一下,然后天上瞬间就飘来了大片的黑云。

  师知华:“……”

  她还真有法力?

  师知华颇为郁闷地抬头看向天上,突然,在黑云间看到了一个虚幻的法相。

  是当初那位护着兔子的仙人。

  师知华:“……”

  她瞬间悟了,兔子确实和自己一样在俗人道历劫,但是兔子有仙人作为后盾,所以百事不愁,就连祈雨这种小事,那仙人也会露出法相降下一场甘霖。

  师知华还发现,好像只有自己能看到仙人的法相,其他俗世人根本看不到,还以为只是他们的祭司神通广大,召来了大雨。

  雨,瞬间下得很大。

  百姓们一边欢呼雀跃一边喊着祝福祭司的话,说什么,祭司就是活神仙,救民于水火,什么陛下洪福,有神女辅佐,河山定将繁荣……

  师知华看着无知的万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想。

  紧接着,她又瞧向了自己带出来的兔子,发现兔子周身确实淋不到一点儿雨,她的衣袖干爽轻柔,走在哪里,哪里的雨就自动绕开她,不让她沾上一点湿气。

  方才还在生气的国师看在这场大雨的份儿上,总算给了童司晴点儿好脸色。

  国师掀开马车帘子,踩着奴仆的背下来,她挥挥手,不让底下人给自己打伞,而是对着祭司抬手,让对方过来一些。

  师知华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很不高兴。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祭司,也就是她弄丢的兔子,很乖很听话地朝着那国师走了过去,然后越来越近,几乎快要凑到了对方身上。

  国师也不避让,直接张开双臂,让不沾湿气的祭司抱住自己,从而躲了一场雨。

  她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世人,这祭司什么都听她的,就算对方神通广大又如何,还不得用这些能耐为她所用。

  就算能呼风唤雨,也得为她挡雨。

  师知华气得红眸渐渐深沉,牙都要咬碎了。

  偏偏自己的兔子就是缺心眼,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知道她早就被利用了。

  “没力气吗?抱紧,我方才沾到雨了。”国师虽然享受着对方的谦恭,但还是咄咄逼人,“是不是废物,我养你,你也要拿出本事来讨好我才是。”

  童司晴不敢反抗,乖乖抱紧:“好。”

  师知华:!!!

  你好什么好!

  你怕什么?有后盾罩着你,在俗人道的时候,你还需要怕一个凡人?

  师知华实在受不了这个憋屈气,目光在现场逡巡片刻,寻来一个树枝,巧劲一使,迅速照着国师上空丢了过去。

  同一时间,师知华朝着自家兔子吹了个口哨。

  她以前也这样逗过兔子,每次这样游戏对方的时候,对方就会下意识地注意到自己。

  果然,这一次,童司晴也下意识地往这边瞧了过来,甚至还走了几步。

  国师刚巧站在一棵树下,茂盛的树叶被师知华的“暗器”一击,当初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的雨。再加上童司晴怀抱的离开,国师立刻被淋了一身的雨。

  国师大怒:“你做什么?”

  可是这次,童司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好奇地朝着方才传出口哨声的地方走了过去。

  国师拽她的衣袖:“站住!”

  童司晴好像没了魂儿一样,丝毫听不进去,还在固执地找人。

  国师:“听到我说话了吗!”

  童司晴回头,竖起一根手指:“嘘——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约的半身稿早出来了,但是担心被夹(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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