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凝在苏念年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她既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出笨拙的一面，又不想辜负她的期待……片刻之后，她轻轻开口：“我唱的不好听。”
苏念年拽了拽她的衣角，“你唱嘛。”
祁凝：“……”她完全拒绝不了苏念年软绵绵的撒娇攻势。
“只唱一段。”祁凝妥协了。
“嗯嗯！”苏念年连连点头。
祁凝无奈地揉了揉苏念年的发顶，接着闭上眼睛，低声哼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淌着碎冰的泉水，清清冽冽的，令人听了就难以忘怀。
就是偏偏音调不准——她哼出的每个音，都踩在仿佛准了但又没完全准的边界上，十分磕绊。
她唱得不好，但苏念年听着听着就出神了，她莫名感到了既视感：好像自己曾经有过赖在某人的膝头，央求着她唱首歌的经历。
另外，对方哼着的这首曲子是……梦中的婚礼？
祁凝的调太偏，苏念年只能从她的哼唱中辨认出一点依稀熟悉的旋律，却不能确定。
哼完一小段，祁凝就闭上嘴不肯再开口了，心中暗自懊恼：明明吹竖笛时，她的音准都是很好的，为什么一到唱歌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她低下头，对上了苏念年亮闪闪的眼神。
祁凝耳根稍红，抬手盖住了苏念年的双眼。
“该睡觉了。”她闷声说道。
苏念年第一次看到祁凝露出这种表情，对方眉间轻蹙、面颊泛着红晕的样子让她的心跳飞快加速，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愣愣地发了一会呆，才反应了过来。
苏念年拉下祁凝捂着自己眼睛的手，这时祁凝已经调整好了神色，微微笑着的样子看起来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小气……”苏念年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
祁凝假装没听见，她伸手把苏念年抱进了怀里，生硬地转移话题：“不是说累了吗，趁现在睡一会，不然就该在野餐的时候睡着了。”
“不，我还想听……”
苏念年手忙脚乱地挣动起来，然而她的体力在对方面前实在是不太中用，没几下就被祁凝抓上了手腕。
祁凝把苏念年的两只手腕扣在一起，拉过头顶，按在了座椅上，自己则俯下身，把还想要反抗的苏念年牢牢压制住了。
“年年，乖一点。”祁凝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你——放开我！”
此刻，苏念年的脸可比刚才祁凝的烫多了——不仅是脸颊，她连眼尾都蔓上了一层薄红，完全变作了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结巴。
“不放。”祁凝露出一个有些坏心眼的笑容。
苏念年瞪大了眼睛，除了刚相识那两天，她就没被祁凝这么直接的拒绝过，这令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像是怕她听不清一样，祁凝又把刚才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你……！”
苏念年气得想咬人，她磨着牙威胁了祁凝两句，可后者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现得气定神闲，一副并不打算配合的样子。
偏偏这时，车速还慢了下来，司机的话从单向传声的声筒里传了出来：“小姐……郊区的灌木林到了。”
“！！”苏念年一惊，扬起头想看窗外，却被祁凝用空闲的那只手捏了捏下巴。
她突兀地察觉到了危机感，仿佛有道凉气正顺着她的尾椎骨一路往上爬。
“小姐？”没得到回应，司机又喊了一声，把车速放得更慢了。
见状，苏念年只好转变策略，软和下声线，扭扭捏捏地出声：“……祁凝，你放开我，好不好嘛。”
祁凝轻笑了一声，没说好还是不好，却完全没有要改变动作的意思。
见她没有上钩，苏念年收起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又羞又气地扭过头，想去咬她的手臂，决定不管怎么说先要泄一下愤。
然而，她还没碰到祁凝呢，下巴就又被捏住了，苏念年气极，想也不想地就咬上了祁凝的手指。
祁凝一僵，没能躲开。
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碰到了苏念年的舌头，她的大脑“嗡”了一声，理智差点断弦。
好软……
苏念年在祁凝之前回过了神，她趁着对方还在发愣，松开牙关，挣脱了钳制，把祁凝推到一边。
祁凝还没缓过来，她看着指节处那一圈淡淡的牙印，脑海里充满了糟糕的想法。
尽管成功咬到了祁凝，苏念年还是没解气，她不轻不重地踢了眼前的人一脚，还故意“呸”了一声。
接着她又扬言道：“我以后……我今天一整天都不会跟你说话了！”
说完，她按下了传声开关，对司机说道：“你停车吧，我们就在这里下。”
这时雨已经停了，阳光重新洒了下来，路两边的植物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气味，一看就十分适合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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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年说了今天之内不和祁凝讲话，可等祁凝几次尝试后真的不再说话了，她又坐立不安起来。
看看正在布置烧烤架的祁凝，再看看越来越晴朗的天色，苏念年觉得眼前的小零食都不香了。
她怎么真的不来主动找自己了……难道是生气了吗？
由于正在做比较麻烦的事，祁凝将上衣衣摆扎紧了，尽显纤细的腰身，而当她弯腰取物，或是活动肩膀时，更是让人——例如苏念年，完全移不开目光。
突然，祁凝放下了手边的东西，转身看了过来，“年年，想先吃烤翅还是牛肉？”
因为祁凝正背对着自己，苏念年偷看她时就没有掩饰视线，此时祁凝一回头，她就被抓了个正着。
“！”苏念年慌乱地转头，想假装自己正在看风景。
祁凝的嘴角滑过闪烁的笑意，几步走到苏念年身边，“年年？”
苏念年抱着膝盖，闷闷地开口：“干什么。”
话出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打破了刚说没多久的旦旦誓言。
在她为自己找补之前，祁凝先开口了：“想和你说话。”
“……”苏念年抿着唇把脸埋在了臂弯间。
祁凝顺势半蹲下身，语气有些失落，“年年……理理我吧。”
“……”
苏念年坚持着不说话，祁凝想了一会，打算去拿几颗对方爱吃的糖果来哄人。
可她才刚起身，手就被突然动起来的苏念年勾住了。
“你……你要去哪……”苏念年抬起头看向她，眼圈似乎有点红。
她误会了祁凝的动作，还以为对方是哄腻了自己，觉得厌烦了。
见祁凝不再有要离开的意思，苏念年的手指开始往前探，一分钟后，她们十指相扣了。
“我理你了……你别走。”苏念年小声开口，双眼中倒映出的，满满都是祁凝的身影。
祁凝的喉咙干涩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番，却在下一秒被苏念年抱了个满怀。
苏念年像只被冻坏的小动物，蹭到祁凝的怀里就不愿动了，她把头埋在祁凝的脖颈处，隐约呜咽着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听到她难忍却克制的泣音，祁凝的心都快碎了，她慌张地把人紧紧抱住，后悔起自己之前的举动。
苏念年有多缺乏安全感、多怕事情超出掌控她是知道的，可她却故意欺负了对方，又……
祁凝还没说话呢，苏念年就吸吸鼻子，先出声了：“我没哭。”
生怕对方不信，苏念年又一次带着哭腔强调：“我真的没哭。”
“……嗯，年年没哭。”
祁凝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摸了摸苏念年的后脑勺，在她的耳边低声保证：“我不走……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苏念年唔了一声，祁凝的安抚让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我才不赶你走。”片刻后，她喃喃自语般地说了一句。
祁凝是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内心悸动却又不敢言明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赶对方走的。
冷静下来之后，她不由觉得自己又矫情又丢脸，根本不敢去看祁凝此刻的表情。
而祁凝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边说道：“今天我们年年受委屈了。”
祁凝的话戳中了苏念年的心事：在餐厅面对祁光时，她其实气得不行，而一想到这场离谱的联姻，已经经过了自己父母的同意，她更是又愤怒又伤心。
她想过很多次——既然从她出生起就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的存在，父母为什么还要把她生出来呢？
从小就不被在意的苏念年，现在听到祁凝的关心，便忍不住告起状来：“她骂我，还威胁我，说要逼我和她结婚，把我锁在屋子里……”
她一股脑地把祁光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祁凝。
祁凝一开始还能安静地倾听，到了后面，她控制不住满心的怒火了。
她并不是全程在半月阁里的，所以只看到了祁光想要攻击苏念年的那一幕，并不知道她们之前是如何对峙的。
如今知道了，祁凝只后悔自己当时没狠狠地揍那个家伙一顿。
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年年，竟然在她没看见的地方被人欺负成这样！
祁凝温柔地安慰着苏念年，脑海中却划过许多阴暗的念头……她一定会让那个人渣付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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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正在会所中吞云吐雾的祁光，猛然间背后一寒，把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摔了出去。
“啊！”猝不及防之下，女孩的腿磕到了茶几，发出一声痛呼。
“闭嘴！”祁光满脸戾气，她随手抓起旁边的烟灰缸，砸在了女孩的额角。
一道鲜血刷的流了下来，女孩颤抖着捂住伤口，却不敢说话。
从侧面看，她的脸与苏念年有三分相似，她刻意利用这份相似，最近成了祁光身边的新宠，一直被娇惯着……直到今天。
女孩深深地后悔起自己选择攀上祁光的决定，对方根本不是传闻中那种好相与的人。
祁光又冲她丢了几件东西，女孩咬着牙关没动，直到对方撒完气，才半走半爬地回到她身边，“祁光姐姐……”
“闭嘴，”祁光眼神浑浊地掸了掸烟灰，拍开她接起了一个电话，“喂？”
女孩忍气吞声地闭嘴了，她垂着眼睛，看着反射着绚烂光彩的大理石地板，眼前有些恍惚。
“人派出去了吗？”她听见祁光和电话对面的人说。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祁光大笑了起来。
“好！好！！”她放肆地笑着，随手把烟蒂按灭在了女孩的胳膊上，接着不顾后者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神色，直接往包厢外走，“让他们立刻把祁凝处理掉！一点活路都不要留！”
她的声音逐渐在走廊尽头消失，女孩低着头，暗恨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录音笔。
她不知道祁凝是谁，但她知道谁肯定讨厌祁光、并且能帮上自己。
女孩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会所，对出租车司机报出了苏家的地址。
作者有话说：
人渣很快就会得到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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