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小贩卖的书比苏念年想象的贵，一本书的价钱，就顶上了她今天买的所有小玩具和吃食。
苏念年不知道凡间书籍的市价如何，便没和对方讨价还价，见钱袋还鼓鼓的，她就一挥手买下了摊位上的所有书。
背着祁凝把书买到手后，苏念年见糖人那边的队伍还长，就偷偷翻开其中一本，想趁机看眼里面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买到手的书并不是预料中的话本，而是画册。
“画得还挺好的。”看着第一页中师尊教徒弟练剑的画面，苏念年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起来，祁凝也提出过要当她的师尊，但被她想出门游玩的事情一打岔，不管是拜师礼，还是正经的教学，都被耽误了。
也不知道祁凝还记不记得，苏念年一边想，一边随手往后一翻——
画中的两人赫然搂抱在了一起——并且不着寸缕。
怎、怎么回事！
上一页你们俩不是还在池边练剑吗！怎么这一页就把衣服都脱了啊！
什么剑法需要脱了衣服学的啊！！
“啪”的一下，苏念年面红耳赤地把书合上，把它和剩下的书全塞进了祁凝送她的储物戒里。
实、实在有伤风俗！
在羞窘之下，苏念年连吃了好几块糍粑平复心情，也就没注意到祁凝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自己身上，不曾移开。
祁凝看不清她买了什么，但她知道苏念年不愿让自己发现。
等脸终于不烫了，苏念年整理好帷帽，一路跑到快排到队首的祁凝身边，“我来了！”
祁凝微微颔首，“想好要什么形状的糖了吗？”
这个摊主做的糖人大多是踩着云或是舞着剑的仙人，由于普通民众对修士的幻想与崇拜，这类糖人永远卖得最好。
苏念年把摊主展示的糖看了一圈，最后略过那些衣袂飘飘的糖人，指了指角落里的几只小动物，“想要小狐狸。”
“狐狸？”
祁凝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那种浑身都是毛，叫声一点都不好听，弱小无比的东西是哪里吸引了苏念年？
是旁边那几个舞剑的糖人不够好看吗？
“嗯嗯，”苏念年满眼都装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没发现祁凝的小别扭，“它好可爱。”
见苏念年的眼睛里仿佛亮着星星，祁凝顿了一下，便违心地说道：“是还可以。”
审美得到了认同，苏念年得意地轻笑一声，从摊主手中接过糖狐狸之后，她主动牵起了祁凝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手心传来的温软触感，让祁凝平淡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像枯灯中落入了一颗火星，祁凝的眉眼间焕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彩。
她慢慢地回握住苏念年，将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扣在了自己的指缝间。
专注于吃糖的苏念年没在意她这点小动作，她伸出嫣红的舌尖，试探般地轻轻舔了一下金黄色的糖狐狸。
又凉又甜，和祁凝的灵力好像……！
沾染在舌尖的甜蜜滋味，让苏念年不自觉地又舔了糖狐狸两口。
祁凝垂下头，掩住眼里的暗芒，却没把自己缠绕在糖液上的灵力触须挪开。
她第一次觉得，与主人共感的灵力触须，竟是这么方便的一样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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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年与祁凝在人间又四处游玩了几日后，祁凝收到了剑宗宗主的传音。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宗门每年一度的公开收徒的日子到了，她照例要在形式上通知各位长老。
传音的时候，剑宗宗主压根没想过会收到回复，毕竟最近剑尊大人总在传音中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藕粉糕”是什么，“米糖”是什么，一副在凡间乐不思蜀的样子。
宗主猜不到剑尊大人突然转性的原因，也不敢妄加揣测，只能暗自在心里嘀咕两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祁凝不仅回复她了，还表示自己会亲临现场，收下一名弟子。
心里还惦记着玄机石的预言，宗主不由多问了一句：【请问剑尊大人，您要收的弟子，是预言中的那位吗？】
她等了很久也没得到回答，直到一盏茶之后，祁凝才传来短短的一个字：【嗯。】
回完宗主的消息，祁凝把目光投回了苏念年的本体上。
此刻是深夜，早已变回灵体的苏念年正缩在剑柄里，祁凝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能通过她散发出的微弱灵力判断出对方并没有睡着。
看不见苏念年的身影，让她产生了克制不住的焦躁。
已经半个时辰了，年年躲在剑柄里是在做什么？
苏念年是以要休息为理由，钻回剑柄里的，可她逸散在外的灵力一会高涨一会低沉，明显不是休息中的状态，反倒像是心情起伏不定的样子。
感受着苏念年那飘忽的灵力，祁凝的嘴唇越抿越紧，终于，在苏念年又一次散发出激动的情绪后，她忍无可忍地出声了，“年年。”
“！”剑柄中的苏念年吓了一跳，立即做贼心虚地把看到一半的书藏了起来，强作镇定地开口，“怎么了？”
她这两天鼓捣了好久，终于学会了如何把书籍上的画面与文字刻成灵力玉简，带进自己的本体中，一时便看得有些出神，忘了祁凝的存在。
尽管只要祁凝不把灵力灌入剑柄，就不会发现她藏了什么东西，但苏念年还是心虚地把书往剑柄深处塞了塞。
她以为祁凝喊自己是有什么事，结果却听对方说道：“我想看看你。”
苏念年有些迷茫，但还是顺从地从剑柄里飘了出来。
她一出现，就对上了祁凝严肃的眼神，这让她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嗯。”祁凝认真地点头。
苏念年精神一紧，顺手操控着本体飞到祁凝手上，“有敌人？还是你的修炼遇到了瓶颈？”
剑柄入手光滑，祁凝动手摩挲了一下，她指尖轻轻地擦过剑柄的每一处，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恋人的身体——而这柄长剑的确就是苏念年的身体。
一种奇异的触感窜过苏念年的身体，顺着脊背往下，一路来到尾椎，然后再……
“等下，别这样摸我……”苏念年的脸顿时就红了，她伸手去抱祁凝的胳膊，试图让她停下，“你有话直接说，别……呜！”
苏念年感觉自己腰像是被掐了一下，甚至产生了被人圈住后慢慢揉捏的错觉，可她低头一看，腰上分明什么也没有。
她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为祁凝摸剑柄的动作太怪上。
“别摸了！”
苏念年通红着脸，去掰祁凝的手指，后者放出一点灵力，好让她能碰到自己。
祁凝顺着苏念年的力道，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苏念年顿时感觉身上一空，没了那种正在被人……轻薄的感觉。
看了买来的书之后，苏念年已经明白了有些亲密的事是她和祁凝不能做的。
就算祁凝说剑灵与剑修心神相连，也不可以做。
比如口对口地传输灵力……那实际上叫亲吻，是只有道侣间才能做的举动。
苏念年不确定祁凝知不知道这些，但既然她知道了，就要注意与对方保持距离。
毕竟……她和祁凝是没可能成为道侣的。
祁凝是无情道的修士，她是祁凝的剑灵，哪怕祁凝某天真找道侣了，也不会是她。
心里这么想着，苏念年往后缩了缩，避开祁凝伸向自己的手，说道：“你别乱摸，不是有正事吗？”
祁凝探出的手落了空，她沉默了片刻，才把空悬的手收回，低声说道：“嗯，我需要你。”
苏念年很是不解，以前祁凝说话不是这样拐弯抹角的，“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看着你，不然会难受。”
苏念年愣了愣，祁凝的这句话，有点像是情话。
可她一转念就否认了这个想法，祁凝怎么都不可能是说情话的那种人。
她便从字面上理解了祁凝的意思。
“是灵力出现紊乱了吗？修炼的哪部分出问题了？”苏念年紧张地开口，“你的心境波动了？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说到后面，苏念年的神色逐渐内疚，“对不起……你刚突破大境界，还没闭关稳固，我就拉着你出来玩，我错了……”
……这不是祁凝想要看到的情况。
祁凝站起身，牵住急得飘来飘去的小剑灵，在对方躲闪之前，把她整个剑灵抱进了怀里。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苏念年就发现自己被圈紧了。
来自祁凝的气息把她彻底包围，淡淡的檀香像一张大网，把撞入陷阱的小剑灵从头到脚都绑住了。
“祁凝，你……”
“年年，我有心魔了。”
正欲缩小身形，从祁凝怀里逃出去的苏念年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心魔？”她扭头去看祁凝，瞳孔都在微颤，“怎么会这样？”
对于修为越高的人，心魔就越恐怖，有些修士的心魔甚至会随时随地向本体发动攻击，哪怕本体死亡，心魔也会一起遁入轮回，纠缠到本体魂飞魄散为止。
祁凝如今是渡劫期，那她的心魔肯定也……苏念年产生了遏制不住的恐慌，她转身想看祁凝的正脸，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摸了一下。
苏念年僵住了，祁凝的手正环在她身上，那是什么东西在摸她的腿……！
“祁凝！”苏念年下意识地喊出了身边人的名字。
祁凝面带疑惑地歪了歪头，“嗯？”
“有、有东西在我的腿上！”苏念年一边想着祁凝有了心魔的事，一边又害怕腿上那个东西，声调不由发颤起来，“它在蹭我……！”
明明腿根处的触感极为鲜明，苏念年却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未知放大了她的感官，让她清楚地察觉到了那东西的每一个动作。
“……对不起。”祁凝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是我的灵力触须，我没管好它。”
说着，她把缠着苏念年的大腿，正在悄悄往上攀爬的灵力触须拽了回来。
她一动手，原本透明的触须就显形了，果冻质感的触须散发着凉意，落在苏念年眼里还有几分可爱。
见状，苏念年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好……不对！祁凝为什么要让触须来摸她的大腿……！
苏念年从祁凝的怀里出来，正准备兴师问罪，却见对方看向那根触须的神色极为冰冷。
紧接着，祁凝粗暴地拉住灵力触须的一端，直接把它扯断了，好像那不是她身上的一部分似的。
这个画面让苏念年忘了生气，她震惊地拦住祁凝伸向下一根触须的手，“你不痛吗！”
她的灵力触须随便磕碰一下，就会让她痛到想打滚，可以想象祁凝刚才那下会有多难忍了。
祁凝盯着苏念年又气又忧的双眼看了一会，冒出一个字：“痛。”
苏念年跺了跺脚，“那你还……！”
祁凝面无表情地扔掉手里那截触须，她说的“没管好”不是假话，方才她并不是主动放出灵力触须的，直到苏念年出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做了什么。
“……”原本她提到“心魔”，只是想借此作为接近苏念年的手段，现在看来……难道要一语成谶了？
祁凝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因为拥抱住苏念年后平静下来的心境，再次睁眼时，声音中便带上了些许示弱的意味，“对不起，年年。”
苏念年一怔，意识到对方是在为什么道歉后，她立即就摇了摇头，“不怪你，你被心魔影响了，不是你想这么做的。”
“嗯，是的，”祁凝没有否认，她停顿了几秒后，又说道，“我产生心魔是必然，你无需自责。”
“必然？为什么……”
苏念年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蹭了蹭。
她僵硬地低头，便看到没被祁凝扯断的那根灵力触须正委顿在地，可怜巴巴地挨着自己。
祁凝也看见了，她微眯起双眼，毫不留情地就要把它也斩断。
这根触须已经不受她控制了，留着只会是拖累。
“等一下！”
祁凝堪堪收住手，便听苏念年小声说道：“它在对我撒娇诶……”
灵力触须似乎是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便缠着苏念年的脚踝不放，微微颤抖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意。
祁凝：“……”
尽管祁凝无法控制这根触须了，但由它身上传来的触感依然存在，苏念年放纵它待着，祁凝便感觉是她亲自攥着对方光滑细腻的脚腕。
眼见记吃不记打的触须开始慢慢往上爬，祁凝的嗓子哑了哑，却什么也没说。
是年年愿意纵着它的……
作者有话说：
每天解锁新玩法（不是）
年年的触须：弱小，可怜，无助
祁凝的触须：强大，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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