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缓缓驶过河面,昨夜的风雨波涛已化险为夷,成就了一早晴空万里。
侍卫重新扬起船帆清扫着板夹上的积水,景白烯端坐在船台上,任由迎面吹来的风搅乱碎发。
大宝打了个寒战,问道:“昨夜下了雨,这天儿怪的很,又冷又热的。”
头顶的太阳晒不暖湿冷的空气,景白烯穿的单薄,六部的官员加上他,都御驾通行,在一个船上,早上冷,难得能寻到这安静的地儿。
景白烯问:“雏上城可传了消息来?”
大宝说:“一早秃鹫传了信,叛军疑似前朝的余党,不过大帅对此有些生疑,于是故意放走了几个叛军,命人偷跟着呢,如果真是前朝的余党,贼窝定是没有铲除干净。”
“为何,我觉着,雏上城一事另有古怪,叛军止步不前,按这群人的速度,延城被占也是轻而易举,粮草放置前朝皇陵,怎么着都像是在上演一出以邻为壑的戏码。”景白烯淡淡的望向远方,能见河道对向房屋小黑点,船已经行到偃台周边了。
大宝想了想道:“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有时想的复杂了,事情越来越不好办了,老先生不常说,将计就计这法子特好使,将军何不顺着走,做好防备,至于真相早晚都会露出马脚。”
景白烯沉默良久,道:“你说的对,听尘放走绾绾到庆州查顾家的事情,如今怎么样了?”景白烯自然知道景听尘没有听他的,他由着这两个妹妹去做。
“如今....”大宝欲言又止说不出话,与景听尘军营通信的事儿一直是他在做,这事情只要景白烯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说。
景白烯手中捏着一张纸,他缓缓打开,没有去扫视上面的内容,他一点点的撕碎手里这张记载密密麻麻的纸张。
景白烯冷声道:“嗯?”
“军营传信说,大帅命人翻了两夜的尸体,寻一个白衣姑娘。”大宝一吐为快,都不敢看景白烯的后脑勺。
景白烯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他问:“可寻到了?”能明显感觉到景白烯问话的声音有点抖。
“信里没说,但百姓的尸首已经埋了,我想应是没有寻到。”大宝努力的宽慰着景白烯。
景白烯拳头一紧,俨然有点紧张,他将拳头伸向船沿边,拳头微松,手里的碎屑顺着风一点点飘落至海中,“秘密下令到偃台,将整个偃台翻过来都必须找到绾绾,景澜失职,家法处置。”
“是。”大宝喉头一紧,河面飘着景白烯刚刚洒下的碎纸,越来越远,那方向是庆州的方向。
季般般刚从祠堂出来,捏紧了拳头,随从等在围墙边上不敢多言,季般般随手便抽出随从腰上的长剑,说:“谁许你这么做的!”
随从冷汗一出跪在地上,高声说:“殿下恕罪,姑娘确实被带走了......”
“说!谁让你做的。”季般般一剑划破随从的臂膀,血肉翻起,溅到墙边。
如此算来顾司宜昨日便没有回祠堂,她以为手下的人可靠放心让他跟着,谁料身侧人竟擅作主张对顾司宜见死不救。
夜已深沉,墙上印着两人的影子,树梢微动显出孤寂。
随从捂住伤口,跪直了身子,鲜血从他指缝渗出,他抖着嗓子说:“没有人,属下自小便进了暗夜阁为纪家做事,保护殿下,为殿下铲除一切阻碍是属下职责所在......”话音未落,季般般对着他另一只胳膊又划上了一剑,她的裙摆下留了几滴印记。
季般般抑制不住心中怒气,手中剑头指着随从的鼻子。
随从跪趴在地上,说:“殿下恕罪,殿下要做大事,怎可有软肋,属下能看得出殿下对姑娘上心,这样下去会害了殿下。”
季般般听到这儿,想到了先前雏上城一事,她下令吩咐了不让人搜顾司宜所在的客栈,但还是有人搜了。季般般冷声说:“让允乔来见我。”允乔一直负责暗夜阁,这事情指定是她吩咐的。
随从抬眸应了季般般,季般般剑一扔,将身上的外袍随手一脱,神色带着杀气,随从见罢不对,忍着疼站起身说:“殿下莫要冲动!万不可夜闯杨府。”
季般般没有听劝,骑上大马朝着杨府而去。
她不能让暗夜阁的人随着她一起入杨府救人,保不齐谁会趁乱杀了顾司宜,同时也会让潜伏庆州的暗探暴露身份,昨日她早该留意,能假冒她的人除了顾司宜别无二人,她信了身边这侍卫。
杨府到深夜大门便紧闭上,季般般翻身下马直接闯入正门,看门的家丁睡意朦胧一惊,瞧着季般般样貌,松了一口气,“道长怎深夜才回来。”
季般般没有回答他,直接闯入后院朝着乔肃的房间去,家丁见她杀气腾腾感到不妙小步前去通知了杨伯。
顾司宜被蒙着头带到了乔肃的房间,乔肃这步走的不算险,但是稳妥,顾司宜双手被绑在床头吊着,乔肃住的院子夜间过来的人便更少了,她奄奄一息说不出话。
早晨乔肃那一脚险些要了她的命,乔肃说:“我也是新手生疏,公主莫要乱动,朝廷开放了科举考试,但杨广却将我除名不让我参,我别无办法。”
顾司宜虚弱的挤出声说:“做了狗还想着有人能将你拉上桌。”她一声冷笑尽是嘲讽,“前朝的乱党余孽还妄想瞻仰宫阙,你如此想入朝为官,天却不遂你愿,你这鬼蜮伎俩上不了台面,衣冠禽兽你不得好死。”
乔肃一震,瞪大瞳孔看着她,他走近掐着顾司宜的脖子说:“你知道什么?”
他的身份现在除了季般般应该没人能知道,顾司宜面目曾红,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顾司宜呼吸缓缓急促,乔肃一笑说:“我知道了,阿莲说你有丈夫,是来杨府的那个假道士对吧。”
他好似又想不明白了,如果是季般般跟顾司宜说的这事儿,那季般般不也是前朝的余孽,两人假扮夫妻同行,但顾司宜应该不知道季般般的身份。
这其中太过复杂将他渐渐绕了进去,他逐渐对顾司宜的身份生疑。
这时,外面一阵异响,好似院门倒塌,他马上起身前去,谁知大门刚一打开,一只脚将他踹倒一米开外,乔肃后背重重砸在桌上,桌子不受重力碎成两半。
身后供桌上的佩剑也掉落下来,顾司宜抬眸见到季般般,那一刻她眼中含着的泪水一涌而出。
“你做什么!”乔肃捂着胸口,费力爬起来,寒松听到动静赶到了,停驻在门口不忍朝着顾司宜那边看去。
季般般见顾司宜被死死绑在床榻上,唇角还挂着血迹,神色全然不对。
顾司宜脖上的青筋很是明显,眼角挂着红晕,她咬紧牙槽,强忍蚀骨钻心的疼痛,直至浑身发抖。
“你给她吃了什么?!”季般般两步上前提起乔肃,她手指关节颤抖,神眸像注入万鬼,随时都会被放出来,寒松一把抓住季般般的手腕,季般般却反脚将他踹开。
不等乔肃回答,季般般直接伸手到他怀里将瓶子拿了出来,她看到瓶上的字,将乔肃重重摔到地上,骂道:“无耻!”
乔肃欲要反抗一把抓住季般般的簪子,季般般的发丝散落,在夜下像是一只夜狐,美的让人被迷惑。
乔肃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你竟是女儿身。”不过这时他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复兴前朝,女子争不了帝位,寒松要上前抓住季般般,只见乔肃抬手阻止。
季般般快步到顾司宜身侧给她松绑,顾司宜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季般般俯身将人抱起,双眼满是心疼低声道:“我带你走。”
“簪子。”顾司宜靠在季般般怀里,她面颊上的伤痕一眼能被看清,乔肃拿出季般般的黑玉簪,此时纵然有气,但是他不能发泄出来,时局下一眼能看清楚,季般般和朝廷有关系。
这是他搭上朝廷的一根绳索,自幼他便被父亲教导要立足翻身,复兴前朝屠尽季姓人,隐忍多年,这点委屈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季般般的随从到了,喘着大气,他两臂的伤口还未处理,他跨入房中,接过那根簪子。
随从垂眼看了顾司宜,对季般般说:“殿下先走。”季般般虽在房内但能见到不远处冒起红光,有人打着灯笼朝这头来了。
季般般没说话,抱着人走了后门,看守后门的家丁已经被打晕了,随从来前已经给她清理了道路。
季般般带着顾司宜去了客栈,客栈店小二见着这场景,不由得双眼一愣,没多说什么。
顾司宜嘴唇呈紫色,已然是中毒迹象,顾司宜中的这毒没人能比她更清楚,因为这毒她生母也中过。
每年都会有一男子入地牢替她母亲解毒,她没见过那人面,但知道大家称他太子,每当这时,她就会被锁进箱子里。不敢发出声响,五岁那年,解毒的男人没有来,听说那日恰是登基大典,母亲熬了几日最终死在地牢。
“准备一桶热水。”季般般吩咐,不敢耽误带着顾司宜上楼。
她小心将顾司宜放在床上,房内来了个老妈子正在备热水,这毒怪就在,双方都要承受蚀骨之痛,但是服用阳者,却只用承受第一次。
漠原人称这药是为了锁住妻子,漠原人生性豪放,家中妻妾虽多,但妻子总爱养些男奴私通,后来便衍生出了此药。
老妈子备好热水后上前帮忙,季般般察觉异样,身子一挪挡住了老妈子视线,她冷声说:“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老妈子应声,偏头往里看,却什么也没瞧见,两步一回头的退了出去,房门盖上那一刻,季般般才拿出药瓶,顾司宜紧闭着眼,额头冒了冷汗。
屋内的浴桶水汽腾腾,这上等的客栈才会在上房内备浴桶给留宿客人使用,季般般蹲下身,“我帮你解毒。”她语气很轻,像是在征得顾司宜的同意。
季般般不确定另一颗药女子吃了能不能解毒,她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季般般很是紧张,她和顾司宜不是第一次,但今夜却格外的紧张,到一旁洗手时,她忍不住转头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忽然心口传来一阵疼痛。
洗完手后,她将药含在嘴里,爬上床跪着将顾司宜压在身下轻声说:“反正,你都是我的人。”
季般般吞下药,俯身抿住顾司宜的唇,顺势将床幔放下,轻轻地啃咬顾司宜唇上的甜蜜,顾司宜口中的血腥渐渐化甜,她一只手顺手解下顾司宜的腰带。
顾司宜藏在内衬里的镇龙玺膈到季般般胸口,她单手撑起身子将衣衫扔到床下,为顾司宜留了一件内衬,衣衫裹着镇龙玺一并丢在了床下。
顾司宜感到蚀骨的疼痛得到好转,相继而来的是一种舒心感,她呼吸很重,凭着最后一丝清晰的意识睁开眼,季般般抬起头,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很是小心翼翼,顾司宜没醒总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顾司宜没有说话,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别的,她一把抓住季般般的手腕,翻身将季般般压在身下。
季般般有些懵了,她乖乖躺在床榻上一声轻笑,望着面前顾司宜红透的小脸,道:“你要做什么?反攻为上?”
“我不会。”顾司宜直勾勾地看着季般般。
季般般右手摁住顾司宜后脑勺,吻了上去,顾司宜体内的蛊虫像是得到召唤,聚集在了一处,两人再次交换了位置,呼吸交错间,季般般呼吸很重,说:“不会你上来做什么。”
瞧着顾司宜娇小的模样,她克制不住手指顺着腿根悠悠往下,忽然间,顾司宜心头一颤,像是得到了释放,她睁眼瞧着季般般说:“殿下倒是很会。”
季般般闻言一笑,没有说话低头吻到顾司宜面颊上,缓缓向下而行度这一夜春宵,不知顾司宜明日会不会完全不记得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