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湉轻笑一声, “喜欢是患得患失,是占有,是念念不忘。”
陈桉想了一下, 回答道,“我应该懂喜欢。”
陈桉觉得自己是懂得“喜欢”, 追林誉的时候,林誉的长相是她理想型。那段时间,她会想着林誉, 会想见到他, 也会幻想以后如果他们恋爱的细节。
所以之前应该是喜欢吧, 但好像又没有患得患失过,就算林誉不喜欢她, 她也不会特别难过,追他的时候更多的是让自己开心。
那许清歌呢?
陈桉想,她在和许清歌相处时的悸动是真真切切存在,不可忽视, 但是她喜欢许清歌吗?
会是爱情吗?
不对。
应该是友情,更是亲情.....
许清歌在她们共同度过的这些年里, 会不会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怀疑过她们究竟是爱情还是友情?
下半年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来到12月。
讲台上的老师一遍遍强调着考试重点, 陈桉偶尔失神望向窗外, 高三教学楼下的银杏树叶掉得差不多了, 光秃秃得只剩枝桠。
她好像和许清歌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离高考还有近半年的时间, 为了许清歌节省时间, 更好的备考, 许父每天上下学都是亲自接送。
在许父的监督下, 许清歌是丝毫不敢懈怠,夜以继日地复习功课,刷题做卷子。陈桉每次去许家找许清歌,都可以看见许清歌趴在桌子上写题。陈桉最开始想叫许清歌出去放松一下,但每次话还没说出口,都会被许父的眼神噎回去。
有一次陈桉壮着胆子说出来,结果许清歌是和她出去了,但那天凌晨三点许清歌还在补落下功课。陈桉愧疚死了,但能做的就是和许清歌打电话,陪她一起熬夜补功课。自从那次,陈桉再也不敢叫许清歌出去。
元旦前两天,繁城下了雪,学校落满雪,银装素裹,从窗外看过去白茫茫一片。
南清的元旦传统,高一高二可以在晚自习时,在班级的举办元旦晚会。
(11)班的班长号召同学积极报名表演节目,为了让晚会更有氛围,几个班委特地用班费把班级布置了一番,把座位拉到靠墙的地方,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做舞台,四周布置好彩带气球,还借来了音响和麦克风,这么一弄晚会的气氛是有了。
陈桉坐在拐角处,台上的女生刚唱了一首热歌,点燃了全场的气氛,底下鼓掌雷动,场面热烈,陈桉也跟着鼓起掌。
教室里开着空调,加上气氛火热,没一会儿,陈桉就觉得闷得慌,从后门口走出去透气。
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陈桉趴在阳台上。
隔壁的高三教学楼安静寂静,与这栋教学楼的吵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年的元旦,她偷偷跑到许清歌班上,拉着许清歌去广场看烟花,那天烟花格外盛大,广场人山人海。
她和许清歌怕被人群冲散,一直是牵着手,站在人群中,满心欢喜地看着一束束烟花在空中盛开。
在倒计时中的一片喧嚣欢呼声中,互相说着“元旦快乐”
不过今年是不可能了,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跑去许清歌班上,在老师眼皮下带着许清歌走。
冷风吹来,陈桉打了个冷颤。
晚会进行到一半,叶子笑神秘兮兮地戳了戳陈桉,“跟我走,有活动,”
陈桉看了一眼,“什么活动?”
“跟我走,就对了。”叶子笑说。
陈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跟着叶子笑一路走到楼梯口,陈桉看到苏湉和顾一珂也在,就知道这是团伙作案了。
苏湉说,“你们总算来了,刚刚巡逻老师问我们去干什么,我们都吓死了。”
“没事,出事陈桉担着。”叶子笑说,“对吧,老陈。”
陈桉看这阵仗是早有预谋,问道,“我们这是准备去哪?”
苏湉回,“顾一珂家。”
顾一珂熟络地拦住陈桉的肩,“大佬,放心,我都准备好了,这次跟着我混。”
陈桉将信将疑地点头,“信你。”
“对了,许学姐来吗?”顾一珂问。
陈桉摇头,有意说道,“学习中,勿扰。”
顾一珂吸了吸鼻子,“那行。”
四个人趁着元旦巡查不严,大摇大摆地绕到学校后面围墙处,顺着陈桉经常爬墙地地方,几人互相帮助翻了过去。
顾一珂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顾一珂边开门边说道,“这是租的房子,平时就我和照顾我的阿姨住,今天阿姨元旦回家去了,所以今天就我一个。”
“进来吧。”顾一珂推开门,把灯打开。
一进来可以看见有一个吧台,房子很大,陈桉目测有120平米。
叶子笑环顾了下四周,“靠,顾一珂没想到你租的房子这么大。”
顾一珂也不谦虚,“一般般,我京都的家比这大多了。”
陈桉闻言望了她一眼,“深藏不露。”
“没想到,你竟是个富二代。”苏湉感叹道。
顾一珂:“低调,低调。你们随意逛逛。”
客厅前是个投影,沙发上堆着几个抱枕。
茶几上面放了口鸳鸯锅,里面已经放好了火锅底料。
叶子笑:“我看到这个,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
苏湉:“同上。”
几个人从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拿了出来。
火锅一烧上,过节地感觉就有了。
陈桉给许清歌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跑到顾一珂家了。
发完后,陈桉拉开可乐拉环。
“咦。”顾一珂咂了咂嘴,“不行,我们差点意思。”
苏湉望了望桌上的食材,有些迷茫,“还差什么?”
顾一珂说道,“等我。”
顾一珂从冰箱里抱出一打啤酒,“怎么能少了酒呢?”
叶子笑震惊,“你竟然还有酒?”
顾一珂嘿嘿一笑,“阿姨前几天买的,但是忘记带回家了,正好我们用上了。”
苏湉为难道,“我不会喝,怎么办?”
“喝一点不会醉,就算醉了,也没事。我家有三间房,住我家,完全没问题。”顾一珂给一人发了一瓶。
叶子笑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男生,率先拉开易拉罐,“干杯,致顾一珂的完美安排!”
陈桉望了望手中的啤酒,她之前去网吧修电脑看见不少人喝酒,他们喝完后满脸通红,兴奋极了,边打游戏,边骂人。
陈桉拉开了易拉罐,“干杯!致顾一珂!”
“干杯!”
陈桉打开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带点苦涩,但不是不能入口的难喝。
四个人吃着火锅,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中途许清歌有发来短信:我晚自习下课了,你还在顾一珂家吗?
陈桉:还在,你要来吗?
许清歌:我爸来接我。
接下来,陈桉知道许清歌肯定来不了了。
许清歌:你好好玩,回来注意安全。
陈桉放下手机,觉得口干舌燥,拿着自己那罐当成水往下灌。
不一会儿,脚下多了好几个空啤酒罐。
等吃得差不多了,又把投影打开,放着经典的恐怖片。
顾一珂和苏湉人菜瘾还大,两人缩在一块,一人手里抱着一个抱枕挡在面前,恐怖片段一出来,先是尖叫一声,然后又忍不住探出眼睛去看。
相比她们两个人,陈桉和叶子笑就镇定多了。
叶子笑是纯不信世上有鬼,看两人吓死的样子,笑道,“都是假的,不让他去,他还去,主角就是纯作死。”
陈桉是纯酒壮人胆,平时她如果看鬼片也会吓得一哆嗦,但今天她能清晰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兴奋了,以至于对鬼片免疫了。
陈桉过于兴奋的结果就是,本来话就多,现在话更多了。
她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点评,“一尖叫鬼就会杀了他,他索性买个牙罩,把嘴合上,不尖叫就行了。”
“或者自己去医院,把舌割一半,不出声就行了。”
“啧,这皮开肉绽的样子,有点像西瓜炸了。”
剩下三人都沉默了:“....”
顾一珂惊呼一声,扔了个抱枕过去,“大佬,闭嘴!”
陈桉接到抱枕,抱在怀里,头搭在抱枕上,小声嘀咕,“说话都不能说了。”
她心里竟莫名的生出委屈来,有点想许清歌了。
零点到来时,陈桉发了消息给许清歌祝“元旦快乐”,许清歌迟迟没有回复,陈桉这下更委屈了。
叶子笑是男生不好意思住女生家里,自己打出租车回家去了。
苏湉喝了酒没敢回家让父母知道,跟家里人说了声,在顾一珂家里住,头有点晕,洗完澡去房间休息了。
这下客厅里只剩下陈桉和顾一珂在,啤酒还剩两罐,两人一人拿了一瓶喝。
陈桉指了指落在旁边的手机,“你手机亮了。”
顾一珂:“没锁,你看看是谁消息。”
陈桉打开手机,先是愣了愣,然后说道,“吴悦”
顾一珂表情一下变了,起身去接电话,等回来时候眼眶都红了。
陈桉懵了,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你怎么了?”
顾一珂默了一默,“前女友。”
陈桉点点头,懂了,情伤。
“她刚刚给我打电话,祝我元旦快乐。”顾一珂说,“明明现在连朋友都算不算,但我却在想她要是能站在我面前对我亲口说元旦快乐就好了。”
陈桉问,“你还喜欢她,她也明显还喜欢你,不再试试在一起吗?”
“试过了,同性恋父母不会同意的。”顾一珂喝了一大口啤酒,眼眶更红了,“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和她迈开那步,一直做朋友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连面都见不到,一句元旦快乐,都得用电话说。”
“听过一句话吗?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请保持朋友的距离,这样一辈子就不会失去她。”
可惜没有如果。
朋友终究是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