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陈桉醒来的时候,许清歌已经不在床上了。陈桉想,她是独自一个人回去了, 特地没有吵醒自己。

  旁边是冰冷的被褥,仿佛许清歌从未来过一样。

  陈桉起床来到客厅, 发现桌子上放着的杂粮煎饼还有豆浆,总共三份。

  顾一珂比她后出来,看到桌上的早餐, 惊呼一声, “大佬不错嘛, 早餐都准备好了。”

  陈桉抿着嘴,“不是我, 是许清歌。”

  顾一珂惊呆了下巴,“什么!许学姐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陈桉说。

  顾一珂诧异地回头望了望,陈桉说道,“她已经走了。”

  “晚来早走。”顾一珂拉着凳子坐下, “许学姐找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就是....”陈桉随口编了个谎话,“找我有急事。”

  顾一珂啧啧了两声, “这是有多急, 才会凌晨跑过来。”

  陈桉翻了个白眼, “别问了, 吃你的杂粮煎饼。”

  “你还急了。”顾一珂识趣的闭上了嘴, 从桌上拿这一个杂粮煎饼往嘴里送。刚咬两口瞬间僵住, “我还没刷牙。”

  陈桉和顾一珂在餐桌上吃了小一会儿, 苏湉才醒来。

  苏湉听了许清歌凌晨过来, 早上又走了, 先是一脸惊讶, 然后又变作一副了然的表情,“你和许学姐真是很好的朋友,临走还记得买早餐。”

  陈桉怔了怔,回想着自己晚上那个充满暧昧的拥抱和隐晦的对话。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会是一辈子好朋友。”

  当许清歌说出“一辈子好朋友”时,她本应该如释重负但又特别难受,说不出具体哪儿难受,就是浑身不是滋味,心的那块突突地疼。

  陈桉对苏湉笑了笑,“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朋友,只是好朋友,陈桉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

  陈桉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没带钥匙,敲了好一会儿门,无奈地接受了陈余不在家的事实。

  “大早上,去哪儿了?”陈桉抄着手机准备打电话询问,手机却早已经关机了。

  陈桉气闷,“怎么能忘记充电?”

  昨天晚上手机没有充电,现在联系不上陈余,不知道陈余会何时回家。陈桉犯起了难,没钱没电的往哪儿走?

  陈桉回头望了望许清歌家的门,踌躇半天,后来一想去好朋友家里待一会儿应该没事,才下定决心敲门。

  陈桉刚敲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许清歌望了她一眼,轻飘飘地问道,“有事?”

  陈桉干笑两声,指了指自家的门,“我没带钥匙,手机还没电,想在你家充会儿电。”

  许清歌点头,“可以,不过你确定要进来?”

  “你这么问。”陈桉说,“里面是有鬼吗?”

  许清歌悠悠一笑,“对你来说,可能差不多。”

  “我爸和大伯出去处理事情了,她要在我家待一天,晚上在来接走她。”

  五分钟后,陈桉生无可恋地看着躺着在沙发上还翘着二郎腿的女生,总算懂得许清歌话里的意思了。

  面前的女生扎着一个丸子头,和许清歌长相有三四分相似,一双杏眼人畜无害,但眼球咕噜一转,指定是在想什么坏招。

  陈桉边充电边看着手机,问陈余什么时候回来。

  “有事到晚上才回来,你先在小歌家待一会儿。”

  陈桉扶额暗叹,混世魔王来了,她哪敢多待。

  女生昂着下巴,不客气地说道,“陈桉,帮我拿下遥控器。”

  陈桉瞥了她一眼,“没长手吗?自己拿。”

  “我拿还要坐起来,你就是伸个手的事。”女生说,“递给我。”

  陈桉脸上没什么表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拿。”

  女生嘴巴翘了翘,冲前面喊道,“姐!你快过来,陈桉欺负人。”

  陈桉瞪了女生两眼,“喊姐也没用。”

  女生视若无睹地冲她做了鬼脸,脸上明晃晃写着“你等着瞧”四个大字。

  许清歌从后面走出来,“你们怎么了?”

  女生从刚刚嚣张模样瞬间变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让桉姐姐帮我拿遥控器,结果她不仅不帮我,还凶我,说要打我。”

  陈桉眼睁睁看着许清颖上演了一场变脸大戏,无语道,“许清颖,你别胡说,谁说打你了。”

  “你说了。”许清颖撇撇嘴,满脸委屈。

  许清歌转头看了眼陈桉,眼里的意思是“你惹到她了?”

  陈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会吧,这么幼稚的谎话,你也信?”

  “我才上初二,我这么小的孩子能说谎吗?”许清颖语气得意扬扬,“再说了,我姐就是信我。”

  陈桉咬咬牙,“你等着。”

  “你俩别吵了。”许清歌叹了口气,“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许清歌把遥控器递给了许清颖,许清颖转眼冲陈桉吐了吐舌头,“不需要你了,我姐给我拿,还是我姐对我好。”

  陈桉气结,一年不见许清颖气人的功力渐长。

  回想与许清颖见面,就已经结下了孽仇。许清歌大伯一家住在国外,平时很少回国。十岁那年夏天,陈桉来找许清歌去游泳,开门发现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

  女生上下扫了眼她,装作小大人的口气,“你找哪位?”

  “许清歌。”陈桉觉得女生有点熟悉,在大脑里搜索了下,笑道,“你是许清颖吧,小时候我见过你。”

  “哦。”许清颖二话没说把门带上了。

  陈桉一脸懵,又敲响了门。

  这次迎接她的是一泼冷水,冷水从头淋到脚,这下都不用去游泳馆换衣服了,直接洗了个湿身澡。

  平时在外面嚣张跋扈的陈桉何时受到这种委屈,吐出嘴里残余的水,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大声控诉道,“你懂不懂尊老爱幼!”

  后来经许清颖口述,当时陈桉头上挂着泳镜,腰上带着粉色泳圈,笑得还很猥琐,一看就不像好小孩,觉得肯定是来找许清歌姐姐麻烦的人,于是手起水落....

  陈桉越想越气,自诩是最阳光的笑容,怎么在她哪儿成为了猥琐。

  许清歌叮嘱道,“我要学习,你们好好在客厅看电视。”

  许清歌末了又补上一句,“和平相处,不要吵架。”

  许清颖甜甜一笑,“好的姐姐。”

  陈桉“哦”了一声,许清歌安抚道,“陈小木,不可以炸毛。”

  陈桉淡淡道,“我会和小孩子计较?”

  许清颖:“谁小孩子,你就比我大三岁。”

  陈桉:“大三岁也是大,小屁孩。”

  许清歌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无奈道,“怎么又吵起来了?”

  最后在陈桉和许清颖的再三保证不吵架后,许清歌才放心地回房间学习。

  许清颖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陈桉在厨房里烧了热水,装了热水袋给许清歌送了过去。

  陈桉抱着热水袋,直接走到桌子前。

  看许清歌写得格外认真,陈桉凑过去,低头看了眼卷子,密密麻麻一片,光看着就头疼,

  陈桉问,“冷吗?”

  “还好,你摸摸看。”许清歌从书本里抬起头,抬起手抚上陈桉的脖颈上。

  刚一碰上,陈桉就被冻得一激灵,捉住许清歌不安分还在上爬的手,“好冰啊。”

  许清歌露出个得逞的笑,“冰冰凉很舒服。”

  “哪儿舒服了?”陈桉搓了搓许清歌的手,把装好的热水袋放进许清歌手里,“好好捂热。”

  许清歌倾着头看着她笑,眼睛亮亮,泛着光,只是一眼,陈桉就根本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假装好奇看题目。

  好朋友帮忙捂个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回来时,许清颖问,“你怎么不去学习?”

  陈桉抬头望她,许清颖没等陈桉说话,自顾自的说上了,“作业在家里,你没带钥匙,确实写不了,不过就算有作业,你也不会写,对吧?”

  陈桉收到了一个来自初中生鄙视的眼神,她瞧不起谁啊。

  许清颖故作苦恼道,“我姐怎么还没和你断绝来往?”

  陈桉:“....”

  陈桉微微一笑,“我谢谢你,我和你姐关系很好,不劳你废神。”

  “那不行,那是我姐,我得为她考虑。”许清颖说,“也奇怪了,我姐看上你哪儿了,竟然能忍受你这么多年。”

  许清颖是个不折不扣的姐控,最喜欢黏着许清歌,但从小她就发现,自家表姐身边总是有个嬉皮笑脸且话多的女生。许清颖看她哪儿都不顺眼,自家姐姐美丽大方,怎么身边有了个二货?

  陈桉一遍遍默念“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但还是不服气,“我哪儿不好了,你说说看?”

  许清颖丝毫不客气,简单粗暴给了评价,“聒噪,中二,学习差。”

  陈桉七窍生烟,“你瞎扯,明明是幽默,正直,善良大方。”

  “说谎不脸红嘛”许清颖说。

  陈桉咬牙切齿道,“反正你姐不会不要我的,我们会是一辈子朋友,以前现在未来都会是,你再怎么说也没用,我和你姐一直好。”

  许清颖把头一歪,“朋友又不是男朋友。”

  陈桉身子瞬间僵直,男朋友?

  许清颖见陈桉表情变了,沾沾自喜道,“对呀,等我姐上了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到时候交个英俊多金的好男友,美滋滋地谈恋爱,天天你侬我侬,哪有时间搭理你。”

  陈桉心上被狠狠一击,惊慌无措一下子充斥着整颗心脏。

  “不可以。”陈桉抬眼对上许清颖诧异的眸光,顿了下似乎是觉得不够,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遍,“我说不可以。”

  许清颖从没听过陈桉如此认真的语气,感觉下一秒就走人了,这下倒是给她惊到了,以为是哪个点戳到了陈桉的痛点,自家表姐可护着陈桉了,要陈桉哭了惹到表姐可怎么办。

  许清颖耸耸肩,“我就随便说说。”

  陈桉说,“这不是随便说的。”

  “真随便说说。”许清颖也不知道陈桉哪根筋搭错了,本来嬉皮笑脸,突然就变成了感伤的样子,只好无奈地哄道,“你的位置无可取代,行了吧?”

  陈桉垂眸,真的无可替代吗?

  许清歌未来的男朋友应该会是个很优秀的人,在冬天会给她捂手,夏天会给她送伞,会给每日接送她,那人会给她遮风挡雨。许清歌的冷暖都会又别人来操心,跟她无关,自己给她做的事情会被别人替代,甚至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陈桉一想到这,又气又难过。

  怎么会出现一个人代替她的位置?

  凭什么?

  刚这么一想,陈桉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精神病,脑子有病要挂脑科的那种。

  这很正常不是吗?

  自己毕竟只是朋友,怎么还能上赶着操心许清歌男朋友的事情。

  陈桉又想,万一.....那人对许清歌不好呢?

  陈桉太阳穴开始疼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下,晚上还有一章,等我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