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桉仰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朝顾一珂面不改色地说道，“再来一杯。”
顾一珂笑道，“大佬,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
陈桉没怎么喝过酒，完全是抱着不会醉的侥幸心理, 但还好一杯下肚，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顾一珂又推来一杯酒，这次是个三角杯, “咱们喝咱们的, 别太关注许学姐, 你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等着许学姐自己发现你在这里, 主动来找你。”
陈桉点点头，端起酒杯与顾一珂碰杯，“有道理。”
又喝了小半杯，头顶的灯光迷离又晦暗, 酒意渐渐上头，陈桉觉得全身燥热, 索性脱去身上的两件外套, 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顾一珂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面上难得流露出一丝伤感, “之前我心情不好, 就来喝酒, 别说还挺有用, 一喝什么都忘了。”
陈桉询问道, “为了什么？”
顾一珂笑了笑, “感情呗。”
陈桉默了默,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以为顾一珂忘了，没想到她一直都在怀念，高中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可能始终是顾一珂心里过不去的坎。
比她，自己确实是幸运多了。
顾一珂说，“不提了，一醉解千愁。”
酒这个东西，是越喝越兴奋，两个人一扫刚刚的伤感，嘴里的话越来越多，玩起石头剪刀布，输了喝酒并说真心话。
陈桉出师不利，第一局败下阵来。
顾一珂八卦道，“你和许学姐最近一次亲吻是在什么时候？”
陈桉笑，“昨天下午她宿舍楼下，她主动亲的！”
“哈哈哈今天亲不到了吧。”
中间有男人来搭讪，两个人异口同声回复了一个字“滚”，男人没面对过这种阵仗，脸上又青又白，灰溜溜地走了，她们趴在台子上，笑得不能自已。
两个人又笑又闹搞了好一阵，后面两个人兴致都有点淡了，顾一珂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和舞台上DJ说了两句话，拿到了话筒。
顾一珂调试了下吉他，拍了拍麦克风，“我把这首歌送给我的好朋友，祝她和她女朋友长长久久，当然也包括在场的各位，祝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爱情。”
“好！”底下传来一片欢呼声。
陈桉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走过了人来人往”
“不喜欢也得欣赏”
“我是沉默的存在”
“不当你的世界，只作你肩膀”
....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顾一珂唱歌很好听，清润入耳，声音情意绵绵，撩拨在场所有人那颗不安分的心。
每个人都渴望爱情，但有的人很幸运可以碰见那个情投意合的人，而有的寻觅半生也未能找到喜欢的人，嘴上说着一个人也行，但心里的渴望从未减少。
也不是所有情投意合的人都能一直走下去，因为欺骗而半路离开很多，拥有一份干净坦诚的爱情可遇而不可求。
陈桉想扭头再去找许清歌，却未能看见许清歌的身影。
是走了吗？
陈桉失望地趴在桌子上，耳边的歌声未绝。
“未来多漫长，再漫长，还有期待”
“陪伴你，一直到这故事说完”
陈桉觉得酒是真的喝多了，竟然听着歌有点想落泪。
一个高挑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旁边，露着修长笔直的美腿，身材火辣，脸上的妆浓而艳。
她眼光饶有兴趣地盯着陈桉看，“小朋友，第一次来？”
小朋友？陈桉抬眼看了她一眼，和她一对比，自己确实是个小朋友，“嗯。”
女人说道，“一起喝一杯？”
奇怪了，怎么总有女生找她搭讪。
陈桉单手支着脑袋，酒意熏染了眉眼，她懒洋洋地说道，“我没兴趣，酒吧这么多人，你找女生搭讪，多少有点不理智。”
女人在旁边盯上陈桉很久了，长裤白衫，唇红肤白，立体的五官凌厉惊艳，即使没怎么化妆，但也能引得周边人对她投来眼光。看着她长相，姬达就响了，朋友一直催着她早早下手，但刚刚她旁边一直坐着个女生，所以不好来下手，现在借着女生离开，她才寻得机会来搭讪。
女人笑，“男生多没意思，我就找你。”
陈桉知道面前这人估计也是喜欢女生，也不扭扭捏捏，直接说道，“我有女朋友。”
女人问，“刚刚那个？”
“不是。”陈桉说。
女人以为陈桉是为了拒绝搭讪找的幌子，笑道，“那就是没有咯。”
陈桉眉头皱了一下，“我有。”
女人语气暧昧，“那她在哪儿？”
陈桉轻轻抿了口酒，眼神越来越涣散，许清歌现在在哪儿？
女人见陈桉不说话，伸出手搭在陈桉拿着酒杯的手上，挑逗性明显，“跟我走吧。”
“请把手拿开。”与此同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女人把手收了回去，转眼看着来人。
许清歌走过来，把陈桉昏昏欲沉的脑袋扶进怀里，弯下腰附在她耳边，亲昵的说道，“怎么我刚走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你了。”
陈桉愣住了，抬头对上许清歌的眼睛。
女人见状识趣地转身离开，陈桉下意识去看一眼，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就被许清歌捏住脸颊，转了回来。
许清歌眼睛沉沉，声音醋味明显，“有那么好看吗？”
酒精迷了神智，陈桉丝毫没有求生欲的说道，“身材不错。”
下一秒，陈桉就感到捏住自己脸上的手紧了紧，脸颊有点疼。
“我身材也很好。”许清歌捧起陈桉脑袋，俯下身吻了上去，灼热烫人的呼吸铺天盖地的袭来，陈桉只觉得大脑一片嗡嗡声，眼前天旋地转。
当舌头撬开她的牙齿，触碰那块柔软时，她猛然清醒，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她们竟然在接吻，她抬手推开许清歌，“许...清歌，这是酒吧。”
许清歌退开稍许，意识到刚刚有点失智，她将心里翻腾着的欲望和怒气一同压了下去，向陈桉解释道，“所以没人会在意。”
在酒吧形形色色人接吻在平常不过，但陈桉还是害怕地望了望四周，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在角落里的顾一珂，正戏谑地看着她们。
陈桉脸立刻红了脸，“顾一珂看见了，她要过来了。”
“她不会过来，她如果过来，她也会遭殃。”许清歌说道。
也？
陈桉咽了咽口水。
许清歌问，“喝了几杯酒？”
陈桉其实也不确定她和顾一珂喝了几杯，她到后面越喝越渴，把酒当水喝了，至少喝了四五杯，但看许清歌眼神不善，她索性报了个假数字，“两杯，我也没喝多少。”
许清歌冷哼一声，她从陈桉进了酒吧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在那边一直看着，数着陈桉喝了多少杯酒，总共喝了六杯，如今在她嘴里却变成了两杯，都醉成这样，也不忘记编瞎话。
陈桉眼睛一闭，主动服软道，“头晕。”
许清歌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跟我回去。”许清歌像提小鸡仔一样，把陈桉从位置上抓起来，拿着一旁的衣服，把羽绒服套在陈桉身上，拉上拉链。
陈桉一愣一愣，乖乖地跟着许清歌后面。
路过卡座，成思雅和她朋友走过来，叫住许清歌，“你走了吗？”
许清歌点点头，“我先走一步。”
成思雅说道，“这还早，带着陈小妹妹一起玩。”
“带你闺蜜一起，热闹热闹。”
“不了。”许清歌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不是妹妹，不是闺蜜，是爱人。”
陈桉动作有些迟钝地抬头看她，许清歌牵起她的手，转身离开酒吧。
成思雅和她朋友一脸错愕，直到许清歌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她说什么来着？”
——
许清歌带着陈桉去了一家酒店，陈桉在出租车上，歪倒在许清歌肩上，睡了一路。
进了房间，许清歌把她放在床上，起身倒杯热水的功夫，陈桉已经醒了过来，老老实实地靠在床头，眼神还算清明。
许清歌把杯子递给陈桉，温声说道，“喝点水。”
陈桉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看起来渴极了。
许清歌询问道，“头晕不晕了？”
陈桉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点点头，“晕。”
许清歌说，“还喝不喝酒了？”
“不喝了。”陈桉伸出手勾着许清歌的手指，往自己身边带，然后头缓缓低下，靠在她身上，嘴里嘟囔着，“头好晕。”
许清歌轻叹一口气，抬手揉着陈桉的太阳穴，动作轻而慢，“下次别喝了。”
“嗯。”陈桉闭上眼睛，她现在算不上多清醒，但她依旧能清晰记得许清歌说的那句话。
她说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爱人。
爱人欸。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内心是无法抑制的雀跃。
她们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很久，陈桉缓了下头疼，睁开眼睛问道，“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许清歌停下手上的动作，“你说呢。”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陈桉心思变得有些敏感，原本的委屈一下上来了，许清歌先是莫名奇妙的不高兴，也不和她说原因，让她自己一个人纠结，结果许清歌倒好，转头和她朋友去酒吧玩了。
“我也不高兴。”陈桉说，“今天你和你那么多朋友一起，我特意和你保持点距离，是怕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在背后说你闲话，结果你还生气了，我一点儿没讨到好。”
“陈桉。”许清歌唤了她一声，声音缓慢而坚定的响起，“我不在乎。”
陈桉眼角顿感一片灼热的刺痛，许清歌这么认真的叫了她名字，她压下汹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许清歌，可是我在乎。”
许清歌长睫毛轻轻颤抖，眼角带着动人的温柔，“没关系的。”
陈桉固执地说道，“有关系。”
许清歌心里蓦然一酸，眼眶瞬间红了，认真地望着陈桉，“不用特意和我保持距离，你都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的室友，我是你女朋友，我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爱人。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们，我们要允许别人的不接受。”
陈桉仰头看着她，眼神带点迷茫。
许清歌蹲下身子，抓着她的手紧了紧，“陈小木，我们在一起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为什么要去管别人怎么看，他们能左右我们吗，他们能改变我们相爱这件事实吗？”
许清歌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重要的是她们，不是别人。
陈桉哑声说，“不能。”
“对，他们不能，我知道你害怕，但如果真的要说害怕，害怕的应该是我。”许清歌忽而笑了，“是我先暗恋你，让你喜欢上我。你都不怕面对这些，我怎么还会怕。”
陈桉吸了吸鼻子，原来都是她一个人在钻牛角尖，没有什么好害怕，只要和许清歌在一起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在感情方面许清歌比她成熟太多，她要相信许清歌。
陈桉把手抽出来，勾住许清歌的脖子，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许清歌，我懂了。”
两个人心脏紧紧贴着，一个拥抱可以融化她们彼此的心。
许清歌问她，“知道为什么我要努力赚钱吗？”
陈桉有点儿愣，“为了包养我。”
“是为了我们的以后。”许清歌贴着陈桉肌肤，眼角有眼泪缓缓淌出。
她从一开始确认自己喜欢陈桉时，就已经想好了，她们如果在一起，在未来会面对怎样的困难。曾几何时，她坐在桌子前，面前的一张纸上，满满当当是她写得有关于她和陈桉的未来。
所以主动的是她，不安的也应该是她。
陈桉眼睛闪了闪，紧紧圈住许清歌的腰，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许清歌，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许清歌，可她却发现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陈桉慢慢抬起眼皮，抬手撩起许清歌耳边的头发，许清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陈桉笑了，随之一个吻落了下去。
既然语言无法表达爱意，那就接吻吧。
许清歌贴着陈桉的唇瓣，小声说道，“腿麻了。”
陈桉了然，停下动作，等许清歌站起来后，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与她一起倒在床上。
吻急不可耐地贴了上来，滚烫的唇舌带着辛辣的酒味，酒香醉人，她们吻得越发意|乱情|迷。
许清歌手圈着陈桉脖颈，任由陈桉吸吮索取。
不知不觉中，陈桉的手不往许清歌毛衫里探去，指尖滑过细腻的肌肤，摩挲滑动，动作暧昧撩拨，手渐渐往后背移去，触碰到一片布料。
许清歌觉察到陈桉的动作，脸腾地一下烧来了起来，闪过一丝慌乱，“陈小木，别。”
我在干嘛？
乱了全都乱了。
陈桉心脏砰砰直跳，从许清歌身上离开，红着脸道歉，“对...对不起。”
许清歌直起身子，双手绕到身后扣紧衣带，瞪了陈桉一眼，迅速地开口说道，“我先去洗澡了。”
陈桉呆呆地留在床上，直至听到浴室传来浠沥沥的水声，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真的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吓到许清歌了。
这是她第一次有想把许清歌压着身下的冲动，想拼命地向她索取些什么，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陈桉想，下次绝对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等许清歌洗好后，陈桉一句话没说，马上蹿进浴室。
洗了大概半小时，陈桉扭扭捏捏地从浴室走出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清歌，默默地坐在床上的角落里。
两个人刚刚接吻戛然而止，多多少少还有些小尴尬。
陈桉坐立难安，最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你别生气，我让你解开我一次，你看行吗？”
等了半天等来这句话，许清歌又羞又恼，“别说了。”
“我不说了。”陈桉识相地闭上嘴。
许清歌关掉床头灯，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我睡觉了。”
房内一片漆黑，陈桉默默地在一旁坐了一会儿，然后睡到了许清歌的旁边。
许清歌感受到枕头另一边塌陷了一块，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她想了想，陈桉或许是真的不懂这个，她也只比陈桉多懂了一点，好像她们都要慢慢学习。
想明白后，许清歌侧过身，手环住她的腰间，“冷。”
还原以为今天抱不到许清歌睡觉，陈桉激动地回抱回去，“我暖和。”
许清歌“嗯”了一声，抬头亲了亲陈桉的下巴，“晚安，陈小木。”
作者有话说：
歌曲是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很好听的一首歌。
我要好好思考怎么把握尺度，想一想第一次在哪儿（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