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耳听八方, 眼观四路,灵魂飘到了门口,可身体还在椅子上杵着。

  一个像是陷在了与世隔绝的世界里, 呆愣愣地看着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都听不到门铃声。

  祁一柠轻叹口气,面不改色地抽了张纸擦干净手, 走到门口把门打了开来。

  一点也不意外,门外边站着的是沈语, 风尘仆仆,顶着肩头的碎雪,顶着熊猫眼, 憔悴程度不输里面已经灵魂出窍八百公里远的贺何。

  “阿柠。”沈语和她打招呼, 微抿着唇,视线往里面探去,欲言又止。

  祁一柠将人迎进来, “拖鞋拿好了, 贺何也来了。”

  这两句话毫不相关,本不应该连在一句话里说, 但却又是沈语最需要的两句话,她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声音瞬间细弱地像是蚊子嗡嗡声, “嗯,知道了, 谢谢阿柠。”

  祁一柠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沈语, 沉默一会转过了身, 沈语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路过客厅的时候, 已经从自己世界清醒过来的唐北檬朝着她们笑了笑,歪头看过来,

  “沈语,你好像来得有些晚。”

  沈语扯了扯嘴角,视线根本没敢往唐北檬旁边的人看,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就……有点事要处理,所以来晚了。”

  唐北檬“噢”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戳了戳旁边的贺何,“那你等下会把贺何送回去吧,直播结束可能会有些晚。”

  贺何被唐北檬戳得一哆嗦,她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手里的咖啡,扭过头去不看沈语,“才不要她送,我自己回去。”

  “真的吗?”唐北檬凑过去问,语气轻松。

  祁一柠停下步子看了一眼沈语,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沈语在祁一柠的注视下,动了动唇,认命般地开口说了一句“我等下送你”,然后又同手同脚地跟着祁一柠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祁一柠才发现沈语跟着她一起进来了,她的视线往子客厅里的唐北檬和贺何那边瞄了瞄,又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沈语,云淡风轻地开口,

  “你跟着我进来做什么,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进什么厨房?”

  沈语走几步转到了祁一柠旁边,轻车熟路地给她递着盘子,语气不太自在,“贺何是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

  祁一柠抬眼看她,语气未起波澜,“嗯,说了。”

  “我就知道。”沈语心情有些复杂地感叹,“一进门我就知道了,你和糖糖两个眼神不对劲,看着我就像看渣女似的。”

  祁一柠唇角微勾,语气轻松,“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沈语瞥了她一眼,把盘子摆得整整齐齐,又把祁一柠收拾好的菜端到另一边,过了好一会憋出一句,“我不是渣女。”

  祁一柠动作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沈语,她和沈语之前多出于工作关系联系和相处,沈语在她面前一直是靠谱可靠沉稳的形象。她原本以为,沈语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但好像从她们开始和贺何一起工作开始,她就在沈语身上看到了不同层面。

  对她来说有些新奇。

  “那你还亲了人家,然后还大晚上把人家一个人扔在游乐城?”祁一柠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了一些,“昨天晚上这么大的雪,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

  “我没有!”沈语飞速否认,脸涨得有些红,“我没走,我在旁边看着呢,她不是好端端地坐车回去了吗?”

  祁一柠平静地盯着沈语,看了好一会才开口,“所以你偷偷跟着她把她送回去了?还给她打车,为了给她打到女司机,就一直不停地取消订单?”

  她这话说得太过细节,沈语像是被说中一般,一时有些语塞,停顿了好一会才承认,

  “是……是这样没错,你怎么知道?”

  祁一柠抬眼看了一眼沈语,眼神却不小心掠过了近在咫尺的沈语,落到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唐北檬身上,贺何和沈语两个人来了之后,唐北檬肉眼可见地松驰了下来,现在这会不知道和贺何聊到了什么内容,两个人一起对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

  刚刚不该关灯的,在昏暗黯淡的环境下,就差一点失控,幸好她没有把那句话问出来。

  幸好她察觉到了唐北檬那一瞬间的紧张。

  唐北檬也应该,不太希望她把那句话问出来,不太希望她再提起之前的事……原来林殊意没有和唐北檬一个阵营。

  唐北檬大概是最渴望逃离她们这个战场的人。

  和她一样。

  祁一柠有了答案,闭了闭眼轻吸口气平静下来,视线重新回到了沈语脸上,她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猜的。”

  “啊?”沈语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这种细节你都能猜到?”

  祁一柠语气淡淡地像是阐述事实一样,“嗯,能猜到。”

  沈语说不出话了,茫然地转了转眼睛,却还是掩饰不了表情上的震惊。

  祁一柠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眯了眯眼睛,“刚刚我说你亲了贺何,你没有否认?”

  沈语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目光躲躲闪闪,“她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祁一柠没有回答沈语的问题,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心,“所以真的是你也亲了她?”

  沈语愣住,似乎被她这个问题戳中了心思,低了一下头,有些羞涩地承认,“嗯,亲了。”

  祁一柠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里的菜上,“你是喜欢她的?”

  沈语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告诉你的话,你会告诉她吗?”

  “不会。”祁一柠否认,“我不是喜欢掺合这种事情的人,也不会对你们的感情进展强加我的看法,如果你不想说也是可以的。”

  “我只是觉得,你有可能会想找个人聊一聊这些事情。”她补了一句,声音放轻了许多,“因为主动拒绝的那个人,应该也会希望有人能劝劝她,然后给她勇气去分辨她到底喜不喜欢对方……或者是需要勇气才能承认自己喜欢对方。”

  她这句话明明是对近在眼前的沈语说的,却又像是,给远在时光列车之外的人诉说。

  沈语愣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先反应过来的是祁一柠,她朝沈语笑了笑,语气轻松,“只是随便一说,你不想分享的话,你不需要有人和你一起分析的话,可以不说。”

  沈语终于反应了过来,沉默一会开口回答,“喜欢的。”

  毫无意外的答案,祁一柠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而是选择安静听着沈语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沈语想说的话应该有很多。

  沈语安静了一会,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长呼出一口气,“我和她认识快二十年了,她比我大三岁,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在一直跟着她的步伐,和她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直至大学,最后甚至还来到了她的公司,再和她在同一个项目组一起工作。”

  “我们的关系一直很稳定,两家人关系也离得近,我妈和她妈是高中同学,我爸和她爸是大学同窗……”

  “那你们两家真有缘份。”祁一柠这么说着,视线在沈语脸上停留一会又移开,“能保持这么稳定而长久的关系,其实也很不容易。”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沈语犹豫不决的原因。

  沈语“嗯”了一声,垂下眼帘,“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会一直保持这样稳定的关系,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以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的名义。”

  “但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先不说我们两家的关系会因此变得尴尬,也不说我们爸妈的意见,就单单讨论我和她而言……”她抿紧了唇,“恋人会分手,会吵架。而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一旦从朋友的身份转变成了恋人,我们可能会因为各种以前没有在乎过的原因吵架,最终分开,连朋友都做不了。”

  “从朋友到恋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是世界上最难的一种恋爱方式这一。特别是对我们来说,我们已经当了将近二十年的朋友了,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心动,就变成恋人呢?”

  “这太草率了。”

  沈语坦诚地和祁一柠分享着她的顾虑,几乎没有任何保留,甚至说着说着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祁一柠默默抽了张纸递给沈语,看着她慌慌张张地接了过去擦眼泪,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其实你考虑的事情是正确的,出于你的角度,你确实会这么想。”

  她先是肯定了沈语的想法,想再开口的时候却不留神瞥到了客厅外面,正在探头探脑打算偷听的两个人。

  她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将水龙头打开,用着只有在厨房里能听到的声音,说,

  “假设你和贺何两个人都能够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你们两家仍然维持着和谐又美好的氛围,你和她以后会一直在一起,以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假设以后会发生的所有一切,都能按照你原本想象的节奏和步伐来进行……”

  沈语看着她,眸光颤了颤。

  祁一柠面上安静,语气轻松,“然后你们各自成家立业,拥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你们两个各自的孩子,也会继承你们两人的后路,成为世界上最最好的朋友。”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吗?”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点。

  沈语呆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这以前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个后果,她用手撑着桌子,过了好一会轻声开口说了一句,“如果……如果我们都不生孩子不结婚呢,我指的是……”

  “可以啊。”祁一柠没等她说完,先给出了肯定的话,然后像是随意闲聊般地轻声开口,“但你不能阻止她身边出现新的人,你只能以朋友的名义祝福她,也许会有不同的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但你会始终会是她唯一且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当然,这是你为了维持关系稳定做出的一点牺牲。”

  “如果你希望获得的是这么一种稳定而安全的关系,那你可以这么选择。”

  在对待别人的感情问题上,似乎每个人都能一针见血,都能准确地抓住其中的关键,但就是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

  沈语沉默地看着祁一柠,“如果是你呢?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能干脆利落地在这两者之前做出选择吗?”

  祁一柠动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摇头否认,“不能。”

  “我知道。”沈语低着头,“你刚刚说的那些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以前总是去逃避面对这些问题。人总是这样,什么事情一到了自己身上,就搞不清楚了。”

  “不是搞不清楚。”祁一柠否认了她的话,把水龙头又开大了一诶,垂下眼帘,声音轻了下去,“道理和方法总是清楚地摆在那里。”

  “每个人都知道,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机立断。”

  沈语愣了愣,攥了攥指尖,她知道祁一柠在劝解她,却也突然觉得祁一柠像是在劝解自己。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一柠把水龙头关上,朝她笑了笑,表情轻松,“总之,好好想想,可以不急着做决定,给自己一点时间,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不要怪自己当初为什么没选另外一条路。”

  沈语“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厨房安静了下来,她们没再讨论这件事,而是讨论着菜新不新鲜,等下直播的流程和环节,等等可以让情绪平静下来的事情。

  在这一瞬间,沈语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和祁一柠的差距和相同点,祁一柠比她大四五岁,看待问题比她理智比她考虑得更多。

  在应对感情问题方面,祁一柠似乎看起来永远是清醒而理智的。就比如在对待唐北檬的层面上,祁一柠在她们面前好像从来没失控过,将所有的情绪藏在了心底。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毕竟在世界上最难的恋爱里,友情变质顶多只能排第三。

  排第一的,应该是破镜重圆。

  *

  水声淹没了厨房里的谈话。

  贺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昂着脑袋,就差把头直接伸进厨房里了,可还是什么也没听到,她撸了撸刚刚柠檬的毛,瘪了瘪嘴,小声嘟囔着,“怎么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里面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肯定是说你的事,沈语的事,还有我们等下直播的事情呗。”唐北檬语气轻松地接了话,“依我看,沈语她绝对喜欢你。”

  她这话说得太过笃定。贺何把怀里的柠檬一扔,凑到了唐北檬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你怎么看出来的,你确定吗?”

  “这个嘛……”唐北檬把被贺何扔开的柠檬抱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瓮声瓮气地开口,“当然是旁观者清了,但我也不能确定,你们可以好好聊一下。”

  “旁观者清?”贺何愣着说了一句,茫然地转了转眼睛,低下头思考一会,对唐北檬的话表示肯定,“这倒也是,一般都是这样,毕竟在我看来阿柠也喜欢你……”

  唐北檬瞪大了眼睛,握住柠檬的小爪子的手一僵,目光慌乱又紧张,“说什么胡话呢你?她怎么可能……”

  她有些说不下去后面几个字,咬住下唇停顿了一会,才含糊不清地把这句话说完,“……喜欢我。”

  “怎么不可能?”贺何不同意了,摸摸下巴十分果断地开口,“你不是说旁观者清吗,我和沈语就不是旁观者了?”

  唐北檬愣住,差点被贺何的歪理说服,慌里慌张地去看厨房里的祁一柠,可视野里大部分都是站在厨房门口的沈语,只看得到祁一柠的半个头,却还是依稀可见对方清冷平静的表情。

  她看了好一会,又在祁一柠将要往外看的那一瞬间,倏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又有些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水,跟做贼似的。

  贺何凑到了她面前,吃起瓜来的时候瞬间遗忘了自己的烦心事,“啧”了一声,“还说不喜欢?”

  “喜欢?”

  唐北檬呆呆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对上了贺何八卦的视线,她垂了垂眼睫,声音小了下去,“喜欢的,我当然还喜欢她。”

  贺何似乎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听到了也没多震惊,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你看,这就是旁观者清,我一看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你还喜欢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不出来的喜欢,全都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贺何也用上了“还”这个字眼。唐北檬却没注意到,心不在焉地揉着柠檬的小肉爪,慢吞吞地开了口,“我和她的情况不一样的。就算你是旁观者可能也看不清……”

  “是吗?”贺何拿了桌上的一个苹果过来,咬了一大口,摇头晃脑地开口,“也许是吧,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事,看你应该也不想和我说的样子。”

  贺何没在意唐北檬不给她分享她和祁一柠之间的事,就算她再怎么八卦,也知道有的事情当事人不愿意说就代表说出来会让人难过。所以她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又恶狠狠地咬了口苹果,

  “你说感情这事怎么这么难呢,糖糖?”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唐北檬看着贺何,贺何也看着唐北檬,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最终唐北檬低了下头,“还是换个话题吧,等下就要吃饭了。”

  “你说得对。”贺何点头同意,和唐北檬聊了这么一会,她心底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有了想法之后就不会那么慌张了,最起码得好好应对等下的直播。

  这是正事,不能耽误。

  她想到了直播的事情,决定振作起来,暂时封心锁爱做个不理感□□的事业女性,第一步就要先布置好等下直播的背景。

  贺何环视四周,在客厅里逛了一大圈,最终又在直播的那一块地毯前面把柠檬放了上去,用手机镜头看了看,满意地点头,“糖糖等下直播你们可以带着柠檬一起,这样画面会更温暖一些。”

  唐北檬凑过去看,傻里傻气的柠檬在画面里,配上身后的圣诞树,的确要比刚才好上不少,她想了想,“那我等下问问祁一柠,她愿不愿意让柠檬出镜。”

  “OK!”贺何比了个手势,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了下来,视线仍然是逛来逛去,搜罗着屋内可以利用的道具。

  柠檬从地毯上跑出来,一下窜到了唐北檬的怀里,唐北檬艰难地抵抗着柠檬的热情,正想从地毯上坐起来,旁边的贺何突然愣住,往电视机柜那边指着,

  “阿柠家里还有这么古老的设备呢?”

  “嗯?”唐北檬顺着贺何的动作往那边看过去,在电视机柜上面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方方正正,上面有不同大小的黑色按钮。

  柠檬在她怀里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松了手,怀里一空,柠檬跑了出去,她却突然有些心悸,没由来的心悸。

  “那是什么?”她茫然地开口问。

  “应该是盒式磁带机,用来听磁带的。”贺何这么说着,却也没乱动祁一柠家里的东西,眨眨眼睛茫然地说着,“我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英语磁带的时候见过这种老式磁带机,没想到阿柠家里还有磁带机呢,虽然看得出是复古设计的产品,但是阿柠现在还听磁带吗?”

  “不过这个看起来里面是空的。”贺何补充了一句,又发起了新的疑问,“那阿柠家里放着这个做什么?”

  唐北檬看了一会,可又马上被重新窜回她怀里的柠檬转移了注意力,奋力把一直致力于舔她脸的柠檬扯开。

  “可能就是个摆设。”她只能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贺何的问题,一边和柠檬斗争着,一边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祁一柠之前是广播社的社长,她说她们广播社保存重要的录音资料,都是用磁带刻录……”

  “这个,也可能是用来听她们之前广播磁带的。”她做下了这个结论,却又不是很敢肯定。

  “噢噢是这样……”贺何眨了眨眼间,仍是一头雾水,“所以阿柠现在还会听她之前的广播录音吗?”

  贺何的好奇心过重,让唐北檬也莫名跟着在意起来,她不由得又去看了看那个磁带机,抿了抿唇,“可能是吧,也许她比较……恋旧?”

  祁一柠会是恋旧的人吗?对于这一点,唐北檬有些不敢肯定,因为她之前和祁一柠在一起那么久,看到的祁一柠也都是断舍离很痛快的人,要扔的东西马上就扔,绝不含糊。

  现在也是如此,她来了这边两三次,这个她曾经和祁一柠共同的住所,已经完全变了样,所有家具和装饰品都换了。

  就连无□□的咖啡,也都换成了有□□的。

  所有她们一起共同生活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样的祁一柠,真的是会把广播社磁带留着的人吗?广播社磁带有重要到这个程度吗?

  唐北檬陷入了沉思,开始回想大学时期祁一柠广播过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广播内容有什么重要的。

  “你们在做什么?”

  润泽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字正腔圆地仿佛是从那个根本没有磁带的磁带机里传出来的一样。

  唐北檬从恍惚中回过神,突然有一丝紧张,她微抿着唇,摇摇头,“没事,要吃饭了吗?”

  “嗯。”祁一柠走了过来,从茶几上抽了张纸擦手,垂了垂眼帘,“你们收拾一下桌子,马上就吃饭。”

  “好。”唐北檬点头应着。

  贺何却仍然对那个磁带机有疑问,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把唐北檬没问出来的问题问了出来,“阿柠,你家里还有磁带机啊?”

  祁一柠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过来,眸子未起波澜,“什么?”

  仿佛记不起自己家里有这个东西一般。

  贺何对祁一柠的反应也感到有些吃惊,她趁着沈语还没从厨房里走出来,大着胆子指了指电视机柜上的白色磁带机,“就这个啊,这不是磁带机吗?”

  祁一柠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贺何在意许久的磁带机上,眸光透着一丝茫然,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眼睫动了动,朝她们笑了一下,

  “噢,那个,有人送的礼物,我收到之后就放着了,也没用过一次,所以没想起来。”

  “噢原来是这样!”贺何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一点灰尘都没有的磁带机,一次没用过,带回家就忘了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干净整洁。

  她终于作为一个旁观者,从迷雾中看清楚了这一切,却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说出来,至少不能当面戳穿,在不知道这对唐北檬而言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情况下。

  于是她看了一眼唐北檬,戳了戳她,“我们去收拾吧,糖糖。”

  唐北檬这才像是灵魂回到了身体一般,眸光微微晃动一下,轻声应着,

  “好,我们去准备吃饭。”

  她觉得祁一柠从来都不是一个恋旧的人。

  但祁一柠刚刚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多说了几句没必要的解释。

  是别人送的礼物,一次没用过,没想起来家里还有磁带机……

  祁一柠原本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解释这么多。

  祁一柠解释了不该解释的东西。

  所以她可以推翻自己的结论吗?

  也许祁一柠真的比她以为的要恋旧——唐北檬忐忑又心慌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这章要注意的小细节:

  1、厨房里明明有纸巾,可小祁还是跑出来用茶几上的纸擦了手。

  2、贺何因为看到了没有灰尘的磁带机,所以觉得不对劲;糖糖是因为小祁说了一些不符合她说话习惯的话,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太了解小祁了呜呜呜

  ps:今晚零点有加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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