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全是祁一柠扔进去的。

  唐北檬呼吸滞住, “祁一柠你怎么买这么多?”

  祁一柠挑了挑眉心,“嗯,你不是爱吃吗?”

  “我的老天呐?”林殊意感叹已经将小车堆成山的浪味仙, 又看着祁一柠那边几乎已经空了的货架,“爱吃也不能一下买这么多吧,那我们其他东西放哪里?”

  祁一柠漫不经心,“再推一个推车过来就好了。”

  林殊意深吸口气, 竖起大拇指,“行, 你厉害,你付钱就行。”

  “嗯,我付钱。”祁一柠答得爽快。

  唐北檬却沉默了, 露出的耳朵尖尖有些发红, 眼睫垂着,攥着推车的指尖紧紧的。

  她没说话,不代表林殊意不说话。

  林殊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堆成小山的浪味仙, 仍旧还是发出自己的疑问, “诶我说祁一柠,你有必要买这么多吗?”

  “又不是浪味仙以后不生产了, 也不是买不到了。”

  祁一柠没急着回答,只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已经要将脑袋埋进那堆浪味仙里的唐北檬,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嗯,很有必要。”

  “不喝酒的乖宝宝, 这是她应得的奖励。”

  *

  这一天过得极其的快, 她们三个逛着超市, 回来吃着零食聊着天, 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

  年夜饭。

  这对祁一柠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语,似乎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只吃过一顿这样的饭,也是在唐北檬家里。

  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亲戚家阖家团圆,而她却总会在这样的气氛里显得突兀,因为不爱笑,总是会被人觉得面色阴沉。

  大人都不喜欢整天沉着脸不爱说话的小孩,虽然不会直接说出来,但会通过不大不小的议论声表现出来,而她“恰巧”总能在关上门洗澡的时候,走出门还没走远只是蹲下来系鞋带的时候……听到这些或是嫌弃或是冷漠的话语。

  于是她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机会,从初中开始住校,寒暑假能申请住校就住校,尽量不让自己去打扰别人一家人的团圆欢乐。

  以前总是对此感到悲观失望,心底会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觉得无论在哪里,她都是多余的一个。

  其实并不是。

  至少在这顿年夜饭里,她并不是。

  和大学时期的那顿年夜饭一样,沈琼香不停地给她们两个夹着菜,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念着她们要多一起出去玩,不要一个两个都闷在家里,生怕她们会觉得生分,说着一些长辈经常念叨的事情。

  林殊意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唐北檬家里会不自在,所以那时候也陪着她一起过来吃了这顿饭,还一直帮着她们两个打掩护,现在也是如此,虽然是因为家里父母去二人旅行不带她,但有林殊意在,她有了一个和长辈相处的参照物,可以学着林殊意做的事说的话去和沈琼香说话。

  而唐北檬……

  不管是在多年以前的那顿饭,还是现在的这顿饭,从始至终,都陪着她。

  真诚的,勇敢的,热烈的,将她从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拉了出来,然后用无限而细腻的耐心,陪伴着她。

  弯着笑眼问她这个好不好吃,她说好吃,然后唐北檬就会扬着下巴,表情可可爱爱的,说这个菜是她洗的所以才这么好吃。

  给她夹她最爱吃的菜,说是她爱吃所以自己连夜学的,昨天晚上练习的时候还不小心烫到了手指头,说着就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现在还有点刺痛来着。

  她表示关心,唐北檬又慌乱地摇头说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其实不是很痛,故意骗她的,就是想让她心疼才故意这么说。

  祁一柠又问,那为什么现在要承认。

  唐北檬就偷偷趁着沈琼香没注意,凑到她耳朵边上,用着压得低低的气音,睁着大而明亮的眼睛,轻轻给她说,

  “因为看见你心疼,我又舍不得了……”

  她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甜言蜜语,要是别的人这么说,祁一柠应该是不会相信的。

  可偏偏是唐北檬说的。

  唐北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说什么话都像是世界上最真诚最热烈的人,和祁一柠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又软又甜,腻得出水来,可又透露着“我是真心实意地这样觉得,所以才能说得出来这些话”的意味。

  唐北檬向来如此,表达偏爱的时候从不胆怯。

  恰恰好好,和祁一柠是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她一向无法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种话,情到浓时偶尔会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托盘而出,却又会在事后后悔。

  她是该和唐北檬学习的。祁一柠想。

  但她还是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唐北檬说的话,然后垂下眼睫,移开目光,给唐北檬已经快要空了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豆奶,轻着声音,

  “牛奶,解辣。”

  *

  饭后,沈琼香提出让林殊意和祁一柠两个留宿。

  林殊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开着车来的,这时候回去正合适,谢谢阿姨的好意。”

  “开着车来也没事,晚上开车不安全……”沈琼香还在努力劝着,但林殊意一脸坚决的表情,她只好退步,把慈爱的目光投向了祁一柠,“那柠柠呢,你没开车,这时候回去不太安全,要不要就在家里留宿,和糖糖住一起,睡一个被窝正好晚上聊聊天什么的。”

  听到“睡一个被窝”,林殊意“噗”地一声笑出来。

  唐北檬也低下了头,过一会抬起眼偷偷摸摸地往祁一柠那边看,等祁一柠真的望过去了就马上收回目光,挺着脖子一本正经地等待着祁一柠的答案。

  “不了,谢谢阿姨。”祁一柠也是拒绝,“我坐林殊意的车回去就好了。”

  “你这孩子!”沈琼香轻叹口气,“怎么都说不听呢?”

  “哎呀好啦~~”唐北檬摇了摇沈琼香的肩,“人家不想留宿沈女士就别硬留了,你要是实在想找人和我一个被窝,大不了晚上你陪我一个被窝聊天不就行了!”

  “去去去!”沈琼香一把推开唐北檬,嫌弃地道,“我才不和你一个被窝,你自己晚上睡着了总是哭哭戚戚的,我还怕被你吓着了……”

  “哪有!”唐北檬脸色一变,连忙打断沈琼香的话,又往祁一柠那边看了看,见祁一柠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只是偶尔做一次噩梦哭醒了,就被你念叨这么久!”

  “你那是一次吗?”沈琼香还想继续往下说,可终究看到女儿可怜巴巴的表情还是不忍心,于是松了口,“又不是小孩子了,做噩梦还哭。”

  唐北檬嘴一瘪,“知道了。”

  林殊意出来打圆场,“好啦阿姨,正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和祁一柠就先回去了,明天来给您拜年哈,对了我和祁一柠给您买的那些保健品记得吃哈,听说那个红参口服精华抗疲劳作用特好,祁一柠特地给您选的呢……”

  她会说话,句句不离祁一柠,还把祁一柠的那份说了出来。

  祁一柠也跟着笑笑,“我们一起选的。”

  “谁选的都没关系。”沈琼香被林殊意哄的又带上了笑脸,扯着她们两个的手又夸奖了一番,临走之前还给每个人塞了个红包,

  “都是好孩子,来都来了,拿着,别跟我客气。”

  林殊意咧开嘴笑,“阿姨,我们都快三十了,还收压岁钱呢?”

  沈琼香摆摆手,“我们家的习俗,只要没结婚都是小孩,都还能收压岁钱,拿着哈,谁要给我送回来我跟谁急。”

  “就是!”唐北檬也附和着,笑成了月牙眼,“我每年都有,你们拿着就是了,我妈妈可大方得很,小时候过年只要有小孩在我家门前经过,她都要给路过的小孩每人一个压岁钱红包的……”

  “这都是以前了。”沈琼香纠正唐北檬的说法,“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只能给你们几个乖孩子。”

  “给我们就够了。”林殊意笑嘻嘻地应着沈琼香的话,却又发现祁一柠自从接下红包后就一直愣着没动,也没说话。

  于是她戳了戳祁一柠的胳膊,“傻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谢谢阿姨。”

  “不好意思啊阿姨……”她又笑着给沈琼香解释,“祁一柠这个人吧就是不太爱表达,其实她可感谢你的红包了,要不是我们在这,她这会都热泪盈眶了肯定,她第一次收到你的红包的时候都偷偷躲起来哭了,当时这场面,真的……我没骗你。”

  林殊意插科打诨着,祁一柠也在她的长篇大论里回过神来,垂着眼睫,小心翼翼地把红包收起来,没有否认林殊意“偷偷躲起来哭”的说法,只是轻轻牵起嘴角朝沈琼香笑了一下,

  “谢谢阿姨。”

  “诶好,不谢不谢,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沈琼香顺势过来揉了揉祁一柠的肩,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疼爱,那是一种祁一柠觉得特别陌生的情绪。

  可自然而然的,她在迎上沈琼香的眼神时,绷得紧紧的肩轻而易举地松了下来,一种松弛而舒适的状态。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面对的是,大学好友,前女友,甚至是前女友的妈妈。

  这些人原本都只是她人生中阶段性关系中的一部分,却在她前半段人生里,占据着重要的情感地位。

  一出现在她生命里,就让她轻而易举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本以为根深蒂固的原生关系,可以被轻而易举地连根拔起。

  而以为只是速食产品的阶段性关系,保质期却比原生关系要久得多。

  可要有一天,沈琼香知道了她和唐北檬真正的关系呢?

  祁一柠不敢往下想。

  *

  唐北檬坚持要送祁一柠和林殊意下楼,祁一柠让唐北檬好好陪陪沈琼香,可唐北檬还是坚持。

  最终她们只能三个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林殊意还在说着那年看到祁一柠偷偷躲在厕所里哭的事情。

  “你真的不知道啊唐北檬?”她嘀咕着,“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呢,我当时就差拿个喇叭出来喊了。”

  “这可是祁一柠诶,祁一柠怎么会哭呢?”

  “我实在是想不通,但又不敢喊人进来,就这么陪她一起躲着了,当时真的是腰酸背痛,饥肠辘辘,还要忍着然后安慰她。”

  “祁一柠你自己说说,你当时为什么要哭?”

  祁一柠本不想加入这个话题,可唐北檬实在是太过好奇,林殊意也实在是记性太好,竟然还能把当时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

  于是,她瞥了一眼时隔多年仍是一脸好奇的两个人,云淡风轻,“辣的,当时那个辣蟹太辣了,我胃疼得受不了。”

  “切~”林殊意拖长了尾音,摆明了一副不信的样子,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皱起了眉心,犹犹豫豫了好久,直至电话自动被挂断也没接。

  最后关了静音,沉着脸把手机放到了大衣兜里。

  这个表情,不看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唐北檬戳了戳林殊意的胳膊,一脸好奇,“是不是薛玫?”

  “她还没放弃吗?’

  林殊意“嗯”了一声,把额前垂下来的头发撩开,表情露出了一些轻微的烦闷,“不知道喜欢我什么,一个小屁孩。”

  “那你到底不喜欢她些什么?”祁一柠一针见血地问。

  唐北檬震惊地竖起大拇指,“这是个好问题,阿殊,你为什么不喜欢薛玫学妹,我觉得她很可爱来着……”

  林殊意被她问住,愣了几秒,抿住唇,“她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只是这样?”祁一柠又问。

  “只是这样?”唐北檬跟着重复,像个复读机。

  林殊意翻了个白眼,比了个手势,“比我小七岁,这还不够啊?”

  “行了行了你们别管我这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对了我先去停车场开车,祁一柠等半小时我们在小区门口见。”

  “半小时?”唐北檬懵着问,“开车需要这么久吗?”

  林殊意挺着脖子,一本正经,“需要,你这停车场特别远,我走下去就要十五分钟了,再把车开出来,还得十五分钟,所以一共需要半小时。”

  像解数学题似的,给她们清清楚楚地算着一些不用过脑子的加减法。

  祁一柠挑了一下眉心,翻译,“她应该是需要打一个可能会花费十五分钟的电话。”

  “噢~~”唐北檬拖长尾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顺着祁一柠的话往下说,“原来是这样。”

  林殊意仍旧嘴硬,“我才不是打电话,就是去开车,爱信不信,我走了,再见!”

  说着她就开始往后走,可并不是去往停车场的方向。

  祁一柠好心提醒,“走错了。”

  林殊意又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地和她们擦肩而过,没有感情地挥着手,“拜拜,你今晚要不在这留宿,要不就自己回去。”

  唐北檬“扑哧”笑出了声,欢快的笑意在小区里笔直的建筑上跳起了舞,“她可能需要超过半个小时了。”

  “没关系。”祁一柠将视线从林殊意那边收回来,唇角牵起的弧度仍旧没有放下,“我会等她的。”

  “那我陪你一起等!”唐北檬掷地有声地说。

  祁一柠没拒绝,只盯了盯唐北檬落在外面摇摇晃晃的手,问,“冷不冷?”

  唐北檬被问得愣住,垂在腰侧的手蜷缩起来,摇头,“不冷。”

  明明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了,看起来就冰冰凉凉的。

  唐北檬似乎总是受不住风吹,一吹就脸红鼻头红,手也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又有一阵风刮过,唐北檬垂落在肩头的发丝被吹散,她伸手扒拉开,又弯着月牙眼看向祁一柠。

  干净澄澈,漂亮乖顺。

  祁一柠将自己一直提着的手提袋递过去,“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唐北檬愣愣地反问,却没有马上接过去,“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新年礼物?”

  唐北檬一动不动。

  祁一柠只好自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毛绒绒的手套,软软糯糯的粉色,手背上面还绣着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

  “向你学习。”

  她这么说着,然后把变轻了些的手提袋递过去,“拿着。”

  “学习什么?”唐北檬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接过手提袋,愣愣地看着祁一柠,还没反应过来,左手就陷进去了一个暖暖软烘烘的地方,裹住指尖和掌心。

  没那么凉了。

  然后是被换到左手的手提袋,还有轻轻被裹住的右手。

  祁一柠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在给她戴手套,动作轻轻的,戴进去之后还一直给她调整角度,好让她可以在最大限度范围内活动。

  可她看着祁一柠垂下去的眼睫,专注的视线,还有脸上温和平静的表情,却又觉得,自己的双手像是被禁锢住了。

  只能跟着祁一柠的动作移动,硬硬地抻在前面,跟个僵尸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伸直双手原地起蹦。

  “总要对得起沈阿姨给我发的红包吧。”祁一柠给她戴好手套,说了一句,然后又从手提袋里掏出一顶企鹅帽子,特别适合冬天,能把两个耳朵完完整整地盖住,耳边垂落下来两个圆滚滚的球。

  盖在了唐北檬的脑袋上,给她调试好角度。

  唐北檬戴着企鹅帽子,低下头安静地凝视着自己圆滚滚的两只手,小着声音说,“可是你已经给她买了很多保健品了……”

  祁一柠“嗯”了一声,表情淡然,“可她还请我吃了饭,一顿大餐。”

  唐北檬瞪着大眼睛,抿着的唇松了开来,“然后你给她的女儿买了好多好多浪味仙。”

  祁一柠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所以她静静地看着唐北檬,无奈地勾起唇角,“我是晚辈,她是长辈,我得多做一点,长辈和晚辈之间不要求那么多的平等。”

  “噢……”唐北檬轻轻地应了一声,眼睛有些红了,又变成了那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

  祁一柠没再看着她了,移开目光,轻轻地说,“你早该买个手套和耳罩的,不然等长了冻疮就知道后悔了。”

  唐北檬沉默不语,良久,小声地回复她,“知道了。”

  祁一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唐北檬抬头望着脸色平静的祁一柠,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憋不住,再憋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变成雪地里的企鹅了。

  但她如果直接问的话,祁一柠肯定不会回答她。

  于是她换了个说法,从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切入,“祁一柠,那些浪味仙太多了,根本吃不完,不知道要吃多久。”

  祁一柠认真地想了想,“没事,慢慢吃,保质期应该挺久的。”

  唐北檬吸了吸鼻子,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了,她扯了扯企鹅帽子下面那个圆滚滚的球,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的小号是不是……叫做原味浪味仙啊?”

  祁一柠停住步子,侧眸望向唐北檬,看到了唐北檬眼底若隐若现的期待和希冀,仿佛只要她说是,就会有无数个小蝴蝶从里面跑出来,欢快地翩翩起舞。

  其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想。

  原味浪味仙做的这点事,总归是比不上在逃浪味仙的。

  “嗯,是。”她给出了这个答案。

  唐北檬也如她所料,眼底的希冀落到了实处,乖顺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又胆大起来,接着往下问了下去,

  “那……那你知道,你的粉丝里也有一个在逃浪味仙吗?”

  特别小心翼翼的语气,期待着她的答案,却又有极大的把握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只是仍然需要她的确定。

  祁一柠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寒风赫拉包裹着她们,唐北檬站在她旁边,愣愣地盯住她,眼睛红红的,却没有继续往下问。

  因为祁一柠的“我知道”里面代表的含义足够清楚。

  这是足够清楚的表达,她没有问唐北檬为什么知道在逃浪味仙,而是直接说“我知道”。

  这意味着,她早就知道,在唐北檬提出这个问题之前。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唐北檬不敢确定。

  她也不需要确定那个日期。

  她只需要确定祁一柠是怎么想的。

  唐北檬觉得自己这一刻心跳速度极快,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紧张,她害怕祁一柠觉得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偷窥她让她觉得恶心,她害怕祁一柠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害怕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祁一柠不知道的事,害怕她好不容易维系的关系又因为这件事被打破。

  她吸了口气,颤着声音问,

  “那你……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怎么想的……”

  你会觉得被前任偷窥很不适吗,你会觉得我活该吗,你会觉得我在这么久这么久以后才来做这种事很不知好歹吗,你会觉得我做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挽回我的负罪感吗?

  你会知道,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才会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吗?

  她该问的是这些,可她说不出口。

  所以她只能装作是问祁一柠怎么想的,希望祁一柠可以给出一个不那么让她难过的答案,至少不要用那些让她觉得难堪的词语。

  就算心底真的那么觉得,最好也不要说出来。

  祁一柠垂下的眼睫颤了颤,抬眼看她,轻轻笑了一下,似是皎白月光在深潭里泛开了涟漪,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在得知这件事以后我的想法其实比你想的要简单一点。”

  “我想,我应该可能只是很想抱抱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又开始呜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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