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见江苒微垂着头并不说话，那张脸匿在灯影里，她想看清江苒脸上的表情，遂欲起身靠近她，结果肩膀刚起来一点点幅度她就因为被子的束缚再次倒回了床上。
江苒被她逗笑：“要练习仰卧起坐啊？”
“不是啊，你把我裹得跟蚕宝宝一样，我起不来了。”
“你倒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蚕宝宝……”江苒笑着摇头，故意刺激她：“怎么不说是蛆呢？”
“……”
交叠的双腿上下换了个位置，江苒手肘撑在腿上，掌心托着下巴打量着姜念：“你不乖乖睡觉，起来想干嘛？”
“我渴了。”姜念声音软软的，带着乞求的意味。
“我倒杯水给你。”
“我想喝酒。”
“那就想吧。”
“……”姜念觉得，这个晚上的江苒非常不可爱。
江苒去给姜念倒了一杯温水回来，刚想帮她把被卷解开，谁知姜念竟一咕噜躲开了，随即翻过身来对她说：“你喂我喝。”
江苒愣住，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攥紧。
姜念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不禁叹了口气，幽幽道：“唉……好吧好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就还是用手喂吧。”
江苒：“！！”怎么这丫头原本打算的是让自己用嘴喂她吗？！
这个认知让江苒不淡定了，最后半搂着姜念坐起身喂她喝水的时候，江苒的手都有点颤抖。
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倒霉孩子喝多了，说不定是认错了人，或者压根就是见色起意，绝对不能当真！绝对不能上钩！否则真出点什么事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江苒这边努力保持镇静，结果姜念那边偏不让她如意，刚喝完水就又找别的事儿。
她在被子里拱来拱去，一直不肯消停：“衣服勒得难受，我要换睡衣。”
江苒闭眼，近乎绝望：“在哪？我去给你拿。”
“沙发上。”
说话间，姜念从松散的被卷里爬了出来，江苒一回身，只见姜姑娘已经准备好在等她的睡衣了。
江苒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脱这么快？！”
姜念盘膝坐在床上，一脸乖萌地朝她嘻嘻笑，颇有些得意地回道：“无他，唯手熟尔。”
江苒：“……”同九年，汝何秀？
红着脸移开视线，江苒没往床边走，就站在沙发那里直接把衣服给姜念扔了过去，可看她迷迷瞪瞪地半天找不到袖，江苒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走了过去。
伺候女儿似的帮姜念把衣服穿好，江苒瞧她似乎没有要吐的迹象，估摸着自己走了她应该就会乖乖睡了，于是便打算撤了，可话还没等说出口呢，就听姜念说：“江苒，我上次借你的裤衩你穿了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老大爷才会用的词啊？话说现在是聊裤衩的时候吗？
掩饰的清了清嗓子，江苒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没穿。”
“我穿了！”姜念的声音很兴奋：“我当时买的就是一个包装盒里两条装的那种，所以咱俩穿的是同款，不信你看看。”
姜姑娘说着就去扯自己睡裤的裤腰，惊得江苒忙按住她的手。
姜念怔怔地看着她：“我给你瞅瞅。”
江苒叹气：“我不瞅。”
“嗯……你当然不丑了，你长得可好看了。”姜念笑眯眯地盯着她，眸中写满了真挚：“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
“真的？”
“嗯。”不是那种一眼惊艳型的大美女，但莫名很戳她的心。
“那我长得这么好看，你怎么还不让我给你当女朋友？”
“……我怕凶不起来。”江苒无奈地苦笑，最后双手捧着姜念的脸认真道：“姜念，你喝了酒，我根本不敢相信你哪句话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想和我谈恋爱那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谈。”
姜念懵懵地点头，不知到底听没听懂，下一秒便说：“那你把裤子扯开让我看看，你到底穿没穿和我同款的裤衩？”
江苒：“……”
裤衩、裤衩、裤衩、裤衩……裤衩是你爹啊总这么念叨！
到最后，江姑娘彻底被折腾崩溃了。
好在姜念也累了，躺床上自己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一会儿就翻身睡了。
给姜念盖好被子之后，江苒脱力般地滑坐到床边的地毯上，心说照顾喝醉酒的姜念比她开演唱会都要累。
不过……似乎也没白照顾，她貌似被表白了。
回身看着姜念露在被子外面的后脑勺，江苒不确定地想，这丫头说要当她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不管了，明天一定和找她问个清楚。
然而任凭江苒如何坚定要找姜念问清楚情况都没用，因为姜姑娘她……断片了！
姜念的记忆只停留在被蓝漪灌酒之前，后面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即便个别片段有些朦朦胧胧的印象，她也只当是自己喝多了做的梦呢。
唐棠看姜念和江苒两个人一个一脸懵圈，一个满脸黑线，她是既心疼江苒，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秉持着“哄好了老板，奖金可以拿到手软”的原则，唐棠决定给江苒助攻一下。
她一把搂过姜念，试图通过聊天来勾起姜念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姜姜啊，你还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回的房间吗？”
姜姑娘一脸淡定：“我自己走回去的。”
江苒：“……”
江苒心说你走回去个粑粑，明明是我把你扛回去的。
唐棠又问：“走回去之后呢？”
姜念想都没想就回答：“之后就睡了。”
江苒彻底无语了。
还是唐棠鬼主意多，一下就揪住了重点：“我记得你昨晚去蓝蓝房间的时候穿的是外衣，可早上去找你你穿的是睡衣，你自己换的？”
“应该是吧。”姜念虽然不确定，但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否则还能是谁帮我换啊？”
江苒假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呢？”
“不可能！”
“……”敲你大爷！
正好这时候曲卿从旁边路过，经过姜念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说：“有东西想给你看一下，借一步说话。”
姜念现在一听到曲卿说“借一步说话”，她腿都哆嗦，演唱会那次曲卿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一小步一小步地跟着曲卿挪到了角落去，姜念胆战心惊地看着她：“你……你要给我看什么？”
“纪录片。”
“纪录片？记录什么的？”
“记录……精彩瞬间的。”说着，曲卿拿出手机，将屏幕朝向姜念之前，她还十分礼貌地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姜念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而她再想走就已经来不及了。
曲卿按下播放键，姜念毫无防备地瞧了个满眼。
只见视频里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孩子醉得东倒西歪地赖在一个银发姑娘的身上，酡红着一张脸嘚吧起来没个完。
——我谁也没干过。
——我告诉你啊……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你那么多小黄文都看狗肚子里去啦？怎么一点也不会学以致用呢？赶明儿千万别说看过我的文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没**好你呢。
姜念一脸难以置信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一副被打击得灵魂出窍的样子。
这是精彩瞬间？这是社死瞬间吧？
视频里的人真是她？！
那些话真的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的？
不光如此，她还趁着酒醉把江苒给非礼了？！
余光瞥见曲卿拿着电话的手，姜念心说这下废了，认证物证俱在，这要是和江苒打官司还不得被告到牢底坐穿啊？
恍惚间，姜念甚至都听到耳边响起“铁门铁窗铁锁链”的旋律了。
她得做点什么能弥补一下江苒顺带挽救一下自己呢？
天寒红叶稀，自挂东南枝？
河豚欲上时，自挂东南枝……
姜念这边已经在思考自家楼下小区哪棵树壮实能挂住她了，不妨曲卿那边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前方请欣赏，世界名画。”
第二段视频里，她和江苒都没有露面，只是一个背影。
江苒一路将她扛回了房间，再然后……就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
姜念整个裂开！
心里有一万只土拨鼠都踩着尖叫鸡在比声音大小：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前一段证据确凿的视频对姜念来讲是晴天霹雳，那么后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视频就是核能爆炸。
想象，有时是比事实更让人感到恐怖的东西。
比如那幅“世界冥画”。
偏偏这时候曲卿还在旁边火上浇油，她鼓励似的拍了下姜念的肩膀，欣慰道：“不愧是你，轻易就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
话落，翩然离去，独留姜念一个人站在风里，彻底麻了。
完了，她把江苒整不干净了。
“曲卿给你看什么了？”
忽然，江苒的声音在姜念耳边响起，吓得她猛地往旁边躲了一步，口中发出了一道极为短促的惊呼声。
她这一喊毫无意外地把江苒也吓了一跳。
江苒皱眉：“你喊什么？”
“你……你过来干什么？”姜念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眼中充满了防备：“有事就在那说吧，别再过来了。”
“……我还能非礼你是怎么着？”
闻言，姜念给了她一个“你对**一无所知”的表情，她心说，小姑奶奶，我是怕我非礼你！你都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么就不知道怕呢！就不怕我狂性大发扒你裤衩吗？
诶！自己为什么想到了裤衩呢？
电光火石间，一些零碎的片段从姜念的脑海中闪过，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
——江苒，我上次借你的裤衩你穿了吗？
——我当时买的就是一个包装盒里两条装的那种，所以咱俩穿的是同款，不信你看看。
——那你把裤子扯开让我看看，你到底穿没穿和我同款的裤衩？
姜念：“……”
她不配东南枝，随便哪根树杈子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