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仙侠武侠>武侠之神级捕快【完结】>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婆罗魔诀

  婆罗魔诀,源自魔门某一代的人魔宗宗主,为其首创,又经过魔门历代高人的钻研完善,是一门极为强大武学。

  这名宗主乃是来自于遥远的大食王国,本是王国内的一个天赋过人的王子,因为宫廷叛乱,战败孤身一人远遁到中土十九州,并为了摆脱大食王国的追兵,拜在了魔门门下以求庇护。

  此人除了是王族血脉,同样也是大食王国早已经消失许久的婆罗门的再传弟子,精修婆罗门的神功,武功非常之高。

  在加入魔门之后,大食王子经过数年苦修,将婆罗门的武学与魔门的诸多武学精要融粹一炉,创出婆罗魔诀,自此武道大进,并有了证道的根基。

  婆罗门门徒崇拜自然,盛行祭祀祈祷,认为梵是宇宙万物的起始和主宰,并因此而衍生出风火水土四部武学精要,并冠以婆罗,刹帝利,吠舍,首陀罗之名。

  而大食王子便在此之上,借助魔门的魔功,推翻四部武学,重归至高梵天,创出合乎宇宙呼吸,运用宇宙中神秘力量的绝学,也就是婆罗魔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婆罗魔诀乃是与七大限一般的绝世神功,充满了暴力与破坏能力,引发自然灾害,对宇宙与物质世界有着极大的损害。

  狄疆能练成如今的武道修为,婆罗魔诀功不可没,却也因为此功威力太过巨大,而且本身境界不足,难以完全掌控,往往不敢动用。

  面对项央,虎王易飞玄虽然爆发了底牌,却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项央,因此在狄疆看来,他必须同一时间爆发出决定性的力量以确保项央顾此失彼,难以周全。

  至于坐观两者胜负,自己寻机而遁的愚蠢想法,狄疆从未有过,毕竟他不是猪队友,知道目下和项央是不可调和的敌人,和虎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友。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击杀项央,先不提未来,现在能不能从项央手上逃走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因此狄疆纵身长啸,吞吐之间,自冥冥当中的虚空渗透出纯黑之色的能量潮汐,被引渡到其灵台之上,灌入周身,在婆罗魔诀的操纵下,又化为可驱使的至强真气,为其所用。

  一时间,衣衫鼓荡,青筋暴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狂野与毁灭性的气势。

  虎王易飞玄和狄疆几乎是同时间出手,威势如神魔降临,直欲毁天灭地。

  虎王依然是将阎王令真气附着于长链之上,使得长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流动变化,使得锁链之上多了难以言语的魔性。

  就像是神话传说当中的勾魂锁链,一旦将人穿过,就能勾出灵魂,使得生死立判,证道也不例外。

  而其施展的法门,则是与阎王令配套的轮转式,长链完全从虎王的身上挣脱,一圈一圈的首尾交缠,化作一个圆形转动的黑白光圈朝着项央覆盖。

  而光圈的内部以及四周,则密密麻麻的浮现出由天地灵气自发形成的咒文,非是大周的通用文字,而是更类似于缘故十分的象形字,古朴悠远,充斥着神秘与强大,乃是死生规则是体现。

  虎王易飞玄此时此刻便如同坐镇九幽的阎王,一声令下,剥夺项央的寿元与生命,并将其打下地狱,永不超生。

  武功至此,完全已经可说是神通一道,武道通神。

  与虎王易飞玄的夸张表现相比,狄疆则显得平淡许多。

  只是平平淡淡的朝着项央推掌而出,沿着他掌心相对的方向,一道强猛无比的漆黑色掌力汹涌而出,营造出日月坠落,星空塌陷的绝顶异象。

  除了以婆罗魔诀转化真气凝聚的绝顶掌力,还有一种奇特无比的沉重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暗流滔滔,千百般变化,让人如同置身于万丈深海之底,根本无法抵挡。

  两人夹击项央,攻势绵密,衔接天成,外加各自使出压箱底的功夫,当世之中,能接的下这两招的,绝对不超过十指之数,而能毫发无损接下的,更是屈指可数。

  而恰恰,项央就是这屈指可数当中的一位。

  虎王易飞玄和狄疆两人的表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这让项央心中无比的欢喜,自觉又窥测到了了不得的武学,增加一分眼界和底蕴。

  如果这两人连这一点手段都没有,他任凭两人发招又是为了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当然,项央也并不是毫无准备,或者说因为实力,所以自信能压下两人。

  项央的武功本就是当世绝顶,远超过虎王与狄疆任意一个,在和魔刀与小武圣倾力一战后,脱胎换骨,武学大进,已经更上一层楼。

  在他的眼中,阎王令也好,婆罗魔诀也好,都是至高无上,能对他产生极大威胁的神功妙诀,威力无匹,非同凡俗。

  然而,武功是由人使出的,虎王以及狄疆两个,或许是天才,也称得上强者,但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远不如项央,自然也就难以将各自的武学发挥完全,做不到完美无缺。

  武功是完美的,人是有缺陷的,也就是有了破绽。

  有了破绽,就可以寻破绽出手,正是克敌制胜的不二之法。

  “看到了,是招法上的破绽,真气当中的薄弱处。”

  项央一双瞳孔四下转动,双目中刀光一闪而逝,眼前的三尺空间,似乎也被两柄虚无的神刀斩过。

  沿着两个方向,两个弧度,两条并不存在,但被项央看在眼中的细线各斩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刀,有雷鸣闪烁而过,快比流星,刺痛了人的双眼。

  竟是抢先一步攻向了虎王与狄疆两个,后发先至之精要,恐怕再不会有人比项央领悟的更加深刻。

  当然,这也与项央的出手速度极快有关。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只要出手够快,就能在交战中掌握主动,项央显然是此道高手。

  他斩出两刀的时候,整个空间似乎都停滞,时间也延缓流动,彻底将极速二字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就境界,甚至超越了过往项央最快的出招速度。

  刚猛无比的凌厉刀劲,超越极限的出刀速度,以及两条并不存在的虚无破绽。

  如此简单的应对之法,是过去项央绝不可能做到的,也是如今项央武学成就的一个体现。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以最平凡,最普通的刀法,击败最凶悍,最强横的绝学,正是化腐朽为神奇,返璞归真的表现。

  而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在某种层次和意义上来说,已经超越了凡人的极限。

  一道浅浅的刀气,锋刃薄薄,沧然间斩在转成光圈的长链之上,火星四溅。

  气浪交叠间,长链被断,在空间当中激起阵阵涟漪,余劲所过之处,一切有生之物,尽数化为死物,亡者的气息萦绕凝聚,将这小湖四周化作一片绝域。

  这是比之项央施展七大限之灭地还有更加彻底与深层次的破坏,哪怕经过长时间的修养,恐怕也难以恢复。

  项央在两者交击的刹那,也感受到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企图剥夺他的寿元,虽只是浅薄的气息冲击,也非常厉害。

  而且这股力量直接作用在人的灵魂和肉身之上,无法动用真气抵挡,十分难缠。

  根据项央的估算,一个普通人如果被这股微弱的气息击中,十成十会化作一堆风化的白骨死去。

  纵然是证道高手,没有进行行之有效的抵抗,损失百年乃至倍数以上的寿元也不是不可能,如此虽不足以致命,却会根基大损,同时在战斗时陷入衰弱危机,被人趁势而杀也就很自然了。

  项央沉心静气,双手食中双指弯曲,剩下六指于胸前对立捏印,口中轻轻嗡鸣,以音波激发体内的气血运转。

  一时间,项央周身血流如滔滔大河奔涌不息,激烈不休,并渐渐在体表凝聚出一团炽热阳刚的血焰莲花,盛开时托举项央如神话中的佛陀。

  而元神则绽放无比璀璨的刀光,犹如一轮光耀天下的烈日,于泥丸中空高悬,百灵不惧,万邪不侵,纵然阎王令能腐朽元神,也奈何不得项央化为刀神的元神。

  肉身神藏与精神神藏双关被破,项央在两道之上的造诣已经超越本身的极限,全力催发下,区区阎王令余劲根本奈何不得他。

  不过铁索被断,掀起的余劲仍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可见阎王令武学不愧为神魔一流,非同凡俗。

  而虎王一招未能建功,雄武的身躯则似乎多了抹灰暗色彩,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婆罗魔诀也是如此,正面的掌力被项央无上刀气击溃,但散乱的余波依旧不消停。

  将小湖四周的环境卷入狂烈如刃的盘旋风流当中,将卷入风中的一切事物搅成粉碎,连带小湖的百顷碧波也被切碎成水雾弥散在此片空间当中,湿漉漉的宛如刚刚下过一场大雨。

  不过此风虽然了得,唯独吹在项央的护体血焰之上,难以撼动分毫,别说将项央磨灭,连一片衣角也摸不到。

  “可怕的肉身,几有天地难以葬送的威势,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

  婆罗魔诀乃是由大食王子参悟婆罗门神功以及魔门武学所创,对于原本的四部之首的婆罗风部武学感悟最深,其风劲乃是九天十地最为酷烈霸道的万仞罡风,连神兵也能消磨,却难以催杀项央分毫,狄疆不由得更加吃惊。

  就在风平浪静的下一刻,虎王和狄疆同时施展身法来到项央的左右两侧,同时凝聚阎王令真气以及婆罗魔诀要与项央近身一战。

  项央这样的武者,单凭气劲外放,远远攻杀,根本不是对手,只能贴近身躯,抓住一闪而逝的破绽,给与伤害。

  尤其是虎王,以他的修为一共修成八道阎王令真气,刚刚一下子消耗了两道,只剩余六道可以使用,而且还必须留有一道真气种子作为恢复,真正能对项央只剩下五道。

  以一道真气附着于一招之上计算,满打满算,他只有五招之力,五招一过,他除了背后的青钢剑,面对项央将再无还手之力,离死期不远。

  狄疆比虎王强一些,但也没强多少。

  他的肉身修为实属一般,婆罗魔诀威力无匹,接引宇宙中浩瀚的伟力加以运用,对于肉身是极大的负担,顶多也只有七招可用。

  可以说,两人若是不能在短短几招之内将项央击杀,今天项央手上就要再添两个证道高手的亡魂了。

  面对两人一左一右夹击的攻势,项央心神平复,整个人归于极端的冷静当中,脚下轻轻一点,不退反进,迎着两人冲去。

  此刻项央骈指为刀,身法既缥缈如云,又灵活如风,往来间驰骋似惊雷闪电。

  指中刀芒如光刃,锋利无比,刀法则如这厚重的大地,沉重稳健,将虎王与狄疆的招式尽数抵挡下来。

  不过三人的交手极有意思。

  虎王的拳虽然直来直去,但往往中途收招会转,狄疆的掌法变化纷繁,却连完整的一招都没使出,往往变向击在空气当中。

  项央也是如此,不过指尖不时划过虎王以及狄疆的身体,带起淅沥的血流喷溅而出。

  可以说,三人不曾交手一招,却已经在无形之战中分出了胜负。

  这考验的就是彼此的战法,眼力,心力,频繁变招,就是在预判和调整对方的出手角度。

  而毫无疑问,项央以一敌二,还占有极大的优势。

  “狄疆。”

  虎王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痕,虽不致命,却有顽强且充满锋锐之感的刀气在体内破坏,动作不知不觉间已经受到影响,变慢许多。

  心中不能再拖延下去,高呼一声狄疆,而后身法一变,犹如下山猛虎朝着项央扑去,双拳之上缠绕的黑白法令宛如两团飘荡摇曳的云朵,朝着项央捣去。

  这一招破绽极大,中门大开,虎王这样的高手使出这样的昏招,实数不该。

  但不要忘记,虎王并非一人,与他合作的狄疆也不是一般的高手,在听到虎王的高呼后,同样凝聚婆罗魔诀吸纳的宇宙之力,朝着项央不管不顾的冲去。

  其状如疯虎之态,令人不寒而栗。

  这两人用的都是玉石俱焚的战斗方式,赌的就是项央分身乏术,至于是否真的会死,那就等先打过再说。

  临战畏死,乃是兵家大忌,对于武道搏杀来说,也是如此。

  虎王与狄疆虽算不上项央一流的盖世高手,但搏杀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来得好。”

  两人悍不畏死之态让项央狂啸一声,声音穿云裂石,将附近百丈空间内的浓雾扫荡一空。

  原地站定,整个身躯后仰,双臂内缩,两足并拢。

  这是以天地为鞘,以自身为刀,天底下,没有比天刀更厉害的一把刀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如此剑法

  项央收敛自身的精气神三宝,磨砺为锋刃,整个人体表之外,突兀爆发出一道清晰无比的湛亮刀形,瞬间充塞于天地之间,延伸百丈高空,劈开晴空万里的白云,连带整个身前的青草地与小湖都被一分为二。

  这是全力爆发自身刀气以及无极刀体的力量。

  一时间,大地开裂,土石崩溃,一道巨大的沟壑生成,如同十万名民夫日以继夜的开掘所成。

  小湖水流奔涌,被切开的位置却有一道刀意停驻,使得分裂的湖水有足足十个呼吸的停顿,之后方才轰然坠落,重新合为一体。

  项央这一招以身为刀,当真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

  炸裂的刀气使得虎王易飞玄以及狄疆两人倍感难受,身体不由自主的被雄猛的劲道迫退,难以靠近项央的身体分毫。

  如果硬要强闯,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项央周身密布的犀利刀气切成粉碎,绝不可能幸免。

  而就在这当口,虎王冷眸闪过一抹火热,回身间手拍背后的青钢剑,真气刺激之下,沟通青钢剑中魔剑封存的精神,欲要置项央于死地。

  项央的武功乃是千锤百炼而成,无论是招法,还是招意,还是临阵对敌之经验技巧,都是难以窥见一丝破绽。

  然而,在面对虎王以及狄疆不管不顾非生即死的疯狂攻击时,还是不得不动用自身的强大实力加以抵挡。

  然而,如此一来,就给了虎王可乘之机,移动中的项央灵活无比,站立不动的项央,则是活生生的靶子。

  而且爆发最强的那一刻之后,实则也是项央整个人最为虚弱的时分,此时不动用魔剑的手段,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霎时间,青钢剑一声嘹亮剑鸣响起,从易飞玄的背后攒射而出,而后剑身一转,剑尖指着项央,以超越疾风,超越雷霆,乃至超越时空间的速度,刺向项央。

  在场对战的三人都是当世堪称绝顶的证道级别的高人,但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凌厉,如此凶悍,如此不可一世的剑法。

  那一剑,剑光乍现,剑尖在一瞬之间,颤动了千万次,剑身上浓烈而渲染的魔性与杀意蔓延开来,将青钢剑所指的方向和空间,尽数笼罩,一片黑暗。

  项央身如刀形,在这无人驱使的一剑下,竟然感受到空前的压力与危机。

  浑身上下,每块肌肉,每寸肌肤,每根骨头,每缕毛发,都被一道强绝无比的剑气所笼罩,甚至在某个瞬间,他都升起这个世界是剑者的世界,容不下刀者的异样念头。

  这是与世界为敌的感觉,而个人相比于世界,实在是不值一提,这样的剑道,对于剑客以外的人来说,是彻彻底底的魔道,而对于剑客而言,又是最纯粹不过的剑道。

  能在魔与剑之间达成如此不可思议的平衡,完全超越魔刀的层次,究竟是什么人?

  “是了,就是这样的压力,这样的剑法,这样的剑道,才能在未来当中,给与我濒临死亡的重创。错不了,这是剑道之上的绝顶之人的全力一击,是魔剑,也只有魔剑。”

  整个时空似乎都已经停顿下来,项央几乎能感觉得到青钢剑森寒的剑身触及到自己心口肌肤的冰凉之感,甚至灵台之内的,都有一柄虚幻的魔剑遁空而来,要将高空悬浮的刀神击穿。

  可怕的剑,更可怕的是用剑的人。

  而就在虎王欣喜若狂,笑容正在心中酝酿,还来不及绽放的前一刻,项央整个人消失了。

  不错,就像是瞬移一般消失在原地,让贯穿而过的青钢剑毫无所获。

  “不可能,明明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怎么会不见了?难道他?”

  虎王惊讶的看着青钢剑刺过项央的残影虚像,满面不可置信,刚刚那一剑,纵然身处局外,也能感受得到其中的恐怖,项央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不过,如果是他一开始就有了防备,也不是不可能,但根本说不通的,他怎么会知道青钢剑的奥秘?”

  虎王心内百思不得其解,随即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他虎王从不用剑,为何背后会有如此普通的青钢剑呢?这就是破绽与意外之处,说不定项央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早早有了防备。

  所以从一开始,项央应该已经在刻意防备他,而并不是毫无所觉。

  突袭功败垂成,虎王心中沉沉,已经在考虑如何度过眼前这一场难关,毕竟没了青钢剑,单凭他和狄疆两个,不可能是表现如此可怕的项央的对手。

  而狄疆同样在看到项央消失在原地后震惊不已,然而在震惊的同时,一股浓浓的死亡威胁已经萦绕在他的心中,他被项央盯上了,对方杀机完全将他锁定了。

  脑海中空空一片,什么也不剩下,狄疆摆了个防守的姿势,婆罗魔诀再次运发。

  双眼微合,呼吸间,借助与宇宙共同呼吸的频率,精神如罗网一般朝着天上地下,四极八荒辐射,他要找到项央的位置。

  要知道婆罗魔诀不但在攻击之上有着非同凡俗的破坏力,在感知上也别有一番造诣。

  这一招还是依靠婆罗魔诀的心法,以心神映照宇宙,身化天地,将自己视为天地当中的一部分,处在天地当中的人,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在这里。”

  狄疆来不及告知虎王,肩膀抖动,曲臂前推,掌心间一道水球状的黑色能量化作一道黑色的激光爆射而出,沿途毁灭一切,将所过之处化为纯粹的混沌之中,哪怕是天地间散乱的灵气也被这股力量消磨殆尽。

  这是婆罗魔诀吸纳的所有宇宙之力在一瞬之间爆发,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手,比起全力施展的七大限刀术,也决计不低。

  而回应他的,则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面带笑容的项央,以及一道光灿如龙,快如闪电的刀光。

  滚滚血柱喷溅而出,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狄疆年代昏昏沉沉,整个人飘飘荡荡,仿佛在云端踏步,忽然望到身下一个无头的躯体摇晃着倒下,薛洪言片,不由得心中一动。

  原来,我已经死了。

  死人也能思考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魔剑诀,杀虎王

  死人能思考吗?当然是不能的。

  然而,项央这一刀,实在太快,太狠,太绝,在狄疆的身躯神经尚未反应过来就将其一刀枭首,大脑依然在运转,这才发出这个疑问。

  随即,这就成了狄疆这个身负绝顶魔功的高手,在活着的时候唯一有的念头。

  他还有许多的疑惑,比如最不甘心的一个,就是项央为何能蒙蔽他的感知,让他错误的估计项央的藏身之处,导致满盘皆输,将自身的破绽暴露给项央。

  这一点就不得不提项央的天刀武道了,自与魔刀一战,吸纳魔刀的赤子问心刀意,天刀修为与日俱增,对于天道的了解与掌控,远远超过狄疆。

  狄疆是通过婆罗魔诀的心法,与宇宙天地进行共鸣,呼吸频率一致,从而心神映照虚空,一切人都躲不开他的感知,是十分强大且无解的能力。

  这也是狄疆自信且自负,并最终导致翻船的原因。

  然而,项央借助天刀武道,同样能做到这一点,不但能融于天地,感悟天地,还能借助天地的力量,乃至最终掌控天地。

  天地宇宙就如同一家上市公司,项央与狄疆就如同占据不同股份的股东,不同的是,项央占据的股份远远超过狄疆,是控股方,所以能够蒙蔽对方的感知。

  算是玩了一手微操,巧妙击杀狄疆,不然真想拿下积蓄以婆罗魔诀吸纳宇宙之力的狄疆,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狄疆一死,虎王瞬间从震惊的情绪当中醒转,危机感爆棚,脚下一踏,飞速后退,完全没有与项央继续战斗的勇气。

  项央收敛掌缘伸缩不定的金色刀芒,轻哼一声,如追星逐月一般朝着虎王奔逃的方向追去。

  脚下一踏,就是数丈方圆的蛛网状裂痕,气浪崩裂,乱石飞溅,好似神话中的暴龙,横冲直撞,不怎么精妙,却在短途冲击爆发上,远超世上九成九的身法武学。

  且随着项央的爆发,彼此之间的距离越发拉近,让虎王不由得升起回身死战的念头,若是真的无法逃离,不如死战,这是身为虎王,身为强者的信念。

  不过就在项央快要追上虎王的时候,背部忽的被一股凝然无比的凌厉杀机锁定,如针芒刺背,让他不寒而栗。

  回身望去,只见之前刺穿项央虚影的青钢剑原本插在翻软的地上,砰地一声碎裂开来,剑身化作四分五裂飞溅开来,留下一道放着朦胧黑光的剑影朝着项央再次刺去。

  “魔高一尺,剑高一丈,天刀,接我魔剑诀。”

  明明只有项央和虎王两个人,但偏偏在这片寂静荒芜的空间,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年轻充满着生气,却又如此的高傲不可一世,仿佛天上地下,宇宙八荒,都要臣服在这人的脚下。

  无比的霸道的声音,是通过真气震荡空气,磨砺摩擦而成,无比强势的意志,则是透过这虚影一剑展现。

  如果前一次以青钢剑为载体所使出的,是极端杀伐,完美且无法破解的剑法,那么现在剑影当中蕴含的,则是魔剑真正称雄于天下剑道高人之上的无上剑意。

  什么是魔?

  凶狠,残暴,狡诈,嗜血,或许都是魔,然而真正的魔,是无善,无恶,追寻大自由,大自在的寻道者,解放天性,不受一切拘束束缚的存在。

  什么是剑?

  万般人有万般解释,而在魔剑的心中,剑是斩破一切困难与枷锁,永不屈服,永不认输的意志,同样也是遵循内心深处所思所想的自由源头。

  魔剑诀的至高奥义,正是魔高一尺,剑高一丈这八个大字,时时刻刻以魔意刺激剑意,以魔道作为养分,滋养剑道。

  之所以是魔剑,而不是剑魔,原因就在于此。

  魔剑是剑,剑魔是魔,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不可一概而论。

  魔刀虽然也领悟到了这一点,却是在生命终结前的那一刻,论及修为以及层次,魔刀从头到尾的都输给了魔剑。

  所以这一剑,虽然并无人驱使,却比魔刀的赤子问心一刀更加可怕。

  项央万万没有料到,本已经避过了青钢剑的穿心一刺,想不到还有第二招剑意破空而袭,且比之前一剑还要来的可怕。

  然而,他终究是屹立于大陆之上的绝顶强者,自有应对的实力和底气。

  面朝着飞驰而来的剑影,身体后倾,激烈的风流划过耳畔,垂在身侧的右手并指在眉心正中央一划,点出一滴鲜血。

  这一滴鲜血,晶莹剔透,质若银汞,半边红色,半边泛着亮金,若是弹出,能直接压死先天级别的高手,乃是项央无上精神修为与肉身修为的实质显化。

  “什么是刀?我不知晓,你且去品,去看吧。”

  心中话毕,轻轻一叹,项央弹指将指尖的血滴朝着剑影的方向击去,血滴迎风见涨,化作一柄血刀与剑影碰撞。

  而项央自己,则借着这余劲之力,速度瞬间飙升,一个大跨步迈过百丈距离,缩地成寸,来到正庆幸不已的虎王身后,心中杀机暴涨,抑制不住的外泄,气机感应,染红这片天地。

  项央没有用刀,而是捏着拳印,朝着虎王狠狠挥去。

  这一拳,前尘尽了,这一拳,恩怨尽消,要的就是畅快爽利。

  人,打架,消气,还是拳拳到肉来的带感。

  虎王自然知道将后背留给敌人意味着什么,回身运功相抗。

  交击的刹那,虎王双拳咔嚓嚓的发出骨络碎裂的声响,原本粗壮有力,青筋虬结的手臂,寸寸断裂,血肉组织,淡金色的骨片,抛洒在这片被杀机渲染一片艳红的天地间。

  虎王甚至来不及出声叫痛,整个人就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压碎了数不清的岩石,趟出百米的痕迹,劲风掀起的烟尘许久不散。

  当一切恢复平静后,虎王那纯阳污垢之身,已经成为一摊烂泥。

  至此,神捕门权势最大,霸气最浓的虎王,陨落在项央的拳下。

  “解恨,没了虎王,易国辛就是任我揉捏的面团,死定了。”

  项央不再关注尸体,回身看向遥远半空中已经化作刀界剑域互相碰撞,抵消,湮灭的场景,默然无语。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三封信

  刀剑之之争,自古有之,就如同口味上的甜党和咸党,几乎是本能般的对立。

  而事实上,刀剑本无高低上下之别,真正起到决胜作用的,仅仅是人的差距。

  正如每过许多年,便会出现刀客或者剑客,又或者其他的武者无敌天下,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这个天下第一,是对武者个人的尊崇,而不是兵刃。

  只不过这百多年间,天下无敌的是用剑的钟大先生罢了。

  而项央这个天刀与魔剑孰高孰低,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因为魔剑不曾亲临,仅仅一招魔剑诀,也只是模糊的与项央对击了一招,根本看不出太多。

  就在血刀剑影在半空对轰,彼此消融时,距离项央击杀虎王与狄疆的事发地千里之外,深谷当中。

  盘坐于剑塔之上的魔剑陡然从入定中醒来,脸上不自觉的扭曲,并有血线从鼻子里流下,一双剑目也是微有黯淡,乃是精神受创之征兆。

  “好一个天刀,居然能正面击溃我的魔剑诀剑意,或许我的确该动一动了。”

  一声浅语在寂静的山间回荡,语气当中充满了期待,显然是魔剑诀被破,勾起了魔剑的好胜之心。

  回到已经残败不堪的战场之上,烟尘弥漫,到处是水流淹过的痕迹。

  项央在击杀两人之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先将两人的尸体归拢到一处,然后俯身搜索,试图寻找两人所学武功的蛛丝马迹。

  不得不说,阎王令也好,婆罗魔诀也好,都强横无比,给项央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与触动。

  他目下修为虽然能遨游虚空信息海洋,获得烙印在天地之间的武学信息,却只是被动无序获取,无法直接搜寻,只希望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有所得。

  可惜的是收获不多,虎王已经成了一摊烂泥,黄金锁子甲被项央一拳轰碎,浑身上下再没有别的东西,什么也没留下。

  倒是狄疆身上藏着几份信件,让看过后的项央陷入沉思。

  这几封信分别是来自人魔宗,地魔君,以及一个叫做魔魁,或者代号是魔魁的人。

  人魔宗信中内容,不外乎是让狄疆与虎王合作,通力对付项央,而方法也和之前他所作的一般无二,用南大将军的安危来威胁南凤兰,可见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之人。

  地魔君的信中内容,则是传达自魔帝的命令,让狄疆联络北部六州魔门的各宗高层,在准备妥当后,用目下已经控制住的江湖势力,掀起动乱,表面上看是意欲谋反,而真正的目标,则是各大州所属的佛道势力。

  比如项央极为熟悉的,雍州的白玉寺,康州的青羊宫,迦叶寺等等,都在袭击之内,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消灭佛道的有生力量。

  这一点,地魔君已经给出明确的安抚承诺,那就是大周在这次动乱当中,会隐秘协助魔门各宗,以及各宗控制的棋子,用心险恶。

  至于名为魔魁的人,信中内容更是触目惊心,言明目下在天下州郡的村,县,府当中,发展了不下百万的魔门信徒,随时可以为魔门抛命血战,掀起浩浩荡荡,席卷十九州的推翻大周皇朝的大行动。

  握着手里的三封信件,第一封来自人魔宗的显然已经不算什么,在狄疆与虎王易飞玄都被项央斩杀的情况下,人魔宗犹如臂膀被断,在北地根本难以兴风作浪,想要在神州遥控这里更是痴人说梦。

  唯一让项央有些头痛的,就是南大将军的安危,他到底不能舍南凤兰而不顾。

  而最麻烦的,还要数第二封与第三封信件当中所透露的内容。

  地魔君得魔帝的命令,要狄疆作为联络人员,于北地江湖掀起动乱,目的直指佛道两家,且指明大周会提供帮助。

  那么问题来了,狄疆是已经行动了,还是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被项央斩杀了呢?

  若是后者还好,项央若有准备,足以应付,要是前者,北六州恐怕就要多灾多难了。

  而且大周又为何会协助魔门来自毁根基呢?

  佛道两家,虽然不似儒家显学,辅佐帝王,但也为安定天下武林出力甚多,一旦佛道有变,天下正道力量衰弱,恐怕会陷入比当初天地灵机恢复时更大的动乱当中,这一点,皇帝不可能看不到。

  而这,恰恰又印证了项央曾有的一个猜测,且更家确认几分。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就是魔魁所透露的信息。

  魔门在天下十九州竟然有了百万的信徒,且随时肯为魔门先锋,抛命血战。

  这些人身份来历各异,也许曾经是地里的农民,街道上的小贩,或者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武功过人的侠客。

  一旦真的动乱,这是比前者还要更加可怕的灾难,届时死伤何止万千。

  江湖,武林,毕竟只是托庇于整个天下存在的小型社会,纵然乱起,也损伤不到根基,或许对于大的社会秩序,还有推动作用,但要是连普通百姓也牵连起来,就可怕了。

  项央甚至想到了三国时期以张角为首的黄巾军,以善道教化天下,转相诳惑,十余年间,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自青、徐、幽、冀、荆、杨、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乃是华夏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

  此方世界虽然是高武,百姓力量薄弱,难以形成有效的起义,更不要说推翻大周皇朝了。

  但不要忘记,领导这群百姓的却是如狼似虎,实力雄厚的魔门。

  而且项央早就有所怀疑,这以上的种种,不过是某些人为了自己纯粹的私欲而扯出的幌子。

  造反,推翻大周,是表面的目的,成功的可能性很低,那些信众,不过是阴谋的炮灰与棋子罢了。

  针对佛道门派,消磨两家势力,或许的确是幕后黑手的目的之一,却也绝不是最终的目的。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人会这么干,除非另有原因。

  他,或者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去做一件可能整个天下都会唾骂却又不得不做的大事。

  这就解释的通了,而且与项央所了解,所猜测的信息出入不大。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安排

  再次将手中的三封信读了一遍,确保每个字,每个符号都被深深的记忆在脑海的最深处,随后信手一扬,三封信便被一道炽热如火的真气烧成灰烬。

  至于虎王以及狄疆两人的尸体,项央看了一眼,一个成了一摊烂泥,骨骼碎裂的不成样子,一个身首分离,也是死无全尸,惨的一匹。

  虽然分属敌对,好歹也是证道级别的高人,项央自然不会让他们暴尸荒野,遭到野兽的啃噬,连最后一点尊严也被剥夺。

  因此花了少许的功夫,以真气轰出两个深坑,分别掩埋进去,在填平之后又立了无名木牌,也算是仁至义尽。

  当项央回到神捕门后,立即派人将苏保保,南凤兰,以及黄少雄三人召集起来,准备应对魔门可能带来的危机。

  “苏总捕,我得到确切的情报,魔门已经按捺不住虎狼之心,要在最近一段时间对北六州的江湖实行清洗计划,主要的打击对象便是佛道两家势力。

  原本相州的情报你也算了解,刀魔一脉拉拢了本土众多的宗门帮派为其爪牙,被拔除后算是解了一个隐患。但其余的大州却是防备不足。

  因此我要你立即派人奔走另五州神捕门,以我神捕之名,严令他们派遣人手监视境内的魔门以及与魔门有牵扯的势力,一旦有所异动,立马发布神捕令,号召江湖武者共诛魔贼子,不得有误。

  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能够做成,便能使得北六州免于涂炭,对你苏总捕而言不但功德无量,更立下大功一件,过后我自会为你向朝廷请功。”

  苏保保听着项央似在商量,实则命令的话,眼前禁不住就是一黑,一口气没岔过来,差点没晕过去。

  身上的肥肉也是颤颤巍巍,哆哆嗦嗦,晃荡不停。

  前一次项央威逼他扫荡相州境内刀魔一脉拉拢与操控的势力首脑,苏保保碍于无奈,答应了下来,在照做之后得罪了一大批人。

  虽然在神捕门的强力镇压下,境内的势力没能对他怎么样,结果却引来魔刀这尊证道的高手,与死亡擦肩而过,差点没殒命在这疯子的手上。

  刚消停没两天,项央又要搞大动作,而且这次是波及六州,近乎辐射三分之一个天下的程度,根本不是他一个天人总捕所能承受的。

  此刻的苏保保心里是崩溃的,只有一个念头,宝宝心里苦啊。

  因此张开嘴巴,眼神恍惚,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甚至生出了哪怕挂印而走的心思,也不想掺和进这样危险的事件当中。

  然而再最后一刻,苏保保终归还是存有一丝理智,想到了今非昔比的项央,以及违逆项央的后果。

  项央,年岁不足三十的证道高手,过往传奇般的人生且不去提。

  单单证道后的战绩,一对二搏杀掉刀魔一脉的宗主以及定州雄霸数十年的小武圣,便足以证明他的武学修为已经超凡入圣,跨入当世绝顶之列。

  在前一场大战当中,项央一招吞天灭地七大限之灭地刀招,吸纳大地之灵气,破坏了小半个仁怀城,造成百姓流离伤亡不计其数,结果圣武皇帝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便再无下文,可见其地位之高。

  可以说,项央已经不单单是神捕门神捕,新晋证道这两个身份。

  他现在是大陆有数的绝顶高手,全天下满打满算,能和他掰手腕的,不超过十个人,能战胜他的,甚至不超过五个人。

  笑公卿,傲王侯。

  这样的高手,在神捕门内,或许根基浅薄,或许亲信寥寥无几,但单凭这一份武力,就是当今神捕门乃至大周朝廷不可忽视的一员。

  其话语权之重,或许还要超过所谓霸枪虎王之流,毕竟丛林法则,强者为尊。

  而这样的高手,一言一行,不说言出法随,也是不容人质疑与违背,今天他苏保保敢驳了项央的面子,焉知来日不会遭到他的报复。

  尤其是项央在前一次表现的太过激烈,心性并不算仁厚,苏保保有所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便是此时此刻项央浑身萦绕不散的浓郁杀气让苏保保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是一个杀星啊,也不知刚刚又和谁战过一场,实在推拖不得。罢了,以项央的武功以及身份地位,我也不过是马前卒,听他所言吩咐便是,就算将来出了事,也是他顶着,便再赌上一次吧。”

  心中犹豫再三,苏保保还是决定听令,让项央的脸色也舒缓许多。

  眼下他虽然可以立马拿下苏保保,换另一个人上位,却难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神捕门的所有势力抓在手里,让这帮人俯首听命。

  因此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发挥神捕门的力量,他还真不想和苏保保翻脸,眼下对方识趣,那就最好不过,等事件平息,一切尘埃落定,不亏待他便是。

  冲着苏保保温和一笑,项央转而将目光放到脸色沉肃的黄少雄身上,满是信任与期待。

  “少雄,稍后我会亲自手书两封信,让你带回神州帝京。

  一封,你要交给当朝三皇子李弘,记住,这封信不要拆封,一定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其他人谁都不可以碰,就是七皇子也不行。

  如果有人为难于你,你可以先斩后奏,无需留情。

  一封,你回一线天交给霸枪等人,告诉他们,虎王勾结魔门,已经被我击毙,让他们立马将虎王的残留势力扫除,不要有任何的仁慈和留手。

  眼下大变将至,神捕门必须要团结一致,容不下狼子野心之辈。

  事关重大,你吃过午饭后便赶路吧。”

  苏保保三人听前面之言,只是觉得项央恐怕已经参与进夺嫡的事件当中,毕竟当朝神捕门神捕与皇子勾连,用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知道项央已经将虎王杀了,三个人霍然起身,气劲炸裂,木椅粉碎,都面露不解与不可思议之状。

  项央的性格大家也都知道,人狠话不多,肯定不会信口开河,那么在神捕门独霸多年的虎王真的死了?

  这可不是魔刀或者小武圣,而是神捕门八大神捕之一,曾经号令天下十九州捕快的虎王啊。

  黄少雄也好,苏保保也好,乃至南凤兰,都曾经是虎王的手下,都曾直接或者间接的听从于虎王的命令。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忧郁与犹豫

  项央可以杀魔刀,可以杀小武圣,这都没问题,因为本质上魔刀和小武圣都是江湖人,不是官身,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虎王易飞玄不同,他乃是与项央同级,堪比朝廷一品大员的称号神捕,地位举足轻重。

  在神捕门内,乃至朝廷之上,经营数十年,人际关系,利益纠葛,绝不是一句意图不轨反被击杀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的死,势必一番一系列不可测度的后果,隐患极大。

  如果这件事真的传到神捕门内,项央影响力虽大,但在门内根基浅薄,恐怕压不下来。

  除非霸枪等人主动为项央掩饰,内外通力协作,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这可能吗?

  苏保保此刻甚至觉得项央有些多事,你杀了就杀了,何必闹得沸沸扬扬呢?莫非是想要宣扬自己的赫赫武功?

  “这,大人,虎王之事,是不是再谨慎一些?若是门内那里知道了虎王死在您的手里,只怕会向您问责啊。”

  这话不是苏保保说的,而是黄少雄,这个大汉追随项央的时间并不长,但处事得体,能力很强,帮项央分忧不少,此刻也是拳拳心意,赤胆忠诚,建言发自肺腑。

  “不必,你只要按我说的,将信给霸枪等人传阅,我相信他们不会怪罪我的,这件事也不会传播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时机是站在我这一方的。”

  项央长吐浊气,轻轻一笑,对于黄少雄的担忧并不以为意,极有自信地说道。

  是啊,杀虎王这件事的确不小,如果是承平时代,必然是足以招致神捕门另外神捕群起而攻伐的大罪,大周也会全力对付他。

  不如此,不足以彰显律法之森严。

  否则将来他人有样学样,便会导致律令崩塌,有罪不罚,尊卑无序,以下乱上等等。

  哪怕虎王对他不利在先,他也没那个权利杀对方,这是处在神捕门条框之下的约束,也是令人无可奈何的政治选择。

  然而,现在时机并不同,神捕门众神捕虽然不清楚魔门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已经有意识的培植势力,增强影响。

  比如项央这个大周第八大神捕的上位,比如神捕门近年来大肆招收捕快,并耗费大量资源,培养了一批精英人才以作储备。

  项央则在信中详细讲述了魔门的动向,并将第二封信的内容转述,想来以神捕门的势力,很容易就验证他话中的真伪。

  而偏偏项央又在不久前展露出技压群雄的武功,杀魔刀与小武圣,杀虎王,桩桩件件,无不显示出他的实力,这样一来,神捕门的众神捕在做某些决定之前,就要仔细思量了。

  在已经失去虎王的情况下,是否还要失去项央这样一尊强势无比的高手,这样的做法,真的值得吗?

  虎王死了,还有更胜于他的天刀,门内势力虽有削弱,却可以承受。

  而如果虎王死了,天刀被逼反了,那就真的是难以承受的重创了,尤其是眼下这个门内急需顶尖高手坐镇的敏感脆弱时期。

  衡量利弊,审时度势,项央相信,只要霸枪等人不彪不傻,有一定的大局观,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这其实也是虎王敢于向他动手的一个原因,不是真的因为觉得不会被人发现,而是知道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完全可说是有恃无恐。

  唯一不同的是,项央杀了虎王易飞玄,依照成王败寇的定律,有恃无恐的人便成了项央。

  苏保保在神捕门执掌一方大权,算是比较有政治智慧的人,等跳出虎王这个特殊身份带来的压力,便明白了项央的选择的确没错,不过到底激进了些。

  “好吧,那属下遵命。”

  黄少雄虽然还未领会项央有恃无恐的倚仗,但见到他执意如此,只能照办。

  将这两件事吩咐好,项央就将苏保保与黄少雄两人挥退,房间内只剩下他与南凤兰两个人。

  透过轻薄窗纱投射而入的微白光晕看去,南凤兰还是那么的美艳动人。

  大大的眼睛仿佛藏了一汪春水,白皙的皮肤如玉晶莹,秀眉舒展,琼鼻可人,一双大长腿紧紧并拢,线条修长圆润,再配合那颠倒众生的妖媚气质,当得起绝世佳人的赞誉。

  只是这个绝代佳人,眉宇之间一缕浓浓的忧郁怎么也挥之不散。

  将视线从南凤兰的身上收回,叹了口气,项央张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该指责南凤兰要来谋害他吗?

  从之前项央暗中观察来看,南凤兰的确是想要这么做,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狄疆与虎王便死在他的手上。

  这是最可不原谅的背叛,是最不可饶恕的出卖,项央应该是愤怒的。

  但仔细想想,又是无可奈何,毕竟,魔门用了南凤兰父亲的安危来威胁她,手段卑劣无底线,却充满了残酷与现实。

  项央从没奢求任何一个人对他死心塌地,也不会妄想这样的事情。

  他毕竟不是后宫动漫主人公,有女人愿意死心塌地为他付出一切,为此六亲不认也在所不惜。

  南凤兰也不是这样的脑残女,她有着自己的意志和情感,灵魂自由,选择自由,也并不是任何人的傀儡与玩物。

  不过他不能理解的是,南凤兰明明知道他的实力,知道他的能耐,为什么不试着将这一切告诉他,相信他能将这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是不信任吗?

  而不信任,恰恰说明了他自以为的深厚友情,实际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这不免让项央心底多出几分怅然与失望,甚至是心痛。

  回想往昔,从见到那张酷似南小茹的面庞开始,项央已经不自主的在关注这个女人。

  她对他的爱和喜欢,项央心知肚明,也曾有过片刻的犹豫与彷徨。

  当终于将南凤兰与南小茹两个人彻底分割来看,项央也走出了犹豫,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收获了知己般的友情。

  项央以为,南凤兰是懂自己的。

  但现在,这份以为,却显得有些可笑。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伪装与识破

  沉重的气氛让南凤兰稍稍有些不适应,收拾好心情,诧异的看了眼项央,就见到项央眼中的哀伤与悲痛。

  那样的项央实在是很少见,或者说是南凤兰从未见到过的。

  她认知中的项央,强大,英武,果敢,狠辣,有着太多太多优秀男人的特质,却又因为太过男人而略显无情,但眼下,这个无情的男人竟然也露出了有情的疲态吗?因为什么?

  南凤兰很好奇,忽然想起了今天偷偷去见狄疆,被威胁,以及手中持有未知名毒药小瓶的事情,以及项央身上萦绕的杀气,透露出的虎王被宰的消息,莫非?

  想到那个可能,南凤兰的心脏就是一滞,宛如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的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很艰难。

  明亮,多彩的双眸,光彩渐渐消失,留下的,只有无言的沉默与即将失去一切的悲伤。

  “你都知道了吗?”

  短短的六个字,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南凤兰脆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摇摇欲坠,却又抱着仅有的残念,希望都是自己想错了。

  “不错,我知道了,因为我一直都在跟着你,见到了狄疆,在你走之后,杀了狄疆以及虎王,所以,你手里的毒药,应该已经没用了。”

  项央张开嘴,想了很多,最后只是很平淡,很坦然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短的叙述了一遍,这算是最公式化的回应了。

  “你会杀我吗?”

  南凤兰握紧双手,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扣抠进软糯的手掌心内,挖出深深的痕迹,再次问道。

  她有些不确准项央会如何处置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是轻拿轻放,又或者辣手将她处死?很多的选择,都有可能。

  她认知中的项央,既温柔,又狠辣,不是说没有感情,而是说心狠,宁愿剜出身体里生长的腐肉,也不愿放任下去。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能击败或者伤害的男人,且每一次的打击,都会让他无比快速的成长。

  “不会,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只是我不理解,也不明白,在你遇到麻烦和苦难的时候,为什么不找我帮你,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不曾犹豫,项央斩钉截铁地回道,一分一秒也不曾迟疑。

  在这个世界上,项央真正关心的人太少太少,一张手掌就可以数的过来,而南凤兰,是绝对的不可替代的人。

  杀南凤兰,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毕竟南凤兰眼下什么也没做,依照过去两人的关系,他不可能这么丧心病狂,只是还是再次问出心底的疑惑。

  这一次,南凤兰没有很快的回复,反而垂首低眉,咬紧嘴唇,思索很长时间,最后才长长一叹,清脆娇美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还有点点伤感。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认为?

  你应该已经选择了宁珂吧,你应该和宁珂生活的很开心吧,你甚至已经忘记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了吧。

  这样一来,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让你来帮我呢?朋友还是属下?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被杀死,然后我自杀去陪你。”

  越往下说,南凤兰的语气越发激烈,像是在吼出心内的郁结与愤懑,到最后,又转为平静,似乎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毒妇。

  二十多年的人生,满是不幸与悲哀,这既和遇到错误的人有关,也和南凤兰本身的性格有很大的影响。

  嘴上说着放下,但心里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占有的念头,而这样的心理,在宁珂越发幸福的对比中,渐渐走向歧途。

  不是每个女人都通情达理,不是每个女人在面对失去所爱后都能理智如初,更不是每个女人每天见到所爱之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能无动于衷。

  宁珂不是这样的女人,南凤兰同样不是,她们都是历经千难万险,层层关隘,修成天人武道的卓越女性,自然也就有着非同一般的想法。

  项央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南凤兰话里话外都体现出这样的想法,却又有些怀疑,因为这样的南凤兰,真的和他认知当中的不一样。

  “难道你还放不下吗?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知己,生活中也不全是爱情。”

  项央不确准南凤兰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让他下定决心,却让他格外的心痛外加心乱如麻。

  面对敌人,哪怕是证道级别的武者,他也敢挥刀而上,勇往直前,斩下头颅横推过去。

  但感情,太过脆弱,也太容易伤人,他实在没有多大的信心能完美解决。

  “朋友,知己,呵呵,项央,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好,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将我父亲从人魔宗的手里救出来,告诉他,他的女儿不孝,知道自己错了。

  如果能做到,那我南凤兰就算到了地狱,也会一日日为你诵经祈福,直到永远。”

  南凤兰半仰着躺在椅子上,柔软的身躯仿佛没了骨头,死寂漠然。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项央越觉得她是故意如此,目的,就是不让自己为难。

  “狄疆给你的药呢?我才回来没多久,这又是能置我于死地的东西,你该不会怎么快就用掉了吧。”

  项央突然想到了药,又想到了元神窥见的未来几幅画面的最后一幅。

  青钢剑贯穿了自己的身躯,似乎是被下药,然后被偷袭,武功不敌所致。

  但假如南凤兰没给他下药,他又没窥测到未来的几幅画面,以有心算无心,以及魔剑的明暗两剑,他也未必躲得过去。

  再仔细想一想,南凤兰是否给他下药,连狄疆虎王恐怕也难以确准,只能透过战斗时的表现来揣测判断。

  至于是否释放南开大将军,只会取决于项央的生或死,又或者,不管项央怎么样,南开的结局一早已经注定了。

  “果然,我没有看错你,你真的和人魔宗不一样。

  不,也许你们表面相似,但本质真的是天差地别,你要强的太多太多。

  而且听到你这么问,我很高兴。

  不过没有意义,因为我就算没有下毒,不会下毒,却真的隐瞒了你,隐瞒,就意味着背叛。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现在虎王和狄疆死了,我父亲恐怕也凶多吉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做刀

  南凤兰宽慰之余,又满是哀伤,有的时候,做与不做,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

  就如同她所说,并没有打算毒害项央,但也没有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项央的意思,那么严格说来,也是一种背叛,不过是消极的背叛而已。

  人的这一辈子,会厌恶许多事情,比如他人的中伤,看轻,本身命运的坎坷,来自世界的恶意,而背叛,绝对是大多数人都倍感痛恨且无法原谅的行为。

  而且她刚刚一番自爆般的言语,或许有演戏的成分,但也不乏几许真心。

  项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和南凤兰的关系,镜子一旦裂开,不论怎么填补,都是无法恢复最初模样的。

  “虎王以及狄疆刚死不久,想来魔门的人也没那么快收到消息,那么你父亲的安危我想暂时是不用担心的。

  你现在该想的是,你父亲的处境究竟是什么样子,暂时处于被人监视的状态?还是已经被人抓走,如果是被人抓走,又被抓到什么地方?

  只有你将这些弄明白,我才知道该怎么去救人。”

  项央没有讨论两个人今后该如何相处,关系又会朝着什么方向演变,只是岔开话题,引到如何拯救南大将军的方向上。

  这么提一嘴,南凤兰也暂时压下心中的异样,开始仔细思索项央所说,原本纷乱冗杂的思绪渐渐理顺清楚,原本的心慌意乱也平复下来,理智许多。

  南凤兰本就是个女中豪杰,心理素质极为强大,之所以先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于父亲的担忧以及愧疚占了大半因素。

  “项央,你说的很对,是我关心则乱。

  仔细想想,我父亲虽然已经半隐退,但曾经战功显赫,举国皆知。

  目前还是朝廷有数的军方高层,领大将军衔,日常要向朝廷报备,更有皇庭禁卫守护,就算是证道高手,要想无声无息侵入南府对付我父亲,也不太现实。

  最关键的是,我父亲曾培养提拔了一大批军方的后起之秀,影响力还在,如果他失踪,绝对不是小事,人魔宗没那么大的胆子。

  我想,他一定是被人监视,而且之所以贴身印章被盗,恐怕是魔门在他的身边埋下了钉子,这才防不胜防。

  只有当人魔宗确定你没事,而虎王以及狄疆遭遇不测,也许才会真正对我父亲下手,那个钉子,就是用来平息朝廷怒火的。

  项央,我想和黄少雄一起回神州帝京保护父亲。”

  南凤兰不是脑子一热,而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当然,也不乏躲避项央的原因。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面对彼此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南凤兰,每一次见到项央,都心痛如刀搅,因为现在的她,连陪伴在项央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就像是女人对于珠宝的追求,哪怕没钱去买,经常到珠宝店去看一看,试一试,也足够满足自己的心愿,但当连看一看,试一试都做不到的时候,就真的有一种心被割裂的感觉,痛苦从灵魂满溢出来。

  “回去?也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以你的武功,应对人魔宗恐怕还不够。”

  项央点点头,其实关于南凤兰的事情,宁珂虽然不说,但心底肯定是有疙瘩的,现在两人分开,倒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正如项央担心的那样,南凤兰的武功或许是天人境界,放眼天下都是超一流的水准。

  然而她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魔门高手,是人魔宗这样的证道级别的武者,以她眼下的武功想要保护南开,更大的可能是送死。

  甚至项央再想的深一点,人魔宗既然已经知道南凤兰和自己关系不错,如果知道南凤兰回到帝京,会不会用南凤兰来威胁谋害自己呢?

  毕竟,南开一个半隐退的老头子,真的没什么压榨的价值,之所以会被人魔宗看在眼里,只不过因为人魔宗要对付项央,而南凤兰又是一颗极有可能发挥大作用的棋子。

  有了棋子,那么牵动棋子的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也就没必要费心力去折腾了,直接对付棋子不就好了吗?

  项央从不以最坏的心思来揣测别人,那显得太过阴暗与狭隘,只是人魔宗之前的行事手段太过阴险毒辣无底线,让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面对这个摆在眼前的难题,南凤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毕竟当初她之所以堕落,很大程度也是想要找一个能杀了人魔宗的人,并为她所用。

  她也根本想不到如何应付人魔宗,或许,死亡是最终的归宿。

  项央思索良久,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南凤兰摆摆手,示意她和自己来,南凤兰乖巧的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房间,沿着青石砖铺就的小路朝着神捕门后方一小片树林走去。

  这片树林是北方特有的龙心柏树,成聚集状栽种于神捕门后半边腾出来的空白区域,用作观赏以及吸纳天地之间的木灵之气所用。

  每一颗龙心柏树,都是尖塔形树冠状,高有三十米,枝条斜上伸展,其树叶,还有入药化毒的奇效。

  项央挑准一棵还未长成的小树,以掌刀将其拦腰砍断,上下两头以锋锐的刀气消磨成木屑,最后只留下一小块五尺长的树芯留下。

  “你这是做什么?”

  南凤兰有些看不懂,这龙心柏树虽然算是不错的灵树,但并不是很珍贵,项央真有需要,命人来砍伐不久完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

  “我要给你做一柄刀,你带回神州帝京,可作为防身之用。这柄刀,从取材,到成形,到凝魂,都要我一手操持,这样才能有用。”

  项央没有多说,有时候武功不到他这个程度,是无法理会一些神秘力量的。

  当日刀魔一脉的左尊者左离的役刀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和启发,本身对于小李飞刀这门武学也有一定的猜测和延伸。

  综合两者,项央早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那就是以刀器承载,将自己的精气神注入其中,再以鲜血浇灌,形成身外化身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刀器,会发挥本身九成的力量,且灵性十足,自发恢复力量,不会产生青钢剑那种一招过后就难以为继的情况。

  这门武学,项央起名叫做他心自在化物神功。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项央,谢谢你

  项央是一个纯粹的武者,对于武道自有一番见解和领悟,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个极富有开拓性的研发人员。

  他自创过许多武学,包括之前给第五家族作为彩礼的十门当世第一流的刀法,然而,从没有一门武学,让他如此的慎重。

  他心自在化物神功,乃是一门偏向于魔道的法门,施展一次,将会大幅度的消耗武者本身的底蕴和根基,等闲不能动用。

  比如精气神三宝,对于一个完整的人而言,短时间的消耗某一部分,如精神,或者气血,或者真气,都没什么打紧的,因为可以通过另一方,或者另两方来支持恢复。

  但同时消耗三者,就显得冒进许多,有着极大的隐患以及反噬。

  一般这样的武功,都是类似于天魔解体大法的爆发性武功,役刀术与小李飞刀,其实都算的上是这类武学,乃是压箱底的招数,决胜的法门。

  除了损耗修为与根基,这门武功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就是之前提到的,类似于身外化身的成就。

  项央要做刀,将自身精气神以及鲜血浇灌其上,等同于赋予其血肉与灵魂,创造出另一个自己。

  没有人的肉身,却有刀的躯体,刀的魂魄,以及役刀术可怕的嗜血能耐。

  每杀一尊高手,便可掠夺其血肉精华,有着无限成长的可能性。

  或许有一天,会成长为祸乱天下的魔刀也不一定,这就是另一个隐患。

  当然,比起这些,项央愿意为了南凤兰走出这一步。

  他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往往也显得无情冷漠,但偏偏,南凤兰真的让他有一种亏欠的感觉。

  佳人情深,自己不能陪伴,那么,便用倾注了自己心血与所有的刀去弥补吧。

  拿着圆筒状的木芯,项央先是让一个巡防的小捕快去找木匠用的各种工具,然后带着南凤兰来到一个宁静而舒适小院当中。

  三两朵盛开的艳丽花朵,干净整洁的光滑地面,以及一块石磨,一个吊在粗大树干下的秋千。

  “武道修行,首重肉身,后天打通人体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便是开发人体潜能的阶段,这是武道的根基,也是渡海的宝筏。

  其次重真气,也是真正超凡境界的起始,是我们武者能飞天遁地,断川分海,以一人敌国的根本。

  气,分外内中真力与外部灵气,单一的内力,软绵而有限,强身健体或许可以,但做不到非凡成就。

  外部灵气狂躁而霸道,人的肉身难以尽数容纳,须得以人的内力抚平。

  因此,要想上窥练气一道的真传,必须内练真气,外纳灵气,也就是内外兼修。

  元神,则是我们武者真正从武功迈入武道的阶段,也是武学之道上最为神秘莫测的一支。

  凤兰,你的武功重气,而轻肉身元神,若想要证道,必须要加深两者的修行。

  我会在这木刀之上,为你篆刻两门功法,你勤加修行,早晚必有所得。

  至于证道的最后一关,返本归真,因人而异,各不相同。

  而你,我猜测就是摆脱执拗,前尘过往尽皆消除。

  而你的心魔,便是人魔宗。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人魔宗的人头,等我回神州帝京,自会去取,你耐心等待便可。”

  项央斜坐在小院当中的磨盘上,左手按着木芯的圆顶,固定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另一只手半卧在木芯的表皮,干干涩涩,试图掌握着木芯的所有信息。

  高多少,粗多少,重多少,内中材质吸纳木灵之气的效率究竟如何,从何处下手,才能塑造出最完美,能契合他强横神功的木刀。

  闭目之间,项央似乎看到了这圆木的所有,从栽种下树苗的那一天起,每天吸收养分,茁壮成长,寸寸拔高……一天天,一年年,如幻灯片一样在项央的眼前闪过。

  随后项央睁开双眼,从小捕快送来的工具箱中取出手工刨子,开始哗哗的削木头,看起来格外的专注和认真,眼神灼灼,甚至是带着虔诚与信仰去做这样普通的事情。

  南凤兰在一旁,两只纤细素白的手掌把着秋千的两端麻绳,前后晃荡,幅度摇摆,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项央看,如此的痴迷又贪婪,心中忘却了一切的烦恼与忧愁,只剩下平静与幸福。

  在她看来,此时此刻的项央,有着特定的身份与定位,不再是神捕门的神捕,也不是横推天下的证道高手,更不是所谓宁珂的未婚夫。

  他只是单纯的项央,用真诚关心着名为南凤兰的女人,并愿意付出所有,独属于南凤兰的男人。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段,已经足够了,死而无憾了。

  时间渐渐过去,项央依旧沉浸在玩木头当中,手中原本滚圆的木芯已经大变样,被削成了粗糙的长刀的形状,刃细薄,边角毛刺突出,像是半成品。

  然而就是这半成品完成的那一刻,项央却是如释重负。

  下一刻,项央用手撑开自己胸口的衣衫,右食指指尖伸出,薄薄的气刃哧哧作响,在南凤兰震惊与不可思议之中,刺出一滴带着淡金色光泽的血液。

  这滴血被项央托在指尖,散发着温热的光芒,同时带给所见之人无穷的压力,哪怕南凤兰这样的高手,也是几乎不能呼吸,对于这滴血有着发自本能的畏惧。

  然后南凤兰就见到这滴血被项央弹到木刀的刀柄当中,瞬间没入后,整柄刀都泛着淡淡的金光,光晕明暗间,就好似一个活人在呼吸。

  南凤来还没想通项央为何这么做,就见到他单手握刀,气息急速衰弱,到了最后,脸色甚至失去血色,原本高高在上,如神灵俯视众生的威势,也有所收敛。

  “这门武功,叫做他心自在化物神功,乃是我自创所得。

  以木灵为本,吸纳我的精气神以及心头血而成,融汇天刀武道于其上,你以真气激发,足以斩杀虎王狄疆之流,帮你保护南大将军,也是绰绰有余。

  而且,这刀也只有你才能动用,你也可以将它视作另一个我。”

  项央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笑容却是绽放出来,带着一丝释然与开怀。

  甚至于,虽然刚刚修为大损,但元神灵光更加璀璨光明,真气也越发灵动活泼,隐有增进之气象。

  “另一个你?”

  南凤兰从秋千上跳下,走到项央的面前,从他手中接过木刀,虽然是半成品,虽然看起来很不成样子,但的的确确有不一样的感觉。

  捧在手心,暖暖的,像是握着项央的手,闭上双眼,耳边似乎传来项央的呢喃轻语,还有,两人初见时,项央那复杂而怪异的眼神,也是依旧如初。

  这种感觉,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她似乎懂了项央。

  不知不觉,南凤兰的眼角泪珠滚落。

  “项央,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