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X阮】滚开,别在他床前哭哭啼啼!◎

  霍闲之就这样上了马车, 铺天的惊慌之中只剩一股怒气清明神智。

  他的面色惨白,两眼赤红,嘴唇干裂, 似乎一息之间被压垮,唯紧紧攥着胸口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好像就靠这股气力支撑着。

  林启上车看见他这副模样, 当即吓了一跳,原本还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心里也有了猜测。

  看见他,霍闲之僵直的身体动了一下,发直的目光微微一动,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带我骑马, 我要快些去京城。”

  他的声音嘶哑, 目带祈求, 是林启从未见过的模样。

  林启没有说话, 转身下了马车, 同阮府的侍卫要了匹马, 扶霍闲之上去后,才自己跨坐上去,两腿夹紧马腹, 马儿就撒腿向前。

  “别怕,有一口气我也能给你救回来, 你好好的, 别路上添乱耽搁行程。”林启拿开他紧攥着胸口的手,迎着风说道。

  霍闲之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些, 堵在喉间的那口气也散了。他点头, 只是仍旧催促道:“快些。”

  见他脸色好转, 林启挥挥鞭子,身下的马一溜烟冲在了队伍最前头。

  丹棱县的店铺都开张了,辣条店也步入正轨,林启本是准备即日回定北县的。没想到突然有霍府的人传话,让他同霍闲之一起去京城。

  他还没搞清是什么情况,就见霍闲之已经匆匆赶来了。

  京城之中,能让霍闲之急成这样的,恐怕就只有阮大人了。而需要自己出力,那应当就是关系阮溪知的安危了。

  林启看一眼身前霍闲之的神色,手下的鞭子落得更快。他自己有挚爱之人,更能理解霍闲之此时的心情。

  原本一日半的路程,在他们日夜兼程下,第二日早上就到了京城。也没往别的地方去,直直去了阮府。

  门前的小厮见他们一行人闯入,慌忙上前阻拦,被霍闲之当胸一脚踹开。

  “滚!”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嘶哑的狠意,一时将几个小厮震在原地。待回过神后,一行人早已入府。

  之前安排在阮府盯梢的人这会儿现形,极有眼色地闷声带路,将他带至阮溪知门前。

  在路上时,霍闲之只顾着焦急,可此刻站定,知道牵挂的人就在这一扇门扉后生死不明,他心里却陡然升起一阵恐慌与紧张。

  胸腔剧烈的跳动传至四肢百骸,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他的心神全部投注在门里的人身上,再顾不得其他。

  双手颤抖地推开房门,屋内的低泣和私语没了阻隔,直直钻入耳中,犹如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头。他心头一颤,连忙进了内室。

  甫一进入,浓重的药味就窜入鼻中,门窗紧闭造成的闷热也一并袭来。床前立着的三两郎中蹙紧眉头,一个妇人站在床边以帕拭泪,身侧还有一个神色凄凄的女子,霍闲之瞬间慌了神。

  大步上前,拂开床前伫立的几人,扫过阮溪知苍白的脸色,急急伸手探他鼻息,待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才觉心下一松,连忙唤道:“林启!”

  林启也被这哭啼的场面吓到,上前后才见人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连忙从怀中掏掏,借着衣物掩盖,在空间的河道中取了几滴水,喂阮溪知喝下后,才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伤在右腹,利箭带着冲击射入腹腔,留下一个狰狞可怖的大洞。即便没伤在心肺,在这个世界也称得上是致命伤。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伤口,霍闲之心中蓦然一痛,眼睛瞬间红了。

  林启从空间中取了伤药给他涂抹,屋中的几人也回过神了。那妇人冲上前,口中哭道:“你们做什么?”

  方才这几人突然闯入,她在悲痛中无法回神,这会儿见林启撕开原本包裹在阮溪知伤口的细布,这才慌忙阻止,不料被霍闲之一把拦住。

  “滚开,别在他床前哭哭啼啼!”霍闲之眼睛里的红意尚未散去,转头看向阮母时已是凶狠残暴之色。

  若说之前得知阮溪知因她处处掣肘时,他对阮母只是有几分嫌恶,如今阮溪知生死未卜,他对其就更多了几分恨意。

  身为母亲,自幼没有庇护阮溪知一星半点,反而成了阮溪知的累赘和软肋,这主母做的着实失败。

  阮母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幸亏阮琴之出手搀扶才没摔倒在地。

  她这才抬眼看,看见面前这汉子一脸怒色,顿时被吓得不敢上前。只哭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阮府,你们怎么敢擅自闯入。”

  霍闲之听得心烦,又嫌她在此哭哭啼啼的不吉利,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她带出去。

  这偌大的阮府,下人仆婢成群,竟无一人上前制止,不知是他们自来便没把阮母当主子,还是知晓府上如今大难临头,对主子也没了忠诚敬畏之心。

  连着那几个郎中,阮溪知也叫人一起带走了,有他们在,林启只会束手束脚。

  他们在这边着急施救,另一边的阮霁则神色阴沉地在屋中踱步。

  顺王的事太过突然,前一日他还着人往顺王府上送了一道珍味楼的新菜,第二日一早就听到顺王被下狱的消息。

  虽说多年的来往中,他早知顺王不像表面这般温良,但也是近日西夏来访后,才知他竟大胆到勾结外邦。

  更没想到这一切早就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顺势抄了顺王府,将顺王收押入狱,不留丝毫情面。

  这一昔之间的变故,顿时将他架在火上。

  他虽然未曾掺和到顺王勾结外邦的事情中来,但这么多年的往来中,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来根本没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等皇上忙过眼前,着手清查顺王党羽,必定宁错杀不放过,到时只怕自己也得锒铛入狱。

  想至此,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心中既悔且恨。后悔当日攀上顺王,招致今日祸端,可当时阮府势微,在权贵遍地的京城眼看着没了立足之处,能攀上顺王已是大幸,哪顾得上别的。

  因此,相较于悔,他更多地是恨阮溪知将自己置于如今的境地。

  顺王入狱后,王府的暗卫逃脱了几个,得知劫囚救主无望后,便对阮溪知下了杀手,言说是阮溪知设计害了顺王。

  他们历来就是为顺王处理秘事,知晓不少秘辛,对于他们的话,阮霁是信的。

  正因此,阮霁才恨得咬紧了后槽牙,多年玩鹰,没想到最终被鹰啄了眼。

  当日从顺王府出来,他就知道以阮溪知的性子,定不会听从顺王的命令,给西夏方便。可也没想到,他能冒着阮府上下人头落地的风险来这么一出,想来是带着些拼了性命拉自己同归于尽的狠意。

  现在,他们阮府上下几百口人已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端看皇上怎么处置。

  他虽然对阮溪知此番做法心中恨极,可这会儿也只能盼着皇上顾念阮溪知在顺王一事中有些许功劳,且自己并未有勾结谋逆之心,给他们阮府留下生路。

  他心中不安,神情愈发阴鸷,与阮溪之极为相似的面容变得扭曲,有了几分癫狂之色。

  正在此时,却见大管家急匆匆跑来,口中喊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阮霁心中顿时一惊,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浑身没了力气。

  大管家跑进屋,见他如此神色,才知自己说错话,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说道:“不是老爷想的那样,而是府上闯进几个汉子,往公子房中去了,听老二说,是丹棱的霍公子来了。”

  听他说完,阮霁这才缓过神,手脚恢复了知觉,泛着紧张过后的酥麻。

  他定了定神,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大管家头上,骂道:“不长脑子的东西,这关头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

  大管家额角顿时有殷红的血迹蜿蜒流下,他抬手捂着,不断卑躬认错:“是小的没脑子,老爷骂的对。”

  阮霁受惊后,心绪反倒冷静下来,想到大管家方才的话,深邃的眼睛眯了眯,口中轻声重复道:“霍闲之?”

  他说着,凝神想了想,脸色却逐渐好转,片刻后,轻笑一声,甩甩衣袖,把手背在身后,方才的慌张不见踪影,反倒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公子的伤怎么样了?”他问大管家。

  这是自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次问起阮溪知的伤势。

  顺王出事后他一直自顾不暇,得知是阮溪知在其中作梗,更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可现下,他却希望阮溪知好好活着。

  “小的听几位郎中说恐怕凶多吉少,不过方才霍公子将他们都赶出来了,似乎是从丹棱带了医术高超的大夫。”大管家说道。

  “嗯。”阮霁沉着脸点点头,又吩咐道,“把府上的那些人参、灵芝送些过去,公子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可不能少了这些东西。”

  大管家闻言惊讶抬头,看清他的脸色后,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立马应是。

  ***

  给阮溪之的伤口处涂上一层伤药后,林启想了想,又将河道中的水滴了几滴上去。他此处的伤口太大,若是按照末世前的治疗方法来说,应当是进行缝合才好。

  可这个世界的大夫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技术,林启又没学过医疗,不敢轻易尝试,所以就只能先这样了。

  都处理好后,他将之前解下的细布重又缠绕在伤口上,擦擦自己额头的汗,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阮溪知的脸色不似方才那样苍白。

  他心里松了口气,额头有汗珠滑落,正巧落在眼睛里,蛰得他眼睛生疼,这才发觉室内也太过闷热了些。

  他上前开了半扇窗,立马就有徐徐暖风吹进来,虽未带来多少凉意,但却有了新鲜空气。

  他用力呼吸一口,正觉舒服了些,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忙上前摸了摸阮溪知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再看一眼他的脸色,原来是高热下露出些许红晕。

  他啧了一声,连忙从空间中取了两粒消炎药喂他服下,又向外间候着的霍闲之喊道:“着人送些冷怕子进来。”

  又是一番忙碌,等到天色逐渐暗下来后,阮溪知的高热才降下,林启松了口气,顿觉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日没好好吃饭了。

  他从里间出来,正要让人送些吃食进来,却见外间一直等着的霍闲之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看他那脸色,明显也是未进水米,提心吊胆地一直等着。

  林启笑了笑,还未开口说话,霍闲之观他神色,心中已知道结果,欣喜道:“没事了?”

  林启点头,“高热已退下,伤势有所好转,应当是无碍了。”

  他说得保守,霍闲之闻言却知道阮溪之性命必然无虞了,心中激动,不由上前抓住林启的手,眼中有了泪意。

  从知道阮溪知受伤的消息以后,他的心就一直提着,等看到他的伤势那么严重,更是觉得此番凶多吉少,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现在林启却告诉他人没事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幸亏林启有这样起死回生的本事,才免了他们二人阴阳两隔,霍闲之的声音有些哽咽,“多亏了你,此番你可算得上救了我的命了……”

  阮溪之若出什么事,那他之后的日子恐怕也是行尸走肉,了无生趣地活着了。

  林启笑笑,拍拍他的肩,让他不必再担忧。随后说了句饿死了,便出门寻人送饭了。

  霍闲之着两日一直提着心,现在阮溪之无大碍了,?哺酶粜┦奔浜煤每纯慈肆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