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大宅, 一楼。

  偌大的奢华客厅,落地窗外的月色朦胧。

  昏暗中, 寂静如斯。

  冰块与杯壁撞击的声音, 清晰可闻。

  宽大的沙发上,修长的男人身子曲着一条腿,手臂搭在膝上, 摇晃酒杯, 冰块叮当作响。

  白色衬衫搭配正黑的西装马甲,每一粒扣子都严丝合缝, 马甲上的银帘滑落在侧,散发出冷冷的光泽。

  左上臂,紧紧箍住的衬衣袖环, 勾勒出男人有力匀称的肌肉线条。

  他周身森冷,透着一种冰川雪林般的气质。

  墨黑眼睛,眼底阴沉如阴云密布,只印着远处玄关的灯。

  整个客厅, 只开了那一盏灯。

  贺骞在等人。

  一个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人。

  当镜头交待清楚后, 直播观众沸腾起来。

  “天啊,我以为只是随便演一下, 没想到还要换装换地方,不愧是专业的,太带感了!”

  “姐妹, 没换地方,就是一楼客厅。只是换了衣服”

  “卧槽, 贺骞换一件衬衣马甲, 就他妈立刻斯文败类了!”

  “这个袖环真带感啊!”

  “把西装衬衣给老子焊死在身上!这身材这线条这气质, 不愧是大佬贺!”

  “骞哥的眼神好有野性, 草泥马,好刺激”

  “一会儿莫莫出现,会不会立刻扑上去?GKD”

  玄关。

  开门的动静,惊起灯下的绿色植物,枝条影影绰绰地晃动起来。

  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进门,合门后,将钥匙摆在复古的小碟子里。

  秀气的手指搭在边柜上,慢吞吞地换鞋子,像是为自己的晚归,而有些紧张。

  莫念穿好家居鞋,站在玄关底下,望进客厅里,安静得过分。

  他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进屋。

  借着月色,莫念准备穿过客厅去厨房。

  然而,他蓦地顿步,一个阴影令他悚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掌本能地靠着墙,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公?”

  沙发上的男人,将最后一口威士忌倒入口中,拿着空杯的手搭在膝上,随意而漫不经心:“过来。”

  “你,你怎么还没休息?”莫念缓缓地走过去,顺便,抬手打开了一盏客厅的壁灯。

  白色的灯光,透过五彩斑斓的复古灯罩,给整个客厅笼罩了一层昏黄暧昧的薄纱。

  莫念察觉了今晚丈夫的反常,本能地想到自己刚才见过的人,有些忐忑与迟疑地走到沙发边,接过他手中的酒杯。

  他一边转身放杯子,一边关心:“老公?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情不顺心?”

  刚说完,就被沙发上的男人从后面抱住了腰。

  有力的手臂缓慢而坚定地圈紧莫念,直到他被抱得跌坐在沙发上。

  他慌张却又佯装淡定,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怎……怎么了?”

  男人不做声,只是将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双臂如两条蛇一般扭曲交缠上来,最后抱得他闭了闭双眸,呼吸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莫念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嗓音轻轻柔柔地问:“老公,晚饭吃了么?吃什么了跟我说说?”

  男人偏着脸,唇抵在他凉薄的后颈上,如啃噬般擦过细软的肌肤:“我的宝贝老婆,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晚饭又吃了什么?嗯?”

  尾音重重地落下去,手臂也猛的收紧。

  “额——”

  莫念被他抱得一窒,圆而润泽的双眸猛然瞪大。

  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莫念的后背死死地贴着滚烫的胸膛。

  男人马甲上的金属扣、袋上悬的银链,是尖利的武器,无声相逼。

  莫念沉默,惶惑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发怒?

  慌乱如他,不敢和盘托出。

  “嗯?”贺骞干涩的薄唇贴着他薄薄的细嫩皮肤,从后颈揉压亲吻到了耳垂处,一字一句,嗓音压抑而蕴藏怒意,“你告诉我,你穿着我送你的衣服,戴着我送你的手表,去见他是不是?”

  每一句的停顿,贺骞的左手往上揉上了怀里人柔嫩的脸颊。

  这张脸,有惊艳绝世的精致五官,有慧明透亮的漂亮双眸。

  可偏偏总要去看除了他之外的人。

  男人的手掌覆在莫念的脸上,指尖揉过下颚的线条,用了几分力气。

  百般压抑的愤怒难以控制。

  莫念屏息,难以承受般仰起纤细白皙的脖颈,睫毛煽动,脆弱而唯美到了极致。

  他咬住下唇,终于启唇,试图解释:“老公,我……”

  嗓音却是异常的哑涩。

  贺骞的鼻尖抵在他的肌肤上,慢慢地蹭动,暧昧地轻嗅:“还喷了香水。”

  男人闭上那双浸满欲望和嫉妒的双眼,阴沉至极,“我送你的那一支,我们的一周年纪念日。”

  “那天夜里,你洗完澡只喷了这只香水……”

  “那么好闻的味道,我都把持不住……”

  “他呢?他今晚闻到了,一定夸你了吧?”

  潮热的气息,一个一个地贴上后颈的柔嫩肌肤。

  莫念浑身一怔,眼尾染上了雾气和绯红,他惊得逼出了薄泪,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老公!”

  “没有,我们……我们只是吃饭而已。”

  刚说完,莫念被一股强烈的力道推倒,目眩之中,后背倒在了沙发上。

  贺骞强势地压下去,一条腿曲压在他的腿边,一条胳膊撑在沙发背上,眸光狠厉地俯视着满脸无辜可怜的漂亮男孩儿。

  莫念被迫仰视着他,这才意识到酒气特别浓重,不像是喝了一杯的样子。他攀住了男人的手臂:“老公,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贺骞俯下头,鼻尖抵在他脸颊上,嘴唇滑到了他的唇畔:“你给我买的威士忌,在你今晚去见老情人的时候,我一个人喝。”

  “买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不!”莫念本能地握住他的手臂,“当然不是,今天,今天真的是意外。”

  贺骞轻哼,不屑而轻蔑,姿态冷得不像话。

  “什么意外?你要告诉我,你是意外在公司楼下撞见他,意外上了他车的副驾驶,意外进了我名下的餐厅,再意外坐进他定的包厢里。”

  莫念张了张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唇,颤颤巍巍地不知该说什么。

  被压迫的姿势与男人霸道而阴冷的语气,令他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畏惧感。

  “他点了什么菜?你最爱吃的那几道点了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死死地踩在小猫尾巴上,让莫念只想跳起来。

  他不敢回答。

  他已经无法分辨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任何一句话,都像是有可能成为“怒火”爆发的导火索。

  良久的沉默之后,贺骞的额角靠在他的额头上,鼻尖已经游移到了他的耳际:“嗯?不回答?”

  说话的热气灌进莫念的耳蜗,令他浑身战栗之外,有一种诡异的被牵引的欲望。

  “那我们现在就一起联系餐厅经理,看看他怎么说。”

  “不要!”

  在强势中瘫软的莫念,低呼阻止,“老公,别联系。”

  “那他,点了吗?”

  “点了。”莫念艰难地吞咽,晚餐的每一道菜现在都成了苦涩的回忆,“他,……不,老公,你听我从头解释。嘶——”

  正要解释的话语被耳垂上轻微的刺痛打断,莫念紧紧地闭上眼仰起头。

  被咬住的耳垂,感受到了黏腻潮湿的□□。

  “还有呢,嗯?我的宝贝老婆,你的解释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今晚……”

  贺骞压低的嗓音醇厚而性感,露骨的暧昧中惩罚似的吮咬唇边这块细嫩的软肉。

  莫念忍住要频繁往下烟的喉结,握住他手腕的手掌也无意识地更加用力,无法抵御的难耐中,解释:“是他有事想找我帮忙,他妈妈生病了,说是想见见我,我……”

  “所以你就答应了?”

  贺骞只关心结果。

  “……我,我唔——”

  在莫念即将回答的时候,嘴唇被拇指按住了。

  粗糙的指腹与柔软的唇抵触,不停地来回摩挲按压。

  “老公……”

  莫念再度张嘴想说话,却抿住了拇指指尖,那一刹那,他几乎感觉到耳垂上亲吻吮吸的力道更重。

  贺骞的拇指在他唇齿间移动,濡湿的指尖在下唇狠狠揉捻,刻薄地讥讽:“这么会勾人?你说说你是怎么勾他?”

  “我们都结了婚,你都是我的人了,他还一次一次对你念念不忘?你真是好本事,我的宝贝老婆,是不是用你的眼泪,让他欲罢不能?”

  他的唇从耳垂上攻城掠地地移到了莫念的眼帘上,重重颤抖的薄薄的眼皮下,是不安地转动的眼球。

  亲吻那么用力,让莫念无所适从,惊惶不安地落泪。

  温热透明的液体滑落时,他双臂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像是不想失去他一般,带着脆弱的哭腔解释:“不是的老公,我最爱的人是你,是你。”

  他试图亲吻男人的脸颊,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强烈的渴望被控制,他难受的心头酸涩,湿漉漉的双眸,眼巴巴地看着他,委屈地呼唤,“老公……”

  贺骞幽深的眼底透出可怕的偏执:“我的宝贝老婆,所以,你今晚答应了要去看他妈,是吗?”

  莫念慌乱不已:“我……”

  颤抖的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呵,老婆,有些时候,有些问题,是不可以犹豫的,知道吗?”

  贺骞松开他,直起胸膛,偏过头烦躁地扯出领带,另一只手抓住了莫念的手腕。

  “老公,老公你听我说,他妈妈真的身体不好!老公!”莫念激烈地反抗起来,圆润的大眼睛里满是热泪,眼睛鼻尖都哭得发红,身体却软得毫无反抗力气。

  贺骞低着头,拽住领带的两头,死死地在他两只细细的手腕上绑住。

  而后,他捏着莫念精致的下巴推高,低眸俯视他,如主宰般,宣告:“记住,你的眼泪只能让我看到,知道吗?”

  “呜!”莫念仰望着极具威严的男人,手腕挣了挣,情绪终于无法坚持地崩溃,“呜呜呜呜呜呜——”

  客厅的灯光亮起,小片段结束。

  光芒照进莫念眼睛之前,贺骞弯腰抱住他,一手去扯他手腕的领带,丢在地上,一手环抱着他拍了拍后背用力揉了揉:“别哭别哭,结束了。”

  “呜呜呜呜呜呜……”

  莫念在前辈的怀里,哭得无法抑制,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小团。

  贺骞心疼地弯腰,打横把人抱起来,往楼上去,留给摄影师一个凌厉的背影。

  “卧槽?为什么没了?灯亮起来的时候我人都傻了”

  “救命啊,刚才好带感,我大气不敢喘!”

  “啊啊啊啊啊啊啊后续必然是强制爱!”

  “是强制做!!!草泥马!好带感啊!”

  “他们俩真的是演的吗?太逼真了妈的!”

  “贺骞黑化之后贼A!小莫莫是小软O,哭着被欺负呜呜呜呜呜”

  “念念老婆吓坏了吧!我刚才也被贺骞吓坏了,妈的,这狗男人惯会演戏的!”

  “没有人注意到念念的演技吗?他们也没时间排戏,试戏,就这样能接住贺骞的所有情绪啊”

  “牛逼,真的牛逼,完全没有一个细节是出戏,每个眼神都经得起怼镜头”

  “念念真的是宝藏!!我太爱他了,所以今天开始就是我老婆了”

  “老婆好软好软好想狠狠欺负哦!但是贺骞你他妈快给我安慰一下子!别让我老婆哭哭了”

  -

  二楼套房。

  莫念被抱到了床上,后背贴上柔软的被子时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蜷成一团,努力地拽被子往身上盖。

  这场戏其实很简单,至少他看台词的时候,虽然觉玉岩。得羞耻,可是并不觉得戏的情绪出问题。

  谁知道,原来对手戏演员的情绪可以强大到,完全主宰他,完全让他走不出剧本中的氛围和情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发生了一件无法言说的尴尬的事情。

  莫念只能躲在被子中,无法面对这个世界,只想好好哭一场。

  “念念?”

  贺骞的声音和剧本里完全不同,温柔绅士,分寸感恰到好处,给人十足十的安全感。

  可是,他紧接着就用这么迷人的嗓音,说出了让莫念想原地毁灭的话。

  “演戏的过程中演员因为进入情绪而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事。”

  哭得无法抑制并且羞耻到浑身发烫的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