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的话说的很明白, 有种直白且不可抵抗的力量,让人惊愕又无力。

  最震惊的是沈拂行,他从来没有想过裴度会谈恋爱,也从没有见过露出这样柔软坦诚一面的裴度。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连翩身上。

  裴度的话有几分征求意见的意思, 先前沈拂行还求了婚, 还有江揖和谢燕归的挽回,最后的决定权在连翩手里。

  连翩没有看别人。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在京市平常行事好像无可无不可, 很随波逐流的样子, 但其实很有主见。

  内里对裴度身份的震惊并不影响他真正的判断。

  被裴度握住的那只手翻转,和裴度手指交握, 清晰又愉悦:“男朋友。”

  卫天应倒是情绪最稳定的。

  注意到谢燕归偏头不去看这一幕,眼睫垂了又起起了又垂,出现时很桀骜锐利的人,眼底似有水光。

  又看江揖。

  清冷内敛的男人深深的看着连翩, 好像连翩会忽然自眼前消失。

  至于他行哥, 面无表情气场零落。

  卫天应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挺庆幸, 庆幸虽然沈拂行对连翩有意, 但毕竟没有谢燕归和江揖这般陷的深。

  庄骁最自在,有种得胜将军在庆功宴的骄傲。

  倒水喝。

  刚才吓出一身冷汗来着。

  裴度就这样握着连翩的手起身, 吩咐庄骁:“来者是客,你和拂行好好招待, 小羽还没有痊愈, 我带他回家。”

  这场面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

  连翩和裴度手牵着手离开了。

  所有人目送他们, 除了庄骁一句“好的老大”, 再没有别的话。

  裴度的手很热, 这地方冷气又开的足,连翩被他握的有点舒服,走几步就看他一眼。

  心情很好。

  过程太玄乎,脚底就又有点飘。

  裴度配合连翩走的很慢,像在院子里散步看景,时不时也看牵着的人。

  感叹似的,连翩问:“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裴度停了下来,盯着连翩看了好几秒。

  他不是温文尔雅的人,西装革履收敛了他的骁悍,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尤其被这样撩.拨。

  对裴度来说连翩的声音、样貌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牵着人拐进一个开着门的空包厢。

  门关上不到三分钟。

  再出来,连翩有点晕乎乎的,不是体力不济的原因,大概是缺氧。

  两个人手还牵着。

  连翩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脖.颈的位置,如果刚才新出炉的男朋友力道再大一些,这里大概会留下咬.痕。

  还有靠近时那喷洒在皮肤上的灼.热气息。

  能感觉到裴度收着力,毕竟攥着他腰的手劲儿大到让人颤.栗.

  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寒毛都炸起来。

  那种好像要将他直接吞下肚的感觉太明显了,让人四肢百骸都发麻,短暂又深.入的吻反倒在其次了。

  裴度看到连翩摸脖颈,喉结动了动,低声道:“乖一点。”

  他看连翩从来不清白,更不要说将人当成晚辈,但爱不释手或者怎么样,总想将人拢在掌心里。

  有时候说话就像哄小朋友。

  有点小冤枉,连翩:“是你要乖一点。”

  毕竟大庭广众的。

  裴度盯着他的张张合合比就平常更红润的嘴巴,视线重重的点了点,而后移开目光,云淡风轻的应:“好。”

  其实不那么好。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像看连翩差点从楼上掉下时控制不住怒气,此刻人亲赖的在他身边,也让他难以控制的想要做更多。

  好像有新的灵魂注入躯体,在死寂的荒原上撩起大火。

  电梯稳而迅速的往地下停车场。

  中途没停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连翩感觉裴度掌心的温度更高了。

  他喉咙有点干。

  大概是将要去的地方空寂且不那么明亮,对比刚才人多敞亮的包厢和冷硬明亮的电梯空间,总让人不自觉......

  连翩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但情感上来了欲.望也跟着萌发。

  这样不好,他想。

  怎么也得回家再说,而且和裴度刚刚才亲过。

  他在那种短暂和猛烈中腿都有些软,催促又央求的让人家停下来,免得被抓包。

  这时候又想七想八,太不正经了。

  司机在车里玩手机,但耳听六路眼看八方,看到裴度过来将手机往兜里一塞,下车开车门。

  裴度让连翩先上去,自己从另一头上去

  上车裴度就降下了前后相隔的挡板。

  连翩看着挡板上升,没有看裴度,从兜里摸出手机看时间。

  好像看到时间了,但没记住。

  很快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就被攥住了,手机掉在座椅角落,他自己被揽着腰带到了裴度的腿上。

  面对面,不得已扶着人肩膀。

  这姿.势有点尴尬,还有种莫名的攻击感,攻击或者被攻击,看人。

  连翩觉得自己是后者。

  后座很宽敞,但气息却被迫稀薄,领口的扣子绷了一颗还是两颗......

  裴度检查了连翩身上的伤口,伤口主要集中在上半身,连翩皮肤白,青.青.紫.紫的伤痕就更明显。

  那时候心疼的想杀人。

  这种情景下却又似乎生出许多难以描摹的东西。

  伤痕处被轻柔的照看,手指或者亲.吻......

  轻.薄的白色衬衫褪的很迅猛,再次回归原位的时候却慢条斯理,扣子从地上捡起,被裴度装在西装外袋。

  连翩额上出了汗,脑袋奄奄一息的抵在裴度颈.侧。

  裴度抚着他有点潮的脖颈,耳语他:“以后不分开,四天就招惹来三个,我快淹死了,被醋淹死。”

  耳朵痒痒,连翩挪了挪,没说话。

  心里想,也许是四个。

  但这种话要说出来,那个此刻存在感很强的凶勃勃的东西怕不是要将他就地正法。

  有气无力的道:“打猎那天......那才是你?”

  问句,但心里已经很肯定了。

  平时练字、下棋、赏景,那些都是裴度,但好像都不是,不过是社交方面最无害的展示......

  裴度一手护着他肩背免得往后仰不舒服,一手将衬衫下摆回归原位,料子轻柔又清爽,像怀里这个人。

  但奇怪的是他却还是火烧火燎。

  掖了一圈下摆,到最后还有前面系扣子的那里。

  他将下摆往里塞,最后一点塞进去后手却没有离开:“你不是猎物,你住在我的心尖上,掌控我的喜怒,我的命在你手里。”

  连翩搭在裴度肩膀上的手指蓦的收紧,下意识想跑,但完全动不了。

  控制不住的发抖。

  心里想,我的命脉才实实在在被抓住了,简直......

  他咬.住下.唇,不让呜.咽声跑出来。

  车子直接开往裴家,地方远,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连翩有时候觉得这时间好长,他要溺死在这里,有时候又觉得短暂中火花带闪电,电的人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想要反制,但摸索过去的手总被裴度握住,带离那片凶兽栖息的地带。

  连翩知道他忍得很辛苦,简直要硌死他了。

  不明白为什么不让碰。

  眼角烧红,带着疑问和谴责,但又像无可避免的诱.惑。

  裴度也难受,额角有汗,声音带着一种弓弦绷到极致的克制,粗糙又强势:“傻崽子!”

  他喜欢连翩这样迷蒙蒙的看他,仿佛予取予求。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连翩身上有伤,纵然没有,还有他窥见的惧怕。

  他似乎失控,但真正的自制力和耐心在此刻达到巅峰。

  问他:“我是谁?”

  裴度手下动作带着挟持威逼般的东西,连翩像被扼住了后脖颈,只觉电流在身体内四处乱窜:

  “男朋友......”

  “裴度......”

  “裴叔叔......”

  乱七八糟的叫一气,眼泪迸出来,脑袋里一片混沌,最后羞耻的脑门狠狠顶在作乱的那只手的主人肩膀上。

  最后连翩是被裴度抱下车的,直接被抱进主卧的浴室,又从浴室抱进纯黑一片的大床。

  然后浴巾被从被窝里拽出去。

  他将脑袋埋在枕头底下,闷声闷气:“我要穿衣服!”

  裴度还穿着来时的衣服。

  衣服湿了大半,是强行提供沐浴服务的代价,头发有几捋垂在额前,和平常迥然不同的犷然不羁。

  俯身提了提被子,盖住连翩露出半边的雪.白肩膀。

  站着没动:“累了就睡会儿,两个小时后叫你起床吃饭,喝粥,可以配四个小炸串......”

  纵然前几天不在跟前,但裴度让庄骁严格控制着连翩的饮食。

  连翩的口味和他的人不同,酸甜辣都要重一些,尤其喜欢火锅和烤串,每每乐此不疲,但这不利于伤口恢复。

  烤串让人心动,但到处凉飕飕更让人不安。

  连翩坚持:“我要穿衣服。”

  裴度耐心和他讲道理:“睡醒了穿,有伤,穿了不舒服。”

  连翩:“内.裤......”

  只要给他个内.裤。

  耳畔有低笑传来,很短,却让人面红耳赤,但好歹松了口气,因为裴度转身去拿东西去了。

  少顷,连翩被从枕头下挖出来,被吹干了头发。

  裴度拿的不是内.裤,是吹风机,很规矩的给他吹干头发又塞回被子:“都肿了,穿了会不舒服,让它歇一歇。”

  连翩:“......”

  脸爆红。

  车里,狂风骤雨般的两次。

  什么贵公子什么董事长又或者连总,通通都不重要,他赶他:“你走!”

  裴度拔掉吹风机的插头,站在床边。

  他好高大,衣服还湿着,又有几分落拓,像被赶到风雨中的独狼,好像很厉害,但并不威风。

  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连翩攥着被角:“去换衣服,会感冒。”

  其实,忍住了的,他想。

  要不然他就不仅仅是肿了,不解但没问,这种问题跟提醒差不多。

  裴度单膝跪地,和连翩平视。

  在床前摸了摸连翩的头发,手指又摸了摸连翩有点红肿的嘴唇,只是亲了亲,就肿了。

  爱惜又懊恼。

  翻滚的浪潮似乎卷土重来,爱怜或者别的什么,裴度对连翩有的,连翩对他也有。

  连翩往前蹭了蹭:“我没事。”

  裴度捧着他的脸,看懂了连翩的暗示,但没上前,即使心里叫嚣着很多念头。

  连翩伸手揽住他脖颈,两人在床前交换了个很温柔的吻:“没有不好,就是不习惯......害羞么......”

  唇齿相依着磨磨蹭蹭说完。

  最后还咬了一口裴度的嘴唇,示意自己厉害着呢。

  裴度摸了摸连翩面颊上的伤痕,让他躺好,自己去了卧室。

  他去了很久。

  连翩本来想等,还纠结没穿衣服,一会儿要是一个被窝......

  乱七八遭的画面。

  想着要不然一会儿可以给裴度开个手动挡。

  真的困,后来就睡着了。

  浴室的水声响了很久。

  一切结束后裴度并没有立即出来。

  地上乱七八糟扔着两人的衣服,会有专人清理打扫,其实不用理会。

  裴度没管自己的,捡起连翩的衬衫和裤子,衬衫下摆和裤子上都有东西,盯着看了会儿,又洗了个澡。

  洗澡后,就地儿将衣服搓洗干净了。

  衣服洗干净搭在浴巾的架子上,后续自然有人收拾。

  他穿着浴袍出来,看到自己的大床上玉一样的人静谧的躺在那里,是过去想象过无数遍的画面。

  没上床。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关上门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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