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来接你。
他才说完, 好像便已经开始走路了,声音微喘,又问:“在宿舍吗?”
“没——”时光开口, 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沙哑,“我没在宿舍。”
她抬眼看周围,长长的公路、整齐划一的树梢、高低错落的房子,皆是白茫茫一片, 连个标志都看不见。
“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她无奈笑笑。
“把位址发……”
“发”字之后,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机屏幕彻底黑下来,时光咬牙,赶紧往回走,去停车位上。
刚才她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暴行,是为了释放郁闷阴郁的心境。
现在这股劲儿过了, 却又患上了另一种复杂焦灼的急迫感。
路上别说出租车, 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公里路她大概要走四十分钟,倘若带跑的话,三十分钟。
一路上时光走走跑跑, 雪水漫过雪地靴打湿了棉裤, 呼啸声撕扯着羽绒服, 迎面而来的风霜雨雪冰冷又刺骨。
没谁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这个齐家团圆的日子里, 她所奔赴的,是一场春花秋月,还是更大的狂风雨雪。
过去, 不论遇到什么事, 时光一直都很清醒, 也很果决,包括走弯路的那两年,她都未曾犹豫。
唯独叶慎独这件事上,她几次三番在内心深处挣扎过,然后又一一推翻。
时光承认,两个多月都没联系、电话接通后她又一句话没说的前提下,他能轻声说过来接她。
那一霎,她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只剩心尖颤动。
过往许多年,她从没如此纠结挣扎又妥协地想过一个男人………突然好想在这个寒冷的城市,在这个团团圆圆的除夕,与他相见。
身后“嘟——”的一声喇叭响,时光猛然顿脚,思绪被熟悉的刹车声打断,由远到近、不减速就直接杀停。
夜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变黑,远光灯照在她身上,像极舞台中央的聚光灯。
时光转身,看见飞舞的雪花在光影里打着璇儿,看见有人下车。
她的心,怦然跳动。
是叶慎独,他大步走过来,黝黑的眼睛盯着她,直白又沉静。
待再离她更近一些,彻底看清她冻紫的唇和惨白的脸,便又神态骤变,面如寒霜。
时光心想,这一定是她最狼狈的时刻,以往她几时这么不体面过?从来没有。
男人没有说话,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捂紧,然后抬手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副驾方向走。
待扶她坐上车,关上门,他才从前面绕过,开门坐上驾驶座的第一时间便是调高空调温度。
热气忽然而至,时光一阵颤抖,下意识裹紧他的大衣。
叶慎独见状,伸手从后坐扯了条厚厚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她,很安静。
视线相对两秒,他错开脸,发动引擎,车子“嗖”一声出去,卷起地上风雪。
他们穿过万家灯火,穿过街头巷尾,穿过郊外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沿着那条蜿蜒宽敞又明亮的私人通道,一路往山上开,最后停在明亮讲究的四合院前。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说过话。
车停稳,叶慎独下车,绕过前面来到副驾驶,开门,重新将她裹紧,揽着她的肩,连抱带搂地将她带下车。
大门前的血红灯笼和对联时光还没看清,便已经去到院儿里。
上了汉白玉台阶,往里走十来步是客厅,穿过客厅,自左边的扶梯往上走,再转个拐角,便是叶慎独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一霎,时光直接扑上去,挂在叶慎独脖子上。
她稍稍使力,让他被迫低下头,自己则垫脚,捧着他的脸,含住他的唇猛力亲吻,四瓣冰唇瞬间碰撞,如山呼海啸,势不可挡。
叶慎独先是微怔,须臾之间,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后脖颈,尽情回应,跟着她节奏唇齿相磨,抵死缠绵。那霸道又不可抵抗的力度,似要将她揉/碎。
先天的力道和优势,让男人很快就反客为主成为主导。他亲吻她的同时勾脚将房门关上,又腾出手按亮房灯,才带着她往前几步,去到沙发上。
狂吻较劲间,真皮沙发咯吱作响。时光蹭掉被雪水浸透的靴子,却蹭不掉袜子,遂将目光投向叶慎独。
男人笑笑,单手给她扯掉,吻着她的侧脸,将羊毛衫往上推了推。
镜子一般的落地窗里,时光微微仰头,五指穿进他的发,摁住他的头。
叶慎独略顿,碰了下她耳垂,墨绿色耳坠晃悠晃悠。
原本冰冷的肌肤忽然热得发烫,手忙脚乱,时光扯他的领带。
他稍顿,抬手左右拉了拉,解开领带,丢在一旁。
她又扯掉他衬衣,挑衅似的。
他倪她一眼,没所谓地拉着她的手,解开纽扣。
指尖触到他皮带上的金属,她没再动。
他盯着她,眼神黑黑的,带着些许鼓励。
(亲爱的管理员,此处没有任何脖子以下描写,亲都只亲嘴,亲别的地方都算他们不识数。抱拳求放过,真的改不动了。)
时光眼睫闪了闪,说出第一句话:“有酒吗?”
叶慎独用手撑起身,从茶几上薅到一瓶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酒,起唇道:“茅台,可还合你意?”
酒精度数53,够烈。
“可以。”时光像找什么机关一样,终于摸清皮带头的构造,“咔”一声,她解开了。
男人垂眸看一眼自己,又看看她的手,急切而意味深长。
他将酒递在她面前,示意她拧开。
时光这才抽手,转而去拧酒瓶盖。
拧开了,她准备从他手里拿过来。
他握酒的手往上一抬,不给她,目光从眼尾溢出,低声说:
“我教你怎么喝。”
说罢,他就着这个姿势仰脖子喝一口,并没咽。
时光瞳孔微缩,男人已放下酒瓶,紧接着便捏起她下巴,俯身彻底覆在她唇上。
“唔……”
一刹间,香醇辛辣的烈酒在彼此口中交叉流动,连带着他炽热灼烧的气息,也一并被灌进她的喉咙。
酒是好酒,浓似今夜的气氛,烈如此时的缠绕。
时光有些招架不住,出了声,酒水从嘴角溢出,却又被他一一吻尽。
她浑身发颤,视线彻底朦胧不清,摁住他的骶骨。
下沉。
叶慎独呼吸一滞,目色已然不清,几乎同时,他搂紧了疯狂接吻,回应着唤她名字:“时光。”
时光显些断气,说不出话。
他玩弄着她脚踝上的狼牙,用全力:“你算没算过?多久了?”
撞到沙发头枕,并不疼,她喘息问:“什么,什么多久?”
“色达那一夜,到现在,多久没做了?”
她听清,偏头不答,抓紧了沙发垫。
他将她掰过来,雾蒙蒙地直视着:“多久了,嗯?”
一阵剧烈呼吸,她颤声说:“四个多月。”
沙发够宽,叶慎独抱着她侧身,胸膛低着她的后背,埋头在她发间,声音轻柔:“那今晚,有得你受。”
“这么久……你,就没找过别的女人?”
叶慎独目色一沉,不答,只是用行动变本加厉地告诉她,她说错话了。
她再没机会开口,侧脸枕着自己的手,浮浮沉沉。
时间变得绵长,直到墙上的分针转了大半圈……她才无力道:“我还没吃饭,饿。”
“我也没吃。”
他声音暗哑:“你一个电话,我扔下一大家子人就走,该怎么补偿,嗯?”
时光的声音嗡嗡的:“不是已经在补偿了么?”
叶慎独将头勾过来,从身后吻上她的唇,一遍又一遍,直到缺氧,才将人翻过来搂在怀里。
灯光映射出他幽深的瞳孔,瞳孔里倒影着她灼灼不清的眼和白里透红的脸。
他抱着她,穿过客厅,去到到卧室,不知过多去久,才去浴室泡澡,最后再回到床上。
除夕夜终于在几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中接近尾声,一年之末,刻钟踏、踏、踏最后三下,指向零点,新的一年来到,远处钟声长鸣。
近处,楼下,“轰”一声脆响,烟花冲上雪夜,在落地窗外炸开,五彩缤纷、色彩斑斓。
不知道家里还有人守夜,时光赫然一惊,慌乱地看着叶慎独。
男人目色深深,捧着她的脸,不停息地亲吻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唇……
.
烟花放了差不多一刻钟。
这一刻钟里,叶慎独抽完两支烟,时光则半遮半掩,靠在他起伏的胸膛上,让自己逐渐平息。
点第一支烟的时候,他问她抽吗?
时光摇头。
他说:“我好奇,你抽烟的原则是什么?”
戒烟以来,时光统共抽过两支半的烟。
第一次,康定红叶林下。
第二次,色达离开前的那晚。
第三次,在这间套房里,手疼,抽了半支。
时光认真思考,最终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男人抽尽最后一口烟,腾手将她的头从自己胸膛上移到枕头上,又擦去她额间的虚汗,居高临下心平气和地看她良久,才说:
“大过年的,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街上?”
时光有气无力地眨眨眼,“买年货。”
“买到了吗?”
“没有,商店都关门了。”
“我这里应有尽有,随你吃够。”
她掀眸看他。
他迎上她直勾勾的目光,声音很浅:“雪中暴走……怪惹人心疼,像只流浪的小猫。”
“我本来就是个流浪人。”时光直言。
他说:“以后不会了。”
头顶的孔灯映射着两人你来我去的瞳孔,千言万语,该说的不该说的,该信的不该信的,此时此刻好似也没那么重要。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时光问。
他说:“你手机关机,事急从权,我让人查了你的银行流水,发现你最后一次消费,是在人民医院。”
她拉了拉被子:“可那里离我还有好几公里路。”
男人直视她的眼,声音轻柔:“所以,你觉得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时光动了动唇,没说话。听他缓缓道:“方圆三公里,我都找过了。”
她还是没说话。
“时光,这样的诚意,够吗?”
她先是垂眸扣自己的美甲,静默片刻,抬眸看进他的眼底,轻轻点头:“够。”
男人挑眉,嘴角挂笑,眼角眉梢如浓雾化开后的青翠山峦,明媚的,清晰的。
她想起几天前,两人在餐吧相遇,从头到尾他看了她不知道多久,却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临走,还把她那桌的钱给付了。
当真是,勾得那颗心啊,不上不下的……时光莞尔,没什么脾气:“叶先生实在了得,你赢了。”
叶慎独也没脾气地笑笑:“是时小姐手下留情,肯让叶某蒙混过关。”
论谈吐,他一直都很会。
时光起身,穿着上次那件睡衣,去到落地窗前。
外面的雪停了,空中的烟花声逐渐变少。
静默许久,她没转身,对着窗里的人说:“叶慎独,新年快乐!”
叶慎独的微信和短信里都是铺天盖地的祝福,其中有转发的长篇大论,也有自己写的肺腑之言,都远没有此时此刻这句“新年快乐”听着舒心。
认识以来,她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冷艳桀骜的,今天能从她口中听见软语,难逢。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抬手轻轻勾着她的头,俯身下去,就着这个姿势接了个绵长又深刻的吻。
许久,他盯着她脸上消散又涌起的桃红,柔声道:“新年快乐!”
棉质的长款睡衣被从后面掀起来,时光微顿,反手摁住他:“留条命,我不想死在新年第一天。”
男人笑笑,将她的发顺朝一边,紧密地吻着:“不会,我,轻一点。”
鬼相信,方才像头饿狼的谁?
“宋婶给你做满汉全席,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年初一的饭,全北京城数我们家最早。”
他在蛊惑。明镜般的窗子里,睡衣都已不在。
“宋婶她们在,你……”
“现在才反应过来?有点晚。刚刚是谁先吻我的?”他自问自答,“是你啊,还十分迫切。”
“………”时光侧头,窗户里的画面不忍直视,她说,“我的车,车还停在医院。”
“明天去开。”他耐心极好。
“我……”
“时光。”他喊她,一手撑在玻璃上,一手大力揽住她的腰,“虚长你几岁,你叫声慎哥听听。”
时光感到心律不齐,也撑着玻璃,“别的女人喊过,我不喊。”
男人皱眉,大手覆在她小手上:“那你喊我什么?”
“……独哥?”
“……”
.
前前后后,半宿的情/事,耗光所有力气。
宋婶凌晨两点喊吃饭,因为没带衣裳过来,时光只能继续穿那件皱巴巴的睡衣,她左看看右看看,不想出去。
“要是现在我能拿得出你穿的衣裳,你便会说我居心叵测算定你早晚会来。所以,怪不得我不给你备衣裳。”
叶慎独衣冠楚楚站在门边等她,饶有兴趣说:“试试我的?”
她轻飘飘暼他一眼,去他商场一般的衣帽间里,随便拿了件白衬衫套在身上。
为遮脖子上的痕迹,她特地将纽扣扣到顶,问:“这样可以吗?”
男人抱臂,盯着她两边膝盖观赏片刻,摇头。
时光这才反应过来,膝盖上……痕迹更重。
她把衬衫脱了,一把扔在他身上。
男人照单全收,心情极好似的笑了两声,重新把那件睡衣给她套上,说:“将就穿穿,明天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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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过,宋婶朴实又接地气地在门外的梨树上放了盘炮仗,四个人坐一桌,开始了新年的第一顿饭。
真是满汉全席,长桌从这头到那头,几十个菜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
“坐。”叶慎独指指他旁边的座位。
时光依言坐下。
他给她倒了半杯小酒。
她接过,先敬对面的宋婶和杜叔,由衷道:“新年快乐,两位辛苦。”
宋婶吃下她敬的酒,竟然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递给她:“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杜叔也是,塞了个红包过来。
时光当既怔住,扭头看叶慎独。
他笑笑:“压岁钱,收吧,他们好多年没哄过小孩儿了。”
“……”
时光双手接过,感到无比沉重。
这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竟管她经济独立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还是打心底觉得高兴。
叶慎独看见她忍不住弯起的嘴角,稍稍偏头过去:“我的礼物天亮给你。”
“不,不用。”时光掐着话尾答。
男人没接话,夹了筷菜放在她碗里。
吃完饭,宋婶跟杜叔收拾,叶慎独则领着她上楼。没进房间,去了别处。
正厅的阁楼连接着厢房,通往厢房的拐角处有个观景台,观景台的室内开着灯,里面暖气十足。
时光走进去,在柔软的榻榻米上落坐,扭头就能看见远处的不夜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纵横交错的立交桥。繁华而璀璨。
“困吗?”叶慎独问。
“一点不困。”她如实答。
男人在小圆桌的另一端坐下,“兴奋上了?”
“嗯。”
他撩眸看她一眼。
“拼酒吗?”时光扭头对上他,“独哥。”
在色达的素餐点里,他说关于她的故事,如果她愿意说,他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说下次吧,有机会咱两喝几杯,如果你能把我喝倒,我就告诉你,关于我的故事。
叶慎独扶额一笑,“稍等,我去拿酒。”
酒拿来了,是刚刚饭桌上那瓶,温过的。
“就这?”毫无力度,时光想说。
“你要喝茅台?”男人给她倒上小半杯,话里有话,“那瓶酒不是现在喝的。”
“……”
时光接过他递过来的酒,跟他碰了下杯,喝水似的仰脖子灌进去。
叶慎独挑挑眉,也一口喝了,续上杯,讲道:“别怪我没提醒,这酒后劲儿大。”
“这是什么酒?”她刚刚就想问。
他说:“宋婶酿的,食材复杂,独门秘方,连我都不肯透露。”
时光笑了,碰杯又喝下小半口:“宋婶和杜叔……我刚刚看他们进一个房间,才知道他们是夫妻。”
“宋婶姓宋,是杜叔的嫂子。”
时光差点喷酒,听叶慎独平静地讲述:“两人先认识,宋婶被迫嫁给了杜叔的大哥,后又因为……宋婶不能生育而离婚。杜叔为她一辈子未娶,两人兜兜转转,前些年才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真爱至上。
换时光给叶慎独斟酒,她换了话题:“除夕夜,你真的就那样走了?”
“还能有假?”男人碰杯,一饮而尽。
时光:“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说:“仪式罢了,不打紧。”
她没多问,扒在窗上看万家灯火,许久,喃喃道:“我看你其实是不喜欢喝酒的人。”
男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生意场上喝多了,平时一般不喝。”
了解,确实有这种情况。
她看他一眼:“那你还说你酒量比我好。”
他说:“想听你的故事,不好也得好。”
一瓶酒即将见底,时光莞尔,缓缓道:“我的故乡,很美。”
“我知道。”
“我的外公外婆,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你醉了时光。”
“没有。”时光目光坚定,说,“如若我不想说,醉了你也套不出我的话。如若我想说,不醉我也会告诉你。”
叶慎独怔住,视线照进她明亮的眼底。
“那匹小红马,是外公送我的。还记得我第一次骑它的时候,马儿往坡上跳,我从它屁股后面滚下去,摔去几匹坡,气得我差点没把它杀了。不过后来它变乖,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小时候很皮。”
“嗯。那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跟外公去赶集。他会把我放在背篓里,山多高,路多远,他都背着我。还有我外婆,给我做裙子,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我长大后要穿的裙子。在川西,遇见你那天,我穿的裙子就是外婆做的。”
他记得,尤其是她坐着的时候,像一把铺开伞,神秘而独特。
“背篓你见过吗?”时光神采奕奕道,“你肯定没见过,你是少爷,是公子。”
叶慎独定定地看着她,一个不同于之前任何时候的她,坦诚中透着丝丝伤感。
“既然他们这对你这么好,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来北京。”他问。
听罢,时光垂眸,许久才低声说了句:“因为那时候他们已是古稀之年,为了养大我,很辛苦,我……”
她没再继续,陷入沉默。
叶慎独也沉默。
她所说的,全是没进京之前的童年时光,关于这里,只字未提。
“没别的了吗?”男人沙哑地问。
“别的?”时光认真想想,摇头苦笑,“别的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分享,就应该说点快乐的事。
在北京那六年,是她不愿提及的痛,对她来说,更是不值一提,没必要逢人就说。
她不说,叶慎独却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那家医院里住着的,是她的母亲。
所以她才会付完医药费,在雪地暴走,在长街流浪。
时光靠着窗,目光有些涣散,大抵是真的喝麻了。
叶慎独把小圆桌攒去一边,自己坐过去,弯腰将她抱起,穿过走廊,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时光轻轻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男人见状,伸手搂住,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
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时光说:“我跟你说,何烨的事吧。”
几个月的纠缠拉扯,终于,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心甘情愿地将过去讲给他听,将内心深处的恐惧剖给他看。
叶慎独:“好。”
“何众之所以突然要接我回何家,是因为,何烨得了病,需要骨髓移植。而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满足移植的基本条件。”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还以为……何众真的想认我回来。”
她说得很平淡,他却彻底冷下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见何众接我回来,侯妍大发雷霆,不让我救她儿子。”
“不让你移?”叶慎独沉声道,“为什么?”
对啊,那不是她的宝贝儿吗?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知道,后来花大钱在忙忙人海找到配对成功的,何烨的病也医好了。但是,没多久又患上抑郁症。”
叶慎独关掉大灯,听她继续说:“那家人,何烨还算个人,从小就对我很好。”
“所以你睡觉做噩梦,就是因为他?”他问。
时光点点头,沉静道:“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人已经站在顶楼上了。”
停顿片刻,她冷声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
叶慎独目色暗沉,问:“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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