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驾车从成都赶到康定时, 这座“情歌溜溜”的浪漫小城刚下过一场秋雨。
记忆里,她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顺着依旧湍急的折多河岸一路前行,她没做停留, 横穿康定市,直奔新都桥。
越野车在318国道上狂奔,这又是场她一个人的旅行。
不知道叶慎独看见她留下字据会是什么反应。但她需要这样一场旅行,静静的, 不被打扰。
与上次不同的是,那次是她对自己的放逐和驱赶,为的是赎罪。
而今,那些残缺早在不知不觉间被磨平填补,她出来,就是散心, 只是散心。
赶在太阳沉山之前, 时光在新都桥出去十多公里的山顶上,站在曾跟叶慎独闲聊的地方,拍下最美的光影。
当夜, 她去了上次住过的那家民宿。
登记时, 老板娘问:“美女, 你以前是不是来过我家?”
接过房卡,时光应道:“两年前来过。”
“对对对, 当时好像还有个帅哥跟你一起。”
“……是。”
“是吧?我还问你那样帅的人是怎么骗到手的, 你告诉我说,白嫖。”
“……”时光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快要上楼时, 听见院里有车进来。
老板娘迎出去, 指导游客泊车。
时光回眸, 大致暼了眼,那是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很酷,一看价格就不菲。
第二天时光起床收整好,刚下楼便看见那辆越野车离开,她留心看了眼,牌照是“浙”开头。
原来是辆浙江车。
在民宿吃过早点,时光驾车前往下一站。
从新都桥出去没多远就到了塔公寺,别称一见如意解脱寺。
两年前她跟叶慎独来这里,只在门口默默晒了会太阳,不敢进去。
因为那时的她深陷泥泞,满心负罪感。想来可笑,尽管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是连沿途的寺庙都不敢进。
这回,她之所以再次自驾318,是排解忧伤,也是直面内心。
如果举头三尺真有神明,她要把当时来不及说的话告诉他们,望神灵代为转达。
——阿公阿婆,若有来生,我还做你们的孙女。
——何烨,若有来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远离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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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318穿到317国道,时光到色达后,就没再往前走了。
她先是住酒店,后来觉得不划算,便在网上查了附近的房屋出租情况。
直到八月中旬,她才淘到间不错的民宿出租房。
那房子坐北朝南位置绝佳,开窗便可看见高低错落的红房景观。每当夜晚亮灯时,漫山遍野密密麻麻都是光,放眼望去,好似在俯瞰整个宇宙,俯瞰满天星辰。
而且楼下就有个便利店和小吃店,特别方便。
时光很满意,一口气交了两个月的房租。
白日里,她会去开放的五明学院听修士们探讨学术。因为不是本院学生,不能进学堂,所以她只能远远地当个旁听者。
而晚上,有时候会跟房东家八岁的女儿看动画片,有时候也会画画自己的设计稿。
总之那段日子,她算是与世隔绝,彻底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
没过两天,时光发现自己对面一直空着的那间房好像有人租了。
房东说是个外地佬,偶尔住住,不常在。
可能是真的不常在,反正之后十来天,她从没见过这位邻居。
一日天,时光莫名地感到心情不好,闷在房里没下楼。
房东的女儿却主动来喊她,说村大院儿里有人放露天电影,好多村民都去,问她去不去看。
她问她以前不会放吗?
女孩儿说村委会那帮人把着设备,一般不会放给他们看。
左右无聊,时光便跟着她去了。
结果,放的是《肖生克的救赎》,场上没几个人看得懂,不到一半人就走光了,反倒是她一个人看到最后。
自那之后,每天晚上村里都会放电影,而且还挺会挑片子,虽然时光都看过,但并不影响她打发时间,所以每一场她都没落下。
如此一来,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九月中旬。
这日,时光无所事事坐在五明学院的门口看人僧人们论学,遇见了个老人。
他问:“小姑娘,我看你每天都来旁听,毅力非凡,想进去吗?”
那老者一看就是里面的资深学徒,时光点点头,表示自己想进去瞻仰瞻仰。
老者说,他可以带她进去,但前提是她不能大声喧哗,不能打扰僧人们学习。
意外之喜,时光感到十分荣幸,她问他来旁听者无数,为什么偏偏愿意带她进去。
老者看看她,慈眉善目道:“你我有缘。”
特别玄学,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就这样,九月很快过去,来到十月。
这日,时光跟往常一样进院旁听,不料,天上突然下起雨来,想起天台上还凉着衣裳,她赶忙跑回去。
待气喘吁吁爬到顶楼,却发现晾在外面的衣裳已经有人收了,而且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门口的吊椅上。
她问房东,房东说:“下雨时我刚好在这上面,便顺带给你收了。”
时光看了她片刻,微微颔首道:“谢谢,衣裳叠得不错。”
对方愣了愣,笑着下楼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来到十月中旬,川西气温骤降,步入深秋
时光这几日睡不好,总是在半夜惊醒,然后便开着灯,空坐到天亮。
有天夜里,她模模糊糊醒来,才打开灯,便听见阵钢琴声。j
那声音轻轻柔柔悦耳动听,十分有助于睡眠。于是那一夜,她睡了个好觉。
又过了几天,时光的护肤用品用完了,她去楼下便利店问有没有卖,当然肯定不会有。
可第二天,等她再去买别的东西时,她发现货架上赫然出现了她用的那款护肤品,一排都是,整整齐齐的。
“新进的货吗?老板。”时光问。
老板点头说:“是的。”
她笑笑:“您这便利店,覆盖面挺广。”
对方嘿嘿笑笑:“做生意嘛,多尝试尝试。”
时光跟着笑笑:“奇怪得很,自从来到你们这里,凡我所要、凡我所想,居然都能被实现。该不会是……佛祖显灵了吧?”
问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十一月的第一天,色达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雪茫茫,一泻千里,才半日功夫,便将成片的红房铺成得雪白。
时光的出租屋到了晚上都没亮灯,一直停在外面的越野车也不见了踪迹。
房东太太正在屋里教孩子唱歌,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吓得两人顿时一惊。
“时光走了?”男人的嗓音低沉,眸色清冷。
她说:“可能是吧,没太注意。她交了两个月的房租,现在算算也差不多该走了。”
叶慎独咬咬牙,转身冲进大雪,上楼,急匆匆打开房间,在桌上拿起车钥匙,门都来不及关便要下楼。
“独哥。”
这声轻飘飘的独哥,比外面的雪花都轻。
叶慎独猛地顿住,转身望过去。
小楼顶上挂着亮晶晶的彩灯,一闪一闪的,灯下,她穿着件红色风衣站在雪中,靠墙的那只手里拿着包烟,另一只……
“我没走,只是去买了包烟和一瓶酒,玉溪烟好买,我要的酒却不好买,跑了好远才找到,还是人家珍藏的,花了不少钱。”
她眼角带笑,说得自然而然,好似他们并没分别几个月,好似他们每天都朝夕相处,好似……她只是火上煮着东西,自己去买包盐那般寻常。
叶慎独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明亮动人的眸。
她今天很别致,更像是用心打扮过。
彩灯闪烁,白雪飞扬。
时光由着他注视。
传说中的邻居今天穿得特别酷。
黑色大衣的胸襟处是一朵别具一格的红色刺绣胸针,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件同样衣裳。因为这是那年在色达,她特地给他缝制的。
四目相对,时光眼里溢出璀璨光忙,扬了扬手上的酒:“邻居,喝吗?正儿八经的茅台。”
叶慎独的眼神又黑又沉,仿佛蕴藏着一场惊为天人的山呼海啸。
他一步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茅台,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凝视着眼前女人。
她独自漂泊三个月,敛去悲伤,敛去痛苦,如今沉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脱胎换骨的时光。
她曾说:独哥,一起抽烟的日子不会再有。
可她今夜买了烟。
而这瓶茅台的含义,世上只有他们两人懂得。
她要跟他抽烟,抽的是后颈十足的玉溪。她要跟他喝酒,喝的是辛辣无比的茅台。
她已不是她,但她还是她。直白地求爱,张扬地求爱,大胆地求爱。
这算是她的主动。分开一年多后,她对他的邀约。
诱人得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独哥?”她又喊他,声音柔软。
白雪纷纷,山山不语,一刹间,叶慎独的情/欲和风雪夜色一般轰鸣。
男人低头吻上她唇瓣的一瞬,两人都有些颤抖。
冰唇相碰,先是一顿,然后便是比暴风雪更狂的热烈。
叶慎独搂着她的腰,碾过她的唇,一寸一寸,似要将人含碎。
叶慎独唇角炽热气息扑上来的一瞬,时光豁然愕住。
这个吻好像跟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用力又温柔,绵长而刚劲
她攀上他的肩膀,尽情回应。
风雪中接吻,却灼烧如火,噼里啪啦。
两人都有些喘不上气,但都不想放开彼此。
时光一脚踢开身后的门,拽他进屋。
昏暗中,他们没开灯,但却能准确无误的感受到对方的热焰。
这一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衣裳从进门就一件接一件地掉,她的,他的,裹做一一团。
时光摸到空调遥控器,打开。
叶慎独将她推倒在床,吻着她炽热的唇,将那瓶酒打开,自己惯了一口,又覆在她唇上。
辛辣的酒味在两人唇间纠缠流动,使一切达到顶峰。
想她是顶峰,爱她是顶峰,想要她,更是顶峰。
她比蜂蜜还勾人,比世间任何一切都让他为之疯狂着迷。
跟了她三个月,他小心翼翼,怕她伤心难过,所以不敢打扰;怕她高反怕她受伤,所以不敢离远。
还以为她又不告而别,谁知她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买了烟酒,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她也想要。
想到这些,叶慎独完全失去理智,时光被他搂得胸口发痛。
“独哥……唔……”
他一遍又一遍的吻,让她发烫发烧,更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贴着,扣着她的五指举过头顶,直到她呼吸困难,才放开一点,捧着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透过外面微弱的霓虹灯,近在咫尺地看她许久,然后又开始。
如此反复四五次,时光实在被欺负很了。
沉迷中,她摸到他肩上的伤疤,微顿,旋即翻身,反客为主爬到他肩上,低下头,吻了吻那块刀伤。
忽而间,男人浑身肌肉一紧,反手将她捉住。
翻转,摁住,阴影覆下。
床的质量不是很好。
发出咯吱响声。
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时光脸红到极致,不自觉仰头……纯棉的床单被揉皱。
“时光……”叶慎独轻声喊她。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答不上话。
“时光……”声音棉柔、缱绻,如烟般朦胧。
时光像包裹在茧里的蛹,仍是讲不出话。
他摸着她汗森森的脸颊,声音已然沙哑:“我好爱你……”
喝的酒不多,时光也不是易醉的人,却醉得一塌糊涂。
这场风雪,持续好久好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更久。
叶慎独开灯的时候,她连抬手遮光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会意,摊开手掌为她挡光,好一会,才柔声问:“适应了吗?”
时光点头:“适应了。”
他拿开手,就着侧躺的姿势,好好地看她。
脸上的红晕还没过,但她也顾不得太多,也看着他。
眉目如画,一如初见,又有别于初见。
对视许久,时光败下阵,笑了笑,说:“好久不见,独哥。”
叶慎独倪着她:“明明是你在守株待兔。”
她说:“翘首以盼。”
他说:“万一我不来呢?”
“好熟悉的对话,”时光笑道,“是不是还差句‘心诚则灵’?”
他笑笑,坐起身,把她也抱起来,然后从床中间薅枕头垫在她背后,才从床头柜上摸过烟和打火机。
撕开包装,抽了支在嘴里,点燃,吸出味儿,拿下来,递给她,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时光坦然接过,等他自己也点上烟,才拉他的手臂过来枕着,抽一口,说:“最后一支,以后戒了。”
叶慎独笑笑,没当回事。
静夜无声,雪越下越大,飘在窗台上。
两年前,也是在色达,也是第一场雪,也是这样的夜晚。
但心境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是她要离开,并且,觉得以后不会再见。
而现在,这个人是她的了,不出意外,将会永远是。
叶慎独低眸倪她,缓缓问:“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时光侧身抖掉烟灰,沉默须臾,说:“在新都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你看见我了?”
“没看见你人,但看见你的车了。”
“那辆车我没开过,而且牌照也不同,你怎么认出来的?”
“直觉,”时光掀眸看他,眼里带着得意的笑,“直觉告诉我,你会跟着我。”
叶慎独挑挑眉,目色悠然:“整整三个月,明知我在,不理就是不理,怪忍心的。”
所以……电影是他安排给她打发时间的,下雨了衣裳是他收的,晚上她睡不着时哄睡的钢琴也是他的……
从她离家,他就一直陪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时光说:“是我没准备好。我想,用一个全新的自己来面对你。”
叶慎独灭掉烟,把她往怀里搂,哑声说:“我知道。”
所以他才等,直到她愿意接受为止。
在他胸膛上画了一圈又一圈,时光说:“那我们……把这缘续上?”
叶慎独皱眉,轻轻捏着她下巴,使之仰头,目不转睛道:“你独哥已经在火葬场里滚一年了,再不续,我把命给你算了?嗯?”
时光被他这话逗笑,决定道:“我想好了。”
他看着她。
她说:“我跟你过。”
他还看着她。
她皱眉:“怎么?不乐意?”
话刚说完,时光感觉手指传来一阵冰凉……
她屏住呼吸,先看他一眼,再垂眸。
左手的中指上,赫然被扣上了枚钻戒!
那样的灼眼,那样的明亮,那样的闪烁。
时光蒙了。
叶慎独什么都没说,那双眼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够她受。
心跳得比雷声还大,时光愣住,听见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你……你这是在向我求结婚?”
他郑重道:“是的时光,我向你求婚。”
时光登时坐起来:“这怎么行!”
叶慎独眉眼一慌。
“你都没有单膝下跪,问我愿不愿嫁给你云云。”时光的瞳孔在眼里左转右转,说,“那个……电视里,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还以为她要拒绝,叶慎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等我穿件衣服,马上起来。”他二话不说,就要穿衣裳下床去。
时光哈哈大笑,赶紧将人摁住:“哎哎哎,别了独哥,我逗你的。”
叶慎独被她强行拽回,算是有惊无险,求婚成功。
重新躺在他怀里,两人静静地看着窗外鹅毛大雪。
时光一遍遍摸着那枚戒指,吗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应道:“你告诉我说,阿公阿婆欢迎我去你家做客那天。”
时光起身,拿杯子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给你自己。
两人相视而笑,碰杯,什么话都在这杯酒里了。
这一生冗长也短暂,不求长命百岁,但求能像阿公阿婆那样,伉俪情深,历经风雨过后,心中仍然只有彼此。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夜里,时光问。
叶慎独说:“上次说好一起去西藏,某人临阵脱逃……”
“好好好,一起去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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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时光收拾好行李跟叶慎独一起离开了那家住了三个月的民宿。
临走前,她去跟之前准她进学院旁听的老者辞行。
天知道,叶慎独一声“爷爷”,差点没把她送走。
难怪那时候,他要说有缘,可不就是有缘。
见她发怔,老人笑问,“小姑娘,你现在该称呼我什么?”
素来八风不动的时光,一下就脸红了。
她看看用眼神鼓励她的叶慎独,又看看老者,终是周周正正喊道:“爷爷。”
叶老爷子欣慰一笑,对叶慎独说:“臭小子,上次你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说你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叶慎独战略性咳了两声。
那厢又说:“好好对我孙媳妇。”
叶慎独紧紧揽着时光,点头说:“慎独一定做到。”
老人朝他们挥挥手:“去吧,我一切都好,不用挂怀。”
后视镜里,老人站在原地目送,直到互相看不见。
时光的车叶慎独找人开回去了,现在两人并坐一车。
一路西行,她问:“爷爷就是之前你说的在五明佛学院上学的那位长辈?”
叶慎独说:“是的。”
她似笑非笑道:“上次,他老人家跟你说了什么,导致你没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还能是什么,名与利,情与爱。怪他那时候执念太深。
叶慎独推推眼镜,正要说。
时光绕过他,转而道:“爷爷在色达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
“看淡一切?”
“看淡一切。”
高门子弟,能做到这般淡然的,寥寥无几。挺好。
——心有多静,生活就有多温柔,静看花开花落,静待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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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的气候变化莫测,出了色达,其他地方并没下雪。
深秋时节,灌木金黄,景色壮观。
一路都是叶慎独在开车,时光偶尔睡觉,偶尔会跟他讲讲话。
下午的时候,她说:“我们能不能露营?”
“晚上会很冷。”他说。
她说:“没事,我们买顶热帐篷就可以了。”
叶慎独侧眸看她,眼中满是意味。
途径城镇时,他下车,按照时光事先例好的清单,一样一样地购买齐全。
到达露营位置,叶慎独便开始搭帐篷。
时光要帮忙,他没让,不仅将她摁在小椅子上坐着,还往她手里塞了堆零食。
她笑嘻嘻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一番忙活,帐篷搭好了,叶慎独把睡袋和厚毯子一并扔进帐篷里,才转身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时光给他水,他拧开喝了一大口。
“怎么突然想露营?”拧上瓶盖,他笑问。
她说:“想看日照金山。”
他看她的眼神算不上什么清白,拍拍自己的腿,说:“坐这里。”
时光放下手里的零食,翻身坐上去。
掐上她的腰,他问:“真的?”
“假的。想跟你在帐篷里……”直勾勾看着他,时光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后面两个字。
叶慎独语气危险:“别挑衅我时光,有你好受。”
她一字一顿道:“我,不,怕。”
男人眼中带笑,暮色幽深,越发危险。
……
日照金山不是想看就有的,那天时光没看成。
但是那晚,热帐篷里的温度却高到离谱。
他的气息,让她疯狂。
“昨晚也没戴,担心吗?”
照明灯微黄,他两手撑着软垫,居高临下看她,
时光将他拉下来,挨着自己,对上他的眼说:“我愿意的独哥。”
叶慎独声音微颤,“愿意什么?”
沉思片刻,她说:“你为我下凡尘,我给你生孩子。我们两人,从小也没体会过什么父爱母爱,如果有个孩子,就可以好好陪伴他,把所有爱都给他。”
叶慎独别开霎时红透的眼眶,心疼地抱紧她,抵死亲吻缠绵,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去。
是的他们两个都太孤单了,爹不疼娘不爱的。
但她可是自由如风、肆意洒脱的时光啊!
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现在却温柔如水地告诉他,她想给他生孩子。
如果不是爱到极致,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为男人做这种事。
叶慎独的心都要化了。
他问她:“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夜晚的风吹打在帐篷上,呼呼作响。
时光缩在他怀里,脸色柔红:“男孩儿吧,像你一样好看的。”
叶慎独说:“那应该生个女儿,像你一样。”
她攥着自己的头发,“那就生两个。”
男人笑了:“好,我努。”
时光也笑了。
外面风雨再大,只要躺在他怀里,她就能安睡。
这种感觉,早在南苑是就已经有了。只不过那时候,她不敢承认。
最安逸的日子不是惊艳,不是繁华,而是跟爱的人看看风景聊聊天,邂逅一种安静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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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光睡得正熟时,被叶慎独喊醒。
“怎么了?”她睡眼惺忪说。
他没说话,边拉她起来,边拿最厚的羽绒服给她套上,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时光被她拉着钻出帐篷,鼻音都还没消:“你要带我去哪……”
她话没说话,掀开帐篷的瞬间,眼前一片金黄。
抬眼望去,万丈金光从天而降,直射群峰,瞬间,数十坐雪峰被照亮,瑰丽辉煌,光芒夺目。
时光震惊不已,忙爬到车顶上,兴奋道:“这可是传说中十人九不遇的日照金山!独哥,快,快给我拍张照。”
叶慎独早就支好了三角架,他调好时间,翻上车顶坐在时光旁边。
深秋的清晨,朝阳万丈。
倒计时5,4,3,2……
画面定格的前一秒,时光忽然侧头,问:“独哥,这张照片能放在结婚证上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