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掬起一捧水拍到了脸上,不使自己在这喧闹聚会的多人盘问里无法冷静。
不要闹得好像我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一样!
又或是抢了谁的梦中情A!
是不是在目光短浅的O心里都暗藏着雌竞的卑劣,是不是在狂妄自大的A心里都隐匿着众生臣服的傲慢?
有够愚蠢的。
白攸骂完,望着镜子里的一张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苦笑。
白攸的笑容未褪,就算好巧不巧,一出洗手间就看到了一个男O在尽情地散发着魅力扑倒身材高大的男A时,白攸心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甚至,就算那个被扑倒的男A是靳赫铭。
靳赫铭刚说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从柏老爹那里出来,匆匆忙忙地想找白攸却被一个自说自话,戏称他能找到“靳先生带来的那个漂亮Omega”的小O拦住。
靳赫铭想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再一侧目便看到白攸的脸上挂着苦笑,僵直着身子在望他们。
白攸转身离开,靳赫铭自知犯错,迅速推开挡路的Omega朝白攸跑过去。
“攸攸!攸攸!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我和那个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
男人被别人强吻还被他喜欢的人撞见,靳赫铭立刻便明白了那个主动贴上他的Omega的狡猾,也自然而然地从白攸的态度中误读了震惊与窝火。
其实白攸无所谓。但他还是得装出这副样子,以自己的方式。
这真是天大的机会!他和靳赫铭的这场殊死博弈,他到底是占到了上风。
看来他得收回他那些关于“雌竞”的误解了。
不理靳赫铭,直接坐上出租车提前回家,白攸死命地按住胸口才不使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蹦出来。
白攸到家,“啪嗒啪嗒”地迅速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反手便上了锁。他靠在门上往下滑,难掩心内的狂喜。
靳赫铭犯错了,还是在这种事上。
他身上那些口红印香水味,白攸拿住证据跑到男人面前说,男人也未必会认。这下好了,抓个现行。
可能还真的没有哪个Omega,自己的Alpha当着他的面和别人亲热,他能这么开心的!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自从靳赫铭心血来潮说想吃白攸做的饭再难吃也会死后,他就遣散了先前照顾白攸的几个保姆,只留一个人不定时地到别墅打扫。
除了兢兢业业守在大门旁的那些人,只要靳赫铭不在,这个家里这栋别墅,白攸就是自由的。尽管靳赫铭在哪里都装了监控摄像头,连浴室也不放过。不仅不放过还多安排了不少。
白攸对那些清清楚楚。
那么现在,他该解决那最后的守门员了。
房间很暗,白攸没有开灯。他坐在窗边望着远处黑黢黢的一片,隐隐瞧到了他笔下渲染的那副漫山枫叶似火烧。
烧起来了!
楼下的车声急促,光是车轮在地上打滚的“吱呀”声也听得出来它(他)有多急。
靳赫铭的脚步声又重又响,吵得整栋别墅难安。他上楼,双手握在门把上转动,几声下来于事无补,赶紧又下楼去翻找备用钥匙。
男人翻箱倒柜,越找越急,躁得给保姆打电话问钥匙在哪儿。等终于打开房门想要向白攸解释却看到白攸赫然站着,幽幽地望着他,动了动嘴唇,只有一个“滚”字
“攸攸!”靳赫铭慌乱,扑过去抱白攸,“攸攸,你听我说,我和那个人真的什么也没有。是他自己扑上来的,是他自己……”
“啪嗒”一声,白攸扬起手狠狠地甩了靳赫铭一个耳光。
他很清楚,只要他表现得越生气,男人就会觉得他越在乎他。
而这一记耳光嘛,说不定会让他窃喜呢,窃喜原来他的攸攸这么在乎他,还会因为这种感情上的事和他置气,这样也太可爱了吧。
“你无耻!”白攸如从前一般对靳赫铭大骂,“别人扑上你的?靳赫铭,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我……”
男人一时语塞,搂着白攸不肯放手,而白攸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挣扎、撕咬,“放开!放开我靳赫铭!”
白攸乘胜追击,“靳赫铭,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不相信我,怀疑我这怀疑我那,让楼下那群狗天天盯着我嗅!而你?你倒好,嘴里说着喜欢我,背地里却是这样对我的!”
“你怎么不去死啊靳赫铭!”
白攸看似怒极,与那时无异。黑暗中,靳赫铭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得到白攸不停想要挣脱他的动作,和沙哑着嗓音对他的谩骂。
他用下胯撞白攸,确实如白攸说得那般可耻了。
白攸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只是想想,男人就要飘飘欲仙了。
攸攸这是接受了他喜欢他这件事,已经在代入妻子的角色了吗?
他的攸攸啊……
“啊~!攸攸……别动,再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靳赫铭强抱着白攸,三步并作两步地带着人往床上倒。他死死地制住白攸,天然的体型差异,使他整个身躯笼罩下去就像一口黑漆的大锅,封住了白攸的所有退路。
白攸乱抓靳赫铭的衣服,呜咽着,“靳赫铭,原来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你自己闻闻你这衣服上的香水味有多浓!哼,我还不知道你吗?把我关在这里驯成你养在外面的那些浪.货使你很得意是吗?”
“没有,我没有攸攸。”靳赫铭见白攸越说越“醋”,及时否认,他可不想把事态严重化,“我没有养任何人,从始至终,我只碰过你。”
“是吗?”
白攸仰躺着,用脚踹靳赫铭,让他从他身上下去,让他赶紧滚!
“你不在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过来向我讲书你的‘趣’事。他们说你的嘴很妙,给别人赚了半壁江山。靳赫铭,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听到这些?为什么!”
“攸攸……攸攸,我……”
唯独这件事,靳赫铭开不了口。
柏老爹,也就是当初那个留下他性命的男人曾对他说:你想活下去就得证明自己有价值,比别人更有价值,我们这里又不是儿童收容所。
初次分化成Alpha,作为小孩想要在组织里活下去,这可比Omega难多了。你打不过别人我们又用不了你,你还有什么用?
他有用……
他有用!
靳赫铭嗫嚅嘴唇,久久不再言语,倒在一边似在痛苦。
从市长家的二公子沦为那犹如男娼般的家伙,靳赫铭对白攸的报复,希望白家小少爷也能和他一样堕入泥潭,便是起始于此。
但很奇怪,那天他看到白攸脱光衣服站在桌上,被形形色色馋他的男人用钱洒遍全身时,他的脑海里第一个看到的并不是曾经的自己,而是白攸,也只有白攸。
或许他如果是个Omega,在靳岸死后,对组织来说的作用会更大,那么相应地,他的人生也必定会更加悲惨,说不准他早就死了。
那个时候,他很怕白攸会死。
“靳赫铭,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你自己。”
白攸丢下这句话就往浴室走去。
他放满了一浴缸的水,泡在里面没过头顶。
临夜的悲伤悄悄吞噬着两个人。
之后的几周,白攸如愿以偿地看到靳赫铭撤走了他的守门员,这栋位在檀山深处的别墅,从里到外,除开那些摄像头,除开靳赫铭在的时候,可都是白攸一个人的了。
戒备放下,危机解除。
他在这件事上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也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只是,什么时候动身离开呢?是马上去做,以免夜长梦多,还是再缓和一段时间,使情况更加明朗靳赫铭彻底放下对他的防备?
韧性、智慧,日复一日,白攸在等一个时机。
他向靳赫铭创造时机,创造倒计时,“这里太大、太空,你不回来,我一个人待着还会害怕,不如换个小点儿的房子吧?公寓楼怎么样?”
白攸商量的语气听在靳赫铭的耳里很舒服,他搂着白攸,开玩笑地责怪他,“留下那些人,你说我不相信你。让那些人全都走,你又说会害怕。攸攸,你怎么这么娇气?”
“有吗?”
白攸的反问毫无意义,无非是在说:那你答不答应,那你要不要搬家。
靳赫铭隐隐感觉白攸在利用他那天的那份感情失职,但瞧着这么乖顺居家的白攸,靳赫铭又很高兴白攸能够利用。
不论白攸是什么样,靳赫铭都见过。
天真单纯易碎的、嚎啕大哭悲伤的、清冷倔强不开口的、放浪堕落嘶吼的、痛苦流涕终日愤怒叫嚣的、冷漠视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一路走来,男人以为终成正果。
如今的白攸漂亮乖顺、认命顽强,偶尔颇具野性伸出锋利的爪子需要打磨,但品质宜家,还学会了雌竞吃飞醋。
这样的白攸,靳赫铭觉得可爱,觉得幸福,觉得只要能搂住他就可靠入微,放手不得。
“那就下个月月底搬家吧,我会找好公寓的,攸攸不用担心。另外,我很希望攸攸能和我一起去参加柏老爹的生日宴。”
“可以吗?”
靳赫铭这是真的有在想和白攸谈婚论嫁了。
他希望白攸能得到认可。
但白攸的眼里只有“不可多得的逃离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