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赤霄>第86章 八十六 凯旋

  八月初十,长羽军凯旋归来。天家亲自在紫宸殿接见了定远公和平宁侯。

  行礼过后,二人起身时,定远公特意扶了一下身侧的许琛。

  天家见状问道:“知白怎么了?受伤了?”

  许琛答:“劳主上挂心,只是一点小伤。”

  天家转而问定远公道:“叔亭,你说实话,这孩子伤哪了?”

  定远公并没有遮掩,语气平静地回话道:“琛儿断了一根肋骨,手臂上四处刀伤一处箭伤,腿上也有三处伤,不过都是小伤,无碍。”

  天家皱了皱眉:“这还叫小伤?三姐知道了又得跟朕吼了。”

  许琛微微欠身:“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义母自然会理解的。”

  天家看向二人眼中多了些柔和:“辛苦你们了。”

  “为主上分忧是臣的荣幸。”定远公恭敬地说。

  天家道:“这次你们凯旋而归,举国欢动,朕必得赏你们才行。”

  定远公却说:“长羽军伤亡过半,主上若要赏,不如赏给那些战死沙场的烈士家属,他们才是最应该得到抚恤的。臣和琛儿能活着回来已是最大的赏赐了。”

  “你总是这样。”天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朕一说赏赐你就推让,要么就干脆拿赏赐去补贴那些边境百姓。你这样也就算了,知白府上也是,你看看你那个公府,还有他那个侯府,都穷成什么样子了?也不嫌丢人。”

  二人齐声说道:“主上恕罪。”

  “那些烈士遗属的抚恤朕已经让礼部和兵部一起去办了,不必你们费心。朕现在是在说你和知白,该赏就是要赏的,你们在前线舍命拼杀,若是什么嘉赏都没有,战士们会寒心的。”天家思忖片刻,问二人道,“朕也不知你们还缺什么,有想要的就直说。”

  许琛稍稍迈步上前:“臣想向主上求个恩典。”

  定远公伸手去拉:“琛儿!别不懂规矩!”

  天家笑着摆手:“无妨,这些年也没见知白有过什么想要的,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恩典?”

  许琛正色道:“臣想求主上允准,臣的婚事由臣自己做主。”

  天家着实有些意外:“朕以为你会求朕让你义母解甲归家。”

  许琛:“义母是否解甲是国事,臣不敢妄言。”

  天家此时似乎是来了兴趣:“那你向朕求这句话,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

  许琛道:“回主上,臣没有属意之人,正因为没有属意之人,所以才求这个恩典。臣只愿和心爱之人相守,不想和旁人蹉跎。”

  天家意味深长地说:“怕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若实话实话说,我倒或许能应准你。”

  许琛看上去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臣斗胆直言,臣的身份不适合迎娶任何官家女。”

  “为什么?”

  许琛恭敬回话道:“父母皆在军中,如今臣也算入了军营。仲渊军政分治,臣若娶了官家女,日后难免姻亲往来,军政难分,这是撼动朝政,是为不忠。其二,臣虽是公府义子,入了族谱,但到底不是义父义母亲生,臣的身世鲜少有人知晓,若日后被有心人利用离间,恐生无谓事端。因一人身世搅得家国不宁世人议论,辜负皇恩和义父义母多年恩情,是为不义。其三,公府得主上信任器重,不仅因为义母长主身份,更是因为义父持身中立,只以主上为尊,臣若娶了官家女,难免被姻亲所累打破这种局面,如此一来义父义母都会难做,因我一人婚事便将父母置于艰难处境,是为不孝。主上多年来待臣一家这般好,臣不敢做这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天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旋即又问:“可你弟弟早晚也是要娶亲的,难道公府的公子也去娶个平民女子吗?”

  许琛:“等珩哥到了适龄,主上和义母自然会为他选一门合适的婚事。至于臣这个义子,还请主上放臣自行抉择罢。”

  天家笑道:“你这个伶牙俐齿的样子,不像你父母,倒像是你那个先生穆飏!不过是想自己决定婚事,竟然被你说出个不忠不义不孝来,亏你想得出。”

  许琛躬身:“主上恕罪。”

  天家道:“婚事而已,你自己决定就好,朕不插手便是了。不过你若真看上了哪家女子,一定跟朕说,朕得给你们赐婚才行。”

  “多谢主上恩典。”许琛躬身一拜。

  天家叹道:“朕也是头疼,从捷报传回开始,后宫嫔御不知道何时多了那些适龄的亲眷,一个个上赶着要给你说亲,吵得朕在皇后那儿躲了好几日。如今你既自己说了,朕就干脆推个一干二净。你若挑好了朕就赐婚,你若挑不好,这些事情也都由你自己解决,朕可不管了!”

  许琛:“是。臣遵旨。”

  “知白,你先去殿外稍坐,朕同你义父再说两句话。”天家道。

  许琛立刻起身走出紫宸殿。天家走下御座,站到定远公身边,抬起手轻拍定远公手臂,道:“叔亭,你又替我打赢了一场仗!”

  定远公低眉顺眼地说:“主上别这样。”

  “孩子大了,以后我不让你再出去了。”天家看着定远公叹道,“这次收到你的求援,我真的有些害怕,怕你一旦有个什么意外,我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主上言重了,臣不敢当。”定远公依旧拘着礼。

  天家道:“叔亭,再叫我一声罢,很多年没人叫过我了。”

  定远公抬头对上天家的眼睛,迟疑片刻,最后低声喊了一声“祌哥”,旋即又连忙请罪道:“臣僭越了。”

  天家摆手,问道:“你就真没什么想要的?”

  “臣确实无所求。”

  “那便我来问你。”

  过了小半个时辰,定远公才从紫宸殿走出,父子二人走到无人处,定远公欣慰地说:“刚才说得很好。”

  许琛压低了声音:“是父亲和小叔教的好。”

  二人出宫回府,在公府前厅见过长公主之后,许琛终于得了允许回到侯府。许琛伤未好全,赶路回来又骑马颠簸,一进城就立刻进宫复命,他现在累得只想睡觉。归平和平留一见许琛踏入侯府的院子,就赶紧上前帮许琛接着头盔和肩甲。

  平留:“郎君是去书房还是直接回卧房?”

  “回卧房,我有些累了。”许琛说。

  归平把肩甲抱在怀中:“郎君辛苦了,我去让厨房准备些郎君爱吃的,等醒了就能吃上热的。”

  许琛阻拦道:“别忙了,晚上我去公府吃饭,你们一路回来也辛苦了,都去歇着罢。”

  平留:“我们先伺候郎君休息了再说,我们身上的伤都好了,倒是郎君这一路回来,肋下肯定疼。”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回了卧房。归平上手帮许琛卸了甲:“郎君慢些,别抻着。”

  许琛笑笑:“哪就这么娇气了。我只断了一根肋骨,又不是所有骨头都断了,这一路上你俩也太小心些,我同母亲说过了,母亲不会罚你们的。”

  平留将拧好的手帕交予许琛,又麻利地帮他拆了发髻,说道:“我们这是心疼郎君,若是能替郎君受那伤,便是被长主责罚又有何妨?”

  “行啦!”许琛擦了脸,把手帕递给归平,“我一定赶紧养好,我的两位小祖宗,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归平笑着说:“郎君这是嫌我们话多了!那我们出去了。”

  许琛问:“寭王府有信吗?”

  平留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我在书房等了好久一直没看到木鹞。”

  “行,我知道了。”许琛道,“我先睡一会儿,你们去给他传个信,说我一切都好,明天去找他。”

  归平:“知道了,郎君好好休息。”

  许琛点头,等归平和平留离开之后才松了口气,扶着肋间慢慢往床边走去。

  “你受伤了。”夏翊清的声音从床边一侧的纱幔后面传来。

  许琛吓了一跳:“你何时来的?”

  夏翊清想上前抱住许琛,但又怕碰疼了他,只小心翼翼地虚扶着许琛。许琛一把搂过夏翊清,也不顾自己肋间的疼痛,只用力地亲吻着他,恨不得要把他吃进去一般。夏翊清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炽热的许琛,他贪婪地享受着这充满思念和爱意的亲吻,不停地吮吸着、缠绕着。直到许琛的喘息中带了几丝呻吟,二人才不得已分开。夏翊清扶着许琛坐到床上,低声问:“疼不疼?”

  许琛摇头:“见到你就不疼了。”

  “快躺下。”夏翊清扶着许琛,“你累得脸色都不好了。”

  许琛顺势躺到了夏翊清的腿上,问:“你究竟何时来的?莫不是轻功又长进了?我都没发现。”

  “我一路跟着你回府,你没发现是因为你受了伤。”夏翊清语气中满是疼惜。

  许琛温柔地说:“一回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夏翊清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说:“还想骗我说都好,我看你哪里都不好。”

  许琛连忙说道:“别哭。我走的时候你哭,我回来了你还哭。你这到底是想不想见我?”

  夏翊清把手覆在许琛眼上,低声说:“话多!你赶紧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许琛不再说话,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这是许琛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他枕侧不再是寒风,手里也终于不再是那触手冰凉的玉佩了。

  许琛这一觉睡了近一个时辰,待他醒来睁开眼,直接对上了夏翊清的双眼,还有他眼中尚未收回的心疼和深情。

  “你……看着我作甚?”许琛问。

  “我看你都不行吗?”

  许琛慢慢坐起来:“你难道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

  “不可以吗?”夏翊清扶着许琛在床上靠好,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许琛早已知他心思,便抬起手臂将夏翊清拢到怀中。听着许琛胸膛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夏翊清终于安下心来。

  许琛:“今年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生辰贺礼,过几日给你补上。”

  夏翊清:“不用。捷报传回来的那天正好是我的生辰,这是我这辈子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许琛摸着夏翊清的手,轻声说:“最后一战打了一整天,若不是想着我还欠你三个惩罚没有兑现,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来。”

  夏翊清紧紧攥住许琛的手:“你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会活着回来的。我只有你了,你不会就这么扔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许琛微微点头:“对,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我就是爬也要爬回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夏翊清伸手要去解许琛的衣服。

  许琛拉住夏翊清:“但要说好,不许哭鼻子。”

  夏翊清点头:“我看完之后好回去给你准备药。”

  许琛这才松开了手,任由夏翊清解开自己的中衣。

  因为常年习武,许琛原本身材就不错,这一次战场历练后肌肉更加结实了。夏翊清的手指轻轻划过许琛的肌肤,直碰得他酥酥痒痒。

  “神医,我胸口又没伤,你是在调戏我吗?”

  夏翊清浅笑:“让我摸一下又不吃亏。”

  许琛:“你终于笑了。”

  “不闹了,我看看伤。”夏翊清抬头看向许琛,“我能把细布取下来吗?”

  许琛:“求之不得,勒得我太难受了。”

  许琛稍坐直了些,配合着夏翊清将细布拆开。夏翊清看着许琛右肋下一片淤青,心疼不已,但又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错位,没有刺到内脏,军医处置得很好了,这细布得继续勒着,否则不易长好。这些天骑马赶路,对你伤势恢复不利,要不是这细布勒得紧,你会更疼的。”

  许琛:“我知道,军医每日都会重新给我上细布,就是怕松了之后我疼得厉害。而且还要多谢你的药,吃完之后真的好很多。”

  夏翊清:“既然回来了,还是换回汤药,那个药丸做起来很麻烦。”

  “都听神医的。”

  “手臂上的都是外伤,还好。只是……可能会留疤。”

  许琛道:“无妨。旁人也看不见,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夏翊清俯身,于许琛手臂上一道已愈合的伤口旁轻吻,而后说道:“这是你的战功。”

  “翊哥儿,别再调|戏我了。”许琛轻声道。

  夏翊清抬起头,见许琛眼角微红,便不由分说凑上前去,含住许琛的左耳垂,轻拢慢挑片刻,贴着他耳旁轻声道:“这才是调|戏。”

  许琛鼻息渐重:“你莫要闹了。”

  “我肖想过许多次了。”夏翊清说道,“我还肖想过其他的。”

  许琛:“你…你还太小。”

  “你只比我大两岁而已,你这话说得实在没什么道理。”夏翊清反驳道。

  “大两岁也是大,等你再大一些罢。”许琛的神色十分认真,“我可以等。”

  “我不想等,而且……”夏翊清说着就掀开许琛腰间的薄被,“我怕你憋坏了。”

  “翊哥儿!”许琛连忙去拉被子,连肋间的伤都顾不得了,直疼得他呻|吟起来。

  夏翊清赶紧住了手,扶着许琛靠好,又把被子盖了回去:“我只是看一看,你怎的就急成这样了?”

  “有什么好看的!”许琛拉住被子。

  “还是这时节好,看得清楚。”夏翊清笑笑,“你要是忍得难受,不如我帮你?”

  “你都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许琛嗔道。

  夏翊清凑到许琛耳边:“你就说你想不想让我帮你?”

  许琛别过头去不说话,可夏翊清的呼吸就对着自己的耳朵,让他一时有些难以自控。夏翊清轻轻在许琛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然后用一种极尽暧昧的语气说:“你若不出声,我便当你默认了。”

  许琛还在心中挣扎取舍,夏翊清的手却已然探进了袴褶内。

  “你都这般难受了,还要忍吗?”夏翊清不依不饶,继续在许琛的耳边低声细语。

  许琛尚未来得及拒绝,便觉那微凉手掌已将玉柄握住,不由得僵住了身子。夏翊清却犹觉不够,用牙尖反复轻磨许琛耳垂,直待许琛连脖颈前胸都红透大片,方笑着松开嘴,轻轻地说:“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不看我吗?……哥哥……”

  许琛转过头来:“你叫我什么?”

  夏翊清低声说:“你是姑母的儿子,便是我表哥,我叫这一声可有错?”

  许琛只觉一阵难以自抑的欣喜,待回过神时已用吻封住了夏翊清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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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有300字肉渣,没有FW的读者们就暂时脑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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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浪水滚热,一泄如注。

  许琛回过神来,喘息片刻,才觉肋间疼痛难忍,不由得蹙起眉头。

  夏翊清见状轻声地说:“你身上还有伤,我不该招你的。”

  “是我太想你了。”许琛道,“帮我将细布勒回去可好,身上有些疼。”

  夏翊清举起细布递到许琛面前:“你确定?”

  许琛看着眼前的细布直发愣。

  夏翊清含笑道:“方才我若不拿这细布接着,你要怎样同你身边那俩啰嗦的小祖宗解释?”

  许琛笑了一下:“你定是早就想好了的。”

  “这你可就真的冤我了。”夏翊清低声道,“我只是一不小心被美色冲昏了头。”

  “又胡说!”许琛低下头,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夏翊清摇头:“你还有伤,先欠我一次好了,下次补上。”

  许琛宠溺地笑了笑:“你啊!总让我欠你。”

  “这样你就不会跑了。”夏翊清轻声说。

  许琛搂着夏翊清:“放心,我怎样都不会跑。”

  夏翊清拍了拍许琛的手臂,道:“你这觉睡了一个多时辰了,也该醒了。你好好养着,我明儿再来看你。”

  “好。”许琛补充道,“你不必这般偷偷摸摸的了,怪吓人的。”

  “知道,”夏翊清扬了扬手中的细布,“我帮你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