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万寿节,举国同庆,万邦来朝,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文武百官放假三日,就连宫女太监这几日都可以穿上最喜欢最漂亮的衣裳。
贺寿这日,隆康帝宴请百官和各国使臣,好不热闹。
陶仲文和景王早早便到了,就等寿宴开始献上祥瑞。
因是隆康帝寿辰,景王也免了禁足。左等右等许久不见裕王到来,景王心底不踏实。
陶仲文看出他的焦虑,安抚道,“王爷放心,您送的祥瑞必定无人能及,那可是您亲自派人千里之外寻的,连老天也被您的孝子之心感动,万岁必会龙颜大悦。”
景王这才安下心,想到多日不见严阁老问道,“阁老在家中可安好?”
陶仲文心说,只要王爷您安分守己不惹麻烦,严阁老比谁都好。不过他这次养病,也让徐资这只狐狸露出尾巴,也算有收获。
这些话陶仲文不好跟景王说,只道,“阁老一切安好,让贫道辅佐王爷谨慎行事。”
“本王知道了。”
伤疤又被人揭开,景王颇有些不耐,但他不敢得罪陶仲文和严信,这两人都是他日后登基的左膀右臂。
很快,裕王一行人到了,徐资领着陆湛、顾昀、魏池三名学生,最后面还跟着个沈若,一行人都是皇帝新宠,顿时吸引了众人视线。
徐资现在和严信彻底撕破脸,也就不再遮着藏着。何况,他本就是裕王的老师,说他不支持裕王,没人信。
严信养病后,景王和裕王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为妙,之前还放到暗处,如今直接拿到明面上。
皇帝久不立太子,也不怪百官站位,几位皇子自然也会跃跃欲试。
景王见裕王身边除了这几位再无旁的,冷哼了一声,“还当他会献上什么宝贝,不过尔尔。”
陶仲文也看过去,实在看不出什么,低声道,“王爷切不可大意,徐资狡猾得很,沈鸿运说不定也倒向了裕王,我们不得不防。”
景王不以为意,“沈正元当了一辈子钦天监,也没见干了什么大事。这个沈鸿运不过巧言令色,善于揣摩帝心,等父皇发觉,自会疏远他而亲天师。”
陶仲文没再说话,他比谁都清楚,沈鸿运却有几把刷子,太孙和西北战事都被他言中,此人不得不防。
各国使节入朝,百官拱手相迎,最引人注目的是蒙古瓦剌部使团,除了使节,他们的公主和世子也来了。
公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十六七岁年华,有沙漠戈壁上独有的野性美。世子十岁左右,却生得浓眉大眼,隐隐有暴戾之相。
礼乐升起,隆康帝入殿,众人跪拜。
今日是隆康帝五十寿辰,隆康帝吉服加身,一扫往日病态,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先是各国使节献上寿礼,礼部唱名。
“琉球国进贡硫磺万斤,香料万斤;日本进贡硫磺万斤,铜矿万斤;彭亨进贡胡椒2000斤,香料2000斤;瓜哇国进贡黑奴男女各一百名;瓦剌进贡战马2000皮,牛羊各500只……‘”
隆康帝听罢,赏赐各国使团金银、服饰和大统历等物品不一而足。
接着是几位皇子献礼,景王最先拱手,“儿臣有祥瑞献给父皇。”
“哦?”听闻是祥瑞,隆康帝来了兴致,“是何物,让父皇与各国使臣共赏之。”
景王一招手,早就候在殿外的四名壮汉抬着重物走进来。
四名壮汉各个身强力壮,所抬之物小山一样外面罩着红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众人好奇景王所献之物,这么大的祥瑞到底是什么呢?
隆康帝坐在龙椅上,也探出半个身子,问陈忠,“你猜猜,景王献的是和何物?”
陈忠虾着腰,态度恭敬,“奴婢愚昧,瞧着山一样,猜不出是何物。”
隆康帝哈哈大笑,朗声道,“朕猜出了,是个字!”
众人也都在猜景王献的是何物,只是都是一头雾水。
看这四人累地不轻的架势,所献之物应该是块石头,怎么会是字,难道把字雕刻在石头上不成?
景王隐隐有得意之色,他扯下红布,一块一人多高的太湖石赫然立于殿上,“父皇所言甚至,确是一个字。”
只见石面上赫然一个“寿”字,真真是天然而成,众人无不称奇。
景王:“儿臣祝父皇万寿无疆,与天齐寿!”
隆康帝捋着胡须,龙颜大悦,“好,赏景王夜明珠一对!”
景王俯首谢礼,起身时向裕王挑了挑眉,“不知皇兄所献何物?”
裕王走到御前拱手道,“儿臣也有一份瑞献给父皇!”
隆康帝不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如今连裕王都学会了卖关子,那就让朕和众人一同欣赏一番。”
裕王不得宠,母妃早逝,从小到大很少得到皇帝赏赐,就连宫人也常欺负他,冬天不给足炭,夏天不给冰,一度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
满朝文武皆知裕王过得苦,早年严宏看他可怜还接济过他,被景王知道后,差点与严宏翻脸。
是以,裕王说他要献上祥瑞,文武百官都没报太大希望。
别看景王那个石头,那也是派人前往太湖边寻得的,又正正好有个“寿”字,这样一块奇石可遇不可求、有市无价。景王财力雄厚才能得此祥瑞,至于裕王,当笑话听听就行了。
隆康帝还在刚才的喜悦之中,也没把裕王说得话听进去。看在他最近办差不错的份上,再加上会试主持得井井有条,不管裕王献出什么,哪怕是一幅字画,他都不会说什么。
裕王击掌三次,殿外,有两名宫人推着一只笼子,笼子上同样罩着红布。
众人莫名其妙起来,看宫人小心翼翼的样子,笼子里是个活物,笼子也有一人多高,离得近了还听见里面有吱吱的声音。
不是猛兽吧?
裕王这是在玩火!
景王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裕王断不敢献上凶兽,笼子里说不定就是寻常狩猎之物。既然这样,他就放心了,不会让裕王抢了风头。
隆康帝面色微沉,当着外国使节不好当面叱责,道,“裕王,你所献之物到底是何物?”
“父皇,儿臣这就揭开谜底。”
红布被缓缓揭开,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居然是白鹿,还是两只,这可是真真的祥瑞!”
时下之人皆迷信,鹿本就是吉祥之物,白鹿更是少见,特别还是两只,无不惊叹。
隆康帝也从龙椅上起身,亲自走过来,陶仲文跟他说过,天下献瑞以鹿为首,而白鹿更是鼎好的祥瑞。
“陶天师,你快来与朕一起观赏,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普天之下鼎好的祥瑞。”
在景王怨愤的视线里,陶仲文走到近前,两只鹿确实天生白色,更奇妙的是,当隆康帝靠近时,两只白鹿会伸出头,隆康帝伸手,白鹿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心。
陶仲文走过去,两只白鹿却理都不理,还把头偏到另一边。
隆康帝当下哈哈大笑,“为何这样?”
裕王解释,“父皇,白鹿最是通灵性,他们一定是被您身上的帝王之气吸引。父皇统治下的大周,国泰民安,河清海晏,连白鹿都知道您是一代明君!”
隆康帝听着高兴,又让几位大臣靠近,果然白鹿都是爱理不理。隆康帝当即抚掌,“好鹿,裕王有功,重赏!”
裕王谢恩。
隆康帝又命令陈忠,“你让人好生养着,若有差错朕要了你的脑袋!”
落座后,景王气愤难平,“天师不是说本王的寿礼定会拔得头筹吗?”
“这……”
陶天师语塞,羞愤得老脸一红,谁想到裕王能寻得白鹿,还是两只。当年他为了哄骗隆康帝行斋醮之仪,满口胡诌时说过,“只要万岁虔诚,天道必会降下祥瑞。”谁成想,一语成谶。
裕王本是三位皇子中最不得宠的,每次宴会都是末位,今日因着献了白鹿,隆康帝让他坐在自己下手。
景王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造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